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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为父-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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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梁想着自己要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每天短信骚扰,说不定就水滴石穿金石为开,邸稼骞就回来了呢?

邸梁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要是放以前,他早掀桌子了,臭小子还他妈玩失踪,皮痒了是不是?

但邸梁现在心有埋怨,居然都不发脾气了,只求邸稼骞快点回来就好了。

而邸稼骞正站在山门前,仰望自下而上盘旋的台阶,居然心生惧怕。

虽然已经过了年,可离真正的春暖花开还有段日子,山里还是显得有些萧条,山梯一阶一阶的显得泛白,看起来苍凉而冷清。

邸稼骞来得早,身边一个游客都没有,他有点怵,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等开机之后,立刻就有短信蹦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非要我骂你你才回来?”

邸稼骞已经从短信里看出了对方的不耐烦,他觉得真是讽刺,这才是他熟悉的父亲,自己不耐从不会去掩饰。

他继续看,却发现下一条短信是:“我不会骂你的。”

邸稼骞瞬间心情复杂,把手机关掉,怕对方打来电话。

多可笑,就为了偷偷看看短信开机,然后又关掉。

邸稼骞迈开步子,开始爬山梯。

他一大早就开车来到这个山庙下,因为寺庙的位置有点偏远,所以这座寺庙虽然历史悠久,但来的人并不算多。

但这个建造在山腰上的寺庙有一个传说,从它底下的第一个台阶开始,一步一步往上走,每走一步心怀善念,心思虔诚,登到顶端,看见庙门就能赎去罪孽。

所以这山梯被称为赎罪梯。

邸稼骞早就知道这个传说,但是一直只当笑谈听听。如果这个阶梯改为爬上去就能金榜题名或者家财万贯,可能爬的人会多好几倍。

但是人都是这样,谁又会把赎罪放在心上。

可邸稼骞现在却来了。

他一直以为他自己没有信仰,可现在他居然寄希望于信仰来排解自己的罪恶感。

传说登上这山梯的顶端,就能赎去自身的罪孽。

可他不知道拾阶而上是想请求谁的原谅,但他不去做,简直日夜难眠。

每个时刻,他都在想,想病逝之前憔悴的母亲,想父亲那座灰暗的墓碑,又想他和小智在别墅里,在家里,在浴池里,那些难耐火热的纠缠。

他为了那个人沉迷,现在想起来,邸稼骞不知道他究竟是沉迷在亲情里还是爱情里。

如果说他对小智是爱情,那小智呢?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接受他的……

邸稼骞有些不敢想邸梁的心思,他觉得惶恐,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又没骨气地逃走了。

邸稼骞走在台阶上想,既然他父亲都能死而重生,或许这世上真有神佛,否则又怎么会发生这种孽缘。

从他知道小智的身份开始,他就背上了道德的山,压的他喘不过气。

伦理伦常,他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说违背就违背。

所以他来了,据说爬到顶端,就能赎罪。

这几天,他在跑手续,终于把那栋罪恶的别墅卖出去了。他现在才知道傅嵘的做法有多么恶毒,可笑他那时候在别墅里拥抱小智,居然心底其实是暗暗高兴的。

邸稼骞卖了别墅,把大部分的钱捐给希望工程,又揣了剩余的部分来到这里。他带着包爬山梯,即使他是个年轻人一口气爬上来也觉得有点累。

他抹了抹汗水,心想,要心思虔诚。

等他爬到了顶端,看到了庙门,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看一级一级的台阶,他一步一步走上来了,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被原谅了?

他转过身,带着自己的包,走进寺庙。

一定要原谅他,这一切只是造化弄人,他情难自禁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了半天还是把骞骞这段写了,感觉有点别扭……

56……

邸梁和莫莉还在进行新闻调查,要等他们落实了情况,抓住了罪行板上钉钉了,才能通报海关,发出报道。

通过他们调查发现那个货物公司像邸稼骞原来说的,只是个普通公司,并没有进出口权,他们的原料进口必须依靠进出口代理公司。

而正是那个进出口代理公司,采取伪报品名、低报价格等手段,为其他企业出谋划策,走私宝石原料。

邸梁越是深入了解越是摇头,现在的经济犯罪越来越猖狂了,涉案金额也越来越惊人,在海关没进行清算之前,邸梁保守估计拿松香当琥珀,每年进进出出几百吨,偷税可能好几千万了。

邸梁甚至想起自己的葬礼时,张诚凯念他的功绩,说他挽回人民群众损失多少多少万,他一辈子挽回的损失跟这些比,真是九牛一毛。

他想到张诚凯又有点失落,说到底张诚凯也好,这里的那个公司也好,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去违法犯罪。

邸梁觉得可能非要死一遍,才知道钱算个屁,有命才能花钱。

他有点感激老天爷,让他有命在这里花钱,还有命继续跟儿子在一起。

可邸梁思绪一飘到邸稼骞身上,就发愁。邸稼骞回复短信的频率倒是加大了,可还是没有回家,连薛金都怒了,他现在正是忙的时候,邸稼骞居然都不回来帮他。

邸梁回想起来,邸稼骞真的有点耍小性子,从以前就是这样。

不过人安全才是第一,别像上次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狰狞地说:“你的人在我手上。”之类的话就行了。

邸梁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虽然说钱不算什么,但活在这世上还是要赚钱的。

邸梁自己也奇怪,刚开始的时候他住儿子的房子大大方方,一点负担也没有,但渐渐的,他吃邸稼骞的,住邸稼骞的,可一旦想要跟儿子长长久久地下去,他也觉得自己也要付出。

虽然他赚的没邸稼骞多,但是可以存个钱,搞点小理财什么的。

邸梁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定位发生了变化,他已经决定一辈子当欧阳智了,不能总把自己摆在父亲的位置上。

可是邸稼骞还没回来……

邸梁骑着车,突然感觉到裤袋里的手机在震,他本来在路上不想理的,可是手机锲而不舍地不停震啊震啊,邸梁无奈地靠边用脚刹停车,翻出手机接听。

“小梁叔!”一听就知道是简名扬。

邸梁在大马路边,扯着嗓子喊:“什么事啊?”

自从简名扬自由了之后,他就总打电话给邸梁,抱怨这抱怨那,邸梁觉得自己自重生以来性格反而变好了,要是放以前谁听你墨迹唠叨啊!

但是这一次简名扬不一样,他又用了那种恐慌急切的语气,跟上次简如龙死的时候一样,他说:“薛金被警察抓走了!”

邸梁一愣,薛金虽然游走在边缘地带,但他比较爱惜羽毛,基本不会被抓到把柄,怎么现在警察找他?

果然,简名扬继续说:“警察说江叔被杀了……然后把薛金带到警局问讯了。”

邸梁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怎么说呢,这简直有点还嫌不乱再添一把的感觉。

“他们凭什么把人带走?”邸梁奇怪这点,在没把握之前警察也不会乱来,更别提薛金又不是普通人。

“我不知道,突然来人就把薛金带走了,当时就我和他在一起,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简名扬虽然怕薛金,但是还是不希望他出事,“小梁叔,你说他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的,你以为警察局是私人衙门啊。”

“可是各地拘留致死的事情时有发生啊,你别忘了我以前是记者。”

邸梁无语一下:“你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找人去捞薛金。”

简名扬怔住:“找谁?”

邸梁服了:“找薛金的人啊,你平时跟他在一起,进进出出他身边是哪些人总知道吧?找他们去捞人啊!”

简名扬这才转过弯了,红着脸说:“我第一反应就是打给你了,你原来不是警察吗?”

“你也知道是原来。”邸梁说,“薛金肯定跟白道有关系,你去跟他的兄弟们说,他们应该有办法,我去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简名扬闻言表示知道了,挂了电话。

邸梁觉得头疼,那个江叔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绝对不会死得不明不白,薛金刚和他起过冲突,邸梁现在就怕有人把他的死往薛金身上栽赃!

邸梁立刻给唐政平打电话,问了他这件事。

唐政平很奇怪:“你怎么又跟薛金整一起去了?”

邸梁咳嗽一下:“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唐政平对他这点很不满:“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当你的问答机?这是内部警务,无可奉告。”

邸梁心想真是风水轮流转,想当初唐政平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当学徒的时候,自己指东他不敢往西,现在还要求着他。

邸梁想了想,干脆说实话:“邸稼骞你知道吧?你师傅的儿子,跟薛金还有点关系,我就问问,邸稼骞的朋友不像会犯事的,我就问问。”

唐政平见他把邸梁都搬出来,一口老血憋在心里,过了半天才说:“江鹏云被人枪杀了,我们抓了犯罪嫌疑人,但那人指认是薛金指示他干的。”

邸梁觉得这简直……,他说:“薛金能有这么傻?要真是他干的,这行为简直是屁颠屁颠自己找死。”

唐政平“哼”了一声:“反正都没好货。”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不过有人想整薛金是实话,把人压进审讯室一直没出来,估计是不想放他了。”

邸梁心里一凉,审讯室里的事说不清,如果有人蓄意整薛金,那就难办了,薛金至少要脱一层皮。

唐政平言尽于此,挂了电话。

邸梁把破车丢路边,打车去了薛金的公司,一路上他都在想,有人要薛金栽跟头。简如龙和江叔都死了,那就只剩一个人了。

邸梁咬牙切齿,傅嵘人在国外都不忘插一手。

江叔与薛金两败俱伤,他自然能渔翁得利。

到了薛金的公司,果然所有人都在奔波,但是一晚上,薛金的人都没能把薛金捞出来,邸梁见简名扬急得不得了,感觉有些奇异,说起来他应该是怕薛金的。

邸梁也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唐政平,墨迹半天才让唐政平说了一句:“没死呢。”

虽然不能完全放心,但是人没事就行,邸梁不忘加了句:“那也别缺胳臂少腿啊。”

“我真是欠了你了。”唐政平没好气。

虽然唐政平没有正面答应什么,但邸梁知道薛金最起码有了基本的保障。

邸梁现在更是确定,这种只手遮天、目中无人的手段肯定就是傅嵘。

邸梁做了他能做的,只有先回去。

他现在开始有点怨邸稼骞:你的金哥都出事了,你还不回来。

邸梁出了公司,走到路边拦车,已经深更半夜了,车也不好拦,突然有辆高级轿车在他面前停下。

车窗放下来,傅嵘笑着冲邸梁打招呼:“我送你回家?老同学。”

邸梁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沉下脸,说:“果然是你。”

傅嵘还是笑得温文尔雅,但在邸梁看来真是奸诈狡猾,他说:“我猜猜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回头搬救兵把我干掉?”

邸梁点点头:“我倒真有这想法。”

傅嵘鼓动他:“我要是你,就坐上车来,让我送你回去。”

邸梁挑眉:“然后让你把我拖到郊外杀掉?”

傅嵘微微有点惊讶,说:“几个月不见,你脾气好了很多,还会开玩笑了,要是放以前,你一脚就踢上我的车了。”

邸梁冷笑一声,说:“傅先生只手遮天,我哪敢跟您较劲。”

傅嵘问:“怎么会,我一直对你都很好。”他笑得促狭,“你扪心自问,我是不是从来都没阻碍过你,反而帮助你和稼骞达成心愿?”

邸梁看了看傅嵘,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到了傅嵘旁边。

邸梁淡淡地说:“虽然我坐你旁边觉得恶心,但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要有点忍耐力。”

傅嵘终于收起笑,叫司机开车。

邸梁坐上车来,是有目的的,要不他打死也不跟傅嵘在一起,他也不废话,问傅嵘:“江叔的事是你干的?”

傅嵘说:“你是警察,你说是就是。”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邸梁说。

傅嵘侧过头看他,眼里有着赞赏:“但我看你无时无刻都有着三十年前的影子。”

“你老了。”

傅嵘的眼神慢慢变冷,说:“是啊,我老了,但你没有。”

傅嵘的喜怒无常邸梁早就见识过,他不想把话题扯到过去或是邸稼骞身上,便继续说:“薛金也是你整的吧,就是为了收渔利。”

傅嵘轻轻叹息,道:“我总要为自己打算,简如龙已经死了,你说我一个五十岁的人不接这摊,难道让后辈去经营,实在太丢面子。”

邸梁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不再说话。

傅嵘居然好心地继续解释:“我前面废了那么大的力气,自损三千,折了简如龙、简名扬和江叔的势力,不就是为了在本市站稳跟脚。国外再好也不敌国内啊,我决定就在这里养老了。”

邸梁瞟了他一眼,这个消息真是晴天霹雳。

傅嵘悠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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