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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我惹她们的,她们干嘛跑去向你抱怨呢?我现在不归你管啊。”
未能一会刺激场面,大宅上下个个畏她如蛇蝎,杜清零甚觉失落。
“因为她们不想让你产生负担,这是大家体贴你的方式,你不知如何与大家相处,大家也是”京极御人火大地发现他教训的人根本没在听,早已跳下长廊,跑进落樱缤纷的庭院。
“老总管,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杜清零雀跃地绕着正在修剪矮松枝桠的京极老总管。“是我啊!我啊!”
即使她化成灰,他都认得。“清零小姐,你已经二十五岁,不年轻了。”京极老总管老成持稳地放下盆栽,端起架子上的另一盆。
“哇,您记得很清楚,一定也很怀念我。”她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是记得很清楚,因为是他的长子坚持非她不娶,也是让他头痛很长一段时日的麻烦精
京极一郎由眼角余光看见长子跨下廊阶,朝他们走来,冷漠的神情虽然掩饰得当,他却轻易看出儿子很在意他与顽性不改的二小姐相处的情形。
这小子紧张了
京极一郎脸色转青地看到好奇心旺盛的杜清零施力不当,一刀将他辛辛苦苦修剪两小时的袖珍矮松剪成两截,他恼火地把剪刀拿回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找碴的!我买一盆赔您老人家!”自己也吓了一跳,杜清零跳起来提出和解之道。“我知道这品种很稀少,京极伯伯您放心,外公知道门路,我现在去打电话请他帮我买,您安心等我消息!”
她手忙脚乱、匆匆忙忙奔进屋的模样,奇异地平息了京极一郎恼怒的思绪。
“二小姐变了不少。”讨这种儿媳妇是幸抑或不幸
“她一直是这样。率性卤莽,下决定前绝不动脑深思,不会做表面,所以容易得罪人。”京极御人蹲下来收拾残局,话中有话地淡淡强调道:“清零粗手粗脚是本性使然,绝无恶意,父亲莫见怪。”
清零?性格内敛冷沉的儿子难得把话挑得如此露骨,老人家再固执己见就显得器量狭隘、枉为人父了。他与二小姐没有深仇大恨,说不上来对她的观感,他只是来不及喜欢她,就被她年少时不时竖起的利刺螫怕了,阴影犹存。
“别担心,我现在看得出来她没恶意,你犯不着急着替她解释。”京极一郎顺着话下,打破为期三个月的僵局。“你很了解二小姐,御人。”
“我一向只了解她。”
“二小姐确实是比较适合你。”老总管缄默许久总算松口,给了儿子他想要的祝福。“这几天我会找时间向老爷子提亲,在那之前”
屋子里猛烈轰出一个极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一长串不必换气的日文气急败坏地轰断京极一郎未说的话。父子俩不约而同地青了脸。
“你想办法修正一下二小姐仍旧脱轨的行为,让大家更好过一点。为父把标准降到最低,只要求别让玲子一天到晚扯嗓尖叫就好。”京极一郎捧起盆栽,边叮咛边悠然踱离现场,把聒噪的难题留待儿子解决。
“御人少爷!”
“小泉女士!你很难伺候耶!”杜清零气呼呼地追着小泉玲子跑出来。“那件旗袍纯手工制,很贵很贵很贵的,花了我五个月的薪水。折合日币也要三十万。”
“五个月领三十万?”鄙夷的掩唇尖笑五声。“台湾的生活水平真低,这也难怪了,这么一点点钱只能做一件缩水的破袍子。”
“我是工读生,三十万是力齐哥额外加给才有那么多,这样很高了!你自己不好好保养身材,发福了还怪袍子缩水!”
“你、你拿我六年前的三围订制旗袍,分明居心叵测,故意整人!”
“天地良心,狗咬吕洞宾”
“说日文。”京极御人屈指叩她脑门响亮的一记,她不怀好意的笑让他又缓缓追加一句警告:“不许将中文俚语直接翻成日文。”
“我就知道你这台湾混血种说中文一定是在骂人!”小泉玲子怒气冲天了。
“这就是混血种的好处嘛,不然你怎样?我不爽说日文就说中文,有种你学啊,怎样?”
“你年纪轻轻这么会记恨啊!”
“我要记恨就不会买东西送你啦,谁知道才几年而已,变化这么大!”杜清零一语双关,上下瞄了瞄她臃肿肥胖的身躯,惹得近几年对外表很敏感的小泉玲子顾不得古老家族的绝世好教养,尖叫迭起。
“你、你这台湾”
“玲子阿姨,您若不喜欢旗袍,我相信清零很乐意改送其它礼物给您。”受不了嘈杂声的语气冷冰冰,同时对两人施压。
“我才不乐意!”
“慢着,我可没说我不喜欢。”
异口同声的一老一少蹙眉转头,受不了彼此地对瞪一眼,又很受不了地弹开。
“口是心非”丢完白眼,杜清零双手机灵地护住脑门,以免被静立一旁的淡雅男子偷袭。
“真、真教人受不了!你这台湾丫头在台湾才住一段时间,居然愈来愈粗蛮无礼”雍容老妇从台湾丫头手上尊贵无比地夺走旗袍,踏着尊贵的步伐进屋去。
“台湾丫头、台湾丫头”杜清零嘀嘀咕咕,心有不甘地对远去的人大扮鬼脸。“你有种族歧视啊你,大和民族多了不起?世界上最没环保概念的就这民族了!嗜食海鲜到人尽皆知的变态地步,是这民族;敢做不敢当、死不承认南京大屠杀的帐也是这民族,这样很光荣啊还无耻窜改历史咧,把侵略中国改成进出中国,什么嘛,又不是演A片啊,是了,一定是大和民族的情色工业太发达,政治用语也就色情化了嘛”
“你够了。”京极御人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听到了,臭丫头。”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泉玲子终于也对身后愈念愈顺的数落忍无可忍了。
杜清零这才惊觉不只小泉玲子脸色很难看,她身侧那位日本翩翩贵公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完、蛋、了她不知不觉把七壮士平素念的那些,很顺口地全套搬上台面。怎么会?她被他们几个污染得好严重,潜移默化真是天底下最残酷的思想改造方式。
“只会内斗的华人又哪里好了”小泉玲子挑衅的怒气被京极御人冷淡的瞳子一扫,如被一脉酷寒的富士山泉当头浇下,火气立刻全没了。
“玲子阿姨,抱歉扫了您的兴致,奶奶在等我们,恕我们失礼先离开。”京极御人动作比企图畏罪潜逃的女人更快,倏伸一臂钳住她腰身,神态从容自若地将她挟持往京极家的方向。
小泉玲子尖酸苛刻的面容渐趋柔和,向往地凝视韶华正盛的年轻情侣。
看到挣扎不开的野丫头赌气之下,索性赖入御人少爷怀里,一双纤臂不甘示弱地环住他腰身。妇人浅浅地笑开了。
呵呵,古灵精怪的鬼丫头哟,奇迹出现了,御人少爷居然害躁地回瞥这里一眼。一扫见后头的她正大方在偷窥小两口,他脸似乎红了,却没有推开野丫头看似在搔他痒的顽皮双手只低低回她一句
不用麻烦,直接改成京极清零。她仿佛听见年轻男子这么说着。
哇,阁下的求婚好“慎重”!小泉玲子笑了,因为她的不悦十分响亮。
小泉玲子恼于年轻男子的妙答过轻,听不见,幸好女子冲动的怒吼很快地扬起。
什么叫因人而异!我有那么随便吗?你这毒舌教宗很讨厌耶!
小泉玲子笑不可抑,虽然还是听不到男子太轻的声音,却从女子恼羞成怒却有些气虚的怒意中,又轻易推敲出来。
我不是故意离开的你这家伙到底要记恨多久嘛!你、你再这样,我不跟你好了!
又稀罕?你这嘴脸还是一样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瞪、瞪什么瞪,我又没捏你,我只是掐啊!
小两口的脚程不快,转瞬却已走得太远。她发苍视茫,严重退化的耳力视力竟已跟不上,也望不真切石墙底端一路吵扰不休的甜蜜俪影
美好的将来,属于前途美好的下一代,她老了。年轻人的感情世界离她已太遥远。听说御人少爷为了揪回这麻烦小鬼,费了好一番功夫。
她很喜欢看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在老爷子与小姐的利益联姻中,她始终感受不到一点点悸动,不像这对小两口,总让她觉得好甜蜜。
大家都知道这座古宅里御人少爷最大,不仅下人们不敢惹他,连冰川家一派斯文的少爷小姐们也无人不怕他,遑论御人少爷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他说的话连老爷子也鲜少不听,古庄园的上上下下都有默契,知道御人少爷虽然对台湾丫头很严苛,却绝不许任何人动她或出言伤害她,混血丫头等于是他在罩的。只有被保护人自己不知道,还猛竖刺乱蛰而已。
御人少爷不说话的时候很可怕,开了口那绝对是伤亡惨重,比不说话的时候更惊悚。有御人少爷背后默默撑腰,谁敢惹她欺负她呀?笨丫头自己身上的刺又那么多,这台湾野丫头为人也真的还可以啦
小泉玲子喜形于色地抚摸旗袍精美的刺绣纹路。他们两个,总是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这对小俩口呀,打小就让她觉得很甜蜜很甜蜜
五分钟前向暗恋已久的男孩子表白被拒,现下又听到异母妹妹竟然有抛弃这个家的蠢念头。
美丽少女不知自己比较气谁,但她确实气得全身发抖。
“冰川菊,你放我出去!”惊慌的她不停撞打着门板,直到手指瘀血。
“我不要!我恨你们两个我要锁住你,你永远也别想走!”门外的美丽少女泪流满面,掩耳拒听房内的求救声。
“好,我不走,我不离开!你放我出去!”这是他的房间啊!
“你在这里干什么?”
趴在门板的沮丧少女一震,恐惧地回身面向慢慢朝自己走来的少年,同时完美地武装好自己,惊惧的清泪将独属于她的甜美散发得十分彻底。
进入青春期后,他俩之间的气氛无故变得紧张,剑拔弩张已取代过往的戏谑笑语,她不懂自己为何愈来愈怕他那双闪烁着什么的冷瞳
“怎么回事?”他不由自主伸手向她挂泪的脸庞,被心更慌的少女下意识挡开。
“你把门打开。”她反身不看他,眼神无助地瞪着门板。
“菊小姐把门锁住了?”少年低沉严厉的变声期嗓音穿透门板,刺向门外的美丽少女,惊慌失措的脚步匆匆跑开。
“只是个意外。”少女不愿多作解释,也不愿累及旁人。“你快把门打开。”
“钥匙不在我这里。”少年看她不愿回转的背脊僵住。
“你打电话让人送来!”她傲慢地端起小姐架子命令,彻底惹恼好不容易入睡就被惊醒的火大少年郎。
“没必要为了你们几位小姐无聊幼稚的小游戏,半夜三更惊动其他劳累了一天的人。”他回转床上,褪下浴衣,棉被一拉倒头就睡。“沙发借你,祝好眠。”他熄灯,侧过身不甩她。
为什么她得忍受这些人差劲的态度?她受够了!菊是这样,他也是!统统莫名其妙!
一肚子气的少女被少年恶劣的态度惹毛,摸黑跳上他舒爽的大床,抢过他暖呼呼的棉被。
“你干什么?”背后袭人的温香,让少年禁不起刺激的年轻感官发出警讯。
“阁下难得祝我好眠,我怎忍心让你失望?我要好眠。”她继续想从少年头下抽出一个枕头。
“下去,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快下去!”
“有本事你扔我下去啊!”
“清零清零”门外忽然有人怯怯地叫。
“走开!”针锋相对的两人同声一吼。
“记住,是你先惹我的!”[—wWw。QiSuu。cOm]
“放屁!是你先惹我的!”
“你这张嘴需要洗一洗。”
“唔你你,你shit!”
“很抱歉,我洗得不够彻底”
“你唔唔唔”不甘示弱回咬。
清零的声音怎么闷闷的?他们的喘息好激烈好乱又在打架吗?贴在门板偷听的美丽少女,心惊胆跳地考虑起搬救兵。
“菊小姐,我们已经休息了。阁下说是不是?”少年语带挑衅地望着身下的叛逆少女。
“清零?”
“是呀,我们睡死了”少女勾下他,小嘴甜腻腻一张,猛不防咬了顶在她额头的傲慢下巴一大口子。
“你们没没事吧?”刚刚好像听到他惨哀一声。
怒不可遏的少年郎向透光的门缝横去一瞥。
“晚安,菊小姐。”阴沉地下完逐客令,他头一压,又恶狠狠堵住还想故伎重施的利嘴。
“晚晚安。”
打得火热的少男少女已厘不清是谁先开始,由初遇迄今,他们早已分不清是谁比较烦谁,谁又比较纠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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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的脸,怎么回事?”坐在桌首用餐的大家长厉声诘问。
“被狗咬的!”
“没事。”
满脸抓伤的少年与颈项红痕点点的少女,目光匆匆交会于不自在的一瞬,一个不经心撇开、一个向上丢了记白眼。
“今天有小考,我先走了。”带伤少女咬着土司,书包一抓,飞快奔出餐厅,随后跟出来的不安美少女轻声唤住她。
“昨、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