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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宫殿的门外的只有何度一个人,看见罗迦躬身缓缓的跪下,依旧面无表情,阴影慢慢的遮在脸上,眼眸中的暗色愈浓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迦觉得他的眼里并无半点的恭敬,却尽是恻恻寒意。
目光紧紧盯着何度,他冷冷的开口:
“怎么了?”
“娘娘今天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所以不需要奴才等人服侍在侧。”
“哦?”
看着匍匐在地上犹豫着,似在斟酌着语句说话的何度,他挑了挑眉,然后打算迈步而入,而何度却又在他脚下平静的恭声唤道:
“皇上,娘娘说想要自己独处”
他几乎想一脚踢过去,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不应该向一个奴才发火,于是明黄纹龙的衣袖一甩,他大步走进了宫殿内。
整个宫内弥漫着一股极淡极淡的血腥,殿内燃了十数盏明烛火,晃得他有些眼花。
眯着眼瞧了一会儿,才看见夜熔蜷着身子窝在床榻的的角落里,颤如筛米,半点不见平日清冷的模样。
她的指紧紧的握着,鲜血从她的指缝之间蜿蜒流淌,丁香色的床褥上已然落满血痕,宛如妖艳的红梅迤逦而下。
他的心一抖,急忙地走过去,向夜熔伸出手去:
“怎么了你怎么了?”
夜熔听见了动静,迟疑着抬起了脸。
眉尖深颦,幽幽的,那是一种脆弱而迷茫的神情,脸色本是极苍白的,可在灯光之下被蒙上莹黄,幽幽如月黄,点点染开在唇齿之间,一丝嫣红慢慢涂染开去,交错来,不是暗香却有香浮动,衬得她面上的蓝色胭脂花似是溶化成了透明的忧伤,仿佛就要滴下。
“谁让你进来的?”她身子在发抖,嘴唇上带着血的颜色:“走开,快走!”
“是朕,罗迦,你怎么了,熔”他地唤着她的名字,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来人,来人!”
“别唤人,别唤”她伸手推开他,语言之间露着哀意:“出去,请出去”
罗迦惊的倒抽口气,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一双手鲜血淋淋,左右的手掌各有一个细长的刀伤,她的甲似刺进了伤口过,亦是沾染得斑斑血迹,好似大红的花在她的指尖妩媚绽放。
“陛下。”
何度随着她的呼唤出现在了床畔。
“她怎么了?!你这奴才,为什么不叫御医!!!”
“启禀皇上,这是娘娘的老毛病了,每年冬季都要犯的,传御医亦是没有用,只有让娘娘独自呆着,三日后自然就会好了。”
“他说的没有错,你走吧,罗迦,让我一人呆着。”
口中涩如黄莲,泛出苦意,手指紧紧握拳,疼意让她的心颤着,却也是清醒了许多,嘴角勉强的浮出盈盈笑意,妖魅一般。然后,汗水大滴大滴的从额间流下,夜熔微微喘气,垂下头,额前的碎发落下重重阴影。
看着这样的她,罗迦失控的向何度怒喝:
“还不快去传御医!”
“回皇上,娘娘现在是灼骨销魂的余毒发作,没有用的”
何度依然没有动,慢慢的向他们扫过一眼,然后微垂,神情淡若如水,如坚冰一般,看不透到底在想些什么。
罗迦的脑子里好象轰的一声被炸了开来。
灼骨销魂是宫中秘炼的剧毒药物,同万艳窟不同的是,灼骨销魂是极慢性的毒药,需在体内潜伏一年半才会发作。毒发,便纠缠入骨在体内永远不可能清除,每年冬季按时发作,直到把人折磨至死。
“皇上放心,娘娘体内的毒已经解了九成,这只是余毒发作,只要熬过这三日就会没事的。”
他看向她,幽幽的烛光里,她的眼也仿佛染了着夜色的苍灰,罗迦的心尖颤了一下,慢慢地开口:
“她的眼也是”
“是,娘娘的眼就是被灼骨销魂毒盲的。”何度顿首,姿态恭谨,然后指着床头放着的两个瓷瓶,慢条斯理道:“红瓶是止痛之药,蓝瓶是迷药,服了可让娘娘安稳睡下。”
说完,便转身离去,罗迦一皱眉,看着他的背影正想借机发作,夜熔却一抖。
灼烧着骨的疼痛终是忍不住,呻吟之声从唇间溢出,猫叫一般,汗水从里衣透到外衣,散落的发丝泄了满床,纠缠出三千烦恼丝,如乌泉蜿蜒。
“很难过吗?要不要喝药。”
“喝了这药,这是暂时压住毒性,药效一过,毒还是会发的”
她推开红色的瓷瓶,发出了一声长长叹息。
“不用怕,马上就会不痛了,很快就过去了。”
将夜熔揽入怀中,轻抚在她的背上。笨拙如此的安慰,比起任何人来都不如,安不了人的心。
她惨笑着倚在他的怀中,却僵直在那里,顷间心头便火烧火燎了起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是个笑话还是一段剐骨的伤,她已然无法分清。
生不如死的炙烧着骨的痛,每一寸每一寸的将她撕裂开,眼前是弥漫的是黑,乌天乌地再无光明肆意将她拉入孽海沉沦,而他站在彼岸,黄龙御座,美女长伴,笑得无辜的讽刺。
再相见时,往事已如烟飞逝他对她说,御妹好久不见
灯火通明,夜熔的面色已经渐渐发出青白,双目紧闭,双手紧握满是鲜血淋漓,一看便知道她是极痛苦。
十指紧紧的握住她的毫无温度的手,隔开她的伤口。
他怕,他竟然在害怕,害怕就这样失去她。
她不再推开他,手慢慢的抓住了他的手掌,用力地抓着,长长的指甲掐进了他肉里,抽搐着一下又一下,片刻便抓得血肉模糊。象是溺水的人攀住那段浮木,死也不肯放手。
然后,她哽咽般地发出了呢喃:
“罗迦罗迦”
“熔,朕在这里。”忍着手上的痛,罗迦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小心地哄着她,轻轻地拥抱着她。
“熔,把那迷药吃了吧,吃了就不觉得痛了。”
轻唤着她的名字,靠在引枕上,他扶起夜熔,让她斜倚着他的身上,然后一手揽过她单薄的肩替她拭去满额的冷汗,一手拿过蓝色的瓷瓶,把药丸倒出送至她的唇边,温柔的哄劝着。
未曾想到夜熔闻言猛的抬起头来,两人之间不过毫厘,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罗迦,你记住,我从不曾逃避,再痛都不曾逃避”
“为什么”
“我的自尊不允许,我的高傲不允许,我身上流的夜氏的血不允许逃避是懦弱的行为,那只是把自己的苦转嫁到别人身上所以再苦再痛我都挺了过来,你明白吗?”
她的眼似睁非睁,绯红色的烛光映入她眸子里,宛若沾染了红尘繁华的烟花晚梦,淡淡的。
罗迦看得心一下子颤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缓过这让他无法呼吸的感觉。
“朕明白,明白”
“不,你不明白你自始自终都不曾明白,罗迦因为你早就已经选择了逃避”她恍惚中似是听见也似是没有听见,只是极轻极轻的说着:“你选了一条把我们都逼上绝境的路,我们都已经无法回头放心我不会死我会活着活着看着你”
看着她仿佛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的无力的感觉,他俯下身子想听清她到底说些什么,但她却已经没有了声息。
手指贴在她失去了血色的面上,摩挲着。然后一把搂住她,手指绕过她的头发、滑过她的颈项,细腻而脆弱的感觉,顷刻就要在手心溶化。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休息吧。”
她仍旧是被毒发痛得浑身发抖,却仿佛听见了他的话,慢慢的倚附在他的身上,用微弱的声音缓缓地道:
“罗迦,寂寞的罗迦”
寂寞?
寂寞!
寂寞
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她?明明知道喜欢上她是如此危险的事情
喜欢美丽的容貌?这世间的美女他见过无数。
她不温柔,不善解人意,甚至是冰冷无情的。
可是她无法视物的眼,似乎总是能看穿他的寂寞。
好似历经沧桑的她,好似已经知道了人世间所有的背叛和痛苦的她只要轻轻的一句话,他就沉迷了下去,无法挣脱。
窗外似乎下起了雪寒意透进了宫殿内雪和风都很冷,很冷,很冷
呼吸着她肌肤上的味道,看着她怕冷得将头更紧依偎进他的胸膛。
似乎他们是,彼此在世上的唯一温暖。
在心里有什么东西冰释了。第一次,这样赤裸裸的看进自己的内心!
感觉着他的心和自己的心在雪夜中贴近,他第一次从内心燃烧起来了。
第十二章 文 / 悄无声息
待到罗迦醒来,天已是蒙蒙微亮,细碎的光从满是雕花的窗透了过来,使殿内显得虚幻起来。
罗迦慢慢的睁眼,抬眸看到的是床顶火色的罩账,轻纱重重垂下,半点不见轻盈,笼住了缕缕微光。
一夜的安抚,让他感觉身体极是疲惫,左手欲抬起,却发现身侧已经没有了人。
猛然坐起,声音不其然的带着几分焦虑,还有掩不住的气急败坏。
“夜熔!”
夜熔依旧是蜷缩在床角,听见他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
眉间散开一丝沉郁,轻颤的睫毛在双眼之下留出暗影,唇上满是刚刚咬伤的痕迹,鲜血未尽,仿佛阳光碎片纺织而成的长发,像是流散的乌丝一样铺在丁香色的床褥上。
奇异的,她苍白的容颜泛着桃红,宽大的罩衫松散的挂在了手臂上,半开半敞的露出里面纤细的肩胛和圆润的胸线。
她依旧颤抖着,但是却不是昨夜那种隐忍着疼痛的颤抖。
敞开的衣衫下,纯黑的的丝绸下可以看到她白晰肌肤泛着薄薄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弱翕动,眼下的胭脂花在阳光照射下闪动蔚蓝的光泽,像是一个阳光的亲吻落在她的肌肤上。
看着这副模样,罗迦忽然觉得喉咙发干,竟觉得这样的她非常的诱人。
“你怎么了?!”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如风中弱柳摇摇颤颤,不觉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欲语还休,却终是凄然一笑:
“罗迦,天亮了吗?你该去上早朝了,快去吧”
“你怎么了?”
“别碰我!别碰我!”
他探出手,就在接触到她肌肤的瞬间,蓦的她伸手挥开他的手掌,气急败坏的喊道。
这不过是几个简单动作,她就好似累极,额间透出细细汗珠,点点延开,那絮乱的呼吸像是枯败的花,随着气弱的声音而好象可以凋落一般,
“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他以为她不过是耍着小性子,不由自主的心轻颤着的,笑了一下,反手终是把她扯进了他的怀中。
他的手紧贴着她的肌肤,细腻修长,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这手掌,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于是她笑了起来,眼里迷茫,却是轻轻柔柔的笑着。
“灼骨销魂,灼骨之后便是销魂啊所以请走开快一点”
她的眼深如暗谭,却暗燃起幽火,披散在的发丝,散落成旖丽的风景,勾陈出阴影交迭,眼波浮动,暗香浮动,每一层都像是铺开的蚕网。
罗迦垂首,直直的看着她。
他终于知道何度为何准备迷药,他终于知道她为何割破自己的双手,增加自己的痛楚。
“熔,没事的,朕是你的夫啊,别怕,别怕,天塌了也有朕,所以别躲”
伸手抚过她的颊边,摩挲着慢慢靠近,毫厘距离之间,满是她香甜的气息。
她战栗着,微开的唇,似是邀君采撷。
下一刻便被吻住唇舌,早已敏感的身体刹那间失去了理智,好似燃开的火,勾了蛾甘心情愿的纵身而入。
她贴了上去,妖娆的似蛇,缠绵而上,把唇间妖艳的绯红传入他的口中。
由唇而下,至喉,至胸前,至腹间。
纠缠着,喘息着,抚摸着他的脸、他的肩膀、他的胸口胸口下面的心跳。
“罗迦”她伸过手去,探入他的衣内,罕见的缱倦动作,她冰冷的手掌从他逐渐火烫的肌肤上抚过,殷红的唇在他的耳边轻舔,然后一字一句委婉地诉着,宛如白色的夹竹桃的汁液浸了人的魂魄,甜蜜而狠毒:“罗迦”
她的手勾在他的颈上,身子往后是微顷的弧度,胸前浑圆在他的掌下渐渐坚挺,被散发开的衣襟半遮半掩。
喉间顿时干涩,呼吸急促,下身已是火热。
附在她的耳旁,轻轻噬咬着圆润小巧的耳垂,便让她轻吟,只是那种声音更像是煽情的香,软哝似伏在耳旁的呢喃。
“熔”
罗迦的声音象是被石砾打磨过那般生涩沙哑,在她的耳边诱惑地问她,说不清是残暴还是温柔的举动,撩拨着她本就灼烧的情欲:“你喜欢我么?”
她微微气喘,每一次呼吸都萦绕在他耳旁。用了力气,细腻的手掌在他的肌肤上辗转蹂躏,抓出一道道血痕。
他微微的、颤抖的声音,恍惚的,她竟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