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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废弃公主……”
昔日的记忆尚未恢复。
因此帕希菲卡对于自己是废弃公主的事实,目前是一点真实感部设有。
可是,如今这样被关在又冷又黑的牢房里,不免要怀疑自己是否确是那种人。
只不过是自己想不起来而已,其实她说不定正是应该被监禁在这种地方的罪人。
她很沮丧——非常沮丧。
不知道自己是谁,对自己是谁没有任何感觉、没有自信。
但另一方面——有人知道她不知道的自己,不但知道,而且恨之入骨。
她不明白。
即便遭受这种对待,她甚至不晓得自己是该愤而抗拒,还是乖乖接受。她不明白世人为何厌恶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那个理当令人厌恶的存在。
她什么事都不明白。
不……或许该说她几乎没有明白的事。
没有任何确定的事。
假如有的话——
“……弗雷……”她抱膝轻声呼唤着那个名字。
对目前的她而言,时间可说是与一名少年相遇之后才开始启动的。
他的存在也才定义出目前的她,正因为有他,帕希菲卡才不是“没有名字的某人”,才能固定成“帕美拉”这个存在,并感到安定舒适。
可是此刻——他不在身旁。
甚至生死不明,不……从雷欧波尔特那个态度来看,八成已经死亡。
雷欧波尔特他们拼命保护她……话虽如此,自己在他们眼中并非“帕美拉”,而是失忆前的帕希菲卡。对目前的帕希菲卡而言,那是“不是自己的某人”。
没有东西支撑目前的自己,没有可供佐证的事物,没有任何足以确定刍己是自己的东西。
“雷欧……薇妮雅……”
而今——就连雷欧波尔特他们都被带离她的身旁。
雷欧波尔特和薇妮雅想必也被囚禁于这座监狱的某处,然而帕希菲卡并不晓得正确位置。就算不停出声呼唤,回应的也只有冰冷的沉默。
极度郁闷的孤独感与昏暗一起涌来。
“怎么办……”她喃喃自语,将脸埋入双腿间。
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不安击败、精神崩溃……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而且这里没有任何可供排遣郁闷的东西,阴森幽暗的室内,只有冰冷的空气沉淀其间,一旦沉默不语,耳朵就只能听见自己单调的呼吸。
然而——
“——!”帕希菲卡猛然抬头。
坚硬的声响逐渐接近。
那是鞋底踩踏石板地的声响,有人正朝她这间个人牢房走来。
“是谁?!”她出声相询,紧贴着铁门上的小窗。
可是无人回应——只听见相距不远的地方响起铁门开启的声音。
“——进去。”那声音喝道。
大概是带某人前来,将对方关进个人牢房。帕希菲卡竖起耳朵,隐约听见.喘息般的呼吸声。
那个人受伤了吗?
不久——接连响起关门、上锁的声音,脚步声再度远离。
最后只剩下喘息声。
帕希菲卡凝神听了一会儿——
“请问……”她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但没有回应。“请问……喂,你没事吗?”
她稍微加大音量又问了一次,“你很痛苦吗?喂——”
那是薇妮雅吗?还是雷欧波尔特?
抑或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就算是陌生人也好。
闷不吭声待在这间个人牢房,脑筋好像真的会出毛病。谁都无所谓,她只想说说话,想藉说话来排遣寂寞。
呼吸声逐渐拉长。
帕希菲卡一时深恐对方就此断气……但好在只是呼吸稳定下来而已。
接着——
“我……没事……”那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那是女子的声音。听不出女子年纪,声音不但微弱,而且有些沙哑,因此难以判断,但可以确定不是儿童的声音。
“药效……还没……退……”
“药?啊,对不起,你可以慢慢说,不要勉强。”听见对方的回应,帕希菲卡也终于能大略推测对方的情况。
“我没事……”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应道:“而且……说话……可以保持清醒……”
“是、是吗?”
“你……呢?我被……被关进来之前……你好像就……在这里了……”
“我刚刚——被捉的,我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被捉——”
“金发……或者蓝眼……的人就会被捉……其他例如……身旁有武装侍卫……也会被视为可疑人物……”
“——咦?”她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自己确实是金发碧眼,雷欧波尔特也有带武器。
可是那又怎么了?
“一旦发现……贵族……疑似贵族的人物……就全数逮捕……”
“贵族?贵族怎么了?”
“谍报部……叛军……阵营……为了逮捕贵族——从王都潜逃的……王室派贵族……加以盘问……这里就是那种……地方……”声音主人尽管呼吸急促——仍旧继续说道。
第二章 囚困的废弃公主
意识朦胧不清。
即使是思考无谓的琐事,也非常耗损精力,但若不一直找些事情动动脑筋,又会觉得意识将就此崩溃、涣散。
女子很清楚原因为何。
就是那个药剂。魔导士使用意识探查魔法搜寻她的记忆时,逼她喝下让对方“潜入”意识的药剂,造成她无法保持清醒。
为了在极度沉重的倦怠感中保持神智,女子集中精神倾听陌生少女的声音。
“请问……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目前还能说话,这件事令她略感宽慰。
“逮捕疑似贵族的人物……那这里是叛军的地盘吗?”
“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叛军阵营的王国军谍报部,在主要干道上布下天罗地网,就等逃离王都的王室派贵族们落人陷阱。
他们将具有贵族外貌特征的人,以及言词具有上流阶级特色的人一网打尽,监禁至确认对方身份为止。
“原来如此……我也是金发碧眼,雷欧……啊啊,他是负责保护我的男生,因为他还是见习骑士……他其实非常厉害,不过身上的伤还没痊愈。”
“那位骑士……被杀了吗?”也许是因为聊天动脑之故,意识的麻痹感逐渐淡化。
“我不知道。”少女声音一黯。
虽然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但女子听得出来——少女惴惴不安。
被迫与守护自己的人分开,监禁于个人牢房,在这个昏暗不明的房间里,相较于饥饿与寒冷,孤独感更折磨人。本能领悟到这件事的少女,只好透过交谈掩饰内心的阴霾。
“弗雷也……不在了……要是雷欧……甚至薇妮雅都被杀死,我——”
“……我想他们一定没事的。”她也只能这么讲。
话虽如此——倒也不是信口开河的意见,因为叛军要的是贵族的身份以及他们拥有的情报,是故反而极力避免波及庶民。
倘若这名少女和她的伙伴只是庶民,或是与叛军势力无关的下级贵族,极有可能进行简单讯问就加以释放。
“真的……吗……”尽管不安仍未化解,但心情舒坦许多,少女的声音少了那股窘迫感。“说得……也对。”
“啊啊——不过,”女子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就算你是庶民……如果是在贵族宅第工作……或是有贵族朋友——这种情况的话……最好不要透露太多口风……对我……也一样……因为很可能有人正在监听我们的对话……”
少女的吸气声传来,“跟我说话会造成你的困扰吗?”
“不……其实这样……反而救了我……可以排遣郁闷。”
女子真的这么想。
况且她的身份早已曝光,正因如此,才会遭受如此严厉的盘问。即使跟这名少女说几句话,情况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加恶化。
“谢谢你,姐姐。”
女子闻言不禁苦笑——同时也讶异自己此时还有心情苦笑。
顺道一提,她今年即将满三十四岁,虽然别人说她的声音与容貌比实际年龄年轻,不过有孩子的自己被人叫“姐姐”终究不好意思。
“我已经是阿姨了——还有十五……不,是就快满十六岁的孩子呢。”
“啊——原来是这样啊。”一晓得女子的年纪足以当自己的母亲——少女的语气多了一分尊敬。
以贵族家世而言,少女的用字遣词太过庶民化……不过,少女父母应该教导过她最基本的礼仪。
“啊!对了、对了,虽然阿姨要我别透露太多口风,不过……我大概没有问题。这不是透不透露的问题,因为我也只有这一个月的记忆……”
“只有一个月的……记忆?”
“对啊,王都之前不是乱成一团吗?什么基亚特帝国的战舰入侵、魔族的巨大要塞来袭之类的……”
“嗯——”
回想起来,那正是一切的开端。
那个时候——支持布雷登公爵的叛军趁军方紧急出动的空档大举入侵,逮捕或暗杀王室派的重臣与将军。
最后迫使她必须与自己的孩子及夫婿分开,隐藏身份逃亡。
这么说来,不晓得儿子是否平安?
为免同时被擒,他们分头离开王都,可是——
“我大概是在那场混乱时撞伤脑袋了。”少女语气诙谐地说。
那股异常开朗的声音,恐怕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既没有记忆,亦没有可以信赖的对象,甚至不明白事情始末,这名年纪轻轻的少女就被囚禁于昏暗的地牢。
“是吗……真可怜。”
“不,哎,其实失去记亿也没什么痛苦,而且还有弗雷相……伴。”少女声音再度一黯。
女子当然不晓得弗雷是伺许人也,然而,很容易就能猜出对少女而言,那个名字伴随着非常伤心的回忆。
“加油——你一定可以平安离开这里。”
不过她可能就没办法了。
女子咽下这句话,出声安慰少女。
“真的……吗?”
“嗯,一定……”这是毫无根据或保证的劝慰,但她忍不住要说,她就是很想鼓励这名少女。
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非常温柔,精神与肉体明明已无余力关心别人……可是安慰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
她说不定是在无意识之间,将这名少女的影子与出生不久就被拆散的亲生女儿重叠。
“好,我会努力的。”少女点头应道。
好个坚强的孩子,女子暗自微笑。
就在此时——
“所以……呃,阿姨也要努力喔。”
“——咦?”听见少女那句意料之外的鼓励,女子不禁发出诧异的声音。
“我们一起努力吧?人类一旦放弃就会输了。”
女子闻言,忍不住眼眶一红。
原本打算鼓励对方,没想到反被对方鼓励,而且还是跟自己孩子年纪相若的少女。
她一方面觉得羞赧,另一方面也非常高兴遇见这名性格坚毅的少女。
“……是啊,一起努力吧。”她竭力不让声音透露出侵蚀体内的沉重疲惫,如此说道。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器量。
器量的大小没什么了不起,那与人类本身的价值无关。天生拥有支配者的异禀未必是幸福之事,正如有钱人未必幸福。
但可以确定的是,名不副实的状况铁定是一种不幸。不论是对当事人,或是对周围的人都一样。那让空洞的期待与严苛的现实之间产生冲突,同时往往会伤害相关人员。
然而……
人们经常无法正确区分相称与不相称,当事人或他人都是如此。
渴望获得自己的器量容不下的东西,这种人比想像中更够。也有不少人假借期待或信赖这种美丽辞藻,硬是将自己的方便建立于他人的痛苦上。器量一旦装载超过容量上限,要不是内容物逸出,要不就是器皿本身破裂。
“——来得好。”在夏侬跟前大剌剌靠着座椅说话的男子,正是这种名不副实的典型范例。
(唉,要说来错场合,我也是一个最佳例子。)
夏侬一边胡思乱想,同时重新检视自己所处的状况。
天花板异常高挑的大厅、靠墙而立的成排武装士兵、犹如一条道路般铺设于地面的红地毯,以及……一名男子坐在置子前方高台的豪华座椅上,俯视夏侬。
那是龙椅。
这里是莱邦王国首都札威尔的心脏——设置于跟王都同名的城堡里的谒见室。
夏侬虽然没有对此感到恐惧的纤细神经……但他毕竟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刻,以这种身份造访王宫,因为这里不是身为庶民的他该来的地方,而他也未曾渴望到这里来。
然而……
(这里早就找不到任何一丝权威的气氛了。)
夏侬斜眼偷瞟墙边的士兵们暗忖。
士兵们身穿全套铠甲,外罩又长又华丽的披风,手里握着的并非刀剑,而是长枪。总人数不下百名,胆小者搞不好会慑于他们所酝酿的巨大压力,寸步难行。
而且……
(连打扫的时间都没有?等不及?或者没那种心情……)
夏侬将视线转向脚畔,只见地毯与地板随处可见隐约污渍,那是血痕。似乎有稍微擦拭过,但此处肯定经过一场血战。
“上前,平民!”不知对夏侬的沉默有何感想——龙椅上的男子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