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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大叫一声,伸手急抓扣住叮在左肩下的毒蝎。
蒲毒农摇头道:“至死不悟,活该。”
查三姑娘道:“留守坐镇的人,皆是他们的亲信死党,不像我和厉英表面服从,心怀深仇大恨伺机反抗报复,说他们死得活该,并不为过。”
林方拉脱了毒蝎,血染肩膀,拼全力将毒蝎向说风凉话的查三姑娘掷去,毒蝎出手他砰然倒地,手脚略一挣扎,便即毙命。
查三姑娘侧跨半步,掷来的毒蝎飞向身后去了。
陈真脸无人色,大叫道:“赵羽飞,你是少林侠义门人,不该使用暗器。”
赵羽飞哈哈大笑道:“在下并未使用暗器,毒蝎是朱兰的,你难道瞎了眼不成?在下手根本不曾沾到毒蝎。”
陈真突然离开庭柱,拍拍胸膛大声道:“只要你敢不顾江湖道义及少林门的声誉,你就用毒蝎杀我好了,陈某如果皱眉,就不是人养的。”
赵羽飞一怔,冷笑道:“你想撒赖?”
陈真厉声道:“你是英雄好汉,在下有权要求公平决斗,如果你不敢接受挑战,那你就用毒蝎杀我好了。”
蒲毒农呸了一声,骂道:“怕死鬼,岂有此理。”
查三姑娘苦笑道:“他成功了,赵大侠被他的话扣牢了。”
赵羽飞果然停止旋转,手一抖,毒蝎掉落在长案下,信手将青袍搁在案上,步至堂下点手叫道:“姓陈的,在下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陈真勇气勃发,大踏步接近,在丈外止步,抱拳施礼沉声道:“在下陈真,领教阁下的拳掌绝学。”
赵羽飞心中暗笑,这家伙居然想凭优越性,想在徒手相搏中取胜呢!
少林是佛门禅宗之祖,出家人练武技,以防身为主,对拳脚功夫最为重视,嫡系门人如不练至炉火纯青境界,休想下山行道,根本出不了寺门。
赵羽飞的武功,出于师祖破例传授,用少林秘传贯顶大法增长功力,事实上他比目下的掌门师伯修为更为深厚精纯,所差的仅是经验而已。
陈真的身材固然高大健壮,外型优越,但赵羽飞也不弱,相去不远。
查三姑娘接口道:“赵大侠,不要和他徒手相搏,多费心神,他的撼山拳和穿心掌独步武林,八尺外可遥碎碑石。”
赵羽飞豪放地呵呵大笑,泰然道:“在下已经答应他公平决斗,他有权提出相搏的要求,就让他有机会施展他的撼山拳和穿心掌吧。”
陈真冷笑道:“这才是名门大派门人子弟的本色,在下佩服。”
赵羽飞道:“好说,好说,阁下夸奖了。”
陈真移至下首,抱拳道:“不必客气;阁下当之无愧,请指教。”
赵羽飞道:“阁下,你似乎忘了什么。”
陈真干咳一声,勉强地问:“忘了什么?”
“你忘了决斗两字,你该不会不懂规矩,不知道决字的意思吧?”
陈真脸一红,强笑道:“在下不是初出道不懂规矩的人。”
赵羽飞道:“可是,你忘了先把兵刃解至一旁。”
陈真含糊地道:“这……这个……”
赵羽飞道:“要不是公平决斗,你可以用任何手段,但公平决斗可是你提出来的。”
陈真一咬牙,解下剑丢至一旁。
赵羽飞也解下宝刀,抛给查三姑娘。
陈真立下门户,说声请。
赵羽飞极有风度地行礼拉开马步,一照面双方皆同时移步走位。
第二照面,双方皆不曾抓住出手的机会。
第三照面,双方脚下渐快,开始不规则地忽左忽右移位争取空门,双方的功力已运至十成,即将石破天惊的全力一击。
又绕了半圈,赵羽飞心中一动。
这家伙在争取时间,要用游斗术等候党羽赶回来接应。
这里是他们的眼线秘窟,任何时候皆可能有返回报讯的人。
他不再拖延,一声长笑,右掌疾吐抢攻,左掌微沉,身形欺进。
陈真以为他用虚招,在前面的左掌该是进攻的主力,因此毫不在意地向左一闪,右掌一晃准备接赵羽飞的左掌,这一闪几乎已抢得赵羽飞左肋空门。
赵羽飞反应奇快,一声低叱,左掌果然在移步旋身时直挥而出,猛攻陈真的胸口要害。
陈真大喜过望;料定赵羽飞的招势,不啻造成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声怒叱,左掌斜拨接招,扭身反转右腿迈出,力贯右拳招发如雷霆,撼山拳力道万钧长驱直入。
可是,双方的左掌接触的瞬间,赵羽飞故意借以掌上的拨力略向侧退了半步,右脚已闪电似的踢出。
一声闷响,踢中陈真的右肘。
撼山拳的拳劲,击中三尺外的茶几,一声暴震,茶几碎成一堆碎木。
陈真仰身急退三步,脸色一变,右臂有点儿抬不起来了,这一脚挨了个结结实实。
赵羽飞一招得手,怎肯让对方喘息,一声长笑,发起空前猛烈的狂攻,步步进迫拳掌纷飞,在刹那间攻了十余招,把陈真逼至壁根死角。
好一场令人目眩神惊的快攻,把旁观的蒲毒农和查三姑娘,惊得毛骨悚然。
蒲毒农倒抽一口凉气,叹道:“这才是赵老弟的真才实学,大名鼎鼎浑身横练刀枪不入的飞天蜈蚣,竟未能抓住一招反击回敬的机会,少林绝学名不虚传。”
查三姑娘苦笑道:“幸好那晚在三江缥局,有陶林出来打岔,不然我和厉英、铁冠道人必将向他强索辟邪灯,后果不堪设想。这片刻间,飞天蜈蚣最少也挨了五下重掌了。”
蒲毒农道:“怪事,飞天蜈蚣为何不用撼山拳。穿心掌进攻?”
查三姑娘道:“亏你还是个高手名宿,竟没看出他已经在不断使用了。问题是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化招,劲道一近赵大侠的身躯,便自行消散于无形,赵大侠根本不在乎他的撼山拳和穿心掌。”
拳拿着肉,声似联珠,陈真被逼在墙上挨揍,几乎已无法招架快速绝伦的打击,乱拨乱架,章法大乱。
赵羽飞毫不留情地痛揍,拳掌齐飞,记记落实在陈真的胸、肋、腹重重地开花。
陈真健壮如牛,结实如金刚,可是挨了一、二十下重掌后,气势渐弱,眼看要气散功消,无法保护身体不受伤害了,挨一记叫一声,状极可怜。
查三姑娘本来是个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看这位大名鼎鼎的一代凶悍巨寇,落到如此可怜境地,居然有点儿兔死狐悲的感觉,无端生出三两分同情心,忍不住扬声大叫道:
“陈真,认栽吧!”
陈真已是昏天黑地,双手在身前狂乱地封架,口角鲜血直往下淌,鼻中也血如泉涌,呻吟着叫:“不……不要打……再打了,我……我……”
赵羽飞左手一伸,叉住对方的咽喉抵在墙上,右手双指双龙戏珠,搭在对方的眼皮上,冷笑道:“你如果肯招供,在下饶你不死。”
陈真吃力地双手抓住叉喉的手往外顶,含糊地叫道:“招了,在下仍是死……死路一条。”
赵羽飞道:“海阔天空,何处不可藏身。”
陈真大吼一声,右腿膝盖向赵羽飞的下裆猛撞,膝盖的力道空前凶猛,如不能击中下阴要害,也可击中小腹。
这种贴身拼命的狠招,令人防不胜防。
赵羽飞左手突然加了三成劲,同时身形半转,恰好让陈真的膝盖擦腹而上,劳而无功。
陈真像被夹住的泥鳅,绝望地挣扎扭动。
蒲毒农大为不忍,叫道:“赵老弟,让老夫用药引他吐实吧。”
赵羽飞给了陈真一掌,劈在左耳门,力这恰到好处,陈真立即昏厥。停止挣扎,成了一条死鱼。
查三姑娘叹道:“可怜,一代巨寇败得如此窝囊,他该拼剑的,一刀断气,岂不英雄些。”
赵羽飞放开手,向蒲毒农道:“前辈可在此地问口供,在下与查三姑娘到院门接待返回的佳宾。”
查三姑娘递回他的宝刀,笑道:“赵大侠,我算是服了你,输得心服口服。”
赵羽飞取回外衣,一面佩刀一面笑道:“得罪,得罪,休怪,休怪!”
查三姑娘毫不脸红地笑道:“你毛手毛脚,我也不怪你。听蒲毒农说,客店里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等你,真是艳福不浅。”
赵羽飞往外走,笑骂:“胡说八道,你脸皮真厚。”
提起两位姑娘,他感到心潮一阵汹涌。
倒不是他想起在水仙舫上,与两位姑娘一起时的旖旎风光,于娉婷那饱满动人的酥胸玉乳,吴仙客投怀送抱的温存,都不曾在他眼前出现,而是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无端地浪潮般淹没了他。
劳二爷曾向查三姑娘说,他们一到杭州,胡二爷就指派了两个人去永昌老店,监视他赵羽飞。
有点儿不妙,如果两位姑娘不听他的劝告,擅自在他的房内等候就要出事。
不祥的预感,像电雷般震撼着他。
他脸色一变,扭头急叫:“蒲前辈,把人带走,另找地方问口供。”
蒲毒农讶然道:“怎么,不打算捉胡二了?”
查三姑娘也道:“胡二爷是岛上四大主事之一,口供极为重要,不久他定可返回……”
赵羽飞急道:“在下有急事,须返店看看。对不起,在下先走一步了。”
说走便走,两三步便窜出厅外,如飞而去。
查三姑娘摇头道:“他是个多情种子,提起两位姑娘他便魂不守舍啦,等不及要回去卿卿我我……”
蒲毒农扛起陈真,打断她的话:“都是你.你那卖弄风情的浪劲害人不浅。快走,胡二爷如果返回.你我谁也休相活着离开。”
查三姑娘打一冷战,夺门便走。
大概她吃了胡二爷不少苦头,赵羽飞不在,她怎敢再逗留,自找麻烦。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她比蒲毒农跑得再快,急似漏网之鱼。
赵羽飞返回客店,全程仅四里左右,脚程快,片刻可到。
距店门尚有十余家店面,便看到店门外围了一群人,一个个脸色不正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心中一惊,暗叫不妙。
他排众而人,店伙一看到他,全都向他注视,脸上有关切焦虑的神色。
一名店伙拦住了他,气急败坏地苦笑道:“客官,快回去看看,贵仆出了事。”
他吃了一惊,一面走一面问:“出了什么事?快说。”
店伙道:“有人在院子里打架,贵仆受了伤。”
他心中略宽,石头身体硬朗,铁头功不含糊,受些小伤算不了什么。
店伙不等他再问,又道:“客官订下的邻房,不是住了两位公子爷吗?他们也在混乱中失踪了,迄今还不见返回。”
他脑中轰一声响,浑身一震,脚下一紧,三脚两步抢入房中。
石头坐在外间的木凳上,气色灰败,不住呻吟。
他一把抓住石头的肩膀,摇晃着急问:“石头,怎么一回事?是怎样发生的?”
石头看清是他,龇牙咧嘴忍住痛楚呻吟道:“大爷,你……你可回来了……”
他焦灼地问:“快说,怎样了,你受伤重不重?”
石头道:“大爷,小的不……不要紧,肚子挨了好几拳,那小女人的手有……有邪,一碰身子就发麻……”
他抢着道:“什么小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急惊风碰上慢郎中,石头口中叫痛连天,好半天方结结巴巴说出经过,指指门外道:“不……不久之前,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知怎地进……进了院子,小的在房内,陪着两位公子爷聊天,起初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赵羽飞急问:“两位公子爷在这里?”
石头道:“是的,大爷不在,两位公子爷硬要进来坐,问这问那的,小的阻止不了他们。”
赵羽飞道:“事情怎样发生的?”
石头摸摸腹部被打处,苦笑道:“后来,听到外面有人叫着要找公子爷,又听店伙说大爷一早就出去了。小的出房一看,看到一位体面的公子爷,带着两位仆人,被四位美貌女子拦住,店伙也被推至一旁。那位公子爷好像认识那些女子,向她们说……”
石头模仿那位公子爷的口吻道:“赵兄是区区的朋友,姑娘何必小题大作。你说他指使歹徒绑架你,有何凭证?吴姑娘,太过份了吧?”
赵羽飞心中一凉,脱口道:“吴瑶,她抢先下手了!”
石头没留意他说些什么,继续道:“就不知怎的,双方突然打起来了,那位公子爷被打得头破血流。小的还弄不清怎么一回事,有人打架便不由自主地上前相劝,岂知一走近,一个女子便不问青红皂白,手脚齐施快得像一阵风,可把我打惨了。”
赵羽飞问道:“后来呢,两位公子爷不是在房内吗?为何又突然失踪了?”
石头道:“后来店伙和客人都出来劝架,把那位头破血流的公子爷抬走了。小的一出去就被打得天昏地转,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