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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
“不要急不要急,”谢朗笑着,面上亦有几分疲惫之色,他把谢苏交给零剑,“阵破了,你们的谢先生呢,只是眼睛受了伤,有两个时辰就能好了。”
他转向介花弧,笑意中的疲倦已不想再掩饰,“走吧,介花弧,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一晚,几人回到了青州城中原本投宿的客栈,那里本就是罗天堡的在青州城中作下的据点。石敬成重伤,方天诚身死,这一晚,城中十分的混乱,客栈内反倒安静下来。
众人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其中谢朗的房间虽与他们同在一个院落,却与其他人隔了一段距离。在他房外,长了几株高高大大的木兰树,花朵洁白,香气浓郁。
谢朗在房内挑了把最舒适的椅子坐下来,这一天下来,尤其是最后破“十部轮回”,他出力不小,亦是相当疲惫。
然后他朝着打开的窗子懒洋洋地喊了一声:“雅风,进来吧。”
一个黄影轻飘飘地从窗外飘入,随即跪在地上。仪容出众的年轻人此刻面上有几分惶恐,因谢朗并未召他到此处,他却担心谢朗安危,私自隐藏于此。
“你把木兰花的影子都挡住了。”谢朗叹了口气,口气中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呼吸着染着花香的空气。
高雅风也站起身,护在谢朗的身后。
谢朗转过头,看看他,笑道:“甚么时候个子比我还高大了,刚拣回来时还是个孩子呢。”
高雅风原是波斯人和汉人的混血,自小为父母所弃,流落街头。九岁时被谢朗拣了回来,一直带在身边。他一手好剑法,全是谢朗教授所得。
此刻他听谢朗这般说话,也想到了当年事情,便开口道:“主人恩情……”
谢朗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忽道:“雅风,我收你当义子,怎么样?”
高雅风一下子怔住,他对谢朗十分尊崇,一直以“主人”称之,急忙便道:“不可!”
谢朗失笑,背着手,转过身来看着他。
高雅风从来未曾违背过谢朗命令,刚才那一声断然拒绝,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正想补些理由,却听谢朗笑道:“也罢,我本来只比你大十几岁,说是父子,也勉强了些,难怪你不愿。”
高雅风想说“不是的”,又说不出口,若认了不是,岂非又是愿意认做父子?自己又怎么配?
好在谢朗不再提这个话题,又道:“雅风,你可想过今后要如何?”
高雅风心道这话问得奇怪,便道:“自然是跟着主人。”
谢朗又笑,道:“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
高雅风又一怔,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谢朗,道:“为何不能?”
谢朗不理他问话,自语道:“看当今世道,这几年战乱必多,你功夫很过得去,如今又有机会,可从军功起家。老一代将星没甚么人留下。倒是我们这次下江南看到姓何和姓江的两个小子,虽然现在职位不高,却是有真本事的。你现在跟着他们,将来到可建功立业……”
他又想了想:“姓江的小子当年在生死门做过卧底,只怕不成。这样,你去找姓何的小子,那个人也还公正……”
他话音未了,忽见高雅风“扑通”一声,双膝跪倒。谢朗伸手拉他,竟是拉之不起。
“我一生不会离开主人。”他沉声道。
这一声斩钉截铁,便如誓言一般。
谢朗带他长大,甚么不知,他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七尺男儿,不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跟在我身边算怎么回事。”
高雅风也不说话,眼里的神情却不容更改。
谢朗又叹了口气:“也罢也罢,将军你也不想当,将来去做大侠好了。”
这句话本是一时戏语,高雅风倒当了真,心道主人莫非要我以后做个侠客?不觉又重复了一遍,“做大侠?”
谢朗也没想到他居然当了真,索性又加了一句:“对,当大侠,行侠仗义多做点好事,以后好给我祈福。”
其实谢朗这一辈子肆情使性,从未顾忌过甚么,更不受礼法拘束,哪里有半分在意过因果报应?他万想不到因今日这一句话,数年后北疆多了一名断剑侠,手中执一尺二寸长的一把暗紫色断剑,专管天下不平之事,侠名远播,成为了多少少年侠士心中的偶像。
在另一边,谢苏捧着一个包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此刻已换下了那件满是血污的长衫,穿的仍是一件青衣,眼睛经过谢朗医治,已无大碍,但血雾毕竟也是极厉害的毒药,此刻,谢苏眼上依然系着灰色布条。
白绫衣正坐在房中,见谢苏入内,急忙起身,“谢先生。”
谢苏虽不能视物,听得却清晰,便道:“何必多礼,坐下吧。”
白绫衣依言坐下,谢苏也坐了下来,把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道:“里面是些衣物,时间急,大抵不算好,委屈你了。”
白绫衣忙道:“谢先生怎么这样客气。”说完了又有些紧张,原来二人今日也算第一日成婚,白绫衣此刻所在正是谢苏房间,她便想:莫非谢苏今晚亦要留宿于此?虽然这是理所应当之事,但她对谢苏毕竟是尊敬之心大于亲近之意,不由便十分忐忑。
好在谢苏又坐了一坐,便站起身,道:“今日你劳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又道:“我便住在这个院落里,有事叫我即可。”说罢转身出门。
白绫衣出了一口气,心中却又有些怅然若失。谁知谢苏进来时门原是关的,方才谈话时一阵风将门吹开了一半,谢苏哪里知道,出去时一绊差点摔倒,白绫衣急忙过来扶他,道:“谢先生,你怎样?”
这一扶,二人肌肤相触,气息相闻,谢苏双目虽不能视物,感觉却愈发敏锐,脸一红:“绫衣,多谢你。”
这却是谢苏第一次称呼白绫衣的名字,白绫衣听了,心中也不由一动。
终究谢苏还是起身离去,他走后,白绫衣打开桌上包裹,见里面非但有女子外衣,尚有小衣、鞋袜,连发钗、木梳等物都一应俱全。另有一个小包,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火石、碎银等常用之物。
她不禁怔了一下,心道:“看谢先生面上沉默,未想却如此细心!”心中颇为感动。
这边谢苏走出门外,此刻天色已晚,他将自己房间让给了白绫衣,再找人准备房间大抵来不及,正想着去谢朗又或刀剑双卫房间里过一晚,却听隔壁房门一声响,介花弧披了件披风走出来,笑道:“谢先生,进来吧。”
谢苏依言走入,介花弧笑道:“早知你今日不会与白绫衣同房,也罢,在我这里住一晚吧。”
谢苏点了点头,“多谢。”
次日清晨,阳光普照,一扫阴霾。
昨夜,介花弧一改常态,向谢苏坦承自己这一次下江南所有打算,又告知这一次归去路线:众人离开青州之后,去往他们初到江南时的明月城云起客栈,那里亦是罗天堡一处据点。
明月城位于寒江入海之处,介花弧早已在海上备好了船只,由海上返回罗天堡。
海上这一路不必担心,绝无人会想到介花弧会从此返程,只是由青州到明月城这一段却说不得,谢苏谢朗二人虽破了十部轮回,但谁也不知前方还会有甚么埋伏等在那里。
谢苏默然听过,并未多说甚么。这番话若是在介花弧启程之时与他说明,结果又当不同,但当时二人心结远重于今日,实难说出。
四人分乘两辆马车,由刀剑双卫分别驾驶,离开了青州城。
刀剑双卫选的乃是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一路行来,并无人迹,只闻道路两侧飞鸟鸣叫,花香阵阵,霎是心旷神怡。
谢苏坐在车内闭目养神,此刻他眼上的布条已然拆去,视力业已无碍。白绫衣随他坐在同一辆车内,驾车的人乃是零剑。
正行走间,天上忽然闪过一个硕大无比的烟花,虽是白昼,但这烟花实在亮得惊人,连闭目养神的谢苏都觉眼前有甚么东西一闪。
谢朗忽然叫道:“停下!”这一声声音颇为尖利,与他平时大不相同。
刑刀闻言停车,后面的零剑也停了下来。
谢朗一跃下车,他关节本受过伤,不甚灵便,这一个动作却做得颇为迅捷,只是迅速归迅速,落地时却险些一头栽倒,幸而刑刀在一旁,伸手扶住了他。
白绫衣在车窗内看到这一幕,不由一颤。
天空上随即又燃起三朵烟花,烟花的颜色十分古怪,形状亦是奇特,这三朵烟花亮起的时候一朵快似一朵,众人也纷纷下了车,各自诧异。
谢朗起初有些惊惶,到最后一朵烟花燃起时,他却已镇定下来,应手弹出一支小小烟花,这支烟花冲天极高,散开之后,形成一轮弯月形状,婉约可爱。
那轮弯月尚未散去,一支大小相仿的烟花同时升起,却是金黄颜色,如旭日一般。
谢朗忽然笑了,这一笑中,竟然满是苍凉之意。
他转过头,看向谢苏,笑意十分柔和:“谢苏,你我相识多久了?”
这一句问得突然,谢苏一怔,说到二人相识时间,其实并不甚长,但不知为何,竟有相交日久之觉。
谢朗微微一笑,轻声吟道:
“出郭寻春春已阑,东风吹面不成寒,青村几曲到西山……”
这是二人初见之日谢朗所吟的词句,此刻他的声音与平素大不相同,清亮透彻,别有一番味道。
自朱雀之后,介兰亭年纪尚小暂且不说,谢朗是第一个不计其他对谢苏甚好之人。
谢苏看向谢朗,不觉续道,“并马未须愁路远,看花且莫放杯闲。”
谢朗一笑,为之做结:“人生别易,会常难。”
这一句声音悠远,却多了几分伤感无奈。
他慢慢道:“人生别易会常难,这一句果然有理,比如你我当日一别,未想竟过了三载才再度相见。”
“谢苏,你知不知道我是甚么人?”
其时他声音一变,谢苏已觉得有些异样,又听了他说了这一句话,神色不由大变。谢朗见他神态,便笑道:“雅风,你出来。”
一道轻黄色身影自树上飞身而下,正是高雅风。他单膝跪倒,叫道:“主人。”
原来高雅风在此隐藏已久,只是他不明白,谢朗这时叫他现身做甚么?
谢朗却不在意,笑道:“谢苏,你和雅风交过手的,莫说你不识得他。”
除谢苏外,在场诸人均是知谢朗身份,此刻莫不惊异,暗道:“他究竟要做甚么?”
原来按之前商议,谢朗与罗天堡诸人一同出海,罗天堡早已备下了两条船只,一艘载介花弧等人回西域,另一艘则送谢朗去扶桑,从此远离中原。谢朗身份本是绝密之事,中间虽多出个白绫衣,但介花弧料定她不会说出谢朗身份,也不在意。谁曾想,如今刚离开青州城,谢朗竟然便自爆身份!
天际又有几个烟花亮起,此起彼伏,绵绵不绝,谢朗此刻对那些烟花已全然不理,声音如碎冰相击,低低念道:“天命玄鸟,我违天命,朱雀居南,一火焚之。青梅竹,你难道还不记得我!”
一语既落,只听“啪”的一声,白绫衣手上拿的包裹已落到了地上。
谢朗不去理她,不慌不忙向谢苏道:“我知你现在定是心绪起伏,不知当如何待我。先不要急,你先看过一样东西。”他转向高雅风,道:“梅镇东去五十里,有个竹愿村,村口第三家我放了东西在里面。你现在去取,以你轻功,入夜之前当可赶回。”
高雅风听的莫名其妙,眼见谢朗自揭身份,却又遣走自己,不知是何用意。他再看谢苏面色已变,却似乎并无动手之意;又见谢朗神色安宁,心想:“大概当年之事另有说法,主人神机妙算,想必不会有错。”
想是这样想,他也实在担心谢苏对谢朗出手,谢朗却已看透他心中所想,笑道:“你担心甚么,这位谢先生恩怨分明,我救过他,他不会立即出手。倒是你再不把那物什取来,我可当真要死在这里了。”
高雅风一惊,连忙起身。他刚向前走了几步,忽听腰间半截魏紫铮铮作响,他拔出断剑,却听铿然一声,又有一截剑尖落在地上,原来昨日他被石敬成一掌反击,部分余劲到现在才散发出来,余下的剑身不过一尺二寸左右。
高雅风心中忽地一冷,也不知是何感觉。但此刻他唯谢朗言语为第一,其他事情不及多想,于是还剑入鞘,径直而去。
谢朗看他身影消失,淡淡一笑。
忽听“叮”的一声,有锋锐剑尖已抵到了谢朗咽喉,短剑的另一端正握住谢苏手中。
白绫衣大惊,失声道:“谢先生!”随即她便想到,自己能说些甚么,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谢苏住手?
那恳求之语,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另一边,刀剑双卫双双看向介花弧,但罗天堡主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谢苏目光冷冷,剑光森寒,只是他执剑之手,却微微颤抖。
“梅镇东去五十里是寒江,根本没有村落。”不相干地,谢苏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点没错。”谢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