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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冷然一笑,道:“这消息确是在下传出的。”
“小友由何处听来的?”
“哼!是在下传出的,那就够了。”
“是你造谣的?”
“在下说的是事实。”
铁臂猿面色一沉,冷笑道:“你有何为证?”
“东郊大玄坛庙,在下被贵后的爪牙所据,亲耳所闻,亲目所见,半点不假。”
“呸!你好卑鄙,竟然血口喷人,造谣中伤本谷的声誉。玄坛庙是一座废墟,根本没有本谷的人在城近郊潜伏。白道朋友都是有家有业的人,用不着另建秘密藏污纳垢,你竟然……”
文昌用一声冷笑打断对方的话,抢着道:“在下不是三岁娃娃,耳聪目明,身受贵爪牙计擒囚辱之耻,无意中探出的内情,岂能有假?哼!以今天来说,阁下与黑旗令主的走狗重重包围,居心昭然若揭。我敢说,你必定说是巧合,不错吧?这种巧合真是太巧太微妙了。在下初出江湖,虽说孤陋寡闻,但这种黑白道双方英雄当面客气做作的事,在下确是以了解,这种巧合,也难令在下相信。”
铁臂猿神色己平静下来,淡淡一笑道:“目下你说得似乎振振有调,煞有介事,尤某不必和你争辩,官兵可能快到了,委屈阁下随尤某走一趟无尽谷敝后主定然查个水落石出,必用事实,杜阁下之口……”
“在下没有到无尽谷一定的必要,阁下不必费心。”
“阁下难道要尤某请你走么?”
“请也不行,蔡某不愿做的事,任何人也无法勉强。”
铁臂猿大踏步走近,一面道:“尤某只好亲自请你了。”
远处的流水行云对白衣龙女苦笑道:“这小后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闯的祸太大了。自认大盗淫魔,与武林十三高人中的几个人为敌,惹火了黑道恶魔,得罪了白道朋友,在近来数十年的武林中,自从亡魂剑客归隐之后,他可算第一个疯疯的年青人,后果可虑。
“姨父,我们怎办?”白衣龙女焦急地问。
“我们必须脱出是非之外,咱们惹不起这些人。黑魅谷真独自一人,已经从东面的塔门隐身塔内了。铁臂猿虽则了不起,但比黑魅差得太远,目下用不着耽心。”
白衣龙女向不远的一座石碑一指,低声道:“那妖道已经到了,有妖道缠住黑魅谷真,蔡文昌虽然……”
“孩子,千万不可妄动,这事万万不可插手,我们只能靠运气在旁暗中找机会声援。你不可妄行出面,由我见机行事。”
塔下已经动手相搏了,激斗十分凶猛。
文昌见铁臂猿赤手空拳,大刺刺地硬用双手抢入,心中火起,太瞧不起人啦,等对方的左手伸近胸部,一声怒吼,剑出风雷动,连挥两剑。
“噗噗”两声闷响,两剑皆中,拂中铁臂猿的左手小臂,人影乍分。
“咦!”铁臂猿讶然叫,沉重的两剑,竟将他震飘五尺外,衣袖出现了裂痕。他感到整条右臂如被万斤巨锤所撞击,奇大的劲道硬将他震得飘离原地,臂膀酸麻,铁臂轻功竟然难以抗拒文昌的一把凡铁常剑,大出他意料之外,想不到文昌年纪轻轻,竟有如许精纯的奇异内功。
“你该死。”他怒吼,撤下了大钩,愤怒地挥出。
“铮!”文昌卷剑振,震偏大钩荡开三寸,自己却被震得虎口欲裂,钩飘八尺。
第二钩又到,风雷俱发,如同天雷下击。
“铮!”文昌又撇出一剑,用虚劲,人向左飘,狂野地欺近铁臂猿的右侧,剑发如电,“寒梅吐蕊”出手回敬,五剑连攻。
“滚!撒手!”铁臂猿怒吼,旋身来一记“力划鸿沟”。
“铮!卡勒”双刃相接,太快了,文昌无法及时撤招,剑被大钩钩住,奇大的扭力传到,剑尖断掉八寸。
文昌吃了一惊,向后飞退。
“再接一钩,小辈!”铁臂猿叫,如影附形迫进,大钩钩向文昌的双足,快如电光石火。
文昌唯一的自保办法是向后撤退,用上了金鲤倒逐波身法,身躯向后反穿,凌空疾射。
真糟!突然穿入了塔门,到了塔内了。
石碑后人影出现,穿八封道袍的七幻道一声狂笑,从另座塔门射入,喝声如雷。“休抢贫道的买卖,姓尤的匹夫。”
他刚入塔门,塔内传出了娇滴滴的轻喝:“滚!这买卖不是你的。”
“啪啪”两声暴响,黑魅谷真给了他两袖,罡风厉啸中,七幻道退了八尺以上,一声怒吼;再向内抢。
文昌进入塔内,铁臂猿也到了,伸钩猛喝:“躺下,好小辈。”
文昌身形落地,假使他挺身站起,定被大钩所制,危极险极。他不挺身站起,就地飞滚。真巧,滚到了螺旋梯口,铁钩掠胸衣而过,一发之差逃出一劫。
他知道铁臂猿了得,劈面将断剑递向跟踪追袭的钩影。“铮!”一声暴响,大钩又将断剑击成三段。
他也在这生死一发中争取了刹那时间,喝声“打”一枚银羽箭脱手破空而飞,人也站起窜上了螺旋梯。
铁臂猿没料到文昌,依然凶悍无比,“打”字入耳,他百忙中一掌猛拍到胸口银星,“噗噗”两声,银羽箭被拍得向旁偏飞,带着一声厉啸,穿过肋衣。他这一掌并未能将银习箭击毁,也未能震落,只是偏了准头而已。
铁臂猿吃了一惊,肋衣又被划破了,被一个小辈两次伤衣,惹得他怒火骤升三千丈,日后江湖传出,他得铁臂猿名号不用叫了,这口气在他这心胸狭窄的人来说,比杀他还难堪,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小狗,尤某要一寸寸碎你的骨头。”他怒吼,向上飞扑,掌钩护身向上狂追,显然对文昌的暗器有所顾忌。
另一座塔门内,七幻道和黑魅谷真拔剑相斗,展开了凶猛的搏斗,八九丈宽的下层塔内,剑气漫天,电芒飞腾,除了先进一步进入塔中的文昌和铁臂猿之外,其他七名白衣人无法进入塔内。
“上。”先前追随着铁臂猿的中年白衣人叫,分由四面纵上第二层塔门,向内抢。
文昌剑已被毁,螺旋梯盘旋而上,只可容两人行走,象是鼠门于窑,赤手空拳怎能和沉重如山的大钩相搏?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除了向上进命,别无他途。
上了第二层,他想由塔门向外跳,第三层塔门距地面不足三丈,往下纵乃是轻而易举的事。刚扑近塔门,白影已在塔门现身,一把长剑已从外面探进,第二支剑也在门旁出现,了不得,剑影的光芒已在胸口射到,暴喝入耳!
“纳命!或者投降……啊……”后一声是动人心魄的掺叫。
文昌百忙中向后退,左手一扬,不但从剑芒前退走,一把飞刀化为一道淡淡银虹,一闪即没,射入白影的胸前七大穴。大汉向下飞堕,掺叫声在天字间摇尘而下。
他想再次抢出塔门,但铁臂猿已到,塔门的另一名白衣人,用剑护身堵住塔门,脱手连发三枚亮银镖,以牙还牙,也未出声招呼。
文昌是暗器大行家,亮银镖小意思,但却失去了出塔的机会,百忙中接了一枚银镖,再逃上第三层。
神刀夺命一群黑道恶贼并未撤走,他们在隐处高踞马背上戏战。其中一名恶贼的鞍前,挽了一个大布包,里面装了田二小姐。
文昌向上逃,这时想从塔门下跳已不可能,跳下去不跌死也成了废人,死路一条。明知往上逃也是绝路,但在未踏入枉死域之前,他必须全力挣扎图存,走一步算一步,更想找机会多捞几个死鬼垫底,赚一个算一个,江湖亡命之徒,性命早晚要完蛋,没有什么可怕的。
铁臂猿领先,六名白衣人在后跟,循梯往上狂追,怒叫声和狂笑声震耳欲聋。
到了第六层,文昌刚踏上第七层的梯口,三把飞刀从一名白衣人手中飞出,越过铁臂猿身侧,直取文昌的后心,分射上中下三处要害。
文昌似乎背后长了眼,不敢向上纵,向上纵恰好被飞刀截住。他向墙壁一贴,让飞刀掠顶而过,然后向上飞纵。真糟,因此一来,他便慢了刹那,铁臂猿已经到了。
铁臂猿个儿矮了近尺,但手臂够长,大钩也长有三尺,伸长时可递及六尺以外。文昌刚纵上三级,大钩已到,伸到了脚下。
“下来!小辈。”铁臂猴高兴地叫,大钩一伸一收。
幸而这家伙自以为了不得,钩内缘未开锋口,勾住了文昌的右脚跟,向下带,伸左手去接人。
文昌感到脚下一震,踩骨前端如被火烙,巨大的劲道把他向下拉,他已看清大钩的结构形态,人急智生,拼脚骨受伤,在下沉的刹那间,功行双脚,吸腹扭腰,半空中大旋身,右脚在钩内一旋,变成了脚跟被勾,钩内缘未开锋,脚上又有皮靴相护,转动毫无困难,双脚一收,右脚便滑出了大钩。
身形仍向下沉,铁臂猿的大手已到了胸口。
他一声大吼,将早先接来的银镖打出,自己的三枚银羽箭也射出一枝,暗器出手向下飞射,手上下一崩,硬接抓来的大爪。因时,双脚也连环攻出。
“啪啪!”暴响声震耳,三支手绞实。他的脚也踢中铁臂猿的胸膛。假使他的脚不是先受到大钩结实的一击,力道已被消去五成,这两脚铁臂猿不死也成残废。
铁臂猿未料到文昌如此了得,反会运用机智脱困,而且凶悍反击,奋不顾身拼死相搏,有拼个两败俱伤的打算,反应之快,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因此,他想避免贴身相搏已不可能,加以对文昌的暗器早怀戒心,两颗银星入目,他必须分神应付,一上一下,接触奇快,他向下一伏,躲过了银星,却躲不掉手脚的奇快打击。
“啊”下面有人狂叫,是发射三把飞刀的家伙,不但挨了一镖,也挨了一箭,做了铁臂猿的替死鬼。
“砰”一声大震,三个人滚在一堆,文昌的脚了得,全力一踢,踢中铁臂猿右肩,立即脱出纠缠,再向上飞跳。他的双手和铁臂猿的手曾经缠住,被铁臂猿绞扭得双手又痛又麻,右脚也疼痛难当,但他仍然奋起余力向上逃。
铁臂猿一跃而起,咬牙切齿卸尾狂追,但看脚下的情形,已有点不利落,显然已受了挫伤。
另五名白衣大汉,接着同伴的尸体,狂怒地向上赶,咒骂声震耳。
文昌窜上顶层,心中一震,脚下略一迟疑,最后向傍绕转。他心中暗叫完了,螺旋梯已尽,显然己到了顶层。
这儿是塔顶的第七层,四面有塔门,四壁有金碧辉煌的佛像神龛,,中间砖地上,摆了一块木棋盘,雨端两个蒲切上,分别踞坐着一僧一道,正一手护照,一手在檀香木盒中抚弄着黑白棋子,棋盘上,白子在中间布成自左至右的扭曲长龙。黑子则占住四角,逐渐内侵,似乎已占了优势。黑白两子,总数约下有两百颗左右,看情形,战况已至最后关头,胜负将判。
束首是个长眉如雪,脸色红润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身穿一身灰色裘袍,没披袈裟,脚下是洁净的芒鞋,身材甚高,胸前挂着念珠极为醒目,是檀香木所造,但比传统的念珠要大上数倍,珠上隐有字迹。
另一醒目的是,老和尚左耳只剩下半节耳轮,口中牙齿寥寥可数,崩缺甚多。右额角有一块疤痕。按在膝上的左手,只有三个指头,中指和无名指齐掌骨不见了。
老道也够老的,老得脸上皱纹密布,须发如银,象貌清癯,仙骨道风,瘦长的身材,瘦骨嶙峋只剩皮筋的枯手,指甲甚长,半死不活的老眼,瘪嘴唇。身穿青道袍,白发挽成道士联,脚下是布鞋,衣领上插了一把白马尾做的佛尘。抢眼的是鼻尖,其色青黑,象一个蛇头,不象人鼻。
一僧一道似乎并未发现有人奔上,仍全神凝注着棋盘。文昌绕两人而过,奔向右首的一座塔门,向下一看,完了,十六丈高的大雁塔,想往下跳准会变成扁鸭,倒是最理想的自杀超脱好地方。
梯口白影出现,铁臂猿到了,狂怒地站在梯口傍。另一道梯口,也出现了白衣人,两处出口堵死,跑不了啦!
这瞬间,老和尚呵呵笑,道:“老道,怎么。还不落子?这是第二百零八手,你已用了两刻时辰啦!”
“别吵别吵,急什么?三天都过去了,用不着催。”老道摇头晃脑地笑,手中的一颗白子不住摇动。
老和尚取过身旁的酒胡芦,灌了两口道:“哈哈!垂死挣扎,狂费心机,你已无能为力,无法回天,小心我下一颗子,要截掉你的龙尾巴。”
“笑话!我要……喂!小伙子,跳不得,跳出去上不了西天,却会下地狱。”
原来文昌要从塔门往下爬,事急了,他要冒险,希望能用壁虎功爬下第八层塔门,塔门正在下方,相距只有丈余左右。刚跨入塔门,便被老道叫住了。
老道并末向文昌瞧,目光仍落在棋盘上。
铁臂猿以为老和尚是慈恩寺的僧人,老道可能是八仙官的香火道人,毫不在意哈哈狂笑:“小辈,能跳你就跳罢。尤其要活的人,你真要找死尤某也无法阻你,哈哈!跪下……”
他一面说,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