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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翡-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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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电话里她已经对我发了一顿火,我做好了准备等着她继续骂我,可是岚岚忽然叹了一声,忧心忡忡地说:“走吧,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深夜里,空荡荡的走廊已经没什么人了,我和岚岚站在玻璃窗外,静静地看着严子奕躺在病床上,他的眉轻轻拧着,唇瓣惨白,只有挺直的翼,还带着一抹狂傲和不羁。
    确认他还活着,这么一件简单却重大的事实几乎把我整个心都填满了,我是那么感激又快乐地望着他,仿佛看见他在弯着嘴角,抬眸对我微笑。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岚岚细致白皙的小手攀在玻璃上,流着眼泪,轻轻对我说:“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的,子奕哥得知你有脑瘤几乎要发疯了,可我看你似乎无动于衷,难道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我苦笑了一下,还是看着严子奕,眼睛不曾错开一秒,时至今日,如果我真的做到无动于衷,我想那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一个人能铁石心肠到此种境地,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吧。
    我发不出温暖的声音,只清淡地说:“如果没有猜错,我去子奕家的那天,你们正好要去美国吧,我还有什么可问的,是我突然出现,耽搁了严子奕治疗的时机。”
    “看来你不是什么都不懂!”岚岚转身过来,从水一样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滴出两颗泪,“我知道你过得不幸福,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幸福的呢,虽然有些话子奕哥不会对你说,可我不能不说,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那样对他才算公平。”
    “你要说什么?”我轻轻瞥了岚岚一眼,视线仍然舍不得离开病房里的严子奕,可是对于岚岚要说的话,却莫名地让我感到恐惧。
    “其实他这一次从美国回来,嘴上说是把遗留的工作办好,可我们都知道,他就是为了来看你最后一眼,看到你过得好他才能安心进手术室,我已经告诉过你,而你却没有听进去,到最后还是搞砸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让我的心猛地颤抖了几下,原来她对我的提醒,以及当时满眼的伤心,都是因为严子奕。
    为了与我见面,严子奕也曾发过来三条短信,却被我视若无睹地删除掉,还对了他说出了“相见不如初”那般决绝的话,想来我是伤透了他的心。
    我回头看了看岚岚,手攥紧了衣角,痛苦地说:“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你认为子奕哥会让我那么做吗?他有以及病这件事连东子哥都不知道,他隐瞒所有人,而我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我脑子迅速转了转,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那个俊美的男孩眼中藏满忧伤,炽热又痛心的眼神到现在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孟涵知道?”
    “是,只有他知道。”岚岚看看我,再转头看看严子奕沉睡的脸,雪一样轻盈的睫毛上下扇动两下,又有许多泪水滚落出来,她沉默了一会,待稍微平静一点的时候,抬起手拭了泪,接着说,“那件事以后子奕哥就回到了美国,你或许以为他是避风头,其实是他的身体扛不住了,孟涵每天陪着他,他却在心里想着你,每天翻看你的照片,听一些莫名其妙的歌曲。我知道他早晚要回来一趟的,所以提前回来,住进了你和卫东的家,说实话,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特别讨厌你,子奕哥为了你那么伤心难过,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享受着另外一个男人的疼爱,而且偏偏那个人又是卫东,你要我怎么能不恨你!”
    岚岚认真地与我保持对视状态,我什么也没说,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她马上靠过来,悲哀地说:“我真的想一直恨你,可是,几个月的相处,我发现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你又让我看到了另外的你,我真不知该高兴还是伤心。”
    “你该高兴吧”我凄然一笑,“毕竟你是坐在观众席里的,剧目散场,你还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看着你们每个人,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情。难道爱情非要这么复杂,这么激荡冲突才算深刻吗?我理解的相爱是把两个人都变得更好,而不是你们这样互相厮杀。”
    我哀叹一声,被她这样一说有些糊涂了,是啊,爱情是这样模样吗?那么多的伤害和纠缠都假借爱的名义,其实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随风消散了。
    岚岚水汪汪的眼睛眨了两下,睫毛被泪水沾湿了,沉重地向上翘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其实你们和我当初见到的时候都不一样,于心姐姐也变了,变得我都不敢再靠近她,她以为那么做就可以把子奕哥留在身边,没想到反而会让她失去一切。”
    “你说什么?”我不免有些惊奇,急忙问岚岚,“严卫东不让我说出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以为把子奕哥和孟涵的事捅出去了,子奕哥就可以带着她离开这,两个人去国外生活,没想到,子奕哥的确走了,而带走的是孟涵,却不是她。”岚岚眼中浮现一丝很辣的厉害颜色,所以地说,“我虽然比你们小,不知道那么多道理,可是”
    岚岚的话没讲完,我脑子一沉,眼前瞬间划过一片黑暗,身体摇摇晃晃往下滑,站都站不稳,她喊了一声“嫂子”然后伸出手来一把扶住了我。
    岚岚说的和我想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不过这么一听,我当初确实冤枉了严卫东,果真不是他做的!哎,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当初害我出车祸,只这一件事足够让我仇恨他一生,其他的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分别。

    第137章  短暂相守(二)

    “怎么了,又头疼了吗?”把我搀到椅子上坐下,岚岚轻声询问:“要不要我叫医生,还是让我送你回家。”
    “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不要紧。”朦胧的视线渐渐明朗,我对岚岚说一声谢放, 把她的手推开了,苦笑着问她,“于心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是不是你搞错了?哦,你刚才叫我什么?”
    岚岚听了,抬起秋水盈盈的眼眸看着我,忽然涩然一笑说:“我叫了‘嫂子’?呵呵,习惯了。你怎么样,好点了没有,是我不该让你站那么久的,忘记了你也是病人,于心姐我们也不要提了,你好好坐着休息一会。”
    “可是”我想到一些别的事,犹犹豫豫,最后没有讲出来。揭露不是我喜欢做的事,于心也算个痴人,要说有错,无非是太想得到。
    岚岚没有察觉到我的犹豫,眼睛沉浸在不知名的哀愁里,轻声说:“其实我在得知你有脑瘤那一刻,首先感到的不是伤心或难过,我反而稍微有一点点高兴,因为如果你顺顺利利地死了,那么剩下的很多人或许就能获得幸福,我这样说,你会怪我吗?”
    “不会”我摇摇头,淡然地说:“我知道你很怕严子奕有什么不测,我们一起努力面对,你也不要被我们那些纷扰吓到,我相信以后你会遇见一个很好的人,会比我们每一个都幸福。”
    “”

    我和岚岚靠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早上嚣响杂沓的脚步声把我们惊醒,看见医生护士匆匆走进严子奕病房,我们急忙奔跑过去,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
    十几分钟的焦急等待,他们终于出来了,问询严子奕的状况,高建海无能为力地摇头叹息:“进去看看他吧,该准备的都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病人生命体征衰微,就在这几天了。”
    没有人痛哭,没有人说话,我和岚岚静静地听完医生的宣判,久久站着,傻了一样盯着对方,之后忽然一声尖叫,岚岚哇一声哭了出来,我走上去轻轻抱住她,泪水划过脸庞的时候,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地撑下去——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坚强,谁替我坚强。
    医生告诉我们可以有一个人进去探望,岚岚停止了哭泣,主动把机会让给了我:“你去吧,子奕哥更想看见的是你。”
    “可是,你不是也想跟他说说话吗?”
    “我还要打电话给心儿姐,不管怎么样,她比我们都要在乎子奕哥。”岚岚苦涩地笑着,把我送进了门里。
    一步步走向严子奕,我的心一直在不规则的律动,他脸色冷凝,气息微弱,平常性感迷人的唇瓣此刻干燥惨白,双颊塌陷下去,看上去冷冰冰的,似乎没有一点温度,这样的他,只看一眼就让人痛彻心扉。
    我拉开椅子轻轻坐下去,执起了严子奕的手,本想让他的体温带给我一丝慰藉,可是那指尖的冰冷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子,在我心上割出了无数的伤口。
    我颤抖着,内心深处烧灼着无边无际的阵痛,几乎把我整个人击垮了。这一种瞬间就会让人崩溃的绝望是那么熟悉,熟悉到我看着严子奕,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脸,我那亡夫沈晋阳的脸。
    “欢,欢欢。”一句轻声的呢喃微弱地响起耳畔,我擦擦眼睛,透过泪水,看见了一双清澈的眼睛正慢慢张开,无波无澜又温柔的眸光在地霎时就照亮了我的心。
    “嗯,我在这。”我茫然却又欣幸地冲他微笑,泪水却流不停,简单的思维让我只能重复简单的回答,“我在这,我在这。”
    严子奕眸光似水,温柔如初,虽然声音沙哑,可是语气细腻温和,“别哭,我还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我们该笑才对。”
    我想把严子奕的手放下,他却稍稍用力,把我抓紧了,发出梦呓一般迷离的笑声:“我听说,人死了之后会轻21克,那21克是灵魂的重量,如果以后你觉得周围的空气变沉重了,那么就是我在你身旁,静静地守着你。”
    “胡说什么?”我嗔怪地看着他,为这一句话感到强烈的震撼和痛心,同时感觉他手上的力道消失了,再看严子奕,那双温柔的眼眸也已经慢慢闭上了。
    我还攥着他的手,盯着他脸上凝结的微笑,执迷不悟的唤他,一声、两声、三声——妖男,妖男,妖男。
    
    窗外天空低沉,阳光很缓慢地汇聚了一层热度,温柔而又均匀地洒在床头,我把脸轻轻靠过去,有阳光的触角抚摸着我的脸,却照不进我的心。
    一颗晶莹的泪滴落在严子奕脸上,我看见他长而卷的睫毛轻快地扇动了一下,空气的质感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如此完美。
    忽然,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我嗖地坐起来,果然看见他眉头轻拧,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我好久才茫然地问:“你怎么在这,我们在医院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原来他现在才真正清醒,那么刚才说的话算是什么呢。
    “你是在医院,我和岚岚守了你一夜。”我微笑着,别的话都没有说,用从未有过的温柔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睡了这么久想不想吃东西?”
    严子奕眼中跃入几分惊喜,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终于在转眸的瞬间浮现出丝丝的无奈与悲伤:“不想让你知道,最终你还是知道了。”
    “你以为能瞒得了多久?”我松开严子奕的手,浸湿两片湿巾,一点点润着他的唇,带着稍稍的愠怒说,“你说我傻,是不是你比我更傻呢?我还懂得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胁你,而你,把一切都担负起来,却什么都不说,这样值得吗?”
    “我从来没想过值不值得。”严子奕轻轻抬起手抚摸着我的头,在唇边荡开的一抹浅淡的温柔,“听我的话,去手术吧,卫东那边的事马上就有结果了,而我早就联系了几家知名医院,他们说你还是有希望的,只要态度积极乐观,成功的几率很高。我一会就出院,马上联系人,帮你安排”
    我望着严子奕,心头一阵钝痛,他还不知自己的病情有所恶化,还做着迷梦,妄想美好的未来我忍不住流泪,几次张口,又都把话吞进了肚子。谁知我的沉默让严子奕深感不安,他的眉头蹙成一团,紧紧盯着我,是那么忧郁又紧张的模样。
    “等你出院吧,我的状况很稳定,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关系。”我把眼泪擦掉,对严子奕微微一笑,也和他一同做起了美梦,“等你出院了,你就陪我去做检查,看着我进手术室,然后等我出院后给我做一桌好吃的,你说怎么样?”
    严子奕静静听我说完,先是笑着的,眼神忽然一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慌忙把脸别过去,想一起,一定是自己的态度转变太快了,我有半年多没对他如此亲近地说过话,肯定是他起了疑心。
    其实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或许没有坏处,可是从我嘴里说出来,我却万万办不到。
    严子奕撑着手臂要坐起来,我急忙上去扶他,他抬眼看看我,目光开始游移,我渐渐发觉他和我一样有口难言,不过他在顾虑什么呢。
    “欢欢,其实叔叔”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原来让他难以直言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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