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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身后是整齐的枪阵,被顶上膛的弹丸正在等着爆发的那一刻,整个人类阵地就像是变成了一只刺猬,将尖锐的毒刺指向了扑来的野兽。
就在无数双有力而又颤抖的手按上矛柄之际,眼前,却突然只有一片无边的漆黑……
浓烈的大雾突然盖住眼前的一切,包裹住了所有血族的身影,这漆黑黏稠的雾气就像是有生命般,向周围不停地扩展延伸。人类眼前的世界在这瞬间融化了,只有这无边的雾海,还有身边因瞬间失衡而摇摇欲坠的同袍。
“凭借万能的上帝圣父、圣子、圣灵的权威,凭借圣规的权威,凭借我们救主的母亲和守护神童贞圣母马利亚的权威,凭借全体神德天使、普通天使、天使长、德乐尼、神权天使、神力天使、基路伯和撒拉弗的权威……”
站在士兵中的骑士们跪倒在了地上,满脸虔诚地将右掌按在胸前,低头默念着,然后将手轻轻按在了地上。在这瞬间,强烈而纯净的白光,象是露水般飞速的在地面上聚集,在前三列士兵的脚下铺出了无数巨大的光十字。
这白带般的光十字驱散了人类身周的一切雾气,但这纯净的光华,却只能散发到阵外五米的距离,就被雾气吞噬得干干净净。
还没等骑士们站起身体,在雾气中,突然冲出了一群鲜红的蝙蝠群,在光芒中化成了无数纷飞的血团,象海浪般飞溅到了士兵们的身上。
鲜红的血水接触处,盔甲象是熔蚀般冒出了白烟和恶臭,在惨叫声中,裸露的血肉瞬间只剩下了肌腱和白骨。
在士兵们凄厉的惨叫声中,坚固的矛阵顿时出现了一阵松动,后排的士兵连忙补了上来,用炮戟朝着雾气中投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火雨。血族的雾气却依旧笼罩着眼前的一切,甚至连子弹和呼啸声都被隔绝,只剩下了充满死寂的宁静……
“重建阵形!!”
在混乱之中,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个头发灰白的百夫长扯掉了被腐蚀的头盔,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在漆黑的雾海中,冲出了一个骑马的恶魔,用手中的长枪穿透他的胸膛。
“Para o sangue honras!!!”
伴着这狰狞的齐声呐喊,黑雾中出现了无数的身影,两眼中闪动着血光的巨马上承载着重甲的骑士,象重锤般砸在了人类防线上。长矛插进了巨马的胸膛,在嘶吼声中,马躯直接撞碎了白色的盾牌,那破碎的鲜红十字在空中四散飞溅。
从马上滚落的骑士却没入人群之中,只有那匹练般的剑光在空中不停闪烁,短短的一次冲锋,人类的前锋便化为了一片血海。
撕裂的伤口里,瞬间被撒上了蓝色的毒药,抛掉盾牌的妥芮朵士兵们,手握着长柄剑,直冲进了十字军的阵中。飞舞的光华里,将近一米长的剑身瞬间染上了妖艳的血色,不停收割着眼前的生命。
银色炮戟喷洒着铁雨,身体被撕裂的异民们依旧向前疯狂冲击,用血去染红脚下的土地。在妥芮朵的疯狂进攻下,人类的阵线在军官的努力下终于免于崩溃,经验丰富的士官们不断从后抽调着骑士,填补着密实的人墙。
“这是我最乐于见到的景象。”
举起了手中的水晶杯,透过酒水望去,眼前的战场被染上了一层更沉重更浓郁的血红。象棵青松般挺立的雷纳克望着远处纷乱的战场,嘴角透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
斩下首级,扯碎他们的躯体,用战马去尽情践踏,在月色下聆听那临死者的哀唱。
经历过过去的贵族,自从遁世条约签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如此令人畅快淋漓的景色了。越来越发达的火器与科技弥补了异民与人类之间的差距,蚀之刻的战争又毁灭了异民最精华的力量。
最鼎盛的时候,血族在阳光下建立了无数巨大的漆黑城市,高耸入云的尖塔遮蔽了地上的阳光。而在现在,异民们只能退入黑暗后,拱手让出了白昼的主宰之权。
“过去将会再临,白昼将再一次属于我们。”
“过去的确会再临,至于这白昼嘛,就不知道属于谁了。”
就像是附和着雷纳克这雄壮的发言,一个略现苍老的声音响起,只是他的语言里隐藏着戏谑的味道。
“什么?”
微微侧过头,战场上闪烁的光泽给雷纳克的面颊上染上了一层赤红。在他身后,一个穿着白绸长衫的老者正坐在他刚刚坐过的宝座上,把玩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瓶。
脸上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玩世不恭,满头华发一丝不乱地被梳到了脑后,黑衣的老头五指灵巧地把玩着那支烟袋,直接把水晶瓶推倒在了地上。
“几千年了,你们这些蛮夷的口味还是这么差。”
“护卫!!”
望着就像是凭空出现的老者,守在旁边的卫队长面孔顿时扭曲了,在他的号令下,数十名护卫立刻在雷纳克身边构成了一道厚厚的防线。
在营帐的周围已经布下了数十道的结界和禁制,无数法力线在空中组成了一个重叠的巨大法阵,这个白衣的老者,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主人的宝座上……
卫队长额前不由布满了汗珠,抽出腰间的长剑,带着士兵们朝着老者紧紧逼去。
“你来所为何事?弑神的黑翎?”挥手示意卫士们停步,雷纳克相反露出了轻松的笑意,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发生的,“难不成是来欣赏我如何收割生命的吗?”
“来干啥?”
双手撑着扶手,向前探出脑袋的黑翎撅起下巴,对雷纳克露出了怪异的笑容,“当然是来杀你啦!哈哈哈。”
“杀我?就算你被称为弑神之名,又能拿我如……”
充满自信的笑声戛然而止,一颗隐约可见的汗珠,顺着雷纳克整齐光洁的鬓角慢慢滑落。不知何时,眼前的老者已经象是从这个世界中彻底消失般,踪影皆无。没有任何的声音,也没有任何气息,他就像是原本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般,只留下了那空旷无人的宝座。
在短短的一呼一吸间,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寒自他耳际划过,转眼间,白衣的老者以和刚刚完全相同的动作站着,只是这一次却换成了他的身后。
无论是雷纳克还是护卫,都在同一刹那内失去了这个老者的身影,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动作,这正是强悍的异民最为恐惧的。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去向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连感觉都没有对手作战,更何况是如此危险的一个刺客。
“哪,小子,要知道,就算是我的那位主子,也曾经在我手上死过一次,在东方没人敢在这刺杀这方面和老人家我开玩笑啊……”
两根干瘦的手指夹着一柄平淡无奇的短剑,黝黑粗糙的剑刃完全谈不上什么品质,更像是一把被人随意丢弃了许久的水果刀。
在有些驽钝的剑尖上,却挂着一颗刺眼的血珠……
直到现在,雷纳克才感觉到了一丝刺痛,殷红的细线顺着他的喉咙直接划过,消失在了颈动脉之后的两寸之处。笑容里充满了恶意的黑翎点点头,二指翻动间,那柄粗糙的短剑已经消失在了袖口中。
“不过放心,今天我老人家没兴趣杀人了。”
“你想羞辱我吗?!”
“杀人一途之最高技艺,无非是把握一闪即逝之时机而已,可遇不可求,今天的杀机看来已经不会再有了。”转身漫步走向原处的黑翎摇了摇头,无限惋惜般转头看着杀声震天的战场,“和其他人不同,我老人家只是接了主子的御命而已,并不是一定要做。今天看你必不可少,我老人家很忙,先走一步了哈。”
嘿嘿的阴笑着,老头的身影渐渐淡化,就像是一滴水珠融化在了沉重的墨色之中。在这片旧日废墟的进口处,只留下了呆立的雷纳克,还有身后那血肉飞散的战场……
第十四章 废墟
“我知道这种感觉。”
依依不舍的把烟头扔到了地上,抽完最后一枝雪茄的陈烨,长长出了口气。
沾着几丝鲜血的“斩龙”插在地面中,在他面前躺着一具渐渐走向死路的躯体,紫色血管象难看的蛛网般密布在苍白的皮肤上。一发银弹也许正卡在他的心脏附近,那不断散布的银离子就像是毒药般,慢慢侵噬着这具还在努力再生的躯体。
他也曾经体会过这种痛苦,慢慢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在他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斑驳古朴的塔体上覆盖着厚厚的泥尘和杂草。它就像是一具被人遗忘许久的骨架,印证着眼前这座巨大而又损毁的城市,昔日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辉煌。
曾几何时,这些满是雕刻和兽像的黑塔,将牛犊样大小的“月之水晶”高高托起,终日照耀着这座被狼人视作家园的城市。上千万不同种族的异民共同生活在这里,依靠着完全相同的土地。
远处残骸中的枪声已经稀落,显示着战争已经走向了尾端,胖子也只能这样猜测着。
直到在混乱中冲入废墟,陈烨才算是真正理解奥格瑞玛那句“复苏了”的真正含意,整座“死城”完全处于混乱的时间之中。无数的空间时间裂缝,就像是无数层帷幔般将彼此分开,每当他闯过一道帷幔里,总会感觉到那丝异样。
也许是时间……也许是空间……
甚至连陈烨都说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同,也许上一分钟远处的某声枪响已经夺走了一条生命,在他穿过这道帷幔的时候,却又一次重复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每一道帷幄之后,都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或者是一个正在重复的世界,这种诡异的感觉无时无刻的在困扰着他的神经。
随着战争的推移,血族、十字军、还有狼人都已经冲进了这座曾经可以容纳上百万居民的城市,就像是一盘沙子般渗进了这无比巨大的黑色死城。混乱之中,胖子丢掉了所有的同伴,只能无所事事的坐在这块相对还算平静的地方。
整整3队十字军与五六个血族就在这里战斗,直到刚刚那最后一个倒霉鬼咽了气。现在,这里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只有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象是透过层层水波般模糊不清。
“我究竟该去哪呢……”喃喃自语的陈烨,脸上现出了苦笑,反手从泥土中拔出了巨剑。
相对于孤身一人的他来说,眼前这座充满鬼气的城市,实在是显得太过于庞大了。与资料上完全相符,狼人的这座故都拥有不输给现代任何城市的规模和面积,高达20米的城墙庇护着城内上千万的人口。
而他,现在就坐在半截还算完整的城墙之下。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检查一下剩余的武器弹药,胖子只能站起来走向了远处那条如同被暮霭所笼罩的街道。现在唯一的目标方向就是找到狼人,或者是让他被谁找到……
巨形石板铺就的道路上足够并排让8辆马车通过,却已经被尘泥遮盖,两边残破的雕像在迷蒙的雾气中,就像是狰狞的野兽。城市毁灭时的战争和崩溃的建筑残骸,彻底已经毁掉了这条长道的本来面目,只能让勉强还能辨认出原来的面貌。
四处越来越安静,在这片渐渐开始浓重的地底雾霭中,胖子踩在浮土中的清脆甲靴声,显得格外刺耳。
孤身走在这毁灭了上万年的城市中,心底自然而然的浮上一层浓重的寒意,眼前到处是当年毁灭时留下的遗物,散乱的武器和物品在时间的侵蚀下,早已经变成了褐黑的锈尘。
一不小心,踩碎了地上一具俯卧的白骨,经过长久时间的骷髅竟然连脆响都没有发出,就变成了一摊灰暗的粉末。
“对不住了。”
对着地上的粉末耸耸肩膀,胖子露出了个抱歉的神情。遗落在这条破碎大道上的白骨实在太多了,开始他还有意的去避让,到后面,干脆就直接踩了。天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这场属于两大种族的最后一战里,光是这条路上成形或是风化的遗骨,已经让人无法算清了。
还没等胖子那没有诚意的道歉结束,不知哪里发出了一身轻响,打了个哆嗦的胖子立刻把食指放在了扳机之上。
这倒并不是他的胆气不够,而实在是气氛被渲染的过度了。任何人在这昏暗迷蒙的死城中,一直与遗骸和废墟为伍的话,不被吓个半死已经算是符合瓦尔哈拉招人的标准了。
在他的身侧,是一座巨大的四方形建筑,石块砌成的屋顶已经崩塌了大半。勉强还算整齐的门框后,渐渐亮起了无数绿色的光芒,像是鬼火般朝外飘来。
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倒卧在建筑门前的一个野兽般的头骨被踩成了纷扬的粉末,三个高大魁梧的武士出现在了迷蒙之中。
狼首状的头盔眼部位置,闪耀着妖邪的绿色火眼。
周身包裹着深蓝色铠甲的武士,手里倒拖着足有一人身高长短的巨剑,缓步迈下了破损的阶梯,那沉稳的脚步里却掺杂着让人无法形容的死板。
飞散的绿火透过盔甲裂缝向四处飞扬发散,三个武士如同扇形包围住了陈烨,手中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