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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笑西楼-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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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甜蜜幸福,嫣儿跑在前面,图广利跟在后面,看不到嫣儿的脸上渐渐出现一抹阴沉的笑容。

晏庄站在人群中,看着台上的女子被捆绑着,在烈日下汗流满面,一双眼空洞无神,那表情,仿佛已经看穿了生死,虽残存一丝对生存的期待,却露出一抹冷笑,嘲讽世人。歌谣仍旧是清越婉转,唱出了一腔愁肠,却淡化了歌词里的百般温存:

残妆色浅髻鬟开,笑映朱帘觑客来。推醉唯知弄花钿,潘郎不敢使人催。自拈裙带结同心,暖处偏知香气深。爱捉狂夫问闲事,不知歌舞用黄金。

歌谣是秦楼楚馆中常常有的,晏庄听过不知多少遍,歌词从那张生不如死的脸上传出来,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多半是在鄙夷,更有登徒子笑叫调弄,那女子却仍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一首歌结束,下面登徒子大叫着:“歌舞用黄金,小娘子在唱几首有滋味的,我赏给你一碗水可好?”

“人家唱用黄金,你该赏格贴饼子才对。”话音落,贴饼子已经甩上了女子的脸,砸在她面门上便落在地上,晏庄皱眉,她却不恼,冷冷一笑,低头,用脸贴地,咬了饼子一口,大口嚼着咽了下去,舔舔干巴巴的嘴唇,又唱了一首。

冰肌玉骨透浓香,解带脱衣待尔尝。若是能如君子意,粉身碎骨又何妨。

歌词出来,她看看晏庄,晏庄愣住了,那表情,这歌词,晏庄突然回想起那个在燕悦楼里载歌载舞的身影,眨眨眼,叹口气转身离去。

入夜,晏庄悄然出门,看这次在无人跟随,放了心,脚步轻盈往大牢方向去,转过街角,却被阮憔的身影吓了一跳,差点后退一步。

“你怎么在这!”晏庄回头,生怕看见上一次那样一群人在自己身后。

“我知道你放不下,以前不懂你为何痴迷情网,如今我略有所悟,我也睡不着,跟你去吧。”阮憔无奈的笑笑,晏庄一愣,二人同行,晏庄开口:“阮兄心中有了何人?”晏庄暗地琢磨,该不能是尉迟玥吧。

“芙蓉鹰英姿飒爽,一见脱俗。”阮憔有些怅然,晏庄却在心里暗暗同情尉迟玥:又一次,没抓住男人啊!

阮憔与晏庄二人武功不俗,再不用像上次那样还要照顾武功稀松的西门楼,二人脚步利索,手上也很干净,打开门,闪身而入,一丝声音也无。牢中这次没有那个前来私会的男子,只有那女子颓然的靠在墙壁上,阮憔在不远处站着,看晏庄凑近了牢门。

“姑娘,第三天了,我明天一早就走,你可想好了,是在这里过这不能出头的日子,还是跟我走,至少还能多几条路。”晏庄{文}一开口,阮憔就无奈{人}的一笑,晏庄心里{书}是那么想要这个女子离开{屋}这种生活,以至于开口便是带着强迫意味的劝说。

“你又来了。”女子抬起眼,有些虚弱。

“你想好了么?”晏庄看着她惨白的脸,心中一动。

“离开这,我能去哪儿?”女子淡淡一笑,却微微挪动身体,缓缓向牢门靠近。

“天下这么大,去哪儿谁还会拦着你。”晏庄看到了希望,伸手准备解开牢门的锁。

“漫无目标,不如死在这里,好过出去做个无头蝇,此处已经是火坑,出去了,我无头乱撞,谁知会不会又落进下一个?”女子的眼中含着期待,晏庄看明白了,阮憔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晏庄缓缓的松开了自己准备开锁的手,这个女子的期待很有道理,晏庄没做好将这个女子背负在身上的准备,若是救她离开这里就要担负她的未来,晏庄还是迟疑的。

“你明白的,若是真想救我,让我跟你走,若不想带着我在身边,请留我死在这里。”女子流了泪,低了头,手已经握住了牢门,瘦骨嶙峋且布满伤痕,肩膀微微抽动,在低低哭泣,却没有声音,晏庄看着她抖动的肩膀,想起她干枯的嘴唇,不知道她的身体里还有没有足够的水分供她流泪。

“啊!”晏庄仰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看在自己手里握着的锁,看看那没有抬起头的女人,哼的笑了一下,冷冷的撇了一下嘴,用力拽掉了锁头:“走吧。”牢门开,不能女人欣喜的抬头,晏庄已经将女人抓起来抗在肩头,飞一般奔了出去,阮憔连忙跟上。

出了大牢,二人飞身而起,飞檐走壁而去。

“你叫什么!”晏庄越过屋顶,瓦片在脚下微微滑动,女子抿着嘴,半天才说:“红珠。”

“姓什么?”

“双,一双两双的双,双红珠。”

“好名字,跟着我,可不是让你做媳妇,给我洗洗衣服,做做饭。”晏庄看着天上的月亮,猛的想起来中秋节要到了,猛的跃起,感受月光照耀在脸上。

“行!”这个回答,更像是咬牙切齿,不像是心甘情愿,却仍让晏庄心情大好。

第二天凌晨,众人睡眼朦胧下,双红珠穿着一身男装踏上了阮憔的马车,西门楼看着晏庄,晏庄看着西门楼,半天问了一句:“干嘛?有意见么?”

“有事儿问你。”

“说。”

“咱们到长安的时候,是不是整个江湖都已经跟在咱们身边了!”西门楼伸个懒腰,拍马前行。

晏庄无奈的笑笑,一边走,一边说:“咱们往西,去舒州。”

“舒州,太好了,扈伯伯在那里,有他照顾,又能吃顿好饭。”尉迟玥颇为兴奋,晏庄赶忙解释:“舒州天威镖局总镖头扈震刚,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冷面君子,为人冷淡却很义气好客,舒州地界也还安定,咱们这一路应该能挺顺利。”

舒州之行,走一天到江边,众人歇息一夜,第二天雇了大船装载马车和人,马匹自行游泳过江,过江后让马匹歇息一日,第三天行路一天,直到晚上才到了舒州城。这一路因双红珠伤势未好,都是晏庄和几个女人照顾她,双红珠感动的每日都是热泪盈眶。

阮憔抽空扯过晏庄,嘱咐一句:“晏兄,若是不想这女子对你用情,还是稍稍避退几分的好,万一她心里情根深种,晏兄救她的恩德就变成毒药,会害了她的。”晏庄点点头,却自嘲一笑:“晏庄何德何能。”

进城时已经是天黑,街上没什么行人,众人并未在意,只当是天晚小摊小贩收了回家,直到众人看着天威镖局的牌匾在一座坍圮的废墟上,偌大的宅子已经如同鬼宅,野猫从废墟间钻出来,冲着发愣的几个人“喵呜”一声,逃去了远方。

“这是,这是,怎么了?”尉迟玥吓傻了,几乎哭出来。

“不知道,不过,咱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晏庄看看四下黑洞洞的,用力拉扯着尉迟玥,催促众人尽快离开:“快点找个旅店住下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上马,一步三回头看着那阴森森的废墟,心里都有些心慌。

街头一阵铃铛响起,晏庄猛的勒住了马,众人都停了下来,看着黑乎乎的街头,伴随铃铛响起,传来打更人的声音:“月上梢,人未老,夜三更,阎罗到。”

众人一噤,西门楼却开口:“唱的啥破玩意,三更还没到呢。”

24

24、修罗场 。。。

西门楼这句话响起,铃铛声停了,歌声停了,脚步声却清晰起来,打更人的声音又响起,喉音中带着一丝丝两块磨刀石互相摩擦的动静,似乎是得了喉疾,有痰不出的样子:“三更时,阎罗君就到了,三更不到,只能我先来。”

“你,你是,谁?”西门楼莫名的想要接茬,其余的人都咬了唇,紧了身子,唯有西门楼如吓傻了一般,只知道瞪着一双眼,剑还在腰间,手却出满了汗,马缰绳都快要握不住了。

“我么,我的名头与我的外貌极为搭调,你看到,想到的第一个词,一般就能挨得上我的名头。”声音越来越近,黑暗中一盏灯如兽眼,乍然出现,灯火一豆,却照退了一片黑暗,显出持灯人的身姿面容,那人站定不动,右手持灯,左手持铃,只是看着众人,似乎是在等众人猜出他的名头。

西门楼看着那人,青布大麾,兜住了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白惨惨的脸,一双手,就是那张脸,那双手,让西门楼更用力的张了一下嘴,这个人,还真是胖啊!那双手,每根手指都像是一根旱黄瓜一样粗细,看着他右手握着灯,手指几乎比灯棍还要粗,大麾盖住了他的身材,可是从那一大团黑影足以断定,若是脱下大麾,必定像是几只死猪叠在一起一样庞大,那张脸没有胡须,白白胖胖,肥肉将五官挤得拧在一处,偏偏还笑着,露出一口黑黄残缺的牙齿,若非他这样阴森诡异的出现让众人胆寒,一看之下,真想要一脚踹上他的脸,将他踹回娘胎里重新来过。

西门楼咽了一口口水,这样胖的一个胖子,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名头,肥猪?西门楼不敢说,只能沉默着,斜眼看其余人的表情,众人微皱眉,都抿着嘴。

“看不出么?”那人开口,西门楼不由自主摇了摇头,却硬忍住了没说话。

那人伸左手,解开了大麾的扣子,在众人一致惊诧张大嘴的时候,大麾落地,那人得意的看着众人惊诧的表情,眨了眨眼。西门楼突然很想喝酒,喝很多酒让自己尽快结束这场噩梦,因为眼前这个他,居然是个“她”。这个“她”穿了一身嫣红的衣衫,看她裙子的宽度,给尉迟玥、田玉蓉、嫣儿、双红珠一人做一条裙子的布料大约也就是这条裙子的用料吧,头发稀疏,勉强挽成一个小小发髻,挂在脑袋上,却别上了一朵硕大的牡丹花,看样子竟是一朵真花,这个季节她戴着这样一朵硕大的牡丹,价格必定是不菲的,手腕上带了很粗的金镯子,可是和她的手臂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细,这镯子要是待在尉迟玥手腕上,就如同一副镣铐。

“还没看出么?”她轻轻扭动了一□体,磨刀石一样的声音让众人皱眉的程度更深了一些,她有些嗔怪,微微怒了,却仍笑着,像是再和情郎撒娇:“笨死了你们,人家江湖人称风情万种。”

这个称号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所有的人觉得胸口颤抖了一下,西门楼觉得下巴几乎脱臼,这个词汇用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简直让西门楼恨自己为什么学会说话。

“怎么这么不礼貌呢,人家都说了自己的名头,你们怎么不说久仰呢?”风情万种跺了跺脚,地面颤抖起来,众人举起了手,抱拳心虚一般的迟疑着开口:“久仰风情万种你的大名。”

“啊,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会被我的风情倾倒。”风情万种很得意,拢了一下不存在的鬓角,龇牙笑着,摇动了一下手里的铃铛:“你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别走了,把天宫毒谱,飞刀诗句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又来?”西门楼皱眉暗恨,诗句还好说,什么毒谱就难了,西门楼伸手入怀,很想掏出剑谱现在学一两招,暗恨自己昨天只练了一招就嫌累休息,早知道多练几招,此时还能壮壮胆子。

“姑娘这句话说大了吧,姑娘一人就想要留下我们这么多人么?”晏庄一挥手,风情万种笑了,挥手扔了铃铛,铃铛叮铃铃响,钉在了墙上。此地均是青石墙,她挥挥手便将钝头的铃铛把钉进了石头里,这手法,这内里,不容小觑。

“你们可以一起上,也可以分开,跟我过过招,只是我提醒你,我手下,从不留活口,若是不能赢,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风情万种笑着,肥肉晃悠着。

晏庄抽出三尺剑,阮憔未免晏庄托大,也疾步上前站在了晏庄身边,将宽剑握在手里,尉迟玥早就恨得眼红,认定了是风情万种这帮人毁了扈家大宅,握紧铜棍尖叫一声冲了上去:“亮兵刃!”

“我就是兵刃!”风情万种狞笑着,跨上两步,可以看到那两只硕大的绣花鞋,鞋面上绣了喜鹊,脚踝上也有几个极粗的金环,伴随她跨步出去叮当作响。迎着尉迟玥兜头击下的棍风,风情万种并没有躲避,反而用肩膀挡了上去,喝一声,只听噗一声,尉迟玥后翻落地,退了两步,铜棍被风情万种硬生生格开,还将她的手震得生疼,看风情万种的样子,应该没有伤到她。

“这婆娘肉真厚。”西门楼惊诧,侯家修落地,飞刀扣在手掌中,暗想就算她肉再厚,还能扎不透不成?

“是不是你们害了扈家人?”尉迟玥却又冲了上去,毕竟是棍王的女儿,知道硬来一定会被格开,此次将铜棍舞成一条火蛇,左右伪攻,伺机击打面门和脚背,脚背一般没有太厚的肉保护,被打中便会折断骨头,十分疼痛。

风情万种右手提灯,只用一只左手,蒲扇一般左右抵挡尉迟玥棍风,几次和尉迟玥的棍子正面碰撞,却听不到骨头的声响,也听不到风情万种呼痛,只能听听到几声闷声,好像尉迟玥的棍子打在一摊猪肉上。

棍王的棍法,走的是威猛刚烈路线,门下弟子学有所成的均用铜棍,原因有二,一是因为铜棍分量十足,攻击敌人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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