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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七:黑暗之塔-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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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隐身那处。虽默许,

我依旧转向他所指的方向,既无傲,

也无重燃的希望之光,在传说中的终点,

其确凿,如同改向它途必会欢喜连现。

4

我终生周世徘徊,

跋涉千寻熬千岁月,我的希望

幻化鬼魅,无从把握

寻到终点才能有喧嚣欢呼,

如今我忍不住责难心声所向

的早春大地,因为在那里,将找到失败。

5

当病者濒临死亡

俨然已死,哀念生之初、死之末

伤泪纵横,一一辞别友人,

听闻有声令众人离去,任由一口气

更敞快呼尽,(“一切既已终结”,他说

“没有忧情能挽回这气息陨落。”)

6

当旁人商讨:别人的坟墓旁

是否还有足够余地留给此人,还要等

一个好天,适宜搬走尸身,

且惦念着缎带、丝巾和木杖。

这人全都听见了,惟独渴望

他不要令如此柔情爱意蒙羞,而活下去。

7

由是,为此使命我已忍辱负重良久,

时常听闻预言中的失败,甚而被记载

屡次见于智者书简,

寻觅黑暗塔的武士步步艰辛

——似乎也步步落空,

疑惑尽在当今——我是否该当其任?

8

因而,绝望的死寂中我背向

他那可恨的跛子,走出他门前的坦途

向他指点的方向而去。一整天

沉闷得无以复加,黄昏

即将退让于黑暗,却以冷峻的眼

斜睨旷野捕获了我这漂泊迷失的猎物。

9

且记!一旦迈出寥寥数步,

我了然于心,使是将自己托付给旷野,

那就要停下,向安逸坦途最后回望一眼

因那已然离我远去;灰色荒原将我围绕:

别无其他,只见苍莽伸向地平线。

我会走下去,再无他事可行。

10

于是我走。我想我从未见过

如此荒僻的不毛之地;什么都活不了:

花朵活不了,殊不知雪松林也想活!

但麦仙翁和云杉遵循命数

或许能无畏扎根,

你会想到:一丛芒刺就能算此处的宝藏。

11

不!以诡异的姿态

贫瘠,恹怠和苦相,便是这片土地的命运。“看,

要不就闭上你的眼。”大自然暴怒喝令,

“毫无用处:此情此景,我亦没有对策:

最后审判的烈火必将治愈此地

煅烧其土,释放我的囚徒。”

12

若有粗糙的蓟梗伸出

高过它的同伴,蓟头就被割下;梗草

也会嫉妒。粗利黝黑的短叶尖

为何有那些漏洞裂缝,累累伤痕仿佛阻止

所有青翠的希望?残忍的猛兽必须

走过走出他们的生命,带着残忍的意志。

13

至于草,都长得稀疏

如麻风病人的头发;干裂锋利的叶缘扎入其下的泥

犹似浸了鲜血揉成的土。

一匹僵硬的盲马,骨头根根毕现,

自从到了那里呆立已久,已被麻痹;

从魔鬼的马群中遭驱逐出,不再效力!

14

活着?我只知它该是死了很久,

挺着荒凉贫瘠的红脖子,扯着老皮褶子,

也紧闭着盖在稀落鬃毛下的双眼;

罕见这等妖形怪状之物带着这样的悲哀;

我从未见过一个畜生使我如此憎恨;

它定是千恶万邪,才活该这等凄惨痛楚。

15

我闭上眼睛,将它们镌刻人心,

如同武士战斗前要一杯酒,

我只求抿一口往昔快乐的时光,

在我兢兢业业履行使命之前,

先要思考,再去搏斗,那是斗士的艺术:

旧时光的滋味能令一切坦荡荡。

16

哦不!别让我幻见库斯伯特

美好的金色鬈发,涨红的脸庞,

亲爱的朋友,依然能感到他

手挽手扶助我安稳前进,

如同往昔那般动作。唉,一夜的耻辱!

心火再燃,又任其凉透。

17

基列山啊,尊荣之魂,

他挺立山峰,如十年前的初征般坦荡,

正直之士有何不敢

为善——无奈物是人非——呸!难道刽子手的双手

会将奖状钉上他的胸膛?他的缎带勋章

读一读吧。可怜的叛国者,都朝他吐唾沫、恶咒他吧!

18

眼前凄荒,也好过那般旧时光:

真不如再折回这愈加黑暗的前途!

没有声音,视野所及无有可观。

夜会派来一只枭、或蝙蝠吗?

我问道:这纯粹的凄荒中,

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会来攫扣我的迷思,引入新径,

勿让我沉沦往事?

19

忽有小溪横过前路

如毒蛇盘锁般出人意料。

没有缓流潺潺应和阴沉天地;

泡沫泛浮间,这或许就是

魔王撒旦洗濯炙热足蹄之池

——瞧那漆黑漩涡中,邪烈怒火喷溅碎沫。

20

如此微小,竟至如此怨毒!沿着水流,

丑陋低劣的桤木屈身跪伏;

浸湿的柳枝垂头栽下,无不哑口沉默

绝望之极,好一群自取灭亡的活物:

虐待它们的河流,

无论究竟是何物,疾疾流逝,点滴不息。

21

徒涉浅滩——圣者在上,我多么害怕

置足于死者的脸颊,

每一步,抑或每次瞅准空洞

掷下长枪,竟缠入他的头发或须髯!

我刺准的或许只是水耗子,

可是,唉!听来多像婴孩的耸人哭号。

22

踏上对岸时,我是多高兴啊。

期待抵达更好的国度。又徒然落空!

奋争者是谁?发动了哪场战乱?

是谁的凶暴践踏,能让湿土

溅泼如此?毒池中的蟾蜍

或是炽红铁笼中的野猫——

23

争战必是在那陷落的盆地谷中,

平原辽阔无边,为何选择在这里将他们围剿?

没有足迹指向那可怖的囚笼,

也没有足迹走出来。疯狂的阴谋对

他们的头脑奏效了,毫无疑问,像土耳其人的船奴

消遣用的斗兽,像基督徒扼杀犹太人。

24

不止如此——一浪①之外——啊,那儿!

那机车有何骇人之用,那车轮,

或者不是轮,而是碾压台——用来折磨

人的肉身如一匹丝绸,被卷压抻裂?

毫无知觉弥留在恍如托非特人祭台特有的气味中,

抑或是在延怠,磨锐它锈蚀的钢齿。

『注:浪,又称弗隆(furlong),测量距离的单位,等于1/8英里』

25

又走过一片残根断桩,昔日的树林,

其后似乎是一片沼泽,如今只剩依稀裂土

死气沉沉;(愚人如此寻觅欢乐,

有所得,再尽毁之,随他的心情

起落而终至离去!)一路得①间——

泥沼,黏土,碎石和沙粒,十足赤贫的黑色荒芜。

『注:路得,长度单位等于5。5—8码,地积单位等于0。25英亩』

26

污斑正在溃烂,色变肆意而狰狞,

瘠土间曾生出苔藓、或冒出热泉

如今斑驳如大地补缀

颤颤橡树几株,巨大裂缝在身

犹如扭曲口唇撕裂边角

张口结舌面对死亡,畏缩时已然死去。

27

长途漫漫,不知其所终!

远方一无所有,只待黑夜,

足迹孤零,无奈再指前行!想到这里,

一头巨大黑鸟,亚玻伦①的密友啊,

滑翔而过,宽展龙翼

吹走我的帽子——恐怕恰是我要寻觅的向导。

『注:亚玻伦,恶魔,《圣经》中的人物,无底坑的使者』

28

举目四顾,恍然发现我身形增高

纵有薄暮依稀,无边荒原让位于

群山环绕,却无法用美辞称颂

尽是丑陋的高峰、粗鄙的土堆潜入视野

怎会令我惊诧如此——你呀,给我答案!

如何领悟,是再清楚不过的问题。

29

半悟半茫间,我似乎认出些许诡秘

在我所遇的不幸之中,上帝才知何时——

或许是在噩梦里。在此终结,并

继续推进。就在放弃的

当口,再一次,响起咬合的咔嗒声

恰似陷阱合拢时的响动——

你已身在暗穴中。

30

它骤然乍现,让我火烧火燎,

就是此地!右边挺立两座山,

如两头公牛恶斗,角角缠扣,吃力伏蹲;

左边还有一山,光秃秃的……

笨蛋,年老昏聩啊,此时竟浑浑噩噩,

终了一生苦心熬炼,岂不只为此情此景!

31

正中央,除了塔,还能有什么?

蹲伏大地的圆塔,盲黑如愚人的心,

棕色砖石垒砌,举世无双。

只当船骨狠狠撞上

看不见的暗礁时,风暴中精灵

才会嗤嘲狂笑指向船上人。

32

没看见吗?或许因为暗夜?——为何

白昼重返?在留下垂死夕阳透过缝隙

燃尽余晖之前:

山峰连绵,如追猎中的巨人,躺倒,

手托着腮,望着海湾游嬉,

“刺吧!了结那生物——用尽全力!”

33

没听见吗?声音已无处不在!如响铃

钟声递强。传到我耳里的名字

所有那些迷失的探险者们,我的同族——

如此强壮、如此大胆,

如此幸运的人啊,又为何个个苍老

迷失,迷失!丧钟瞬间敲响数年悲哀。

34

他们站在那里,沿着山坡排开,相逢

目睹弥留的我,为这幅生之画卷

添多一页吧!在火舌中的纸面

我看到了他们也都认得他们。但

无畏的话语脱口而出,

喊道。“去黑暗塔的罗兰少爷来了。”

作者的话

有时候我想,相对于黑暗塔本身,我写得更多的是关于黑暗塔的书。相关的写作包括了始终在增长中的大纲梗概(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宗旨,这个古老的词儿真是有趣),之前五卷中,每本开头都有概述;每本结束时也都有跋(绝大多数都是完全不必要的,有时做那样的回顾还自觉尴尬)。迈克·威兰,这位杰出的艺术家专为第一卷和这最后一卷绘制了插图,他在读完第七卷的初稿之后,提议说——良言诤诤——我把相对来说轻松愉悦的结束语放在书的最末,实在有点扎眼,不合时宜;因此,也以此证明了:他可不像文学评论家那么懒散。我便又去读了一遍,意识到他之所言完全正确。

如今,您可以在黑暗塔系列前四卷里的序文中读到那篇用意良苦、却不幸走调的随笔的前半部分;标题是《关于十九岁》。我想过,第七卷的结尾就不要加写什么“作者的话”了;就让罗兰在高塔顶层的发现作为我就此主题的最后发言。接着,我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说,事实上,确实是一件有必要交待的事。必须说说,为什么我在自己书中露面。

有一个矫情的术语可以专论此事——“超小说”。我讨厌这个词儿。我讨厌这个词儿所包含的自负夸张的假正经。我之所以出现在自己的小说里,只是因为:我的多部小说也扯进了罗兰的世界、罗兰的故事;(若说有意识的,则从我一九九五年写完《失眠》开始;若说无意识的,恐怕就要追溯到《撒冷地》终结时唐纳德·卡拉汉神父暂时行踪不明)。因为是我写出了这些故事,那么看起来——我也是枪侠的卡的一部分——也算符合逻辑。我的想法是:利用“黑暗塔”全系列作为某种总和,尽可能地把我之前的小说都综合起来,令其合并于某种“母题”之下。我从未企图自命不凡(而且也希望将来不要自命不凡),只是想以此为途径,向大家显示:生活是如何影响艺术创作的(反之亦然)。我猜想,如果您已经读完最后三卷《黑暗塔》,想必已经看出来:我要搁笔退休的想法在字里行间已越来越鲜明。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已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因为罗兰已然达到了最初的目标……我也希望读者能领会到:重新找到了艾尔德之号角,枪侠这一次的旅程可能将是最后一次,走向他的坚定决心,甚至是走向救赎。一切都是关于走向黑暗塔,你懂的——罗兰如此,我也是如此——而这一切都已经完成了。也许你很不喜欢看到罗兰在顶层的发现,但那完全是另一回事儿。所以,也不要给我写来愤怒的信,因为我不会答复的。在这个主题上,已经没什么需要再多说的了。而且,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自己对这个结尾也不见得如痴如狂,但这才是恰如其分的正确的结尾。事实上,是惟一的结局。

你们必须牢记,我并非是编造出这一切,并不完全是;我只是把我所看到的写下来。

读者们肯定会猜个不休:在这本书中描写的斯蒂芬·金究竟多少部分是“属实”的?答案是:并不十分属实,尽管罗兰和埃蒂在布里奇屯(见《苏珊娜之歌》)见到的那个斯蒂芬·金和我印象中那时候的金本人非常相像。但是,至于在这最终卷中描写的斯蒂芬·金嘛……好吧,让我们摊牌吧:我太太曾请求我,是否可以不要向这一系列的书迷们详细说明:我们住在哪里、我们究竟是谁。我同意了。并不是因为我真想这么做——驱动这个故事前进的部分力量,我想,便是虚构世界闯入现实世界的意义所在——而是因为我的生活刚好也是太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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