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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听他叫自己“伯伯”,一愣,道:“你想跟我学武功?”
乔锋不待他说完,就脆生生地道:“伯伯,我知道学武功是为了什么,现在强身健体,将来报效朝廷!”
黑衣人听他这一说,嘿嘿两声:“报效朝廷?是报效大辽,还是报效大宋?真是孩子话!”转身走去,走了两步又扭头对乔锋说:“今天碰到我的事儿,娃娃你对谁也别提起。”身形一晃,闪进树林里不见了。
第15回 孽海生波 善恶因果
乔锋看着黑衣人消失,呆了半晌,才沿着右边的小路向前跑去,他还想学着黑衣人那样跳跃自如,可惜怎么蹦也蹦不高,反累得气喘吁吁,又只得作罢。
转过右面的山麓,早瞧见一条飞瀑白烟似的挂在山壁上,远远地便看见慧真双手数着一串佛珠,坐在一块石头上念佛,身旁便是一个山洞。他怕被慧真瞧见了责怪,便不敢再向前,只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偷看。
过了一会儿,瞧见乔妈妈从山洞里走出,慧真赶忙从石头上坐起来,道:“乔施主,叶姑娘如何了?”乔妻道:
“慧真师父,咱们可得早些做准备了,叶姑娘快则明天,迟则后日便要生了。”慧真的双手有些发抖,道:“如此就有劳施主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递与乔妻道:“还烦劳女施主去山下集市一趟,买些东西回来”
乔妻看了他一眼,把银子收了,道:“师父放心,俺会把事儿操办利索的。”回身瞥了洞一眼,又道:“你还是进去陪陪叶姑娘吧,她一个姑娘家,头一次经受这种事儿,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儿的。”慧真无言,只是垂头数着佛珠,双手却哆嗦得厉害。
他直待乔妻去远,才抬起头来,身上已经冒出了虚汗,四下望了望,见没什么动静,这才走进山洞,洞长约有三丈多,尽头处铺了厚厚的一层茅草,上面还垫了几块兽皮。叶绿华挺着个大肚子侧躺在上边,脸色蜡黄,丝发散乱,看到慧真进来,叫了声慧真?
慧真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把她的手掌握了,道:“绿华,真是苦了你了!”叶绿华脸上划过一丝轻淡的笑来,道:
“你能过来陪我,我心里很是欢喜。”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说:“听乔妈妈说,孩子这两天就要生了,慧真,你在庙里出家,身不由己,不能常陪我,现在好了,有了孩子后,我就不孤单了,看到他,就等于看到你是一个样。”
慧真听了这话,鼻子一酸,沉声道:“绿华,慧真罪孽深重,对你不起”叶绿华闭上眼睛,随即又张开眼皮,道:“不,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知道吗,六年前一见到你,我的心就跑到你那儿去了,这都是命啊!”
慧真脸上却满是凄苦,嘴里轻声念诵着:“因诸爱染,发起妄情。情积不休,能生爱水”叶绿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慧真,还要给孩子起个名儿呢。唉,我还不知道你出家前姓啥?”慧真道:“我姓张!”叶绿华道:
“姓张啊,不管是男是女,都叫他张善好了,他爹的法号里可不是有个真字么,正好配成对儿!”慧真忙道:
“还是叫他张果的好,你是叶绿华实,孩子的名儿自然也要随了你。”
叶绿华笑了笑,道:“开花结果么?”伸手摸了摸大肚子,说:“慧真,我感觉到小张果在里边踢我了,很有劲儿,准是个小子”说到这里,她笑了一声,道:“以前还是个姑娘家时,对生儿育女的事情真是一知半解,自怀上孩子后,才懂得了些礼道。在平常百姓家,妇人临产一个月内,娘家要送一份礼到婆家为女催生的,这就叫催生礼,多半是送些鸡蛋鸭蛋的,上面还画着彩呢!”慧真道:“我已经让乔妈妈去买蛋来了我们也让人给画上彩!”
叶绿华却继续道:“婴儿生下来第三天,要给他沐浴,要办‘汤饼会’,招待来贺喜的亲朋好友,这就叫三朝礼。
往下还有三腊礼呢,一腊头七,二腊十四,三腊二十一天,这时候娘家人要送猪肚、猪脚来,又叫‘催奶礼’。
接下去是满月后的洗儿礼,百日后的‘过百岁’,最后便是周岁礼了。”慧真默默道:“我也知道周岁礼这一说,要让孩子抓东西,看他将来的前程。”
叶绿华唉了一声,道:“这可是个大礼,要让小儿坐在堂中央,四周放着果品吃食、金银玩具、文房四宝、书册经卷、秤尺刀剪、彩缎花朵、官印钱陌、女工针线,看他先抓什么出来,借此来试探他的志趣爱好唉,慧真,你周岁时抓的是什么,难道是一个木鱼,一串佛珠吗?唉,就是不知道咱们的张果将来会抓到什么?”
慧真听她慢慢说着,心如刀绞。叶绿华盯着慧真手里的佛珠,痴痴地道:“慧真,我可不想咱们的小张果,周岁时也抓到佛珠”
听了这话,慧真手里的佛珠啪地掉在了地上,两颗眼泪脱眶而出,滴在了叶绿华的手背上,他颤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孩子出家的,他,他不是还要陪着你么”叶绿华喃喃道:“是的,我看到了张果,也就当是看到了你。”
她脸上虽然笑着,却已经是泪流满面。“慧真,我不是为自己叫屈,我只是替孩子难过别家的孩子有的他没有,别家孩子没摊上的苦他却都跟着受了。”
叶绿华说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慧真放声痛哭起来。慧真颤抖着手,抚着她的长发,仰起脸来,泪水也从眼眶里哗哗而下。他心里在大声疾呼:“佛祖,弟子罪业深重,请你责罚!只求得保佑她们母子平安才好”
这个孩子是在第二天夜里的丑时呱呱落地的,果真是个男孩儿。这期间,淫雨连绵,慧真一直站在洞外守候,耳边听着叶绿华撕心裂肺的哭叫,他一开始还觉得心惊肉跳,后来却渐渐地麻木了,只是泥塑般地僵在那里任凭冷雨吹打,心下一片茫然。
直到听见一声孩儿的响亮的哭声传出洞来,他的知觉才慢慢恢复了些,乔妻跑出来,喜道:“慧真师父,生了生了,叶姑娘产下一个麟儿,母子平安。”慧真马上觉得自己的眼睛又热了,泪水再次涌出来。
他随着乔妻走进洞去,灯光下,瞧见叶绿华满头大汗地瘫在那里,脸上虽然疲倦憔悴之极,却掩饰不住兴奋和欣喜,草榻上,一个光屁股的男婴正在哭个不止,眼皮紧眯着,脸蛋涨得发紫。乔妻捧起孩子,递给慧真,道:“来,师父你也来抱抱他,沾些喜气儿。”
慧真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过来,当真是悲欣交集,有甜蜜也有苦涩,有满足感也有罪孽感幸好现在孩子还没有睁开眼儿,不然的话,慧真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面对他那双无邪的眸子,在世人的嘴里,这个小生命会被骂作是孽种;而在奉行清心寡欲的佛门中人看来,孩子又是自己犯了淫戒而结下的恶果。这天真无辜的小生命一落世就被套上这么多的罪名,而造成这些恶因的恰恰就是他的父母,孩子自己却是没有丝毫的选择余地。
慧真想到这里,心头便如同压了铅似的,不敢再多抱这婴儿,又将他慢慢放回叶绿华的身旁。不经意一转头,瞥见乔妻也在一旁偷偷地拭眼泪,更是心乱如麻,借着油灯的微光,看到自己映在洞壁上的身影,竟有些佝偻,好像是被千斤重担坠压所致。
四天以后,慧真在嵩山脚下的许家集租赁下一处院落,让叶绿华母子搬进去居住,他晓得知道这件事底细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也不敢另外买丫头给她使唤,只得又烦劳乔妻也暂住这里照料。他自己因在少林寺里声名隆重,素来被方丈灵德禅师看好,隐隐便有将主持之位交与他接掌的意思,因而不便随意出山门,只能隔三差五地来探视一次,又怕被邻人看到了招惹出是非,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不敢多留。
月余之后,叶绿华的身子已经恢复如初,自己能照料自己了,乔妻这才回到少室山的五乳峰去。但慧真下山来探视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以至于隔着半个月才能来上一回,也都是深夜潜来,又连夜赶回去,见了面也一句情话没有,只是问她吃的穿的用的缺了不曾,甚至连孩子也很少去抱。叶绿华心里不胜悲苦,还自当他厌倦了自己,可孩子却是他的骨血啊!
每当夜深,守着空荡荡的一所宅院,她抱着孩子仰望窗外的月色,一盏孤灯相伴,当真是柔肠百结,不知道流下
了多少泪来。但每次被泪痕脏了脸,又怕万一慧真来了撞见,只得半夜三更地起身重新梳妆打扮。
面对着那面铜镜,想到古人所说的,夫妻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闺房乐事,自己又几曾领受过?便觉得万分委屈,少不得又要伏案大哭一场才行。这样以来,孩子确实成了她在这个世上惟一的精神寄托。他的哭,他的闹,他的哑哑学语,他的依赖无不给叶绿华带来初为人母的欣喜和满足。
话说这一天,正好是孩子的百岁日子,一大早,乔妻就带着乔锋上了门,拿来一篮子鸡蛋,又有红枣、栗子等物。乔锋在山中一直没有玩伴,虽然见这小弟弟还不会开口说话,依然喜笑颜开,对他百般逗弄。
抽了个空子,乔妻问叶绿华:“慧真师父他今天不过来?”叶绿华摇了摇头,道:“来也是晚上来。”凄然一笑,道:“他怕白天来了被人撞见。”乔妻听了,心里暗暗叹息,却在嘴里安慰说:“能来就好,能来就好!”
这天晚上,慧真果然下得山来,并特地给孩子买了一把长命锁。叶绿华却是表情漠然,道:“你要是今后不方便,就别再来看我们娘儿俩了。”将孩子的身子翻过来,一掀衣服,说:“你看看这里。”
慧真一瞧,大吃了一惊,孩子的后背和两边的屁股上各有九个疤痕,急问:“这是怎么回事?”叶绿华淡然道:
“是我用香火给他烧的!”慧真道:“绿华,你何苦这么做?”叶绿华叹了口气,把孩子的衣服拉好,遮住了那二十七个香疤,道:“谁叫他的父亲是少林高僧呢!”
慧真听了这话垂下头去,久久不语。叶绿华也只管摆弄孩子,不去理会,后来,慧真终是开了口:“我也知道,你怨恨我这些日子没常过来看看,其实在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你和孩子别说练功了,便是每日诵经时也心不在焉,我这个样子哪还是什么佛门弟子?身在寺庙心在红尘,还不如趁早脱了这袭僧袍。”
叶绿华听了这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道:“慧真,你这话可是当真?”慧真沉重地点点头,道:“我这些天不敢来,就是想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耐力,能不能忘掉你们,可我终究还是没有摆脱得掉”
叶绿华却是心花怒放,抱起孩子来就亲了一口,叫道:“孩子,孩子,你有爹了,你爹要跟咱们娘儿俩在一起了。”她满脸红光地朝慧真道:“大哥,你快看,孩子他会笑了,他冲着你笑了。”
慧真把憋在心底下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也觉得身上轻松些,搭着叶绿华的肩头,一起看着孩子红扑扑的脸蛋,说:“我明天就去跟方丈说,这便离开山门,你我寻个偏静的地方一起过活。”叶绿华喜滋滋地叫道:“啊哟,这么说大和尚赶明儿就要还俗,这声师父以后可就没机会再叫了,我还趁早给你多补上几句吧!”乐陶陶地连着叫了几声大和尚!
这天深夜,慧真离去后,叶绿华依旧沉浸在兴奋中,一会儿整理整理这儿,一会儿整理整理那儿,将近子时时,她突然听到房门轻响,一愣,心想:“难道是慧真去而复返?”她走出正屋,隔着门板问:“是谁?”门外却并没有人应声。
叶绿华一皱眉,自恃有武功,却也不畏惧,霍地拉开门闩,冲了出去。中天月色皎洁,院落里却空无一人,叶绿华一跺脚,又飞身上了屋顶,四下瞅了瞅,也并无异常,只得又跃下去。
她进屋后把门闩重新插好,一待撩开门帘,登时如遭冰水淋浇,从头顶凉到了脚跟。里屋的椅子上赫然坐着一个身材魁伟的黑衣人,虽然脸上蒙了黑纱,但眼中精光逼人。
叶绿华被他冰冷的目光一瞪,不由得一阵胆寒,只见他慢慢转头,看着放在炕上的孩子,蓦然发出了一阵冷笑声,叶绿华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大叫一声朝炕上的孩子扑去。却见黑衣人右手一挥,在叶绿华的左边脸颊上划了三道血痕,她的身子原地打了个旋儿,向后就倒,将堆在那里的茶具呼啦一下尽皆碰倒,孩子这时也被惊醒了,哇地声哭起来。
叶绿华手掌在地上一按,呼地跃起,又披头散发地冲了过去,嘴里喊道:“别动我的孩子!”黑衣人的左手一扫,又在她的右边脸颊上划出三道血痕,招数使得相同,叶绿华却偏偏无法躲避,啪地下又跌倒在地上,将茶具压得粉碎。她满脸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