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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说得这样轻巧,方峥越是不信。
眼看着她一路走,前面就要到小瀛洲的岸边了,负责警戒的队伍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方峥气愤地道:“你这时候非要走,肯定还是要回丹崖宗去。”
红笺放出飞行法器,含笑瞥着他道:“说完了么,我真的是改了主意要去修炼,你要不信,大可以跟着我!只怕你光是嘴上说担心姐姐吧,我要走了,你来不来?”
看着弟弟方峥义无反顾跳上了自己的飞行法器,红笺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这笨小子,还真是好骗啊。
红笺催动法器渐渐飞高,离开了小瀛洲主岛。她笑道:“看清楚了没,我现在是往北飞,不是去丹崖宗吧。”
方峥一脸警惕,并不作声。
一路不时有小瀛洲巡海的队伍过来盘查,见到这两人的组合都面露古怪。红笺不以为意,笑着解释:“客人久在岛上呆着烦闷,高鸿礼托我载着他去海上逛逛。兜兜风!”
众人听到这解释之后脸上神情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客人?可你也不是我们小瀛洲的人啊。
红笺只当没有看见。趁着无人阻止飞离了小瀛洲。
她驾着法器直飞十子群岛,笑道:“怎样,我没有骗你吧,前面不远便是十子群岛,我和谢师叔他们在那里遇见过一只蛇龟,还打跑了符图宗的修士。一会儿你可要拿出本事来,我来看看你修炼的怎么样。”
方峥这才相信。对方竟真是出来修炼的。
“这……我在小瀛洲还有一堆事,快些回去吧。”方峥哪有心思修炼。
“咦,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要回你自己回。”
方峥见她笑盈盈望着自己。可那笑容又隐隐地有些咬牙切齿,顿觉对方这话仿佛大有深意。难道她是想先把自己哄走,再打回丹崖宗的主意?他想了想,觉着只是将同伴一人留在小瀛洲片刻也不会出什么事,无奈地道:“那你修炼吧。我等着。”
红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她将神识铺开,远远锁定了一只“金角鲨”。
鲨类妖兽一般而言气性都很大,稍加撩拨便会红着眼睛不死不休。这“金角鲨”修为相当于人类的筑基修士,个头庞大。动作迅猛,打起架来很是凶狠,而且又没有什么阴损的法术攻击,用来考验方峥最合适不过。
红笺收敛了气息,自后面飞近逗弄了一下那只妖兽,果然“哗啦”一声,“金角鲨”跃水而出,像一座小山冲撞过来。
红笺陡然高飞,抬手揪住了方峥的后颈衣裳,将他提起来,从飞行法器上丢了下去,喝道:“去战!”
方峥措不及防“哎呀”一声,但他也知道眼前的妖兽与他实力差不多,并没有太过惊慌,掐法诀手一挥,一条黝黑长棍重重砸上“金角鲨”的背脊,方峥借着这一击之力跃起,回手又是一棍,落在了妖兽的尖角上。
红笺在高处看着这一幕很想抬手把眼睛捂起来,“金角鲨”毋庸置疑那尖角是最坚硬的,方峥这真是不分青红皂白逮着就硬捶啊,可看着看着她又有些诧异,方峥的攻势犹如狂风暴雨,这通没头没脑的胖揍虽然没有伤到“金角鲨”分毫,却将那妖兽完全压制住了。
红笺暗暗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想道:“他若是金灵根就好了。”这等不顾一切勇猛刚烈的气势,即使在金灵根道修中亦不多见。
但这样下去终有真元耗尽的时候,红笺等着。
方峥虽未落水,衣衫却尽被飞溅起来的浪花打湿,紧紧裹着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他呼吸渐渐急促,红笺看出他后继无力,出声指点:“这样打下去怎么能获胜,击其要害!”
方峥“噢”了一声,显然他还搞不清楚这“金角鲨”要害是哪里,“忽”的一棍向它面部击落,“金角鲨”仰头张开大嘴,恰逢方峥力竭,真元凝成的木棍甩手而出,好巧不巧横着卡住了“金角鲨”的嘴。
“金角鲨”的内颚并不十分脆弱,但却架不住它正全力咬合,剧痛之下“金角鲨”在海里疯狂地翻腾,哪里还顾得上方峥。
方峥也没了力气,看妖兽这样子有些束手无策,飞身回到了红笺的法器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息。
红笺没有理会那只“金角鲨”,道:“怎么样,知道使蛮力没有用了?”她抬手运转凝水诀,隔空将方峥的衣裳吸干。
方峥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突道:“你……真像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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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二女交锋
红笺闻言心情复杂,注视着他,道:“你姐姐若是见你和那‘妙炉鼎’仇娇在一起,会很生气,还会十分担心你。”
方峥呆了呆,皱眉道:“姐姐才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呢,你们都说她是什么‘妙炉鼎’,坏事做尽,可证据在哪里?我同她在一起二十年,对她最是了解,若非迫不得已,她连人都不愿见,何曾像那些不要脸面的老头子骂的那样?”
作为姐姐,听到亲弟弟毫无机心地说出这番话,一点儿都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红笺甚至在想,假若自己没有学过《大难经》,此时除了将他打晕了交给卢雁长远远带走,实是别无选择。
她抽动了一下唇角,问道:“那你知道她姓甚名谁?”这个问题不用方峥回答,她早知答案,果然方峥搔了搔头发:“她不让我多问。”
红笺“嘿嘿”冷笑两声,懒得再同他多说,转过头去,神识锁住了海面上一只筑基期的“琵琶蛟”,寒声道:“真元恢复好了没,好了就下去继续,别怪我没告诉你,‘琵琶蛟’这种妖兽可狡猾得很。”
方峥身体壮,又吃过丹药,恢复得极快,红笺叫他下去对敌“琵琶蛟”,他明明不想再修炼了,还是没做任何反抗老老实实便去了,方峥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下意识地这么听“南萧”的话,大约是因为她太像姐姐了吧。
接下来的大半天全都是方峥一个人在修炼,他觉着姐姐的这位师妹真是凶啊,拧着眉毛专挑他的不是,措辞严厉,吓得他不敢稍有松懈。
终于盼到天黑要往回返,方峥松了口气,却听着“南萧”道:“明天早早的。你跟我出来接着练。”
“啊?还来?”方峥张大了嘴巴。
红笺冷笑:“你不是要看住我么?”
方峥手摸后脑,不好意思地咧嘴而笑:“我相信你了,再说你修为这么厉害。哪是我能看住的?”
红笺“哼”了一声,停了停正色道:“我是同你说真的。不开玩笑,明天开始你需从实战中好好历练。”她见方峥面现犹豫之色,又补充道:“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去问一问那仇娇的意思,我想她也会同意叫你出来。”
这大半天高鸿礼那边不可能一点进展没有,仇娇想来已经发觉方峥不在她身边,她反而大有收获。她想拿到“仙昙花”,自会顺水推舟将方峥支得远远的。
方峥嘟囔了一句:“都说了她不是仇娇。”
第二天仇娇果然放了方峥跟随红笺出海。
如此一连几日,红笺和方峥越来越“熟”,而高鸿礼也硬着头皮同仇娇几番接触。表面上甚是融洽,高鸿礼“无意间”泄露了不少消息给她。
而仇娇的表现叫高鸿礼甚是迷茫,他忍不住去向红笺诉说心中的不安:“那小子在的时候还没觉着,单独对上不知为何觉着压力好大。她没有丝毫出格的地方,话很少。从来不见她笑,看上去比活人就多了一口气,一点儿也不像传说中那样,难怪那傻小子死活不相信,连我都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是大家都认错人了。”
红笺没有表态,在她的心目中,高鸿礼也是个难得的实心眼,同弟弟方峥不过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区别,任何判断依据,都不如自己施展《大难经》探一下那女修的神识管用。
红笺觉着自己与方峥如此亲近,距离引起仇娇兴趣和她单独见面的时间应该不远了。
果然这天方峥一见到她就觑着她的脸色传话:“南姐,今天别出去了,有人想见见你。”
红笺明知故问:“有人?谁啊?”
虽然这几天混得挺熟,方峥对她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敬畏,老老实实道:“我那同伴。”
他知道此地所有的人对那女修都怀着很深的偏见,有些不放心,又以恳求的口气道:“你去见一见她吧,见一面你就会知道她不是坏人。”
红笺瞥了他一眼,道:“好吧,看你的面子。”
方峥咧嘴“嘿嘿”而笑,走到门口,悄声叮嘱道:“她身体不好,最近心情也差,若是哪句话说的不合适,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红笺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别挡路。”方峥赶紧让开,她迈步进了仇娇的住处。
屋里的布置显然不管是小瀛洲还是仇娇本人都没多花心思,简单到有些寒怆,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仇娇盘膝坐在榻上,感觉到有人进来,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向红笺望来,四目相对。
这次距离这么近,红笺突然就理解了高鸿礼找她诉说时那迷惘的心情。
要知道南萧可是个水灵根中都要拔尖儿的大美人,依仇娇的为人,突然见到一个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漂亮的女子,或厌恶或妒忌,哪怕惊讶一下呢,总该显露出一点异样的情绪来,但红笺在仇娇那双不再年轻的眼睛中却偏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两潭古井,幽深地望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红笺登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这仇娇只是金丹后期,不知道为什么,红笺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看样子虽然今天见了面,却未必是施展《大难经》的好机会。
虽是如此,红笺却不觉着自己对这“妙炉鼎”还需客气,她当先开口:“我是南萧,不知仇前辈相招,有何指教?”说话间便大大方方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仇娇对她“仇前辈”这称呼显得无动于衷,淡淡开口:“方峥和我说,他已经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了。这几天多得你照顾,所以我叫他将你请来,当面感谢。”
她目光从红笺身上挪开,看了后面的方峥一眼,方峥便走过去站在了床边。
“应该的。论起渊源,方峥和我可不是外人。”红笺顾不上生气,她在琢磨这仇娇的用意。
“听他说,你是丹崖宗的?”
这仇娇东一句西一句的,完全叫人摸不清头绪,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红笺只得见招拆招:“不错。”
“你师父闫长青,我曾与他有旧,到是不知道他几时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好多年没见他,不知他现在如何?”
红笺有些吃惊,师父怎么会和声名狼藉的“妙炉鼎”有旧?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这女人信口开河,难道是想向师父身上泼脏水?
她谨慎地道:“师父安好,可我从未听他说过认识仇前辈。”
仇娇漠然相望,停了停道:“他现在是否还是喜欢喝‘松枝寒’?”
“松枝寒”是一种灵茶,因为孙幼公喜欢,晚潮峰上仿效者甚众。红笺心中动了动,顿时明白了仇娇的试探之意,答道:“师父现在不大喝茶,自从师祖遇害,他偶尔会以灵酒解除心中的烦闷,就是在以前,他也不喜欢喝‘松枝寒’,师父喝的是‘海上明月’。”
红笺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一阵巨大的疑惑却涌上心头。这妖妇敢如此问,分明是当真对师父有所了解,这怎么可能?
听了这番回应,仇娇的脸色明显和缓得多了:“我听方峥说,丹崖宗最近正在搞什么宗门任务,具体怎么回事,各峰情况如何,你来说说。”
“那是穆宗主过年的时候宣布的一项宗门变革,从三月开始,在各峰设立功勋阁,颁布宗门任务,叫大家赚取贡献……”红笺一时摸不清楚仇娇为什么对丹崖宗的事如此关心,而丹崖宗搞宗门任务又不是什么秘密,便简单给仇娇讲了一讲。
仇娇听得很专注,这些看上去与她毫不相干的事竟像是比千夫所指隔墙辱骂更叫她上心。
红笺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到现在,与仇娇见面的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按说自己经过的大小事也不少了,对上这种人怎么也不该落在下风,可红笺却偏偏找不到问题出在哪儿,难道对面这女人不是“妙炉鼎”?那自己叫她仇前辈,她为什么不予以澄清?
红笺停了下来,向仇娇脸上望去。
这张脸太苍白了,一丝血色也没有。方峥那里似乎并没有关于仇娇生病的记忆,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说这女人身体不好?
在红笺的注视下,仇娇的脸色愈来愈青,额头筋络浮现,坐在那里身体竟隐隐有些萎靡,不对!
仇娇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儿!
红笺霍地站起来,道:“仇前辈,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