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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群雄一起愕然。谁也不想这个所谓“误会”,竟能够这样就算揭将过去。只
是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一场宴席吃到现在,也算是气氛热烈,
此时要想抗颜力争,未免一时抹不开面子。但要不争,此来目的又是什么?底下
便有人咕咕哝哝:“误会?西江十七刀亲眼所见,怎么会是误会?”
关飞虎三兄弟便一起站将起来,四方一揖:“诸位好汉也都知道,数日前大
龙湫一役,确是在下三人亲身所历。虽然如此,世事总有万一。在下等自忖武功、
见识皆不如人,既然四公子认为这只是一场误会,关某三人,是没有一丝半毫的
意见,看来前日确实不过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群雄更是哗然。只是哗然归哗然,连正主儿都认了,他们这些人,自然更没
有道理强作张主。各桌上只是窃窃私语,只听南宫情又道:“江湖上不幸出了这
样异事,不独大家陷在案中,身心焦灼,便是我们做牧主的,魂梦何安?大家这
几个月都在扬州,东方牧主的奔忙,是早已清楚的了。其余两地,西门、北宫两
位牧主,也都千头万绪,无不忙于四处查察。就只有在下,一直僻处山中,不问
世事,却是惭愧得很。”
楼上众人见他说得实诚,倒也罢了。霍起厚道:“四公子安心。这案子由北
而南,直到西江费老大,南宫世家治下,也才只是一例而已。四公子此时出山,
其实也并不迟。”
“迟不迟自有公论,”南宫情摇头道:“只是在下纵然出山,此时所能找到
的线索,也绝不会多于其他三位牧主的所得。而要再等着案子一个个发出来,一
来未免伤亡大些;二来总是挨打受气,并且与事无补。所以我们几个合计一下,
却想出了个馊主意。”
群雄凝神听着,只见南宫怡站在一边,向底下一招手,便有三个小厮从楼梯
口上来,一人手里抱着老大的个木箱,走到锦墩前面放下。三个木箱都是红漆描
金,大观上并无不同,只是锁链搭扣各有变化。一个油着青漆,一条青龙圈成一
团,那锁却是个高翘的青龙头;一个是下山白虎,就把虎头作了锁;最后一个却
是黑色的,搭扣是蛇,锁着个长寿龟。
小厮们放下箱子,南宫怡便拿钥匙开了锁,掀开箱盖。那箱子却是空的,大
大开着,里面何曾有什么来?看得群雄一头雾水。南宫情微微一笑:“我们几个
一场合计,便出来这么个馊主意。既然这案子只是针对单刀,那么,莫如大家都
不用单刀,这江湖上,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单刀案了。”
一言既出,真是四座惊骇。群雄一时面面相觑,原只想“馊主意”云云,不
过自谦之辞,哪料果然竟是如此这般馊不可言。虽然说,只要放弃单刀,就不会
再有单刀案——难道不会再有什么单剑案?大家于是统统再不使剑。如此不多几
下,江湖上的所有好汉,也就该全体赤手空拳了。或者跟着就是空拳案,难不成
还把两只空拳头,活生生剁将下来?
南宫情却是面不改色:“要是大家同意,这里现有三只箱子,便请用单刀的
朋友解下兵器,放入自家牧主的箱子内。在单刀案未破之前,这些兵器暂由我们
保管,等事完后,自然一一发还,完璧归赵。”
楼上一时掉根针,都听得清楚。须知一般江湖规矩,最重兵刃,有道是“刀
在人在,刀亡人亡”,就是面临最致命的危险,又岂能先把兵器就给卸了?然而
看这回南宫情初一出山,第一桩事,先就推出这个匪夷所思的解刀令,却又显得
深思熟虑。想来若没有几分把握,又焉会如此孟浪行事?
楼上人尽管犹豫着,那楼底下的声音却大了。原来南宫世家的子弟们抬着木
箱,自一楼转圈走过,那些武林人士便逐一解下单刀,放入箱内。论起单刀,却
是江湖上最普及的兵器,须臾,便装满了五大箱,被小厮们抬着,扛上楼来,在
锦墩前一一摆列。南宫怡一一点视完毕,亲自上了锁——那锁又不同,南宫世家
的标记却是一只展翼朱雀——收起钥匙。
南宫情看着,却朝霍起厚道:“霍前辈,这里以你资望最深,你便给大家带
个头。不独在下感激不尽,便是北宫牧主,也是见情的。”
霍起厚早看见玄武标记那只箱子边,站的小厮就是鹤鸣。其实这样一场大动
作,没有那三家的同意,也是一个不可能。此时情知无可挽回,却仍要作最后一
次努力:“四公子,这个动作是不是太大了?就算我们肯,以江湖之大,也未见
得所有人都乐意解刀。如果还有人坚持,那么危险照旧不能避免。我们这一番动
作,只怕到最后,还是劳而无功。”
南宫情点头道:“自然刀是解不完的。我们的意思,也只不过是想将危险控
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到时候,自然有那不愿意解刀的硬手,去跟凶手纠缠,大
家又何必混在一处陪绑?”
霍起厚被这言语稍一提点,顿时恍然大悟:“四公子的意思……果然刀是解
不完的!不说别的,就是华山燕老大,他那柄刀……这下子针尖对麦芒,大家果
然可以一起放手!设使凶手找上他,那可不比别人,不管如何,总该有一番好较
量。这回必要留下些蛛丝马迹,想来不久,这个案子,也就要真相大白了!”
楼上人让他这一番解释,霎时也都明白过来。看着霍起厚走过去,把佩刀解
在鹤鸣身边那只箱子里,也都纷纷走来,各自解刀入箱,转眼将那三只箱子也装
满了。南宫怡依旧亲自上锁,收了钥匙。
这次夜宴的任务,至此也就全部完成。南宫情无意多留,稍一点缀,便即告
退,留下南宫怡招呼客人,自带着路无痕,并那些箱子累累叠叠装满另一辆马车,
打道回府。
皆大欢喜中,只有路无痕挨了整个晚上,直到如今,还是一团糊涂。虽说先
前的担忧确是白费,可这样不是解释的解释……还有那个解刀令,以及什么“华
山燕老大”,今儿一天里,倒听见过两次,杨锦林提过一次,这又是一次,瞧众
人那莫逆于心的情形,总该是个众所周知的厉害人物。不晓得却又是谁?走了一
阵,正盘算着要问,忽见南宫情伸出两指,从几上棋盒里拈了枚白棋。
那棋子由白石磨成,灯光下有一种温润的玉质感,被他拈在指尖玩弄一回,
忽地一振指,便见白光一溜,圆润之物,连个破风声都没有,打窗口直射出去。
路无痕一惊,便听得外面的一团黑暗中,顿时有了动静,忙迫中一声熟悉的弦响,
什么东西“嗖”的飞来,跟棋子就是一撞。
棋子却是圆滑的,一撞过后,那东西擦将来,斜斜飞入窗口。南宫情随手挽
住,便听远处一声闷哼,那人到底没有闪开,被棋子打个正着。听得脚步声响,
穸穸窣窣窜过草丛,逃得远了。
“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前面云影儿听到动静,直是冷笑起来:“四爷,是
什么三头六臂的路道?”
射过来的那东西就挂在南宫情指上,却倒是路无痕的老相熟了。原来又是一
只青羽箭,灯光一照,便在箭杆上现出“思远”两个字来。南宫情就手里只一看,
信指一擗,精钢打就的箭身喀嚓一声断了,扔出窗外。
“原来是他!”路无痕道:“我还没去报仇呢,他倒找上门来了。不晓得是
为着什么事?他不是一直单管跟杨锦林过不去的么?”
南宫情淡淡一笑:“我发下解刀令,跟他们燕老大有些干系,或者是过来探
探风头?再一半,想是为了你。”
路无痕不解,便听南宫情又道:“别忘了单刀案第一例是发在哪里。如今你
既有了这么个名声儿,白道面上,算是我们大包大揽。黑道又是另一码事,既知
道你这么个人,难免总要找的。”
路无痕一怔,却没想这个不长进的误会,竟至于闹得如此麻烦,原来还是没
有彻底解开。想了想,忽地一梗脖颈:“找我便怎么?我又不是杨锦林,有妻儿
老小,容得他们这样欺负,也不还个手。但要来时,没什么废话,来一个打半对,
来两个打一双!”
“那要打不过呢?”南宫情还只是淡淡地:“不是我灭你志气,你武功固是
高的,又这么年轻,给你时间,有朝一日,便练到七哥的境界,也并不难。只是
现在么,怕还输着人家。要再加上江湖经验,那就是一只蚂蚁,人家伸一根手指
头儿,随便也碾死十个了。”
路无痕涨红脸:“我怎么打不过他?虽然上次他射我一箭……”
“我是说燕无双。若说孟思远,杨锦林这样顶儿尖的人物,那吴正道号称‘
力劈千山’,都一剑给划了,难道还怕他?”
“就是那个……燕老大?”
“江湖上惯了这么称呼。他是北五省绿林总瓢把子,十年前收服北绿林时,
不过二十五岁,也算是黑道上不世出的人物了,”南宫情轻嘿一声:“想当年,
北绿林可没现在这么神气。想不到经了他手,十年中改头换面,竟尔猖獗至此。
也因为这个,绿林中又唤他做”开天辟地“——说起来,也真是前门赶狼,后门
进虎。”
路无痕却不明白,听得他又道:“想来你师父早早归隐了,许多事也顾不得
跟你说。二十多年前,江湖上可没绿林这字号。江南不必提了,就是北边,逢着
水旱不调,也不过聚了群乌合之众,各山里找口饭吃。那时候,除了世家,顶风
光的要数追风教,武功不成,却专一锻炼各式迷药,招揽教众。若说闯江湖,练
武功多累?人人揣了迷药,也不怕对手武功高强,一吹管过去,倒是省事。所以
一时风行。那时是东方世家里前任牧主看不过——就是珠儿他爹了,领着四家子
跟他们斗了一场,就把这个教派赶出玉门关,双方以此为界,再也不准他们进入
中原。”
“那一仗虽然赢了,伤亡也就不小,”南宫情道:“所以自那以后,各家只
是休养生息。谁想北绿林本来不成气候,冷不丁出了这么个人物,趁时而起,竟
做下这样一番局面。有道是黑白不两立,他们干的打家劫舍的生意,这还比不得
追风教,说来迷药、武功,不过上三流、下九流手段不同,这绿林却是白道上天
生的仇家。总是这几年相互顾忌着,他也没惹我们,还算相安无事。若一时三长
两短,真有什么冲突,只怕也不差似十八年前那一战,又要伤筋动骨。论起来,
这一着却是我们失了先手。”
路无痕见他说得厉害,忍不住道:“这姓燕的武功厉害得很?”
“武功自然是高的。只是江湖上行走,决战论胜,往往也并不全依武功,就
比如当年,”南宫情微一犹豫,道:“珠儿他爹,我大姑父东方飞鹰,说起他的
武功,其实也未必就比得现在的七哥。可是论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时率领
宇内群雄,风卷残云,只一年之间,将不可一世的追风教赶得离门离户,扫地逐
出玉门关,天底下谁人不服?”
路无痕听着他的口气,奇道:“原来七哥跟珠儿姑娘不是……”
“也差不多了,”南宫情微微一笑:“七哥是我二姑父所出,自幼失怙,便
一直是大姑父养着。算起来,他们既是嫡亲的堂兄妹,又是嫡亲的表兄妹,那么
个大家子里,自然比别人更透着亲。”
路无痕“哦”一声,免不得在心里,把这样的亲戚关系盘算半天。忽又听南
宫情道:“总之你记在心里,这些天左右留着意。万一被北绿林找上了,不是玩
的。七哥既与你亲好,论地域我又是你的牧主,你要出个什么事,七哥面前,我
不好交待的。更何况那姓燕的又行踪诡秘,自打出了单刀案,这半年来,四海飘
忽,统不知他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我总有个感觉,孟思远这等胆大,或者
他就在附近,也说不定。”
路无痕答应着,马车便到了地。家里老七跟北宫夏两个还在揾翠轩等着,四
人会在一处,大致说了一晚上来种种事件,看看夜已深沉,也就各自散了。北宫
夏就住在揾翠轩,老七跟南宫情依旧回了东院,路无痕也被锄月服侍着,还是在
惠风亭安顿歇息。
那惠风亭里的铺设,既不同于湫背石屋的寒素,也不同于扬州坡儿下的简洁,
路无痕躺在床上,换上新制小衣,拉上红绫薄被,直是被绮罗满裹了。案上兽炉
里焚着檀香,满鼻子只是香喷喷的。更兼屏风外,还歇着个年少美貌的丫头。要
说昨日大醉也还罢了,今夜可是好端端的,碧霄楼上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