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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美当即急得满面通红:“哎呀,我的姑奶奶,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你……”
宋蔼龄一笑:“好了好了,我是瞧你今天的失魂落魄样儿有点可笑,昔日‘天生冒险家’的丰姿哪儿去了?用得着这么惊慌吗?好啦,感谢你来通知我们,又作了周密的安排,咱们日本再会。拜拜……”
陈其美好生尴尬,赶忙说:“拜拜,拜拜!我先走了啊。”说完急忙夺门而去。
看陈其美狼狈而去的样子,宋蔼龄拍手大笑。宋庆龄当时看着姐姐,诚恳地说:“姐,人家好心来通知我们,你怎么尽出人家洋相,这好吗?”
宋蔼龄却把牙一咬:“你不瞧他色迷迷的小样儿!进了门就只顾瞧美人了……”
宋庆龄脸一红:“姐,瞧你!” 母亲倪桂珍也拍了一下来蔼龄的肩膀:“亲姐妹间,也没个正形。” 说完转向宋耀如:“快说说看,都谁走,怎么安排?”
宋耀如坚决地说:“都走都走!留下谁袁世凯也不会放过。马上整理东西,只带最重要的,然后把家封了。今晚出发!”
当晚,宋宅遭到乱兵枪击,玻璃全被打碎。但此时宋耀如和全家人已经登上了青帮的大木船,趁着黑夜悄悄驶离了长江口。
宋耀如全家先在日本神户上岸。为离东京的孙中山近一些,后移居横滨,租了海滨山上的一幢楼房。从这里可以俯瞰东京湾,是外侨中上流人士居住的地区。当时孙中山摒弃了“10年不过问政治”的宣言,宋耀如恢复了昔日和孙中山的密谋,他们共商反袁大计,制定新的建党纲领。顿时孙中山的寓所成了当然的流亡者总部,每日来聚会的革命者络绎不绝。看到孙中山忙碌不堪的情景,宋耀如要求宋蔼龄重新回到孙中山身边,继续担任秘书。宋蔼龄推说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身体不太舒服,要等几天看看再说。
当时宋庆龄也参加了流亡者总部的工作,她思路清楚,眼光敏锐,剖析事理直中鸽心,不为表面现象所迷惑。她没有个人企图,一心一意做好流亡者的组织工作。她文静、谦和,善与人处,很快博得众口一致的称赞。
孙中山听从宋耀如的劝告,亲手写了一张条子,对宋蔼龄的身体不适表示慰问,并希望她康复以后,能尽快回到自己那里工作,他需要她协调处理那些繁杂的具体事务。一
两天以后,宋蔼龄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孙中山面前。孙中山热情地同她握手,表示在她离开的日子里,许多事情都显得乱糟糟的,希望她能帮助他尽快恢复以往有条不紊的工作秩序。
宋蔼龄满怀信心,在孙中山办公室一角安下了她的小桌。并以她的干练很快把孙中山从纸堆中解放了出来,使他有时间和精力专门考虑比较重要的事情。
于是孙中山顿显轻松了许多。
一天上午,日本友人犬养毅来访孙中山,两人就中国国内局势密谈之后,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犬养毅说:“让我就几个问题提问一下,你要从自己的真心出发,迅速答我,不要犹豫,不要拖泥带水,是什么就直接说什么,行吗?”
孙中山点头应允。
犬养毅问:“你最喜爱的菜肴?”
孙中山答:“广东家乡菜。”
“你最喜爱的事业?”
“铁路建设。”
“你最喜爱的品格?”
“坦诚无欺。”
两人问答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最喜爱的事物?”
“女人。”
“其次呢?”
“革命。”
“再次呢?”
“书籍。”
犬养毅狂放大笑:“孙博士,你确是位直来直去的可爱的大炮,我原以为你会像其他政治家一样,把革命放在第一位。没想到你不仅承认了喜欢女人,而且把她放在革命之前。好,我尊重你的隐私,决不把此话外传。”
宋蔼龄开始听他们对话的时候,并没太在意。听到后来,也来了兴趣,坐到了他们旁边。当她听到孙中山说最喜欢女人的时候,不禁一股春潮涌上心头。她想:经历了二次革命的失败,孙先生的心情是否有所变化?他把自己重新召回身边,除了工作上的需要,是否又有了别的考虑?当犬养毅大笑并且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宋蔼龄立即接了过来,对着犬养毅说:
“这有什么奇怪?人都有七情六欲,即使伟大的人物也不例外。难道一旦当了政治家,除了革命就别的不能想,非得作禁欲主义的苦行僧吗?连中国古书上都说‘好色不乱乃英豪’呢!”
“不!” 孙中山站了起来,“你们都领会错我的意思了。我刚才讲的是‘WOMEN’,它既包括姑娘,也包括母亲们。我想,干百年来,女人总是男人的附属品或玩物,充其量作个贤内助。然而我认为,她应该和母亲是同义语。当妈妈把她身上最有营养的乳汁喂给孩子的时候,当妻子把她真诚的爱献给丈夫的时候,她们的牺牲是那样的无私和高尚,这难道不值得爱吗?可惜,我们好多人却不珍惜这种爱,践踏这种爱。”
孙中山的一席话,说得犬养毅连连点头,因为从这里,更显出了孙中山作为一个革命者的情操和胸怀,更激起了他对孙中山的敬佩。孙中山这样说明自己的“爱女人”,无论如何,要比局限于男女私情的“爱女人” 高尚和伟大。
当即犬养毅嘿然称是。宋蔼龄也默默地离开了他们坐着的榻榻米,回到了工作台前。这次谈话彻底打消了宋蔼龄的一切幻想,她把精力都用到实际工作中,扎扎实实做自己份内的事。
转眼到了1914年春天。
黄昏,料峭西风,潇潇暮雨,使街道上稀疏的行人缩起脖子,脚步匆匆。此时海滨山上的宋家楼房里却灯火通明,壁炉的火光一闪一闪,把整个房间烘得暖洋洋的。宋庆龄兴致勃勃地同妈咪谈着,她对孙中山流亡海外仍坚定不移地进行他理想的革命事业,表现出由衷的敬佩。此时,两个小弟弟宋子良。宋子安专注地听着。大姐来蔼龄却有些烦躁,不时朝门外望去。下午她接到父亲宋耀如的通知,要她早点回家,说是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来与全家共进晚餐。她猜不准会是一位什么样的客人,且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宋耀如终于出现在客厅门口,相随而来的是一位慈眉善目、身材微胖,约有三十四五岁的男子。当即宋耀如扫视了一眼家人,大声而略带激动地介绍道:“这位是孔子第75代孙。山西首富孔祥熙先生。”
“ OK!”宋蔼龄从心底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接着热情地同客人握手,表示了她的欢迎。
宋庆龄却身子没动,只故作惊讶地大声说道:“哦,圣人啊!”
就因为宋庆龄随口而出的这一句,孔祥熙在宋家终生得了“圣人”的绰号。孔祥熙当时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宋耀如对宋庆龄的举动很不满意,但也只白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宋蔼龄此时已经23岁,她对在孙中山身边整日处理那些繁琐的事务有些厌倦,正想物色一名有作为的男子从而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以便开始另一种豪华富裕的生活。而宋耀如今天带孔祥熙参加晚宴,就是基于这种考虑的。
孔祥熙出生于山西太谷县城西的程家庄,他的曾祖父曾和一位姓盂的秀才争夺拔贡失败,气得咯血而死。临终立下遗嘱,不许子孙再进考场,孔家从此弃儒经商,居然发了大财,银号、当铺开到了太原、北京和广州等地,一度成为山西首富。但孔样熙的父亲孔繁慈后来吸上了鸦片,到孔祥熙1880年出生的时候,一大份家业已在烟雾中飘散得差不多了。当时孔祥熙所谓的“山西首富”,其实已是隔辈的神话了。
孔祥熙的祖居院中因有一口水井,村里人呼之为井儿院。孔祥熙就出生在井儿院西厢房的土炕上,他3岁上母亲死去,7岁时曾流着两股清鼻涕,蓬头垢面地和村里的孩子一起到县城捡煤核(山西盛产煤炭,太谷一带却无煤矿)。后来在叔叔的坚持下,他才进了学堂。
太谷当年虽然是一个交通不便的内陆小县,但外国传教士已在这里扎下了根基,教会扶助教育,给人治病,千方百计拉人信教。孔祥熙在教会医院治过一次病后,也信奉了基督教。当时孔祥熙是在极端秘密状态下加入基督教的,因为被时多数中国人对教会没有好感,信教者有被孤立和遭人白眼相看的危险。但是后来的发展表明,孔祥熙信教一事为他带来了他一生享用不尽的好处。
孔祥熙在北京协和书院学习时,中国正处于反清革命到处酝酿发动的躁动中。当时受革命思潮的影响,他和另一名同学一起,参加了刺杀慈禧的所谓密谋。那个同学声称,他已经结交了一名皇宫中的太监,如果给这名太监一些贿赂,他会安排这名学生进入皇宫。那个同学说,只要进了宫,他就有办法把慈禧杀死,而且他不考虑自己行刺后的脱身的问题,只要谋刺成功,同归于尽或被凌迟处死都心甘情愿。于是孔祥熙从亲朋好友处筹集到一笔款子,作为贿赂太监的资本。两个人遂带着这笔钱在皇宫附近转悠了几天,却始终没再碰上那个太监出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协和书院有不少外国学生,孔祥熙因为信教的原因,和这些外国同学来往较多,这成为他鸿运高照的契机。1900年义和团兴起时,山西有159名外国传教士被杀。孔祥熙在太谷基督教福音院也险些作了义和团的刀下鬼,他因为地形熟悉,得以逃脱。后来八国联军攻进北京,开始进行疯狂报复。孔祥熙为避免家乡遭受乱兵之灾,利用与外国传教士的关系,在山西政府和联军指挥官之间牵线搭桥,进行斡旋,从而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避免了外国军队在山西的烧杀掳掠,也使急于发财的外国财团打开了山西的门户。孔祥熙办理教案的立场和才能,当即受到清政府和基督教会两方赏识。清政府为此授予他一枚龙图勋章。基督教华北卫理公会向他发出了到美国留学的邀请。没等完成他在协和书院的学业,即由美国基督教会邀请并经清政府公派,到美国留学去了。在美国他先后获得奥柏林大学文学学士和耶鲁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
孔祥熙信奉基督教和他后来在革命中的表现成为宋耀如特别赏识的两大要素。因已摸着了宋耀如的脾气,孔祥熙在进入宋家之前。把这些经历添油加醋地刻到了宋耀如的心上。
孔祥熙在美国读书时向美国人说明,以前所以发生外国传教士被杀事件,是因为中国下层人民愚昧无知。他要求美国人提供帮助,兴办学校。他说如果中国人有了文化,就会认识到外国传教士到中国完全是为了拯救中国人的灵魂,就会高高兴兴地和美国人拜倒在同一个基督面前。于是美国人拨出了中国庚子赔款中的75万元,在太谷建立了奥柏林大学分校,孔祥熙把它命名为铭贤学校并自任校长,一时博得了很大名声。
辛亥革命爆发时,孔祥熙积极响应;组织了巡防队和学生军守护县城。孔祥熙知道自己的才能不在领兵打仗上,后来清军进犯山西,在娘子关前线他把军队交给了山西都督阎锡山,自己做了阎锡山的经济顾问。
孔祥熙在家乡时曾娶了教会中一位温柔漂亮的韩女士,并倍尝了人生的甜蜜。不料几年后韩女士因肺病死去,加上袁世凯到处迫害革命党人,孔祥熙心情沮丧,也便离开山西加入了东渡日本的“自由主义者联盟”,后经王正廷推荐担任了华人基督教青年会总干事。
宋耀如就是在拜访基督教青年会时见到孔祥熙的。此时的孔祥熙身上,早没了那个检煤核小男孩的痕迹。孔学家渊和西洋文化的熏陶,使他显得学识渊博,谈吐不凡。宋耀如认为这是一个精明的、有实干精神的青年,日后将大有造化。就这样他把孔祥熙带进家门,希望大女儿能够慧眼识人。
当晚宋家的餐桌上,宋耀如安排孔祥熙和宋蔼龄分坐在自己左右。当一道道中国菜摆上来的时候,这些流亡异国的人渐渐忘记了屋外的凄风苦雨,沉浸在一种乡音乡风的欢乐之中。
孔祥熙虽在美留学多年,英语说得很地道,可一说起中国话来,就总变不了那股山西老陈醋味儿。他家乡话中有爱用重叠词语的习惯,和一些字奇怪的发音,让听惯了上海洋华语的宋家人感到好奇和新鲜。不一会儿,子良和子安两个孩子就学会了好一些。他们一会儿喊:“拿过酒壶壶,俄来满广一会儿说“一槐人一个花碗碗!”“俄吃不了这度些,马刻拿走!” 宋太大倪桂珍伯孔祥熙难堪便不停申斥他们,孔祥熙却并不着恼。这些佐料的加入,反倒增加了家宴乐融融的气氛,使孔祥熙成了能增添快乐的人。
那一晚,宋蔼龄显得特别活跃。晚宴开始不久,她忽然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