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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怎么,赵大哥叫我起来吃早饭?”
赵奎三脚并成两步进了小屋,顺手把门一掩道:“早饭早过了,别提吃了,祸来了。”
天四道:“祸事?怎么了?”
赵奎道:“一伙‘查缉营’来查什么民宅,府里的男丁除了老爷都在前头,只缺你一个,我跑着来叫你,就是知会你早作准备,看该怎么办。”
“早作准备,看该怎么办?”严四似乎没懂赵奎的意思。
赵奎道:“查什么民宅?我看他们九成九是冲着你来。忘了,皇甫家跟官里有勾搭!”
严四似乎这才明白。“呃!”了一声,道:“我想到这一点了,可是我没想到皇甫家那个儿子这么大胆,居然不怕死!”
“他不是不怕死,”赵奎道:“他是不相信有谁能让他死!”
严四道:“赵大哥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能不能想个什么理由,出去应付他们一下,给拖延拖延!”
赵奎道:“兄弟,你要干什么?”
严四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找系铃人去。”
赵奎一点就明白了:“你找他们有什么用?”
严四道:“我把皇甫家那个儿子的小命抓在手里,看看来查民宅的这一伙撤不撤!”
赵奎沉吟了一下,毅然道:“恐怕也只有这样了,好,你放心,前头那一伙我来应付,你去干你的!”
他走了。
严四也走了。是从屋上走的。
而查缉营的人并没有在罗家宅外布署人手,其实就算布署了人手,他们也是白搭不见得能发现身法高绝的严四从屋上出了罗府。
别看赵奎粗,他有他一套,到前院先向那带头的说严四上茅房去了,马上就来见各位爷们儿,然后他冲唐天星、钱大武等一施眼色,让准备茶点。
唐天星、钱大武等都不是点不透的人,马上吩咐那些男仆们,人多好办事,转眼工夫茶点已经摆上了,奉茶的奉茶,敬烟的敬烟,周到得不得了。
举手不打笑脸人,反正姓严的也跑不了,不过上趟茅房工夫,有什么不能等的,有吃有喝,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爷们儿们也都坐下吃喝上了。
严四真快,没一会儿工夫他就到皇甫家宅院了,从罗家上屋从皇甫家下屋,来过一回,已经不那么陌生了。
下屋正碰见一个皇甫家的打手放单,闪过去就抓住了那个打手的脖子:“我找你们公子,他人呢?”
“我不知道……”
“嗯!”
严四手上只紧了一下,那打手就受不了了:“我们公子正在书房!”
“在那儿?怎么走?”
打手说了,说得还很详细,只差没给带路了。
话说完,严四的手滑到了他穴道上,他躺下睡了,包他这一觉睡得很甜。
严四找到了皇甫公子的书房,书房本是读书作文章用的,皇甫公子却在那儿跟个女子下棋,不知道是谁哄谁玩儿,那个女子长得不错,模样儿挺妖娆的,这就知道皇甫公子之意是不在棋了。
本来,像皇甫公子这样的人,有间书房根本就是糟蹋了。
书房外头没有人,像这种情形,皇甫公子怎么会让外头有人!严四大大方推门进去了。
皇甫公子头都没抬:“告诉你们,别来吵我——”
严四已到近前:“有美人对奕,一如红袖添香,皇甫公子真懂得享受风流情趣。”
皇甫公子抬眼,当然他看见了严四,脸色倏变,他够机警,身子旁窜,双脚同时踹出,直取严四心口。
严四当然早想到了,一侧身,皇甫公子双脚同时落空,他探掌如钩,抓向皇甫公子的脚脖子。
皇甫公子自也不是泛泛之辈,双脚一落空了,他就知道,双腿收蜷起,斜斜直标出去。
解铃还要系铃人,严四找的系铃人就是皇甫公子。全仗他解铃,岂会让他逃出手去,抓起棋盘就砸,正中皇甫公子的膝盖。
皇甫公子叫了一声摔在了地上。
严四一步跨到,抬脚踩在皇甫公子的心口上。
皇甫公子还想挣扎。
严四冷然道:“敢动一动我踩穿你!”
皇甫公子不敢动了,道:“我跟罗家的事已经了结了!”
“你跟罗家的事是了结了,”严四道:“你跟我的事却开始了。”
“我跟你的事?什么意思?”
“你还装?”
严四脚下二用力,皇甫公子受不了了,身子一挺:“晤!”了一声。
严四接着道:“我还没碰见一个不怕死的,我倒要看看,你是勾搭‘查缉营’对付我要紧,还是顾你自己要紧,让这位美人传句话,知会那一伙‘查楫营’的,叫他们立即撤出罗家!”
那位美人不只是花容失色,恐怕早吓瘫了。.皇甫公子没沆声。
严四道:“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皇甫公子道:“我是个小百姓,凭什么叫官里……”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伸手一扯,硬生生把皇甫公子一只耳朵扯了下来,皇甫公子杀猪似的一声大叫,鲜血立即满头满脸满地都是。
严四扬了扬手里的耳朵,道:“你装一次,我下手一次,你身上没多少东西,用不了一会儿就拆完了。”
玩真的了,皇甫公子那还敢再装,忍着痛忙道:“美娘,你听见了,快出去说一声!”
美人就叫美娘,名字取得挺好,挺贴切的。
可惜,美娘脸上没一点血色,浑身发抖,人动不了了。
“美娘,快去呀!”
皇甫公子催了她一声,当然要催,恐怕皇甫公子还指望她讨救兵呢。
“唔,唔!”
还好,美娘拚了命总算出了点声,整个人也使尽了力气往外蹭去。
是蹭,是挪,而不是走。
天知道,她也正巴不得能赶紧离开这儿呀!严四抬手递出那只耳朵:“把这个带出去,告诉他们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会一样一样拆了他,扔出去给他们。”
耳朵血淋淋的,严四的手血淋淋。
美娘惊叫一声,两眼一翻,倒下了这恐怕是严四唯一疏忽的一点。
美娘昏倒了,谁传话?
别指望刚才那一声惊叫惊动人,美娘叫得越厉害,包管越不会有人来。
严四舌绽春雷:“来人!”
石破天惊,震得书房直晃,不是有顶棚,恐怕上头的尘土会扑簌簌落下地。
进来个汉子,跑进来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打手,一进来就傻了眼:“公子……”
严四道:“该怎么说,你告诉他吧!”
皇甫公了连忙吩咐,当然是照严四的意思。
严四接了一句:“你把美娘跟你们公子的这只耳朵带出去!”
打手虽是个汉子,虽是个打手,照样吓得脸色发白,还好他没有瘫,不但没有瘫,还把严四让他带的,一样不缺的带了出去。
转眼工夫,外头围满了。
严四道:“是你们皇甫家人不听我的,不能怪我。”
他伸手向皇甫公子的另一只耳朵。
皇甫公子吓坏了,大叫:“谁让你们来的!走,快走!”
一个苍劲话声从外面响起:“姓严的,你要是个英雄好汉,就放了我儿子!”
老的来了!严四道:“我不是英雄好汉,比不上你皇甫家,所以我不能放你的儿子。”
“姓严的……”
严四截口道:“你儿子叫你做的,做了没有?”
外头的当然知道严四何指。
“做了,所以我说你该放我儿子了。”
严四收回了脚,伸手把皇甫公子拉了起来,皇甫公子已经吓破胆了,忙道:“你要干什么?”
严四扣住了他的“肩井”,道:“咱们出去!”
推着皇甫公子向外行去。
开了门出了书房,天!书房外还真是围满了,简直是水泄不通,皇甫家的打手们,个个手持兵刃,站在最前头的是几个老头儿跟几个中年汉子,带人去过罗家的那个老头儿也在其中。
不过如今他跟另几个老头儿,站在一个身躯魁伟,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的紫衣老者的身后。
看样子,这些是皇甫家的重要人物,而那魁伟的紫衣老者,恐怕就是皇甫公子的天伦,皇甫家当家主事的皇甫老爷子了。
果然——紫衣老者一见满身血污的皇甫公子,登时就脸色大变,可是随即他似乎又忍住了,忍住是对的,现在他能怎么样,只听他道:“姓严的,放我儿子过来!”
严四道:“我可没说现在要放你儿子!”
紫衣老者又忍不住了,暴叫:“姓严的,你已经伤了我儿子,我也已经照你的话做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已经照我的话去做了,这话是你说的,你究竟做了没有?我并不知道。”
紫衣老头儿又暴叫:“你把我姓皇甫的当成了什么人!”
严四淡然道:“我只知道你姓皇甫的,是个勾结官里,仗势欺人,纵容儿子,只养不教横行一方的‘北京城’一霸。”
紫衣老头儿又叫:“姓严的……”
“姓皇甫的。”严四截口道:“你要弄清楚,我现在不放你儿子,并不是怕你人多势众,老实说,你皇甫家眼下这里阵仗,我还没有放在眼里,我只是想等确知你照我的话做了以后……”
紫衣老头忙叫:“姓严的,难不成你想带走我儿子!”
严四道:“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紫衣老头道:“放走我儿子,我愿以我皇甫家的名声作担保……”
严四道:“你皇甫家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在我眼里也算不了怎么样!”
紫衣老头暴跳女口雷:“姓严的,你……”
皇甫公子趁严四说话分神,一矮身,猛力一肘撞向严四的肚子。
这下要是让撞上,不但皇甫公子可以挣脱掌握,严四也够受了。
但是严四似乎早防着了,扣在皇甫公子“肩井”上的五指一紧。皇甫公子立即半身一阵酸麻,肘上的力道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跟着下头又曲膝一顶,正顶在皇甫公子的腰眼上,皇甫公子受罪大了,痛得他叫了一声,差点没跪下。
紫衣老者惊怒暴喝,带着皇甫家的人往前一冲。
也是一冲而已,随即又停住了。
严四像没看见,淡然道:“你们都看见了,这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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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忽然,紫衣老头儿话声变了,不暴叫了,话声压低了,还带着颤抖:“姓严的,放了我的儿子,我保证,我真照你的话做了。”
听进耳朵里,再看看他的人,怪可怜的。
严四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我姑且相信你,也为保全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我也因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你提几句忠言,从今后不要再惹我与罗家,否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有把握,错过这一次,我奈何不了你父子了,言尽于此,还你的儿子!”
往前一推,皇甫公子踉跄冲向前去。
紫衣老头儿身后跑出两个老头儿,扶住了皇甫公子,把他扶了过去。
皇甫公子连叫:“爹,杀,杀……”
他还硬呢!也难怪,自出娘胎,他那受过这个?紫衣老头儿没反应,倒是皇甫家的其他人,叱喝声中要动。
严四双目之中威棱暴射,大喝:“皇甫小子,你还敢!”
这一声直如睛空霹雳,震天慑人。
紫衣老头儿忙抬手沉喝:“不许动!”
皇甫家的其他人立即收势停住。
想必皇甫公子也被这一声吓住了,他没再作声,哼也没哼一声。
严四威态倏敛道:“皇甫老爷子,严四告辞了。”
他腾身而起,直上屋顶,飞射不见。
紫衣老头儿、皇甫公子、皇甫家的其他人,都仰望屋顶严四逝去处,个个面有惊容。
就这一手,别说他皇甫家了,就算卧虎藏龙的整个“北京城”,有没有人比得上,有几个比得上,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严四回到罗府,他去的时候是从小院子上的屋,回来的时候也是从小院子下的屋。
一下屋,他屋里跑出一个人来,是赵奎,他一见严四便道:“兄弟,你回来了,那些家伙撤走了。”
严四这才知道,紫衣老头儿真照他的话做了,道:“怎么撤的?”
赵奎道:“你走了约莫盏茶工夫之后,‘查缉营’又来了个人,跟那个带头的咬了几句耳朵,那个带头的站起来说,他们另有别的要公,不等你了,带着人就走了。”
严四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