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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飞问道:“后来呢,两位公子爷不是在房内吗?为何又突然失踪了?”
石头道:“后来店伙和客人都出来劝架,把那位头破血流的公子爷抬走了。小的一出去就被打得天昏地转,房内两位公子爷怎么了,反正我一回房,他们就不见了,邻房也不见他们的踪迹。”
在门外相候的店伙接口道:“来访赵爷而被打伤的人,是望江门王家的三少爷王海华,伤势沉重不能言语。至于那些行凶的姑娘……”
赵羽飞咬牙道:“是孤山梅园吴家的人,是不是?”
店伙惶然道:“是……是的,是吴二小姐和三位侍女,她们本来是来找赵爷的,赵爷不在,王三少爷恰好碰上,好言相劝反而引起误会,引发了这场灾祸。”
赵羽飞道:“在下会去找她们的,哼!”
店伙道:“吴、王两家的事,他们自会解决,贵价也被打伤,如果报官,恐……恐怕不会得到街坊的支持。”
赵羽飞道:“在下不报官,我一个外地人,当然不会得到街坊的支持,认了。邻房的两位公子爷失踪,有谁知道他们的下落去向?”
店伙愁眉苦脸,摊开双手道:“谁知道呢?当时小的也在场,院子里一片混乱,人声嘈杂,客人们受惊四处奔逃,谁也没留意。小的似乎听到一声尖叫,当时也未在意,事后客人们都在,就不见两位公子爷,迄今仍不见踪迹。”
赵羽飞道:“会不会出店去了?”
当然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院子里有人斗殴,两位姑娘在发生这种事故后一走了之,石头挨揍之前,两位姑娘恐怕已遭了毒手,不然绝不会眼看石头挨揍而袖手旁观的,两位姑娘不是怕事的人。
如果吴瑶真如他所料是水仙官的人,两位姑娘岂不是有死无生?
他心乱如麻,方寸大乱。
店伙摇头道:“小的问过,没有人看到两位公子爷外出,所以料想是失踪了。”
问不出所以然,赵羽飞只好打发店伙走,略一盘算,决定暂时静候变化,一有头绪,再全力以赴。
失去了两位姑娘,他虽然焦虑万分,但并不绝望,他必须冷静地筹划对策,在逆境中挽回颓势。
蒲毒农回来了,带回不少飞天蜈蚣陈真的口供,口哄中有些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座小岛,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面也就是查三姑娘等人被囚的地方,那些登上水仙舫而失踪的人,大部份未死,囚在岛上被迫向几个蒙了面纱,从不让人看到庐山真面目的女人效忠。
谁是真正的首领,飞天蜈蚣陈真也弄不清楚,他的地位并不高。在岛上,身份地位的等级分得十分严格,各有所属,各有所领,控制十分严密,稍有违抗意图上被处死,借以杀鸡儆猴。
对那些新加人及认为尚难信任的人,皆用太阴手制脉以防叛逃,每半月换脉改制,直至被认为可以完全信任,方不再按期禁制。
陈真不是亲信,连主持查探消息的胡二爷,也只是第二流人物,仅负责掌握八至十个人。
至于胡二爷归谁直接指挥,陈真也不知其详。
像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高手活报应申样、五绝刀黄浩等等,可算是江湖名宿一门一派的宗师,在岛上的一地位也并不高,他们的武功,并不比直接指挥他们的人低,但他们不是亲信,最多也只在小组内,指挥三五名手下而已。
那些蒙面女人,到底是不是水仙宫的妖女,恐怕只有少数几个亲信才能知道内情。
至于他们这次大举前来杭州,陈真仅听到些许风声,听说是分水陆两途夺宝,发动之前,尽可能清除妨碍夺宝大计的人,是什么宝?不知道。
前来杭州潜伏的人隐身何处,恐怕连胡二爷也只知道直接指挥他的人在何地,对其他更一无所知。
行动的指示是不定期限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时辰的变化如何,更不知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岛西是禁区,也就是那些蒙面女人的住处,越过岛东禁线的人如被捉住,必被用绳索吊在船首喂鲨鱼,惨酷已极。
如不能擒住首脑人物,问不出重要的消息,捉几个仅供奔走的人,那是枉劳心力。
据陈真所知,小岛其实并不远,有一次船遇风,远离海湾漂流,他曾看到西南方远处有陆地的形影,可惜那天海上有雾,看不真切。
赵羽飞心中懔然,对方实力之雄厚,委实令他忧心仲忡,不胜烦恼。
目前在杭州,他没有可用的人手。
在镇江,他有群雄相助,眼线众多,消息灵通,可以主动控制情势,在这里,他大有孤掌难鸣的感觉。
蒲毒农是他唯一的得力臂膀,幸好厉英和查三姑娘答应全力相助,令他不至感到太孤单。
厉英和查三姑娘之所以助他,也是为了他们自己,这些人如不清除,他们日后的安全便毫无保障。
至于灵隐寺的麓大师,虽也拥有几个可用的人,但他们都是出家人,如非绝对需要,不宜出面,即使暗中相助,也有损出家人的清誉。
因此,赵羽飞还不打算向麓大师求教。
本来,智光大师要将重要的消息送来,他该在预定的会合处相晤,但情势逆转,事与愿违。
他来到店堂,找到了掌柜的,站在柜前问道:“老掌柜,王三公子的伤势有谁知道?郎中来过了吗?有谁察看过伤痕?”
老掌柜不住摇头,眯着老花眼盯着他,道:“没有人看过,反正不轻就是,匆匆抬走救治,不敢多停留。好像右颊肿起,头部也受了伤,因为发髻有不少血污,口鼻全是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赵羽飞道:“那么,他是头面受了重击,昏迷没有?”
老掌柜道:“倒不曾昏迷,浑身软绵绵,举手投足皆十分吃力,也许身上还有不少内伤。”
赵羽飞心中盘算,可怜的王海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了这日子来,挨了一顿好揍。
他感到很歉疚,王海华是因他而被揍的。
他心中盘算:且去看看王海华,也许可以问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悠闲地踱近他的右侧。
赵羽飞正在心中盘算,突然发现有人欺近身旁,本能的反应令他提高了警觉,抬头向中年人看去。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庸毫不引人注目的生意人,街上任何地方,皆可看到这种刻苦耐劳的平凡人面孔。
一瞥之下,你无法看出这种人的相貌特征,没留下多少印象。
但如果是有心的行家,稍加注意,便可看出他并不是平凡的人,细微的举动,总在有意无意间流露出一些与众不同的征候。
赵羽飞正处于四面楚歌的困境中,随时皆提高警觉,观察力比平时更为锐利,更为敏感,
他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极有耐心地蓄劲伺伏,随时有发起猝然袭击的可能。
这位不速之客,轻灵得像一头潜行的猫。
生意人不会穿薄底快靴,虽则举步间长袍宽袂映掩之下,不易看到脚上所穿靴子的形状。
但在赵羽飞的感觉中,已经确知那是一双薄底快靴,虽然他并没有扭头去察看。
店堂有不少人进出,谁会留意一个偶然经过身边的人?果真如此,走在街上岂不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今后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大庭广众间,以免自找麻烦。
生意人接近他了,脸上本无表情,眼神也毫无变化,真像一个偶然经过的住客。
这时,老掌柜向赵羽飞道:“王三公子在抬走之前,留下了话。”
赵羽飞问道:“留下什么话?”
老掌柜道:“他说,请赵爷不必追究了,等他伤好能走动时,再来会晤,希望赵爷在敝地多留几天,以便亲近。”
赵羽飞并不感到意外,王海华本来就是一个有涵养的人,而且与梅园吴家同列杭州四大世家,多少有些交情,闹开来并不光彩。
可是,他心中一动,问道:“王三公子是这样说的?你听清楚了?”
老掌柜笑道:“老朽上了年纪,老花眼有点儿不灵光,耳朵却没有聋。三公子说得字字清晰,我听了句句入耳。”
赵羽飞不住点头,低头沉思。
一只掌背有筋无肉的手,突然搭向他的右肩。
他本想出手挡隔,但却忍住了。
他正在等候变化。
好利害,大拇指扣住了肩胛骨内侧的挂膀穴,中指扣实了肩井,这只手手指瘦长而劲道十足,认穴之准也令人吃惊,的确是行家中的行家。
一种极为奇奥的浑雄劲道,从指尖直迫穴道。
如果换了旁人,必定浑身发僵,动弹不得,只好任由宰割,虽则穴道尚未完全制死。
赵羽飞若无其事地扭头注视,向对方淡淡一笑。
生意人手上又加了三成劲,手开始有震动之象。
赵羽飞身躯微转,笑容依旧。
生意人的眼神渐变,可看出明显的惊容。
赵羽飞微笑道:“兄台有何见教?”
生意人手上劲道渐松,脸上有了笑意,道:“尊驾可是姓赵?”
赵羽飞道:“不错,兄台高姓大名?”
生意人道:“不才姓沈,名九州。”
赵羽飞道:“晤,在下似乎耳熟。”
沈九州收回手,点头道:“能自闭穴道,该有四十年内功火候,很了不起。”
赵羽飞道:“勾魂魔手劲道可化铁熔金,比九大奇功的神魔爪更胜一两分,可说技绝武功。”
沈九州道:“比起少林大金钟神功,自又稍逊一筹。”
赵羽飞笑容渐变,语气开始冷峻,道:“沈兄何以教我?”
沈九州神色不变,笑问:“阁下可是赵羽飞?”
赵羽飞反问:“沈兄如何打听出来的?”
沈九州道:“在下也是凑巧,本来有点儿不信。””
赵羽飞道:“现在呢?”
沈九州笑道:“少林门下的年轻弟子,有几个能练成金钟神功?”
赵羽飞道:“的确不多,谁派你来的?有何条件?”
沈九州道:“在下自己来的,倒是有条件。”
赵羽飞道:“说说看?在下洗耳恭听。”
沈九州道:“赵兄丢了两个人,可有线索?”
赵羽飞一怔,冷然注视着沈九州,紧吸住对方的眼神,神情不怒而威。
沈九州不在意地笑笑,又道:“此地人多,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羽飞道:“客房还算清净,请。”
在外间落坐毕,沈九州笑道:“赵兄,你对在下看法如何?”
赵羽飞道:“你在考我?”
沈九州道:“有这个意思。”
赵羽飞道:“沈兄不是他们的人,但是知道一些线索。”
沈九州道:“赵兄观察入微,佩服,佩服!”
赵羽飞道:“好说好说,大胆假设,幸而料中。”
沈九州道:“你真相信在下?”
赵羽飞道:“不是兄弟没有知人之明,老实说,易地相处,沈兄又如何?”
沈九州道:“毕竟在下不是你,我只问你是否信任我?”
赵羽飞道:“我信任你。你说过有条件。”
沈九州道:“谢谢你的信任,首先,兄弟提一个人。”
赵羽飞道:“我在听。”
沈九州道:“山海夜叉。”
赵羽飞点头道:“山海夜叉杨波,水陆能耐,超尘拔俗的江湖怪杰,声誉不佳,但是条汉子。”
沈九州道:“他是在下的兄长,我俩是亲兄弟。”
赵羽飞讶然道:“怪事。他姓杨,从没听说过闹海蛟沈九州有姓杨的兄长。”
沈九州道:“我们本来就姓杨,在下从小过继给沈家,江湖上知道底细的人,屈指可数。”
赵羽飞道:“沈兄提令兄有何用意?”
沈九州道:“四年前,不,该说三年半之前,家兄曾托人捎来口信,说对水仙舫的神秘,深感兴趣,有意一探。之后,他便失去踪迹,三年半以来,音讯全无。在下曾经两度追踪水仙舫,怪的是水上水下皆无法接近,远在百丈外便被舫上人发现,无计可施。”
赵羽飞道:“幸而你并未冒失地登舫,否则绝难活到现在。水仙舫设有一种精巧的仪器,连大鱼也逃不过她们的耳目。”
沈九州摇头道:“赵兄,目下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在下已打听出赵兄毁了两艘水仙舫,因此想向赵兄打听水仙舫的底细,希望能找出家兄失踪的来龙去脉。”
赵羽飞道:“其实,在下对水仙舫所知不多。沈兄,你也该知道水仙舫的规矩,如果令兄真的登了舫,那……”
沈九州接口道:“在下的条件是,你助我追查水仙舫的下落,我告诉你两位同伴被掳的藏匿处所。”
赵羽飞欣然道:“即使沈兄不要求相助,在下也要继续追查水仙宫的下落,目下已有了眉目,不久或可真像大白。在下的两位同伴,是不是被掳至孤山梅园吴家了?”
沈九州道:“方向正好相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