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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兵卫的情绪很好,他不停地说着打高尔夫球的情景,和今年要去海外旅行的打算,引得其他人也讲起了各自的事情。在男人中,只有道彦和钟平沉默寡言,但他们绝不是因为不把人喜欢才不加入大家聊天的行列中的。为了避免道彦的不快,淑枝一再给他夹菜,并不时地凑过脸和他低声交谈什么。从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和眼神中,似乎让人看出了她对比她年龄小的丈夫的情爱来。
吃完了晚餐,男人们又端着酒杯去了起居室,但等到与兵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大家也都因要洗澡和打电话而离开了起居室。收拾餐厅当然成了女人们的活儿了。由于厨房里有大型的洗碗机,因此清洗工作用不了多少时间。春生向实干、淑枝和摩子提出了也要帮忙的要求,但淑枝拦住了她,“我看你还是帮摩子尽快完成毕业论文吧。”
“是啊。”
实子也在一旁帮着腔,像是要把摩子和春生都赶走似地说道。她那圆圆的脸庞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左右对称。
于是摩子领春生去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里。这是一间上了二楼向左拐第二个房门的房间,也就是在春生的隔壁,两间屋子的构造也一样,但在靠近窗户的书桌上摩子摆满了参考书和笔记本什么的。
摩子已经写了约有80页稿纸的英语毕业论文,目前正在修改阶段,但这只不过才完成了一半。
“我只是大体上修改了一下,要不你先看一看?如果有错的地方就给我改一改吧?”
“行啊,那我就看了呀!”
春生早先教过摩子英语日常会话,指导英语的毕业论文还是第一次,因此她心中有些没底。但今天也不能推辞了。
“嗯……要是可以的话是不是在老师的房间里看,我在你面前,会打搅你的……”
摩子说着耸了耸肩膀。她要把没有修改过的后半部分自己再看一遍。
春生理解摩子的心理,便拿起了前40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来到拉开了窗帘的窗前,前院的树也成了白色,但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停了。
春生回到椅子上,开始修改摩子的论文。摩子的英文如同她本人的身材一样纤细、娟秀,但还多少有点儿毛病。由于句子比较长,所以要看懂一段内容,春生就必须精神全部集中。
就像是为了让春生好好修改论文一样,别墅被寂静所笼罩。偶尔传来楼下的人声,和不知是哪个房间的关门声。这大概是因为这栋建筑十分坚固,有良好的隔音设备,以及铺着地毯的缘故,所以其他声音一概听不到。
大约过了两个半小时吧,春生那一直紧紧地盯着英语的双眼多少有些疲惫了,正在这时,房间被轻轻地敲了敲。
春生认为一定是摩子来了,一打开房门,原来是淑枝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我在楼下冲好茶水了。你要不早点儿休息吧?”
“嗯,可摩子她呢?”
“我去叫她。”
“啊,那就有劳你了。”
春生在看完的地方作了一个记号,便离开了书桌。
她来到一楼一看,门厅和起居室之间被屏风隔开了。餐厅的拉门也全都关上了。虽然整个别墅里都通上了暖气,但是由于要充分保暖,所以将各个房间的门都关上了。
春生拉开拉门,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这是一间有力张草席大小的起居室。地上铺着一块浅葡萄色的厚厚的地毯。里面有一座大的暖炉,周围有沙发和椅子。六七个人正围坐在那里。
“请吧,请进来!”
正在倒红茶的濒技热情地招呼春生进来。
起居室里比客厅要暖和一些,因为暖炉里的火焰鲜红耀眼;但走进了一看,里面“烧”的并不是木柴;这是一架暖炉形状的电取暖器。在大理石面的台面上,放着一只里面有…个陶制泥人转动的金钟。这时正是9点10分。
“这边坐吧。”
淑枝客气地劝春生坐下,并在她的面前放了一杯红茶。实子也取过一个盒子,在里面放了几块点心,摆在了春生的面前。大家围在这张低矮的椭圆形桌子旁。有道彦、阿繁、钟平、卓夫,以及实子和派技,这时摩子还没有下来。
‘他写的毕业论文怎么样?”坐在安乐椅上的道彦认真地问春生。
“我只看了一小部分,但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噢,那样最好。”
在道彦那柔和的目光中,流露出如同慈父般的神色来,和刚才见到春生时那大胆而直露的目光判若两人。
“每子怎么还不来?”卓夫推了推眼镜的鼻托问了一句。
“刚才还在房间里哪!”淑枝答道。
“听说今天老爷子要对她说什么事儿,也许去他那里了吧,要不我再喊她一声?”
最后给自己倒了红茶的淑枝,抬起头看了看客厅的方向。
“会长也不在。”卓夫说道。
“会长好像喝得多了一点儿。也许去睡了吧。”
实子的话音还是和金属的撞击一样,冷淡而干脆。
“叫一下他吧,也许他高兴得没有睡着呢……”
淑枝放下喝了几口的红茶说道,然后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与兵卫的卧室在起居室对面的那栋楼里,也就是餐厅对面的建筑物中最靠东头的一间。
淑枝穿过了已经关了几盏灯的客厅朝那边的走廊走过去。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突然听到了一声剧烈的关门声,接着又传来一阵阵哭泣声。
“怎么啦,摩子,…你怎么啦?!”淑枝惊叫道。
在起居室里的人听到淑枝的大声尖叫,不禁全都向这边看过来。
其中两个女人马上跟了过来。只见摩子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发出了异样的哭泣声。淑枝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摩子,怎么啦?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时,坐在起居室里的人全都赶了过来。不知谁还打开了客厅里的大灯。
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鲜红鲜红的血!伏在地上的摩子的双手和灰色的衣服袖口全都被染红了。卓夫立刻赶过来蹲在了她的身边,而且他近乎粗暴地推开了紧紧靠在摩子身边的濒校,把摩子的双手拉到了自己的眼前。
“手受伤了!快把我房间里的出诊包……”
“哪儿有急救箱……”
淑枝马上来到厨房。这时钟平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手绢,迅速放在了摩子的手腕上。
“不是大伤,别担心!”
他向着摩子、也向其他人点了点头说道。这时淑枝已经从厨房的仓库里找来了急救箱,钟平以他那熟练的外科大夫的手法,迅速地消毒了伤口,又包上了纱布。看上去左手喷出来的不是动脉出血。可磨子从抽回到胸部为什么有那么多散在的鲜血点?
钟平处理完了摩子的伤口,然后像扶一个孩子一样把地扶了起来,但摩子公然不停地哭泣着,全身僵硬而且不住地战栗着。
“摩子!”道彦冲着摩子说了一句,他单腿跪在钟平的对面,“出了什么事儿?别慌,说一下。”
摩子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开始说起来。
“姥爷…把姥爷…”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失声痛哭起来。而且后来她只是反复地说这几句话,并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秒钟之后,她声音嘶哑地继续流下去:“我杀死了姥爷…”
说完,摩子又大声哭了起来。
在场的人们一下子惊讶得鸦雀无声,似乎都在等候着摩子说的话在大脑充分地反应过来一样…
春生的脑海里深深地印下了这句话。她从未见过摩子如此惊恐,连声音都变了调。她没有意识到,一场悲剧的序幕已经被拉开了!
“不可能……摩子怎么会把会长……”
卓夫根本不相信似地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但他一下子又止住了笑声。
钟平立即站起身来。他把摩子放到了淑枝的手臂里。
淑枝慌忙抱住了摩子。
男人们也跟着钟平走向东侧的走廊。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扇门,从刚才淑枝和摩子进去之后就没有关上。大家穿过餐厅,进了位于东侧的房间里。实子也跟在大家的身后,从说过那句话后她就再没有讲话。春生则跟在她的身后,她下意识她想,万一这个老太太经不住这个打击而倒下的时候,自己好能扶她一把。
落地灯的灯光把这间有10张草席大小的房间照得通亮。房间里有一张床,在床边,倒着身穿长袍、外套和短和服的与兵卫,他的脸冲着门口。在打开的长袍的里面,可以看到刚才他穿的丝绸的衬衫,而从胸口里流出的血已经把绿色的地毯染上一块块的血污。从他的胸口到房门口的正中间,扔着一把细长的水果刀。
顿时,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钟平再次蹲了下来。
“请你坚持一下!”
他一边大声呼唤着一边抱起了与兵卫的上半身,但与兵卫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钟子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又看了看他的瞳孔,并且不顾血污,把自己的耳朵贴在与兵卫的胸口上听心跳。
然后钟平立即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拽下台灯,取下灯罩。一不小心,立在他脚边的一架立式银制水果托盘被碰倒了,盘中的水果滚落在地毯上。
他急忙把台灯放在与兵卫的脸边进行仔细的观察。与兵卫的嘴微微张开,面色已经呈现出黑紫色了。
“不行了!”钟平低声说道,“没有脉搏,瞳孔也散大了;已经来不及抢救了……”
2
大家从钟平的语气中得知与兵卫已经回天无术了。如果他还有一线希望,也许人们倒会马上大乱,去拨打“119”报警急救的。
但是,此时此刻与兵卫胸前已经不出血了,身上的血液已凝集成块。身体其他的部位也没有出血处。在他左胸部的乳头上方,有一个直径2一3厘米大小的洞,任何人一看都会知道那是那把水果刀的刀口。他的双手上还有刀伤伤痕,掉在房间里的那把水果刀的刀刃上沾有血迹,刀柄也有血染的指痕。
与兵卫的尸体,被钟平和卓夫平放在了床上。然后又将他的长袍系好,再给他盖好了毛毯。
大家都返回了起居室。已经没有必要报警和叫救护车了。被害者已经停止了呼吸,而杀人者被她的母亲紧紧地搂在怀中,大家如同看一本倒叙手法的侦探小说一样,事件的大致情况已经展示在了人们的面前,而剩下的疑问就是“为什么”。
在暖炉前,摩子开始讲述事件的经过,此时已经是夜里10点钟了。
“后来我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当我出了餐厅时,姥爷叫住了我,说有事要对我讲……”
摩子坐在沙发上,但她是疲惫地靠在淑枝的身上,用哭得嘶哑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要先看一下毕业论文……于是答应8点15或20分去他的房间。但姥爷看上去喝得有些醉了,他不由分说就把我拉到他的房间,然后……”
摩子说到这里,紧紧地咬着嘴唇再也说不下去了。道彦则用平静的语调催促着她:
“姥爷对你说什么了?”
道彦一副书生气的样子,他用一种安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义女,春生则从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
“……开始他对我说,我今年要毕业了,那就必须考虑一下婚姻问题了……”
与兵卫让摩子坐在了椅子上,他自己也靠近了摩子,坦率地对她讲了起来。
——可我还没有我看得上的人哪……真的没有吗?对姥爷可不要撒谎呀,我不会害你的。……真的没有嘛!要是有的话……还没有?这么说摩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谈过恋爱?不可思议嘛!那你可是地地道道的处女了嘛!
摩子断断续续地讲道。好像她面对的就是与兵卫。而在那时,她就发现与兵卫的眼神有了异样,而且与兵卫一再寻问摩子是不是真的没有过性的经验。
——那么,摩子喜欢什么样的人哪?你姥爷是不是很理想的人呀?说着……他就往我身上凑。我想知道摩子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与兵卫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然后把摩子按倒在床上,又起身去插房门的插销。但这时摩子还不明白与兵卫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姥爷插好门回来时,突然按住了我的肩膀,口中不停地说道:摩子喜欢姥爷吧?喜欢吧?那就……那就……”
说到这里,摩子不禁又痉挛起来,然后放声痛哭,一头扎进了淑枝的怀里。
摩子的眼睛只是没有哭肿。淑枝一边抚摸着她的后背,一边从自己那红肿了的眼睛里流出了大颗颗的泪珠。
“好了,即使你不说,妈妈也会对大家讲明白的!”
因为当其他人还在与兵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