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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车由镇江出城,经丹阳、武进、往无锡去,这江南暮春的风光,缪文见了意 兴神
驰,倒的确是像第一次来到江南的样子。
胡之辉像是并不急着赶路,天还没有入黑,他就早早落店,这样走了三天,也 没有
走出多少路去,石磷心里奇怪,暗忖:“这哪里像走镖的样子。”
再过了一天,石磷又发现了一件奇事,镖车行时,两旁总有些虽然穿着商旅衣 服,
但一望而知是练家子的人,不即不离地跟在旁边,起先,他还以为这些是绿林 道踩盘子
的,但后来一看,这些人虽然装着和胡之辉不认识的样子,但有意无意间 ,却不断地和胡
之辉在打着眼色,比着手式。
石磷久走江胡,什么事没见过,但此刻的情形他却有些糊涂了,保镖本是光明 正大
的事,此刻他们却怎地偷偷摸摸起来。
镖车离了丹阳之后,前面就是一段较为荒僻的踏,石磷以为胡之辉一定会更早 落
店,哪知胡之辉却一反常态,竟催着镖伙,脚夫赶起夜路来了,石磷越发知道事 有踢跷,
但却并不表露出来。
须知通常镖局走镖的道理,在通商要道上,赶赶夜路倒没有什么关系,但一入 了荒
凉的地方,总是乘亮找地方歇息,这当然也是防备绿林道朋友的光顾。八面玲 珑一向小心
谨慎,做什么事都先要知道十拿九稳才肯出手,此刻恁地做,自然奇怪 。
缪文却全然不懂这些,骑在马上,仰望天上星斗,极高兴他说道:“胡兄,我 们早
该在夜间赶路了,仰视繁星皓月,俯逆春风,岂非快事?”石磷暗叹一声,忖 道:“你真
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公子哥儿。”
又走了一段路,前面黑黝黝的一片,是个树林子,前行的趟子手兜回来,向胡 之辉
道:“前面的青纱帐很密,要不要先进去踩个道?,,胡之辉好整以暇地一挥 马鞭,说
道:“不必了。”回过头向缪文笑道:“我做事就是这样,从来不婆婆妈 妈的顾忌。”缪
文一伸大姆指,笑道:“这正是英雄本色。”
话声未了,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剧的蹄声,石磷回头去看,哪知那群马却不是 向这
个方向奔来,似乎绕了一个圈子。
他一耸肩,暗笑自己竟有些大惊小怪,但随着镖车后面经过那黑黝黝的树林时 ,他
倒真有些担心,因为这里的确是绿林朋友出没的好地方,江南道上再想另找一 处,却不太
容易哩!
他侧目一看胡之辉,在这种光线下,他的脸色根本无法看出来,但是他的手, 却有
些抖,那从被他握着的缰绳的颤动上可以看出来。
“毕竟他还是有些害怕的。”石磷忖道,“但是他既然害怕,却又为什么要如 此做
呢?”石磷苦思,却不得其解。
他们暗中都捏着一把冷汗,但镖车却平平安安地走过去了,一点儿事也没有发 生,
一走出林子,胡之辉就长长叹了口气,像是心情已松懈了,但是在这叹息声中 ,却竟也隐
含着一些失望的意味。
‘这树林里可真闷得紧。”缪文笑道,马鞭一摇,鞭梢指向前途,问道:“怎 地那
边还有小树林子?”石磷随着他的手一看,前面果然又是黑黝黝地一片,也像 是个树林的
样子。
哪知他念头尚未转完,那片“树林子”竟动了起来,蹄声纷沓,原来前面竟是 一群
人马,黑暗中远远望去,自然分辨不清。
缪文笑道:“原来我看错了。”石磷却在担心,黑暗之中,聚着这么些人,除 了上
线开扒,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他有些为难,假如真遇上了事,他倒有些进退维谷,若是帮胡之辉的忙,他觉 得有
些不值得,若是不帮呢?自己和人家到底是一路,人家遇上事,自己袖手旁观 ,在情在理
都说不过去。
那群人马来到近前,即倏然而住,但奇怪的是这些人竟不去理会前面走着的镖 车,
而逞直走到八面珑珑胡之辉的面前。
胡之辉朗声一笑,道:“弟兄们辛苦了。”那些人哄然道:“胡三哥,这是什 么
话。”胡之辉道:“那叫金剑侠的小子,这次居然没有来,也算他走运了。”他 长长一
笑,又道:“上次江宁府的‘南秀镖局,是不是就在这里出的事?”一人答 道:“一点也
不错,就在这树林子里。”
他们一问一答,石磷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这是做好的圈套,来诱那‘金剑侠 ’入
彀的。我倒是又作了杞人之忧了。”
胡之辉又道:“前途想已不会有事,明日晚间就可到了,各位无事,不妨随兄 弟我
到无锡,将镖交待了大伙儿痛饮一场。”
那群人共有九骑,个个都是窄腰熊臂的精壮汉子,两只眼睛在黑暗中,自然一 闪一
闪地,显见得都是武功不弱的练家子。
那为首一人,身材瘦削,双目神采更是夺人,在马上一抱拳,笑道:“胡三哥 的盛
情,小弟们心领了,只是小弟们却要马上赶回去,毛大哥恐怕还另有差遣呢! ”胡之辉
“哦”了一声,笑道:“毛大哥如有事,弟兄们还是赶紧回去,可千万别 忘了代我问大哥
的好。”那群骑士哄然称是,又有人道:“要不要我们先将胡三哥 送到地头再回去?”胡
之辉笑道:“弟兄们把哥哥我看得太不值钱啦,前面那一点 儿路,难道我还闯不过去?”
那群骑士哄然声中,赶着马从另一方向走了。胡之辉得意地挥动着手中的马鞭 ,笑
道:“在江南路上,有人想动我兄弟的镖,那招子是太不亮啦。”石磷笑问道 :“那些骑
士是谁?”
“纵横江湖的‘铁骑神鞭队,,就是我那班弟兄了。”胡之辉得意他说,侧目 回
头,诧然问道:“缪文缪兄弟呢?”
石磷一看,本来始终坐在马上微笑的缪文,此刻果然不知去向了,他一惊,缪 文手
无缚鸡之力,在这黑夜荒林中走失了,倒的确可虑,不禁皱着眉道:“我也没 有注意到
他。”想到缪文一路上坐在马上摇晃不定的样子,双眉不禁皱得更紧。
“缪兄不善骑马,身体又单薄,如果出了事,倒真是我们的过失。”
他不禁有些后悔,方才注意力都放在那班骑士身上,竟没有看到缪文的动态。 胡之
辉也有些着急,道:“石兄弟,我们去找找他去。”石磷嗖地下了马,向林中 掠去。
他们两人展开身法,在附近掠了半圈,蓦地听到几声连续的惨呼,石磷面色突 变,
低喝道:“胡兄,快过去看看!”
他猛一长身,掠起如雁,胡之辉也跟了上去,在这种地方,就可以看出石磷武 当嫡
传的心法果自不凡,嗖,嗖、几个起落,已将八面玲珑胡之辉丢下了一箭多地 。胡之辉急
呼:“石兄弟慢些。”
石磷心中焦急,展开“八步赶蝉”的绝顶轻功,在这密林里搜索着惨呼发生的 原
因,胡之辉身形虽臃肿,但他在武林中亦颇有声名,轻功亦不弱,紧跟在后面, 却听得石
磷也发出一声惊呼。
胡之辉想拉拢这一掷千金无吝色的富家公子——缪文,听到石磷的惊呼,以为 缪文
发生了什么事,嗖地,也跟了过去。
他看着石磷发愕地背着他站着,再一纵身,看到地上的景况,也不由发出一声 惨
呼,真气猛一涣散,竟不能再掠起身形,颓然落在地上。
地上凌乱地躺着九具尸身,却正是那群“铁骑神鞭队。”胡之辉面如死灰,低 语
道:“这……这……”下面的话竟说不下去。
有具尸身低微地呻吟了一下,想是还没有完全气绝,胡之辉倏然掠过去,俯身 着急
他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人眼睛已突出眶外,满面俱是惊惧之 色,张开
嘴,想说什么,但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皮一翻,也自气绝了。
胡之辉惨然回顾,这些灵蛇毛臬的死士,纵横江湖的“铁骑神鞭队”里的九个 好
手,竟在这一段极短的时间里,同时被人杀了,竟没有一个活口。
八面玲珑缓缓站了起来,仰天长叹了口气,惨然道:“这会是什么人?难道又 是
‘金剑侠’吗?”他深知这些“铁骑神鞭骑士”的武功,但居然竟在同时被杀, 简直有些
匪夷所思。
石磷也俯下身,将尸身搬起来看了看,身上竟没有一处伤痕,再看别人,也是 一
样,这九人竟是被人点了极重的穴道而毙命的,有人手伸在腰间,像是想撤出腰 中的长
鞭,但鞭尚未撤出,已自被制,石磷也不禁长嘘了一口气,暗忖:“当今武 林中,能有这
种身手的人,会是谁呢?”于是他替自己解释着:“这也许不是一个 人干的,假如是九人
一齐下手,来对付这九个骑士,那么这件事就可以解释了。”
胡之辉失去了脸上惯有的笑容,愕了许久,突地神智一动,忙喝道:“石兄弟 ,快
走!”身形倏然窜了出去,他怕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自己跑到这里,人家 却去劫镖
了。
是以他赶紧赶去,他却未想到,此人若要劫他的镖,就算他人在那里,又有何 用?
像他这付身手,比起人家来,还差得远呢。
胡之辉身形暴退,几个起落,石磷已追上了,两人并肩掠出林外,林外的镖车 仍安
静地排列在黑夜里,一人道:“两位兄台到哪里去了?”石磷一看,那人不是 失踪了的缪
文是谁?
石磷连忙掠了过去,道:“缪兄到那里去了?倒教小弟着急。”
语声虽是埋怨,但却有着十分真实的友情,缪文的脸色,在夜色中不安地变动 了一
下,似乎也被这份友情所动。
但是他立即恢复了笑容,这年轻的少年像是准备将所有的情感都埋藏起来似的 ,淡
然笑道:“不瞒兄台说,小弟实在不能骑马,这几天来两条脚酸疼不已,今天 赶了这么多
路,更是难受,方才乘空去溜达了一下,现在倒觉好些了。”
石磷一笑,想起以前他是坐轿子,道:“对极!对极!”人家无论说什么话, 他总
是附和,至于他心里在想着什么,那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胡之辉也走了过来,连声道:“幸好镖车无事,我们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对
那九具尸身,竟置之不理了,石磷心中一寒,忖道:“这八面玲珑的确是个只 顾自己,自
私自利的小人。”
但是他却不说什么,这些年来,他已养成了这种脾气,有些话他认为不值得说 的,
他就不说,有些事他认为不值得做的,他就不做,少年时的任气,现在他已消 磨殆尽了。
镖车立刻起行,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前途的一个小镇上,胡之辉已是惊弓之 鸟,
赶紧落店,还招呼镖伙,不准喝酒闹事,石磷暗笑:“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发出 这命令
吧。”
胡之辉叫别人不喝酒,他自己可还是照喝不误,在这小镇上。
又这么晚了,哪里找得到什么吃食,他胡乱弄了些豆干、花生米、鸭头之类的 东西
来,挑亮了灯,拉着石磷和缪文闲谈。
缪文看着那些食物笑了笑,起身出去转了一趟,又回来坐下了拿起酒来浅浅啜 着,
倒是不坏的竹叶青,不一会,店里的小二端进两个盘子来,胡之辉一看,盘子 里竟是两只
烧鸡。
石磷暗忖:“这缪文倒是懂得花钱的人。”胡之辉哈哈笑道:“还是缪文兄弟 有办
法。”撕开一只鸡腿,大吃起来,对方才那九具面带惊恐的尸身,似乎已经忘 得干干净
净。
石磷却忘不了,问道:“那‘铁骑神鞭队’的大名,小弟近年来也常听到过, 据说
神鞭骑士,武功个个不弱,而且是支正义之军,专门排解江湖上的纠纷,此刻 怎地一”他
止住了话,因为他知道如果再说下去,就会伤及别人的颜面。
缪文似乎非常好奇地问道:“什么是‘铁骑神鞭’呀?”胡之辉此时已有些醺 然,
笑道:“这‘铁骑神鞭队’,在武林中真可说得上是赫赫有名,全队一百二十 个骑士不
说,队长就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号英雄——我的毛大哥。”
他得意地大笑了几声,突然想到这“赫赫有名”的神鞭队,今夜已不明不白地 死了
九个,得意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天时本晚,他们挑灯夜谈,时间过去真快,缪文的脸色在二更时似乎略为变了 一
下,但瞬即恢复常态,胡之辉却已沉沉大醉,缪文和石磷也像有了八分醉意,话 都说不周
全了。
第二天早上,这小镇竟发生了一件奇事,这件奇事使得小镇上贫苦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