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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又跌倒在地上,将茶具压得粉碎。她满脸鲜血淋漓,发疯似的又翻身爬起来,哀求道:“英雄,你两年前在洪水中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是记着您的恩德的”
黑衣人却不待她说完,就一摆手:“我当初救你和慧真,可并没安什么好心,这一点须得讲清楚。”叶绿华颤声道:
“可是恩公旦有所使,请尽管道来,小女子就是舍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去做的,只求您能饶过我的孩子!”
黑衣人听她这样说,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地道:“你的孩子这般金贵,那别人的孩子就是粪土吗?”叶绿华听他的语气,便知道软求是没什么用,朝着炕上又扑过来,那黑衣人疾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脖颈,她顿时窒息发不出半点声来。
炕上的孩子还在哭个不停,黑衣人左手一招,他便缓缓地飘了起来,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托着飞向黑衣人的臂弯儿。叶绿华的眼里早渗出了眼泪,满是哀求之意,黑衣人又冷笑了下,将她向后一推,摔出一丈多远,之后身形一晃,冲着房门撞去,只听啪地声,门板从中显出一个人形,他已经穿身而过。
叶绿华叫声还我孩子!冲出屋子,见那人已经在十几丈开外,当下跳上墙头,踏着房顶追去。但那人的轻功委实了得,几个闪晃就把她给落下了,孩子的哭声也渐不可闻。叶绿华此时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心里边只有一个念头:
要把孩子夺回来!她一口气奔出许家集,前面早就失去了黑衣人的踪迹,但她还是发疯般地向前追赶。
月光下,黑黝黝的少室山矗立在前面,她漫无目标地乱闯,一头扎进树林里,衣服被荆棘挂得破烂不堪,待冲到紫霞洞时,她的心头猛地燃起了希望,是啦,孩子一定还在洞里边。
她伸着两只胳膊,踉踉跄跄地闯了进去,里边黑兀兀地,她尖身叫道:“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儿?”扑到角落里的谷草上哗啦哗啦地摸索着,但摸遍了整个角落还是没有孩子的踪迹。
叶绿华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牙齿也嗑得哒哒响,她使劲地抓着两把干草,将头埋在里面,凄声喊道:“孩儿,我的孩儿,你在哪里?”猛地抓着干草冲了出去,嘴里叫道:“你一个人跑出洞了吗,你不要妈妈了?”
她一阵风似的地冲出去,月光下,看到自己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手里的干草四下乱丢,像个疯婆子般发出一阵阵狂笑。
笑着笑着,又嘎然止住,耳边听到一个呼哧呼哧地剧烈的喘息声,才觉出自己的手脚酸麻不堪,脑子里慢慢清醒过来:“我的孩子是被人抢去的,不在这山洞里”猛地,就觉得胸口像被一柄大锤重重地敲了一下,哇地喷出一大口血来,眼前一黑,便昏倒在了紫霞洞前。
再说慧真,当晚回到少林寺后,便盘算着第二天如何跟方丈灵德禅师提还俗的事,虽说在许家集当着叶绿华的面儿,他已经表明了离开佛门的决心,但慧真毕竟从年少时便皈依三宝,几十年如一日的研读经文,参禅打坐,真要一下子就此与之绝裂,还是不免踯躅。
第二天做完早课后,还未等他去方丈室,灵德禅师却先使一个小沙弥前来传讯了。待慧真赶到证道院时,武四僧之首的慧光已经先在方丈室候着了,两人相互施了礼后,慧光笑道:“恭喜师弟,从今日起你已经荣升为本寺龙树院的首座了。”
慧真乍听了这话,心头却是一片茫然,也分不清是喜是悲,自己今天本是要来跟方丈提还俗的事儿的,可现在
慧光见他神色痴迷,还只当是欢喜得过了头,须知道灵德禅师这么安排慧真,显然是有意在将来把主持的位子传给他。
历代的少林方丈在武功方面并不一定很高,但在佛法方面却需得精通三昧,而慧真身位本寺慧字辈的“文四僧”之首,自然在参研佛经方面有很高的造诣,此次再担任了龙树院的首座,隐隐便是研习经法的翘楚。当下,慧光又合十道:“方丈师父已经跟众位长老群议过了,今日便要在大雄宝殿上召集一干弟子,当众宣布”
便在这时,灵德禅师由两个小沙弥搀扶,走了进来,两人等他在禅床上坐定后,赶忙跪下行礼,灵德抬了抬手,道:“都起来吧!你们两个从今以后,一个是达摩院首座,一个是龙树院首座,往后见了老衲便不可再行此跪礼,合十相问就是了!”两人忙道:“弟子不敢。”这才站起身来,侍立在两旁,慧真冲着慧光合十道:“恭喜师兄入主达摩院。”慧光也还礼道:“同喜同喜。”
却见两个小沙弥捧过两个檀木匣子来,灵德从右边那个匣子里取出一串佛珠,和一本度牒来,叫声慧光,慧光赶忙向前接了度牒,又垂头让灵德将佛珠给他挂在脖子上,才施礼道:“多谢师父!”缓缓退下。
灵德又拿起左边匣子里的佛珠和度牒,慧真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他心乱如麻,舌苔一阵发涩,竟是有些精神恍惚,待觉得一本度牒扣在手心里,抬头看见灵德安详慈善的面容,不觉脱声叫道:“师父”泪水夺眶而出。
灵德还只道他感受师恩厚重,激动如此,当下笑眯眯地道:“好了,今后好歹也是一院之主了,且不可再使这些小儿女情态。”这话传到慧真的耳朵里,当真如洪钟大吕,他总算明白,自己原是注定了要在这寺庙里参拜,青灯木鱼终此一生的,头一垂,泪洒如雨,灵德便将手里的佛珠给他带上了。
在这一刹那间,慧真竟产生错觉,那串佛珠化作了一条连锁,将他就此牢牢地拴在了佛座下。
又听灵德道:“今天便是七月七乞巧节,为师受东京大相国寺、光明寺几家方丈邀请,要去京师作乞巧法会,你俩个下去收拾收拾,这便随老衲走一遭吧!”两人合十称是,各自回去打点行装。当日,灵德等十二名僧众便起程赶往东京,下午到达大相国寺后,便在那里先安歇了。
当日黄昏后,一弯残月升起东天,夜暖风和,正好游戏玩耍,东京城里城外,家家热闹,户户喧哗,大街上来往的人众都穿了锦衣戴了花帽,纷纷济济,熙熙攘攘。
三街六市上,各种社火队的表演丰富多彩,叫人目不暇接,什么舞鲍老、跳判官、花鼓舞、腰鼓舞、狮子舞、蜡祭舞应有尽有;虽然不是元宵灯节,但烟花爆竹燃放起来依然映得偌大的一个东京城如同白昼一般。
少林寺僧众跟大相国寺、光明寺所设的水陆斋会,却是在东门摆开的道场,一溜儿排开了三个斋棚,慧真和慧光护持着灵德守在中间的那个里边,斋戒梵呗,鸣钹击鼓,念《金刚经》和《华严经》。
这乞巧节又称七夕节,却是用来纪念牛郎和织女,京师人用竹木扎成了棚子,剪五色彩纸糊在上面充作仙楼,上面又搭着一架彩纸糊的仙桥,牛郎和织女分列两旁。其下则摆开一张桌案,上面供奉着瓜果点心,而那些出来游玩的女子们,便也利用牛郎和织女雀桥相会的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默念祈祷,向织女讨教如何使得自己变得更加心灵手巧。
少林来的这十二名僧人中,除了慧真外,个个抖擞精神,诵经念佛。慧真虽然嘴里也在唱吟道和,心里却总是放不下叶绿华母子,七夕节本来是庆祝牛郎织女银河相会,而他自从灵德手中接过度牒,做了龙树院的首座后,与那尘世情缘便真的要割断了。
在这东京城的乞巧节里还有一样物事让慧真看后觉得心碎,那便是摆在他们法棚外,向观者售卖的磨喝乐。这是一种用泥塑成的孩童,小的有巴掌大,最大者可高三尺,身上穿着彩衣,头上戴了花帽,手上箍着银镯,裙下佩着玉环,做工甚是考究,多是产自苏杭两地。
磨喝乐又称摩侯罗,在佛经里是八部天龙神之一,据说当年曾是一位国王,后因罪坠入地狱,经过六万年才得以脱身成胎,再经过六万年方出世成人,六年出家成佛,名为磨喝乐。宋人喜欢这个人物,希望也能生出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于是便将磨喝乐用泥捏成这种彩色的童子玩具。
慧真在看到这磨喝乐时,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自己才刚过百岁的儿子,磨喝乐,这本是一个佛门弟子,人们为什么却偏偏想祈求得到这么一个子息呢?很久以来,慧真就知道忘情是最难修行的一课,而就在这个东京城里的乞巧节上,人们在争相祝愿牛郎和织女银河会的时候,他想的却是如何斩断跟叶绿华之间的那缕情丝;人们在抢着买磨喝乐时,慧真想的却是今后再也无法跟自己的儿子同享天伦之乐了。
残月已经上到柳梢头,大街上热闹非常,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叫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儿哪去了?”又有人喊:“快拦住前边的那婆娘,她抱了人家孩子去了!”
人群登时乱了,斋棚外响起了惨叫声,慧真抬头一瞧,登时如五雷轰顶,从人群里夺路冲过来的竟是叶绿华,只见她穿着身破烂的衣衫,披头散发,手里抱着一个正在哇哇大哭的婴儿。慧真再也顾不得什么禁束了,呼地站起身来,只见叶绿华撞翻几个人,冲到斋棚前,她的脸颊上多了六道疤痕,目光阴冷,嘴角显出几丝狞笑。
她冲到中间的斋棚前,一抬眼看到慧真,表情登时凝滞了,呆立在当场,几个大汉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朝着她的后背腿弯拳打脚踢,嘴里骂道:“打死你这疯女人,光天华日之下便敢来抢人家孩子。”但叶绿华的两眼只是瞪着慧真,动也不动,任那些拳脚打在身上噗噗地响,竟似浑然不觉。
啪地一下,一块木板砸在她的额头上,血顿时从她的额发里流出来,她却硬是咬着牙承受了。慧真再也看不下去,喝道:“住手!”却见一个妇人哭喊着从后面追上来,一把将叶绿华臂弯里的孩子夺了去,“我的孩儿,我的孩儿!”
叶绿华打了冷噤,喃喃道:“那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抢了去”身子前后摇晃着,便欲倒下。慧真刚要离座,却听灵德喝道:“慧真坐下,俗世之事,岂是你出家人能管得了的?”
慧真还要说什么,猛觉灵德眼光凌厉如剑,顿时泄下气去。便在这时,一小队守城的官兵赶了过来,带头的头目一摆手,喝道:“来啊,把这女贼给我拿下!”却见叶绿华双手一格,几根长矛登时飞上了天。
那个头目见她身手了得,慌忙向外拔刀,叶绿华早欺身近前,左手一别,啪地下将他的胳膊扭了麻花,叫道:“我不是贼,我的儿子被贼抢去了,你还给我”慧真听了这话,头轰地一下,心道孩子不见了?
叶绿华哈哈地疯笑着,将那头目猛地向前一推,顿时撞到了五六个官兵,她嘴里念道:“我的孩子,谁抢了我的孩子”一转头,看见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站在人群里,猛地一呆,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孩子!”转身扑了过去。
那个黑衣人见她冲到跟前,身子蓦然朝上拔起,向后倒着翻个筋斗,已经落在旁边扎的“仙桥”上,脚尖随即在桥上一点,牛郎和织女轰然栽倒下来,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利箭似的向后飞去,一旦踏上房顶,便正过身来向远处窜去。
叶绿华好容易看到抢自己儿子的人现身,也忘了自己远不是此人的对手,发疯似的跳起来,踩着人众的头顶,在一片哎哟责骂声中也窜上房去。
慧真乍见抢自己儿子的人出现,哪里还顾得许多,也飞身窜出去,但他终究不能像叶绿华那样无所顾忌,睬着人的头顶上房,只能从人缝里挤,眼看着不及,忽听身后有人道:“师弟,我帮你一把!”却是慧光,只见他单手在慧真的后背上一托,他立时便轻飘飘地飞起来,向前冲去两丈多远,跳上房去。
几乎同时,慧光抓住旁边的竹竿使劲一撑,身子也向前飞起,慧真前脚刚落到屋脊上,他也到了,两人一起甩开大步,朝前面追下去。
此时,东京城里游人如织,万头攒动,各式各样的烟花嗤嗤啦啦地喷出五色的火焰来,照得上空一片通明。过节的人乍听到前方人声鼎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体,待见一条黑影箭矢般地在房顶上窜过来,后面还紧跟着一女两僧,都惊叫起来。
那黑衣人冲到一座风月楼前,突然一斜身,偏着身子踩着楼沿滑到了第二层,脚尖一挑,挂在阁楼上的一盏红灯笼被挑得向后飞去,他边向前跑边挑灯,一口气将八盏灯踢向后边的三人。叶绿华的轻功虽然不弱,但身在半空却也无法躲闪,只得伸手去格,才打飞一盏灯笼气便泄了,身子悠忽向地下落去。
慧真不假思索,猛地头上脚下,坠势比她还快,抢先落了地,伸手托住叶绿华。在下面观望的人见这两人猛然从房顶上栽下来,哗地闪开了一个大圈子,两人一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