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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爱上他
大学二年级的那个五一节,收到了琴儿的喜贴。
琴儿是我高中同学,虽然大我二岁,却事事唯我是从,也算是我的死党吧!高考落榜后还在补习,本来我一直在给她鼓励,尽量把大学生活描绘的丰富精彩而又浪漫,不料她却只补习了半年便招了工,如今竟要嫁人了。
钟鸣——听名字到是不俗,不过我想那应该是他长辈的事而与他无关。早听说了他,当然是从琴儿的信中。博学多才,厂里的文艺骨干,年纪轻轻便做了几万人大厂的宣传科长……说实话,我却一直不以为然,这么早早便娶一个高中生,在我认为一定是个爱情的“困难户”。尽管琴儿的美丽有时亦让我这个“老大”妒忌。
那个暑假回家,便急急地要去琴儿的新居。
琴儿的厂是在郊外的一座山脚下。我是喜欢骑车出街的,是以回家第二天睡个懒觉起来便踩上单车去找她,当然不会事先通知她,我要给她一个惊喜,再看一看做人妇的琴儿是不是还是以前的那个“花瓶公主”。
才走到半路,车胎便很不体面的放了气。那时已经出了城,眼见去便只有一条孤单单的公路。听琴儿说这一带治安很乱,偶尔经过几辆车,想招手却实在没有勇气,幸好是大白天,不然可真的惨了。下午三四点钟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骑着车还好,推着车才走了几百米,汗便下来了。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苍促的决定——为什么不赶公交车呢?
突又从后面来了一辆摩托车,刹在我的面前,倒是吓了我一跳,便传来了一句挺平和的声音:“车胎爆了?!要不要帮忙?”然后就看到了头盔下一个很年轻宽宽的额头,可能是笑的缘故,一缕头发便在眉眼间轻轻跳动着。
这个年头——雷锋?——抢劫?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却不自主地摇摇头。
“是去××厂吧,还有几公里呢!”他依然笑着。
“还有多远?”
“大概三公里吧!”
“……没事,我想走走。”我耸耸肩,这是我喜欢的动作,只是满脸通红汗流浃背的时候想来远没有往日的潇洒。
他没有再说什么,调转过车头走了。
看他不再纠缠,我却有点后悔了,这年头坏人应该不很多吧!不就三公里嘛!权当补上几次晨操好了。真是有些泄气了,坠在太阳下,头都不敢抬,这太阳要是个草莓冰淇淋该多好;唉,为什么穿牛仔裤,这么热的天……
正在胡思乱想间,一声喇叭又把我吓了一跳,身后停了一辆卡车,还有那个宽宽的额头。
“呵呵,到了厂里就有修车的了,顺路车……”
这一次我可没有勇气再拒绝了,“谢谢你!”一向很少谢别人,总以为没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
“呵呵,先别急,到厂里再谢吧!说不定把你拉到什么山沟里呢?”
我吓了一跳,看见车门上清楚地写着厂名,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不怕,我姨父是公安局失物招领科的。”
“哈哈,比我还会开玩笑。”他大笑,叮嘱了司机两句,便骑车朝前先去了。这才明白他刚才回头是帮我找车,不禁有点感激。
有了他的那句话,一路上提心吊胆地和司机话也不敢多说。好在几分钟便到了厂里,谢了司机后,下车满以为会再碰到他,却没有。
把单车放在修车铺,我也懒得等车修好,便按琴儿给我的地址找到了琴儿的家。
敲了门,正在考虑用什么样的方式给琴儿一个“列宁式的拥抱”,却意外地又见到了那宽宽的额头。
“怎么?登门道谢呀?!”那缕头发又在跳了。
“怎么是你?这是郭晓琴的家吧?你是……钟鸣!?”
“…………”他一幅狐疑的样子。
“费林燕,琴儿的同学。”我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呵呵,你就是费林燕。常听琴儿说起‘燕子燕子’的,就是你呀。”他挺不自然地握住我的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别说水,我渴死了。”
“哈哈,快请进。”他的头发跳得更历害了。
“琴儿不在呀?”
“她还在上班,我们可不像你有假期,我也才办完事回来。”他一边倒水一边说,我奇怪他总是在笑“你也不先打个电话,刚才你可真是……”
想起刚才的狼狈,我也不仅有点脸红,口气却还是强硬:“现在流行日光浴嘛。”
“哦,是吗?我见过你的照片,可当时竟没有认出来。”
“就是林青霞晒几个小时你也认不出来了。”我大口喝着水,嘴里嘀咕着。
他又是大笑起来,我却心慌了。好象自比林青霞一样,不知觉中便张口解释:“我知道我不漂亮,从小到大有人夸我聪明,夸我学习好,可从没有夸过我漂亮的……”我忙噤了声,这不是此地无银嘛!
他的笑声于是更大了,我不禁来了气,“嘲笑啊?”
“不是,是欣赏你的坦诚,人贵自知之明……”
“这么说你认为我对自己分析的挺正确?”
他一时语塞,看他窘迫的样子,我有点得意了。看到桌上放着一张名片,拿起来仔细看看,“哟,你还有手机啊。”
“你留着吧,有什么事也好联系。”他很快恢复了窘态,这不禁让我多少有点失望。
“我才不要呢?听说现在是官越大名片越小,钱越多身上的零碎越多……哦,我常常是这样的口无遮拦的,只要觉得谈得来,便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可别介意。”
“没事,我还挺喜欢这样没有压力的谈话。”
“我就不喜欢打电话,一来没钱,二来总觉得电话上的两个人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几句问候便打发了。宁可写信,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说,呵呵,少得罪人。”
“见过你给琴儿的信,琴儿常夸你是个女秀才呢……”
…………
我有意一直没有谢他,他也似乎并不以为意。
琴儿回来时已是六点多了,吃了饭琴儿便提议去唱卡拉OK。我唱歌是很不错的,我以为琴儿是有意让我露一手,去了才知道她应该是向我炫耀钟鸣的多才多艺,一来便为钟鸣点了十几首歌。实话说我挺反感琴儿这种颇有市侩气的做法,钟鸣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借口嗓子不舒服尽量让我唱。客观地说,钟鸣的嗓音的确很不错,粤语歌亦很标准,据琴儿说他的外语歌更棒,可惜没有音乐伴奏无法欣赏。走出OK厅时我也不自禁地哼着他刚刚唱的那首歌——“陨石旁的天际,是爱的根源……”
“糟了,我的车子。”这时才想起那十分不给我面子的单车还在修车铺,连忙赶去时却早已关门了,我便决定留一晚。路过一家出租店,发现了我早已钟情的几张VCD,便租下去琴儿家中看影碟。
《金玉盟》是我早想看的片子,故事挺简单,一对男女一见钟情于海轮上,因为各自尚有未了的事,便约好时间在帝国大厦最顶层见面,那女孩却在赴约的时候出了车祸……古老的故事我却依然深深地沉浸进去了。演到动情处,正自唏嘘不已,钟鸣却突然出去了,回来时琴儿一把拉住他细细看他,“燕子,看看钟鸣,眼睛都红了,都看了好几遍了吧,哈哈”。
我吃了一惊,回头瞟了钟鸣一眼,果真是的。那一刻特别讨厌琴儿的笑,忍不住大声喝了一声“琴儿……”他俩惊讶地看着我,也许我眼中还闪着的泪光吓到了琴儿,她没有说话,我却分明感动钟鸣的目光在我背后盯了许久。
那晚与琴儿聊了好多,从同窗时的种种琐事一直到她现在的幸福生活,第二天起来两个人都直打哈欠。
“瞧你们俩的眼睛红的像猴子一样。”钟鸣笑呵呵地给琴儿递上一面镜子。
“哎呀,我还要上班呢,先化化装才行。”琴儿转身跑到梳装台。
“嘻嘻,昨晚有个人才像猴子。”我笑道。一把抢过镜子。
妈妈说我的脸太小,加上昨晚没有睡好,红着眼睛、蓬头垢面的样子委实让自己有点泄气。听着钟鸣的笑,竟是有点心慌了。
那一天我第一次化装,用的是琴儿的化装品。
回家后,凭着记忆我写下了钟鸣的手机号。
那年的秋天收到了钟鸣的信。
我父母真是个天才,我名字的缩写给他一说便成了“FLY”。呵呵,喜欢他的幽默。
几封信下来,居然与他熟络了不少。我是个爱写信的人,但给他的回信却成了那段时间的一件很让我伤脑筋的事。真想不到他有着孩子般的固执,他喜欢恩雅的歌,喜欢凯瑟琳。赫本的美丽,喜欢川岛由纪夫的小说,喜欢阿拜宁克的雕塑;并且亦想强行加诸多他的喜欢于我的身上。为了不示弱,我也一再坚持我喜欢玛当娜,费雯丽才是最美的,张晓风的散文让我醉心,并在我知道有限的几位艺术家中随便找一个来压压他的气焰…………
常常一个人扎进图书馆,啃《世界名人录》,《吉斯尼记录》,《大英百科全书》,《文艺复兴》之类让我头痛的书,只为了不让他轻看。
除了前几封信,我们都没有再提及琴儿。寒暑假回去见了琴儿,我们亦有默契般没有说起我们信中未完的话题。
那年的冬天很冷,寒假我没有回家,在我几位有限的追求者中选择了周旭。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告诉琴儿与钟鸣。有时听着那首《爱一个人让全世界都知道》的歌,心底沉沉的。
我的生日是情人节的第二天,却在情人节那天收到了钟鸣的贺卡,也不知他是有意算好了日子还是恰好。
“钟鸣晃晨风,林燕胡不归?”
想笑却没有笑出来。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和周旭在一起,一个很浪漫的男孩子,我们一起去看最晚场的电影;吃遍街头上所有像样的小吃;坐在音像店外听一下午的歌……
那天我一定要他陪我去校外的山谷中吹风,风把他的头发吹起来,也在眉眼间跳着,我突兀地感到一种很疼痛的触及,耳边忽然有了那首歌:“陨石旁的天际,是爱的根源……”就在初春乍暧还寒的风里,我第一次吻了一个男孩。
那以后,我坚持不让周旭理发。
生日时又收到了钟鸣寄来的包裹,是一个传呼机和一张短短的便笺。
“就算你们七月十日放假吧,从现在起还有145天。祝生日快乐!”
然后,每天便不定时地收到他一个传呼,没有电话号码,没有留言,就只有数字——140,139,138…………想来是人工台传的,这个傻瓜,几千公里的长途呀!
“喂,钟鸣吗?猜猜我是谁?”
“林青霞?!”他迟疑地猜测。
“呵呵,很意外吧?谢谢你的礼物。”
“真是你呀?”他很吃惊,这是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哪学来的这一手?”
“呵呵,自创的,还行吧!”
“拜托,能不能准时点,最好是在晚上十一点,提醒我该睡觉了。”
“你就不怕那只皮鞋一直不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