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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和尚百忙中举刀一封,马君武长剑却贴着他戒刀借势滑下,和尚急收戒刀,右手无名指和小指已被马君武剑锋削掉。
红衣和尚也实在够狠,两个指头被削,手中戒刀却仍然握着,曹雄呼了一声,抖腕飞出一只金环,和尚在剧痛之下,一个失神,金环掠面而过,环上尖齿倒须,带走他一片耳朵,紧跟着金环二郎又一个虎扑而上,刷、刷、刷,又攻三剑。红衣和尚连受创伤,暴怒已极。
架开曹雄三剑后,忍痛还攻,刀走险招,形同拼命。
马君武救了曹雄后,转头看李青鸾又被八僧困住,几个和尚大概都没有存着什么好心,不救同伴危难,却集中对付李青鸾,小姑娘剑招虽得昆仑派真传,无奈人娇力小,八人围击,四面受敌,这就迫得她无法施展纵跃的功夫和以巧制胜,舍长取短,哪能不陷入危境,一柄剑左封右架,只累得香汗淋漓。马君武看在眼里,怒喝一声,仗剑冲入,施展五行迷踪步法,在禅杖戒刀中闪来闪去,人如飘风,左一剑,右一剑,一会工夫,八个灰衣和尚全被他刺伤剑下,栽倒地上,呻吟惨号。
突然又几声枭鸣般的鬼啸声传来,而且听来距离很近,马君武料想必是敌人援手赶来,心中渐感焦急,只是不便招呼曹雄停手逃走。
金环二郎似乎也警觉到敌人又有援手赶来,疾攻三剑,猛地跃退,红衣和尚一停手,才发觉同来八僧,全部负了伤,卧在地上呻吟。
红衣和尚见此情景,不觉一呆。就在他一呆刹那,曹雄两手齐扬,双腕上三只金环已先后飞出。和尚瞥见金环挟风袭到,赶紧一收心神举刀封架,哪知曹雄这次所用手法,极为奇妙难测,和尚举刀迎袭先到两环,不料戒刀刚刚举起,后出一环骤然加快,抢先打到,正好趁空而人,金光一门已到面门,和尚再想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觉一阵凉风扑面,奇痛刺骨,金环已深入脸上一寸多深,热血如泉,右眼爆出,痛得一声惨叫,晕倒地上。
金环二郎一个急跃凌空落下,尖笑声中,金环剑探臂下扫,霜锋过处,和尚被拦腰斩成两段。
曹雄腰斩了那红衣和尚后,回头望着马君武和李青鸾一笑,捡起四只金环,仰面一声轻啸,招来赤云追风驹,笑道:“我们快走吧,敌人援手马上就到。”说完,把缰绳交到李青鸾手中,自己却当先向东跃去。
马君武略一怔神,曹雄已到了十几丈外,只得低声对李青鸾道:“你不是很困倦吗?那就骑马走吧!我得陪曹雄走路。”
李青鸾摇着头,道:“你们都跑路,我也不要骑马。”马君武看曹雄已是不见,心中甚感焦急,无暇再作多想,伸手抱起李青鸾纵上马背,放辔向前追去。
那赤云追风驹奇快无比,不到两里路,已自追上曹雄,马君武腾身飞到曹雄身边,还未及开口说话,金环二郎已停步回头笑道:“我要不抽身跑,你们必然要有一番谦辞,对吗?”
马君武吃曹雄一句封住了嘴,想好的话反而说不出来,过了半晌,才笑道:“曹兄这样对我们,真令我马君武没法子报答了。”
曹雄淡淡一笑,俏目掠着马上的李青鸾一扫而过,答道:“报答大可不必,我又不是留给你一个人骑的。”
马君武知他天性冷热无常,随口一句话,未必有心,也就没有在意。
李青鸾看马君武和曹雄站着讲话,也跳下马背,走近两人,望着曹雄笑道:“你的马当真好,快得像飞一样。”
曹雄傲然一笑,道:“可惜这赤云追风驹,我已答应送给我的师妹了!要不然就送给你骑。”
李青鸾笑道:“那你师妹一定是很漂亮了?”
曹雄微微一叹,转脸问马君武道:“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马君武道:“咱们已无再留祁连山中的必要,不如早些归去吧!”
曹雄追问道:“你们回江西,还是到昆仑山去?”
马君武还未来得及回答,陡闻一声清啸响起,啸声起自五丈开外,但眨眼间已近三人,一团劲风扑向李青鸾。马君武一时间拔剑不及,回身一掌“云龙喷雾”直击过去。这一招是三十六式天罡掌中三绝招之一,马君武又是全力打出,威势极其强猛,哪知来人武功更是不凡,左掌“移山填海”,硬接马君武一击,右手已搭在李青鸾肩上。两掌力道一接,马君武被震退三步,一阵耳鸣眼花,几乎收势不住。
站在一侧的金环二郎,在马君武回击一招之中,已拔剑在手,金环剑施出苏朋海密授三绝招“海市蜃楼”、“夜半烽烟”、“天网罗雀”,剑聚一圈银虹,挟着金环铮呜,猛攻过去。同时马君武也拔剑出手助招。来人是一个身着黄袍的和尚,看曹雄剑势奇猛,再加上马君武助攻一招,逼得他不得不暂让犀锋。
马君武看和尚下了毒手,李青鸾生死难卜,登时热血沸腾,怒火高烧,大声喊道:“曹兄请照顾我师妹伤势,野和尚有我对付。”
他口中说着话,手中长剑也随同展开了分光剑法,精芒如电,寒光交掣,一味进袭猛攻。那黄衣和尚却凭借一双肉掌,力斗马君武长剑。
马君武和人一交上手,已觉出对方功力比自己高出太多,五回合后就把追魂十二剑招混入分光剑法中施用,每遇险招时,施用一招,这才把和尚迫退,解了危难。
再说曹雄扶起李青鸾,只见她粉面惨白,双目微闭,看样子受伤不轻,立时探手人怀,取一位九转保命丹,放人李青鸾口中,曲下一条膝,把她轻揽怀中,时而转脸看马君武和黄衣和尚拼斗,时而望着怀中玉人出神。
马君武一面力斗黄衣僧,一面又提心着李青鸾的伤势安危,不能贯注全神迎敌,及闻敌人援手赶来的啸声,心中更是焦虑,疾发追魂十二剑中连环三招,“起风腾蛟”、“朔风狂啸”,“雾敛云来”三剑回环出手,直若风雷并发,把那黄衣和尚逼退了六七尺远,趁机回头,见曹雄已带着李青鸾纵马而去,两人既走,后顾无忧,赤云追风驹奇快脚程,必能摆脱敌人追踪,曹雄亦必会善待李青鸾,心一宽,斗志大增,振剑抢攻,剑化“万蜂出巢”,这一招凌厉绝伦的昆仑绝学,威势之大,实在惊人,但见寒光耀目中,化成一天银星洒下。
那黄衣和尚受马君武连环三招迫退后,心中已大感惊异,不敢再存轻敌之念,双手同时入怀,右手取出一面铜钹,左手摸出一支铁笔,和尚刚刚把铜钹、铁笔取在手中,马君武手中长剑已挟雷霆万钧之势攻到。
但闻得几声金铁铮呜,铜钹连封马君武三剑快刺,和尚铁笔已逼到马君武胸前玄机要穴。
马君武看和尚铜钹迅化一片绕身光幕,竟把自己一招“万蜂出巢”的绝学封住,同时左手铁笔又能抵隙反击,心头也是一寒,疾退三尺,长剑又变一招“云雾金光”架开和尚铁笔。两个人这几招精妙绝伦的快封急打,彼此心里都为对方的招术震惊,蓄势相对,谁也不再抢先出手。
马君武知道一刻平静,紧接着就是一场更为凶狠的拼搏,敌方援手即可赶到,时间一长,对自己更是不利,一咬牙,挥剑抢攻,这一战是他生死所系,一出手全力求胜,展开昆仑绝学追魂十二剑,招招指向要害,着着猛攻迫进,他想要在敌人援手未到之前,先把这黄衣僧人制服剑下。但这黄衣和尚是大觉寺第二代弟子元觉,系十八高手之一,号称十八护法罗汉中的伏虎罗汉,铜钹护身,铁笔攻敌,每一招一式,无不用得恰到好处,马君武施出追魂十二剑招,也只能暂时把人家困入一圈银虹之中,却无法伤得到和尚。
缠斗大约有一刻工夫,和尚们援手已至,元觉一见救应赶到,顿感精神一振,铜钹疾舞一片金光护身,铁笔吐、点、打猛攻三招。这三招迅速如电,马君武不得不先求自保,抽剑封架铁笔时,元觉却借势跃出八尺开外。
马君武收住剑势,看四周已多了四个和尚,而且都穿着黄色僧袍,他还未看清敌势,元觉已高声叫道:“这小子剑招怪异,扎手得很,大家亮兵刃围他,不要让他闯了出去。”
四个和尚同时探手入怀,每人取出一只铁笔,一面铜钹,分堵四方,把马君武围在中间,元觉铁笔起处,当先攻了一招。
马君武挥剑架开铁笔,还攻两剑,逼退元觉,就这一瞬工夫,四个和尚已把合围的圈子,缩成一丈方圆,铜钹护胸,铁笔待敌。
处此情景,马君武反而沉住了气,仰面一声大笑,长剑抖起一朵碗大的剑花,寒光闪动,直刺元觉。
元觉铜钹封剑,铁笔还一招“云龙抖甲”,马君武侧身避让,长剑疾转“倒撒金钱”,反刺背后,他这时处在强敌环伺之下,每出一剑都用追魂十二剑中招数,可以说是招招杀手,着着狠辣。
无奈这五个黄衣僧人,都是大觉寺中十八护法罗汉之选,个个身负绝艺,马君武反剑疾攻,出手极为凌厉,哪知敌人早知蓄势戒备,铜钹起处,铮然一声,架开长剑,火星进飞中,铁笔“寒花吐蕊”,已直逼向马君武背后脊心穴。
马君武长剑被封,立自警觉,不及收剑纵身向前一跃,身还未落,迎面寒光如电,当前的黄衣僧人铁笔已迫近前胸。
马君武匆忙中左手疾施一招“赤手搏龙”,五指斜出,搭向敌人手腕,同时吸气下沉,硬把跃起的身子稳住,饶是如此,和尚铁笔锋尖仍是划破了马君武前胸衣服,若非马君武一招“赤手搏龙”扣住了和尚握笔左腕,这铁笔就要马君武当场送命。
虽是如此,那和尚可也吃亏不小,马君武在极险中奇招突出,扣住他左腕脉门,和尚顿觉血脉受阻,半身麻木,五指一松,铁笔立时脱手。
另外四个和尚似是想不到马君武拳、剑、擒拿,样样都绝,这一招“赤手搏龙”,高明得使他们同时一呆。他们待要出手抢救时,马君武已缓过了手,长剑顶住被擒和尚前胸,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哪个动手,我先杀了你们同伴。”
这一来,四个和尚果然都停住手,不敢逼攻,横笔阻路,把马君武围在中间。
大觉寺十八护法罗汉,全以元字排名,十八人平日相处感情极洽,四人生怕马君武真下毒手,慢慢地退后两丈左右,但仍分站四面堵住去路。
伏虎罗汉元觉冷冷说道:“你既然进了祁连山,就别想再活着出去,不过今天晚上我们饶你一次,你快些放手走吧。”
马君武心知当前五个黄衣僧人,无一不是劲敌,纵然杀死一个,也难闯得出去。刚才一招擒敌,只能算险中取巧,敌人如早有戒备,决难得心应手,不如借此脱围,倒是不失上策,心念一转,微笑答道:“放人不难,但我还有事请教!”
元觉冷笑一声,道:“你先说出来听听,看我们能不能办到。”
马君武道:“我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五位僧人,可都是大觉寺来的高人?”
元觉答道:“不错。”
马君武笑道:“五位大和尚一色黄袍,又都使用的铜钹铁笔,请教法号怎么称呼?”
元觉冷冷笑道:“料你也出不了祁连山,告诉你未尝不可,大觉寺中十八位护法罗汉,全都使用的铁笔铜钹,一色的黄衣僧袍。”
马君武听得心头一震,暗道:这么说起来,这几个黄衣和尚,也不过是几个护法弟子而已,那寺中方丈、监事之流,武功当是更高,无怪一明祥师再三告诫我,不让我涉险西来,看来果是不假。
他原本还想探询一下师父和悟空大师行踪,但又想到一语错出,即可能为昆仑派树下强敌,随要把欲问的话又咽回肚中,装得若无其事般,淡淡一笑,松了扣着和尚的一只左腕,转步而去。
五个黄衣僧人果然都恪守着不追袭马君武的诺言,并肩站着,看马君武从容离去。
翻越过一座山峰后,马君武加快脚步,一阵急走,足足有六七里路,夜色中群峰层立,松涛如海,曹雄和李青鸾早已走得踪影不见。
马君武仁立在一座积满冰雪的峰顶上,心中暗暗发愁,这千百里绵延无际的山势,要想寻得李青鸾、曹雄,何异如大海捞针一般。越想越觉行止难决,仰望着耿耿星河,不禁愁虑满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觉得手足都已冻僵,峰顶上砭骨寒风,一阵比一阵凛烈,他活动了一下手足,慢慢地下了山峰,沿着一道山谷,茫然地信步走着。
他连经两场惊险剧烈的搏斗,早已困倦难支,再加上情怀惘惘,不知不觉停下来,迷迷糊糊地躺在草地上,睡熟过去。
忽然一阵悠悠箫声,把酣睡中的马君武惊醒过来,睁开着眼,太阳已爬过峰顶,柔和的金色光芒,逐走夜幕,照射在山谷中,映着积雪,草上露珠闪着耀眼的光辉。
马君武坐起揉揉眼睛,陡的感觉到一阵寒意,不由自主打了两个冷颤,心中一惊,暗道:马君武啊马君武!这当儿可是千万闹不得病,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