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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能屈能伸大丈夫。”姜步虚仍不放松,在一旁嘲弄地说。
四海游龙这一辈子,那曾受过这种难堪的侮辱?愤怒得快要爆炸了,手中的半块烙
饼,抉风雷声势向姜步虚扔去。
姜步虚完全料中他的反应,手一抄便抓住了烙饼,虎目彪圆,大踏步迈进。
四海游龙一拉马步,却又有点心虚地向后退。
“你最好骑上你的宝贝马,逃出我的视线外。”姜步虚凶狠地说:“到路上去死,
免得我拆散你一身贱骨头,快滚!”’
滚字声如乍雷,震得声波撼人心魄,四海游龙吃了一惊,急退数步。
姜步虚一脚踢飞长凳,菜翻碟破,再将烙饼丢在脚下,哼了一声。
“别让我再看到你!”姜步虚态度又变,变得阴森冷厉:“以免杀你污我之手!”
“给我解药……”四海游龙大叫:“我就走……”
“哼!”姜步虚转身回座,不加理睬。
众目睽睽,四海游龙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他终于明白,姜步虚吃定了他,而且命在姜步虚手上,不管他是否喜欢,必须接受
这事实,愤怒妄动无济于事,反而会遭致更难堪的羞辱。
一睹气,他在墙根坐下,横目瞪眼生气,食物没有了,他必须忍受饥渴。
姜步虚存心不给他进食,食毕便动身北行。
他不敢不跟着走,没有解药老命难保,那一阵毒发的肚 痛,完全勾消了他想逃走
的念头。
在府城南关落店,柏家的人紧张得乱了方寸。
姜步虚已和侠义群雄订了十日之约,他不急。
天色还早,他先在柏家附近转了一圈,老规矩先把柏家的人吓唬一番,这才悠哉游
哉的返回客店。
四海游龙被安顿在他的右邻房,他懂得管制这条桀骜不驯的龙,反正跑不了,用不
着时时刻刻管束。
两宫的人分别住在两进客院,两位姑娘也不便前来找他,如果发生事故,可以相互
策应。
客院有供旅客交际的小厅,厅后是膳堂。
姜步虚刚梳洗停当,店伙在外叩门。
“客官,有人外找。”店伙在门外叫:“目下在院厅相候,姓许,客官是否愿见?”
“好,相烦转告,在下随后到。”他藏妥缚龙索,准备应付意外。
到了房门外的走廊,邻房门口站着脸色难看的四海游龙,虎目向他投过挑衅性的凶
狠限神。
“你最好不要去。”他向四海游龙邪笑,一点也不在乎对方凶狠的目光:“姓许,
很可能是尚义门许门主,你们曾经是一个鼻孔通气的同道,一丘之貉,如果我揍他,你
帮谁?”
“鬼才和他们是同道!”四海游龙怒火又升:“他们最好离开我远一点,哼!”
想起被出卖的往事,这条龙确是怒火冲天。
“如果孟念慈也来了……”
“闭嘴!”四海游龙怪叫,冲入房门,重重地关上房门。
姜步虚冲着对方的背影做鬼脸,心中暗笑。
踏入小客厅,他淡淡一笑,果然所料不差,来人是许门主移山倒海。
另有两个人,一僧一道,都上了年纪,相貌清癯。
僧人真有几分有道高僧的气概,老道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三个人的神色都不怎么
友好。
“呵呵!许门主不是打上门来吧?”他摆出恶劣的浪人姿态,没把对方看成身分甚
高的一门之主,但仍然客气地向一僧一道行礼:“这两位世外高人,定然是九仙九菩萨
之一,久仰久仰!”
“老袖释慧桓。”老道也客气地稽首。
九菩萨的伏龙尊者,与大悲僧有深厚的交情。
“贫道修真太行,炼丹齐云岭,齐云修士清净。”老道冷冷地自报名号,果然也是
七仙之一。
“幸会幸会,两位前辈应该知道在下鬼神愁姜步虚,也知道这次正邪劫数的前因后
果了。许门主与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老袖仍感迷惑的是,施主的作为,似乎并不怎么合乎道义。”伏龙尊者虽是有道
高僧,仍然难脱相护偏袒之嫌:“愚意认为,得意浓时便好休,施主是否该见机及时罢
手?”
“大师不像是充调人来的。“姜步虚不悦地说。
“施主之意……”
“两位是示威来的?”
“施主请勿误会……”
“真的吗?大师要在下罢手,为何不叫紫灵丹士负责一切后果?”
“这小辈不可理喻。”齐云修士的修养就差远了,一看情势便知道两位声誉甚隆的
名宿,并没受到应获得尊敬,早已心中冒火,第一句话便饱含责难味,火药味更浓:
“年轻气盛,目无尊长……”
姜步虚身形倏动,大手一伸,劈胸便抓。
老道反应超人,哼了一声抬手急扣,一记金丝缠腕迅捷如电,牢牢地扣住了姜步虚
的脉门,真力迸发。
可是,感到扣住的不是有血有肉的手,而是坚硬如金钢的金属棒,所发的真力回愿
反走。
姜步虚的大手,真力倍增长驱直入,揪住了老道的领襟,将老道迫压在凳上。
“老道,你也未免太狂妄了。”姜步虚左掌斜立,随时皆能发出攻击:“你比紫灵
丹士高明多少?”
“施主放手……”老道惊叫。
“你比极乐天君强多少?道术比神巫教三仙师神奥多少?呸!凭你这糟老道几手鬼
画符,也敢在我鬼神愁面前撒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伏龙尊者大骇,武功超绝神术通玄的齐云修土,怎么可能被这种粗俗的手法,压在
凳上动弹不得的?
对方的武功内劲必须强一倍以上,方能有这种现象发生。
和尚一蹦而起,拉开马步要助老道脱因。
堂口出现罗裙飘飘的万毒宫主辛夫人母女,黛眉带煞怒容满面。
“慧恒秃驴,你一动,我就要你死!”辛夫人也是前辈,一字一吐声色俱厉:“你
如果是风云会的歹徒恶棍,出手不会有人怪你。但你不是,你是代表侠义道的高手名宿,
出手我不会原谅你!”
许门主心中一寒,手足无措。
“姜老弟,两位前辈确是有意替双方排解的……”许门主急急解释,也急急挡住了
伏龙尊者。
“你们不配!”姜步虚放了齐云修土:“一个心有成见,刚愎自负的人,就算地位
高八辈,武功天下第一,也不配做调人。你们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谁回来,打断一条狗腿!”厢门口出现小魔女,凶巴巴地叫嚷示威。
祸由口出,老道一时气忿,倚老卖老太过托大,自取其唇吃足了苦头,窘得老脸泛
青,一言不发狼狈出厅而走,不理会两个同伴是否跟来。
姜步虚这次不再狐单,万毒宫的人出头,任何想出风头逞英雄的人,最好秤秤自己
的份量再作决定。
即使没有两宫的露面表示支持,也没有几个英雄好汉,敢公然向姜步虚挑衅。
至少目下以紫灵丹土为主的这一群人,全是姜步虚的手下败将,如果在这期间,请
不到武功更高、声望更隆的人支撑,约期一到,姜步虚打上门来了断,没有人能挡得住
他。
以往,侠义道英雄们寄望在四海游龙身上,而现在,四海游龙被他们出卖,目下反
而成了他们的仇敌。
同时已成为姜步虚的俘虏,早晚有那么一天,这个俘虏获得自由,很可能抉恨向他
们报复,必定灾情惨重。
倩势急迫。紫灵丹士已失去镇静,因此接到闻风赶来襄助的一僧一道,便请两个名
满天下的名宿,迫不及待地向姜步虚示威。
一僧一道的武功和道术,不可能比紫灵丹士高一倍,也许能与极乐天君相伯仲,即
使高些也高得有限,怎能与姜步虚一拼?
老道一走,和尚的胆气迅速地沉落,只好任由许门主出面了。
“姜老弟,可否平心静气谈谈?”许门主仍抱有一线希望,能将双方的仇恨化解。
“许门主,你更不配和我平心静气谈。”姜步虚断然拒绝:“你们众口一词,指责
我是风云会的人。
你的女儿,的确是我扮鬼怪救走她的,迄今为止,你尚义门仍然是支持他们最力的
人。风云会铩羽散亡,你们有些人明里表示正邪之斗已经结束,各奔前程胜利返里,其
实暗中已经秘密重回,躲得稳稳地,一旦实力够了,就会倾巢而出送我去见阎王。
你回去告诉紫灵丹士,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他那些阴谋诡计不可能成功的。
现在,你可以走了,你们那些侠义英雄,才真的不可理喻!”
“甚至比风云会更坏更毒!”小魔女恨恨地说:“许门主,至少这次风云会的人,
表现就比你们这些口口声声标榜侠义的人英雄些。”
“你们再不走,就会很难堪了!”姜步虚冷冷一笑,出厅走了。
许门主叹息一声,和伏龙尊者沮丧地离去。
南关是城外,柏家则在小南门,不但需要经过南关的几条街道,还得进出城门。
老道已经走了许久,许门主与伏龙尊者连袂匆匆返城,距城门口还有半条街,身后
已经被人贴上了。
日影西沉,即将关闭城门,进出城门的人其多,甚至显得拥挤,街上更是行人摩肩
接踵,谁知道身后有仇敌接近?
等发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二对一,两个人对付一个,两面一挟,锋利的匕首不接胁,直接探入腋窝。
另一人则先在身柱穴拍了一掌,经穴半封半闭,假使一用劲,穴道便会自行封闭,
失去活动能力。
伏龙尊者禅功惊世,但骤不及防之下,不可能立即行动护体,与平常人并无多少不
同。
“借一步说话。”挟住许门主右臂的人在他的耳畔说:“不妄动,就不会有人受伤,
如果有人被杀,这人一定是自命不凡,妄图侥幸的人,走!”
进入一条小巷,两人被面对墙压住。
“如果你们三个人一直能保持同时同退,咱们就不易同时制住你们了。”那人又说
话了:“缺点是,走掉了齐云修士老杂毛,他一个人惊鹿似的急走,咱们一时弄不清情
势,措手不及被他走掉了,可惜。”
“老兄,你们知道咱们的动静……”许门主定下心探口风,为自己的生死努力找生
机,制造机会。
“所知不多,但够用就是。”那人阴笑:“一僧一道一到府城,咱们便一清二楚了。”
“你们是……”
“不必知道咱们的来历,你们只要实话实说,便可不受到伤害,不然……你知道不
然的意思……”
那人语气转厉:“你们两位,都是有声望的风云人物,你们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具
有作之亲作之师的典范,所以在下姑且相信你们的确不曾参予。
紫灵丹士一些苟且人士的卑劣勾当,因此不会不明不白便制裁你们。现在我问你,
风云会已经风止云散,你们下一个目标指向什么人?”
“咱们大多数的人,都同意良机不再,希望能利用这次大好时机,清除那些无法无
天的邪魔外道。”许门主说得理直气壮:“华山正邪之斗,迄今不足十年,开封又再起
风波,规模更大,长此以往,日后江湖将永无宁日,因此……”
“因此,你们就有了举侠义之剑的藉口,以除魔卫道为名,行锄除异已之实。下一
个目标,你不知道?”
“在下并不知详情,而且的确还没作出定论,因为鬼神愁的事没摆平之前,根本不
可能对下一步行动有所决定,大多数的人对鬼神愁怀有强烈的惧念,有他在……”
“有他在,你们锄除异已的大计便无法进行,所以你们目下最迫切的事,是摆平鬼
神愁,下一个目标,刀剑指向正义锄奸团,对不对?”
“这只是某些嫉恶如仇人士的想法。”
“你尚义门的义字,代表什么义?”
“武林道义。”
“不是正义?”
“正字很难讲,阁下。”
“唔!你总算不是假仁假义的汉子。请将口信带给紫灵丹士那些人,好吗?”
“什么口信?”
“告诉他,要他以武林道义,堂堂正正与鬼神愁了断,召回那几个正向公门人士施
压力,想玩弄官法如炉戏的人。
如果继续不挥手段玩弄阴谋诡计,就会有摘奸发伏的人用雷霆手段大开杀戒!”
“你们……”
“数到十,你们就可以走了。一……二……”
十数声出,四个人影已消失在巷口。
两人僵在当地,不敢追出。
“大师有何打算?”许门主汕汕地问。
“门主的打算又是什么?”伏龙尊者反问。
“我并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但……鬼神愁的事,确也令侠义道人士棘手……”
“老衲明白,一旦你们公然承认错误,势将造成江湖道消魔长的印象和不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