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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喽!”从车内挥出一掌,重重地落在杜清零的俏臀上,将不甘心被出卖的她向前推去一把,京极御人阴寒的眸光让展力齐一呆。
头一次后悔自己的行为太孟浪、太不经大脑,展力齐连忙又补送三个热度十足的飞吻致意,还破例以很不标准的日文道再见,才飞车上路。
那位体型魁梧的先生行为很失当,差点为他惹上杀身之祸松本助理推推眼镜,既钦佩对方的愚勇又想发笑,他不意外看见老板收握进外套衣袋的拳头微微颤着。
“小乖!你回来干什么?快回去上班,回去回去!”端着水果出来的杜爷爷大惊失色,水晶雕花的水果盘急塞给松本助理,着慌地猛推外孙女往外走。
“外公,力齐哥叫我回来,您又赶我回去。你们两个怎么了嘛”杜清零又嗔又恼,不敌老人家的力气。
下意识勾住京极御人的手臂以止住滑势,杜清零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眼睫微扬,忐忑不安地斜瞅久别重逢的童伴。
感应到她窥视的眸光,京极御人的寒眸更冷,想也不想地打掉她恼人的手。
冷不防的杜清零痛呼一声,急甩着手,杏眸圆瞪着不为所动的京极御人,正要开骂
“全部拿回去!”杜奶奶丢出一堆礼盒,回头又搬了一堆丢出来。
“小乖,你回去上班,快回去回去!你听外公的话”杜爷爷吓出一身汗,更用力推着外孙女,一心拯救他的心肝脱离暴风圈。
“外公,您怎么了嘛”
“都拿回去!”一口气丢光后,杜奶奶悲愤的老眸灼红,一看见傻立在一旁的俏蓝身影,火气全部上来了。“这些东西我们不稀罕!要就赶快把她带回去,统统带回去!别再让她来骚扰我们两老清静的生活,我们从没承认过有什么外孙女,叫她别臭美!什么冰川家的二小姐,我老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孤陋寡闻,有眼也不识泰山,不认识什么有钱人家的尊贵小姐”老奶奶辟哩啪啦,把先前撂过一次的狠话又拿出来重撂。
什么?杜清零横眉竖眼,愈听愈恼火,腹中一把无名火旺旺地烧。实在气不过,她反身闪过老爷爷急欲打圆场的双臂,往气冲冲的杜奶奶身前站定。
“老太婆,您睁眼说什么瞎话?什么有钱人家的尊贵小姐?我明明就是您的外孙女!您看着我啊,为什么心虚不敢看?”
“你们两个日本死小子听见没有!”老奶奶对身前嗡嗡响的苍蝇视而不见,迳自对领头且面无表情的日本淡雅小子放话。“要就赶快,手脚俐落点,把破坏社区安宁的祸源捆回去,省得我家的粮食一天到晚短缺!”
“谁是祸源啊?”杜清零愈挫愈勇,叉起腰跟着老奶奶的头东转西转,一老一少不相上下的意志赛看得杜爷爷焦急不已,也两眼昏花了。“粮食短缺是您老人家太会吃了!我每天晚上也有买消夜啊!不信,您问赵爷爷,我都去他家外带小吃!”一手点向外围的观战人潮。
“杜家奶奶,我老赵凭良心说句公道话”有心主持公道的老赵让杜奶奶怒目一横,话只好又悉数吞回去。
“我们的家务事几时轮得到外人多嘴?老头子,吃饭!”杜奶奶忿忿进屋。
“外公,还是您对我最好!”杜清零扑进晕头转向的老人家怀里,正要和以前一样跟进去用餐。
“我家不欢迎外人进来!”杜奶奶声色俱厉地抓开杜清零的手,将老伴拉进屋子,用力甩上门。
“外公,我也要吃饭!”杜清零绝望地拍着好不容易才突破的门扉。
“小乖啊,你可别真回日本,不然外公不跟你好了”门那头的杜爷爷忧心忡忡,不敢忤逆老伴,又怕外孙女真被那两个奉命到台湾请人的日本鬼子带走。“老伴啊,你别生气,别生气啊,当心气喘病发”
松本助理看到竟是冰川家二小姐惊人身分的杜清零被老奶奶排拒在外后,沮丧的头颅垂靠在门板上,许久许久不发一语。
“小乖,不然你上赵爷爷家用饭好不好呢?”
“谢谢,我不饿”杜爷爷几位金兰交轮流邀请杜清零用餐,她全都颓丧地摇头婉拒了。
如果外婆又不让她进屋,她努力四年的成果就功亏一篑了,一切又得重新开始都是死京极御人害的!
“都是你!”杜清零从沮丧地狱光火地恢复元气,猛转身就出爪奇袭京极御人洁然无尘的冰蓝西装。
松本助理骇了一跳,京极御人凛着脸,身手敏捷地敲掉差点抓中他的利爪。
杜清零揉着被打疼的手背,定睛一瞪,才惊诧发现京极御人满眼风雨欲来的阴霾,脸色阴郁,整个人阴森森得活像刚从千年古墓爬出来。他不再是昔日那个撇嘴讥嘲人或严声训斥人,淡雅而高傲的眉宇间自会流转一股朗朗丰采的童伴。
这个人的长相杜清零蹙眉,上下瞄了京极御人一眼。明明是以前那个处处退让包容她的小总管,而这张脸
杜清零细眉倒竖,凶狠地回瞪京极御人被她瞄得有些愠恼的冷瞳。
明明一样很臭屁很高傲但是,感觉又不太像比起以前,他身上多了闷气郁气和怨气为什么?
杜清零眉纹蹙深,迳自踱往对街一栋清雅的透天厝小别墅。
魂不守舍打开门晃了进去,见后面没人跟进来。她没好气地探出脸,以日文讽刺对街两颗文风不动的呆瓜:
“过来啊,你们不是奉命来请本小姐回去吗?关起门来万一不小心动起手脚,比较不会丢脸丢回日本啊。”
“动起手脚?”
“是啊,你要说打架也行。”丢给呆头呆脑的助理甜甜一笑,杜清零一翻白眼,讪讪缩回的脸又急探出来。“咦,你好面善,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松本,把东西收一收送给附近的街坊,以二小姐的中文乳名送。”京极御人跨过门槛,反手带上门,将松本助理大开眼界的好奇脸孔阻隔在外。
中文乳名?“首席,可是我、我不”
“中文不通,自己想办法。”
※ ※ ※
小总管真的变了好多好多,他以前虽然话也不多,但都不像现在她从没发现,他不说话的样子怪吓人的
他再这样,一直胡思乱想的她就会想起那件对不起他的事然后她会不敢面对他、不敢直视他讨厌的冷眼然后他会因此发现她心虚,进而发现她其实有听到他的表白,然后一切就完蛋了!他不是被自己心高气傲的怒气噎死,就是气得捏死她,反正结果铁定是死伤惨重!
呜无缘无故的,他干嘛登门拜访外公外婆嘛,害她心惊胆跳、神经兮兮死京极!臭御人!讨人厌的小总管!
“十分钟了,你到底要不要讲话啊?”杜清零以最直接的怒气掩饰不安。
厨房里面不耐烦的催促,激恼了端身静坐客厅的京极御人。
“我下礼拜会来台湾一趟,一个礼拜够二小姐打点行李。”
“等一下!”一杯现榨的柳橙汁放在京极御人桌前,清凉有劲的冰块随后扔进杯里,橙色汁液飞溅起。
他和她同时低眸,眼睁睁地看着他雪白衬衫上晕开出一朵朵奇灿无比的橘花。
“对不起!”杜清零二话不说,马上伏首认罪了。“快脱下来我帮你洗一洗,先脱下来,我进去拿衣服给你换”
衣服?“不必了。”京极御人脸色阴晴不定地拂开她慌乱的手,拒绝她的好意。
她反身往卧房冲,边促狭嚷嚷:“衣服不是我的,你大可放心。”
“我说不必了!”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吼住了好心没好报的杜清零,连带飙出她怒不可遏的熊熊火气。
“不必就不必!现成的衣服反正你也穿不惯。”满脸受伤的杜清零身躯僵挺,决裂地背向他。“你有话快说,说完就滚回日本!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这些人臭屁不可一世的脸嘴!”
不想看到他京极御人阴沉的眼烧灼着她残忍的背影,脸上飞掠一股压抑太深太久的痛苦。大家一起下地狱吧,他的清零小姐他的
“我已经说过,老爷请二小姐结束在台湾的一切,准备回日本。”京极御人抓起西装外套,留下名片,声音强硬地起身。“我会请人来帮二小姐托运行李,二小姐若有其它事交代,名片上有我的联络方式。”
“那是阁下的老爷,你不必把我囊括在内,我没那荣幸听命行事。一路好走,不送!”
京极御人穿上西装外套,抖了抖衣角,长指优雅地扣着钮扣。
“二小姐想必不忍心两位老人家再受惊吓。”他冷眼看她总算回头,怒红的脸满是敌意,瞪着他的怒眸也不复以往总闪着若有似无的玩笑光芒。她防备的神情刺伤了他。“两位老人家似乎和那边一样,并不欣赏二小姐的行为,您认为问题出在谁身上呢?”
京极御人眼尖地攫住左侧疾挥来的一拳,看也不看地扔开她气得发颤的手。
“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小总管这次不像以前,用话激她是为了修正她脱轨的行为或适时拉她一把。为什么?她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恨得不惜拿话伤害她?“你别再来打扰我外公外婆,我真的很讨厌你!你敢再来我就杀了你!”
讨厌他她凭什么这么说?“你想要就现在动手,因为我会再来,我可以给你三分钟。”
“三分钟什么?拿刀子砍你吗?你别以为我不敢!”杜清零痛恨起他缺乏高低起伏的嗓音,粉拳一捏,克制不住地冲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犀利大吼:“我看到你就烦!你为何要出现打扰我平静的生活?为何要打扰外公外婆叫我好不容易才融入他们的生活!我一点也不稀罕那边的人!你们这些讨厌鬼统统滚离我远一点!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们,我永远不要回去!永远不回去!”
“我打扰你的生活?”她尖锐不留情的指控,戳得他满身伤。“你竟敢说我打扰你的生活!你若没有走进我的生活,我有机会打扰你吗?伟大的冰川清零小姐!”
吼得脸红脖子粗的杜清零一愣一愣的,她从未见过这么生气的京极御人,也没领教过他连珠炮似的激动咆哮。
“到底是谁打扰谁?”大发雷霆的人将回不了嘴的人从前院逼回屋子里。“是谁为了替深夜不归的谁等门,必须改变作息?我打扰你?”他眼神恶狠狠地将胆怯的她一路逼进椅子里,吼叫的力道加强、分贝更高:“是谁一再任性地挑起无聊的战端,对人恶言相向,意气用事干下一大堆蠢事之后,要谁一再收拾残局?你敢说我打扰你!是谁生活散漫丢三落四,要谁一再盯着?打扰?是谁一再无知地和人发生冲突,愚蠢得一天到晚鼻青脸肿,要谁一再掩护?打扰?是谁一再地打扰谁?”
杜清零被他千年一爆的雷霆大怒问得目瞪口呆,吭不出声音来。
她无意中戳到小总管的死穴了,这家伙一口气吼这么多又这么大声,都不必换气的他真的气疯了
“怎么,你没话说了吗?你大小姐老是任性妄为,竟敢说走就走!你有没有考虑过大家的心情?”
“什、什么心情?除了奶奶,根本没人在乎我!”
“冰川清零小姐。”京极御人火到最高点地缩短两人的距离,近身贴着她,压得她无所遁逃。“有胆量你对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说就说!别以为你变态盛怒一次,我就必须忍气吞声,门、都、没、有!”平躺在椅子上的杜清零硬脾气被激起,她不驯的眼一掀,直望向上头那双气死人的锐利无比的闪着致命刀光的捉狂眼眸
“我、我干嘛听你的?我偏不说!”被他瞅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杜清零畏缩地撇开眼。
“不说?”京极御人冷笑,松开被他反剪在她头上的手腕,半爬起身之际阴阴一哼:“既然二小姐说我打扰您,我不打扰彻底一点岂不是对不起您?”
他表情阴狠地急俯下身,堵住她微启的唇,吻得她无法顺畅呼吸,差点窒息身亡。
杜清零眸子瞪得大大,脑筋一片空白,被气坏的他“打扰”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回过神时,蝉声唧唧的老房子又只剩她一人,而干旱已久的天空正落下雷阵雨。
盛夏午后,她在久旱逢甘霖的独特气味里,嗅到一丝甜美苦涩又熟悉的血腥味,碰了碰有点生疼的唇瓣,抬指一看,上面果然沾了血。
嘴巴被那个气炸又没风度的家伙咬破了幸好她有反咬他一口,她伤害他,他就反过来也伤她,呵,他和她的情感一直处于隐晦且禁忌的暧昧地带,虽未正式摊开来讲,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彼此伤害
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逃到极限,无路可逃了吗?
她真的不愿太早面对,因为他们之间的感觉实在太浓太深,强烈得她必须暂时逃离,彼此冷却。若不走,她势必没办法完成妈妈的遗愿。
菊说的没错,她是知道小总管对她的特殊待遇,但也摇摆于他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他总是一副她是个负担、受不了一再帮她摆平麻烦的嫌恶嘴脸,当他老摆一张臭脸时,不会透视更不会读心的她要如何知道他的心意?
杜清零温柔微笑,轻轻揉旋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