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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是什么大秦帝国的治下……不过,蔡邕所说的大秦国,肯定和董俷所知道的嬴秦不是一回事。
反正老先生如今是逍遥自在,似乎没有回来的意思。
除去了蔡邕,董俷手底下还真的就没有什么能和黄承彦相提并论的人物,这让蔡琰很苦恼。
按照黄月英的意思,找个人把她老子接回来就是。
可蔡琰却认为,那样会辱没了黄承彦的身份,于礼数也不全,所以没有采纳。
为此,董俷也很伤脑筋。
但整体而言,董俷回家后的十几天,过的很悠闲。
同时也对长安城内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和熟悉,特别是对于佛教的发展,格外关注。
图澄以佛师的身份,在长安城内大肆兴建佛寺。
两年中,他共侵占了数万顷土地,来作为奉养佛寺的财源。信徒也在不断的增加,仅长安城内,就达到了数万人。相比太平道而言,这个数字并不是非常的醒目,却令董俷暗自担忧。
而且,图澄在宣扬佛法的同时,隐隐把矛头指向了董俷。
按照他的说法,佛已慈悲为怀,当戒杀生。甚至认为,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往生极乐世界。
朝堂上亦有不少官员信奉此说。
所以当雒阳大捷传到之后,有不少流言说,董俷打这一战,只不过是为了宣扬他个人的武力。一味的杀戮,将如何之如何。很多谣传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却偏偏有许多人去相信。
而陈宫,很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时已仲秋,典韦的大队人马已经过了泾水,抵达鸿门亭。
刘辨传出旨意,命长安开始净街,准备欢迎董俷的回归。但是这时候,这谣言却越发猛烈。
距离典韦抵达长安,还有两天。
董俷这一天起的有点晚,蔡琰几人都不在家,小文姬也不知道跑到了何处。
难得的清净,董俷换了一身衣服,独自来到演武场中,先是打了一套五禽戏,而后舒展身体,练了一趟拳脚。身子刚有点热,正准备练练锤,活动一下筋骨,外面却突然间乱起来。
“爹爹在哪里?爹爹在哪里?”
一听这略带稚气的粗豪嗓音,董俷就知道是他的老儿子,董宥。
忙放下大锤,正准备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董宥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把董俷吓了一大跳。
董宥鼻青脸肿,显然是和人打架了!
在董俷的记忆当中,董宥可是很少吃过亏,更没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连忙蹲下来,把董宥抱在怀中,“我儿,你这脸是怎么了?又和人打架了不成?”
“不是,是哥哥,哥哥……”
董宥和董朔一向都是焦不离孟,虽非一母所生,可是却比亲兄弟还要亲。
董俷心里一紧,忙蹙眉问道:“你哥哥怎么了?他在哪里?”
“哥哥受伤了!”
“受伤?”
董俷脑袋嗡的一声响,细目圆睁,大声喝问道:“朔儿受伤了?他在哪里?伤的严重不严重?”
“济慈婶婶正在为哥哥诊治。”
董俷二话不说,抱着董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一边走,他一边询问:“你哥哥是怎么受伤的?”
“今天我和哥哥一起出去玩耍,在大恩佛寺外,看到一群僧人追杀一个人,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哥哥就看不过去,出面阻拦……那些僧人却非常嚣张,还说,还说……哥哥是,是……”
“是什么?”
“他们说哥哥是妖魔降世!”
董朔董宥在外面胡闹,虽说有时候也有出格的地方,但有一点好,他们不会拿家世来压人。
这两个孩子,长的随董俷,和董冀颇有不同。
董俷细目一眯,沉声道:“就因为这件事,你们和那些家伙打了起来?”
董宥摇头,“不是,我和哥哥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想和他们计较。哥哥问他们,为什么打人?那些僧人要我们少官先是,还说他们是皇家的人,让我们滚开。哥哥不答应,所以就打了起来。”
董朔在某些方面,颇有董卓少年时的豪侠气。
虽经常惹是生非,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看事情不顺眼,才会出手。
这一点,董俷很喜欢。也大致的了解了事情的缘由。来到济慈的住所,董俷一进门,就看见济慈正在为董朔包扎伤口。肩膀上有一处刀伤,鲜血汩汩流出,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朔儿,怎么样?”
董朔却咧嘴笑道:“爹爹放心,区区小伤,没事的……是那秃驴抽冷子偷袭,否则岂能伤我?爹爹,那些秃驴太坏了!那个人已经昏过去了,结果他们还不饶他,硬是把那个人带走了。”
“哪个人?”
“就是秃驴们追打的那个男人!”
董俷倒不放在心上,抬头看了一眼济慈,轻声道:“朔儿的伤势如何?”
“倒是没有伤到筋骨……不过那些秃驴未免手太黑了,对小孩子也能下的去如此的狠手。”
其实,以董朔的体型,看上去哪像个孩子?
董朔挥舞着另一只胳膊,“婶婶,我可不是小孩子。等我伤好了,一定会讨回公道。”
董俷放心了!
同时,胸中一股火气,腾的就窜了起来。
我儿子,就算是犯了错,也只有我可以教训。一帮子秃驴,竟敢如此狂妄,实在是太嚣张了。
让董宥留在房间里,和董朔说话。
董俷出门,就见董铁肃立门外,孟坦裴元绍和韩德,已经集结起巨魔士,齐刷刷的看着他。
“那些秃驴,来自何处?”
“是大恩佛寺的僧人……大恩佛寺属于清凉寺的分支,由图澄的弟子主持。那佛寺原本是一个破落户的老宅子,后来被大恩佛寺占居,而后又抢占了周遭千余顷土地,聚集了一群长安破落户,平日里自称是佛门弟子,是皇上的门下……整日里横行霸道,非常的嚣张。”
董俷握紧了拳头,细目眯成了一条缝。
“看样子我离开长安太久了,有些人已经忘记了我的手段。欺负到我的头上,真是活腻歪了!”
董铁冷声道:“小将也是如此认为。”
“伯侯留在宅中守护,立刻派人让夫人她们回来……小铁,随我一起,去会会那些高僧吧。”
董俷的声音,好像是从肺里面挤出来的一样,阴冷,而且杀意凛然。
第四三六章 僧与帝(二)
在董俷而言,此次回长安,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的和家人在一起,也不想去招惹什么是非。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忍耐。
受伤的是董俷的儿子,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反正再有两天,典韦就要抵达长安。再隐藏行踪的话,也没什么意义。索性闹开了,让长安人知道,董家的脸面,绝不容人轻辱。打了我的儿子,我就要让你大恩佛寺用血来偿还。
刹那间,大都督府仪门大开。
韩德孟坦率领二百全副武装的巨魔士,风驰电掣般的冲出仪门。董俷和董铁在队伍之中,杀气腾腾的朝着大恩佛寺冲去。自河内之战开始后,董府仪门在两年的时间里,未曾开启。
这巨魔士杀出来,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
大恩佛寺位于启夏门大街进昌坊内,顺街道北行,可直抵皇城景风门。
这座佛寺,占去了进昌坊大半的土地。由于主持僧人是图澄的弟子,所以兴建的规模极为壮观。整座大恩佛寺,至今还在扩张。有一大部分的佛殿未曾动工,却驻有无数所谓的居士。
大恩佛寺的居士,以长安破落户为主。
说穿了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借着皇家寺院的名号,在坊内横行霸道,行事非常的乖张。
更有许多愚夫愚妇,任由佛寺欺压。房产被霸占走了,居然也不声张。反而加入佛寺中,当那佛奴。
此事,佛寺正在行法事。
成千上万的信徒匍匐在法坛下,聆听那法坛之上,僧人的说法。好一派庄严肃穆啊……
马蹄声如雷,打断了僧人的说法。
法坛上的僧人一蹙眉,沉声道:“大恩佛寺,不得纵马疾驰,何人在外喧哗,法兰竺前去查看。”
不得不说,这长安佛寺已经隐隐有了规模,虽有骚动,却不混乱。
法坛下,一名僧人立刻起身。此人法号法兰竺,是进昌坊人。本名杨彤,是一个破落户。当初大恩佛寺要在进昌坊兴建佛寺,正是取他的老宅。这杨彤也看出了些好处,于是投在了佛寺之中,纠结了一帮子破落户,对外声称是天子门人,佛寺信徒,沙门护法,极为嚣张。
平日里,带着许多破落户,在坊内行恶事。
愚夫愚妇们也是逆来顺受,不但不去报告官府,反而对这些人惟命是从,可称得上是俯首帖耳。
法兰竺带着几十个破落户,冲出了佛寺。
站在山门口,就见一队铁骑由远而近,眨眼间就在佛寺门口停下。
为首两员大将,一个手持双铁刀,另一个掌中一杆车轮般的双刃宣花斧,沉甸甸寒气逼人。
若在以前,法兰竺看见官军,早就吓得掉头就跑。
可这两年在坊内的嚣张,确也不是白混。我是什么人?我是佛门中人,是皇上老爷的门人。
故而非但不怕,站出来厉声喝道:“大恩佛寺百步之内,不得纵马驰骋。尔等何人,竟敢犯我佛法……”
话为说完,就听马队中传来冷幽的声音。
“为何停下?巨魔冲锋,居然被蝼蚁所阻?杀了干净!”
话音未落,那手持双刀的武将纵马就冲了过来。遮面盔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法兰竺清楚的看到,那武将露出狰狞的笑容。
咧开嘴,白森森的牙齿,看上去格外的可怕。腿肚子一哆嗦,还想再说话,却见武将双刀展开,咔嚓一刀下去,法兰竺人头落地。鲜血自腔中喷涌而出,无头死尸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巨魔挥金锤!”
使斧头的武将高举兵器,纵马冲锋。
身后二百铁骑轰隆隆发起了攻击,铁蹄踏踩大地,虽只有二百人,却不逊色于千军万马。
“世人皆震惊……门下三千士,当赫咸阳城。”
古都长安,是以秦咸阳为基础修建起来,故而也有人称之为咸阳(与今陕西咸阳非同一地)。
巨魔,巨魔……
有反应快的破落户猛然醒悟过来:这不是一般的城卫军,也不是禁军……这些人是巨魔士!
长安城谁最可怕?
不是汉帝刘辨,不是那虚无缥缈的佛祖。
长安城的主人,是董俷……那个被世人称之为西域暴虎的董杀神。破落户们敢在普通百姓面前耀武扬威,敢和城卫军斗殴。可是和巨魔士抗争?那就等同于是和整个关中兵马抗争。
欺负个寻常小民,大人物们不会在意,也不会理睬。
可是牵扯到了董家的话,管你什么来头,可不是坐牢那么简单。弄不好,会血流成河的。
破落户扭头想走,可是巨魔冲锋的可怕处,又岂是他们所能想像?
所有的战马,全部是来自安息的纯种西极马,爆发力强,速度快……哪怕是在短小的距离内,也能发挥出巨大的杀伤力。韩德大斧轮开,就见一片的血雾。战马撞倒了那些破落户,不等站起来,就见一枚枚碗口大的铁蹄砰的落下来。把倒在地上的破落户踩成了一堆肉酱。
至于那些想要逃走的破落户,被巨魔士架起的元戎弩射杀。
四十步之内,都是元戎钢弩的射程。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逃走,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山门外的惨叫声,传入了佛寺。
那端坐在法坛上的僧人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厉声喝道:“何方鼠辈,竟敢搅扰天子佛事?”
信徒们看到,一匹匹战马从佛寺外冲进来。
二百铁骑,分成了两排。马槊高扬,汉安刀闪亮,在韩德孟坦二人的带领下,肃立不语。
有时候沉默并非是软弱,而是一种可怕的威压。
一个个头戴遮面盔,身披镔铁甲,连战马都披着重甲的骑士,令愚夫愚妇们感到莫名恐慌。
巨魔士,那是随同董俷驰骋疆场,天下少有的强勇。
浓浓的杀意,即便是那法坛上的僧人,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忍不住强咽下一口口水。
“尔等何人,敢如此放肆?”
这位高鼻梁,深眼窝,带着明显胡人特征的僧人,显然不识巨魔士的威风。
可有长安百姓却看出了端倪。心里扑通扑通乱跳……怎么回事?怎么董杀神的亲军杀过来了?
董俷进入催马进入佛寺,董铁步行,垂手而立。
百余斤中的横刀扬起,董俷冷冷的说:“我乃大都督董俷,官府办事,闲杂人等立刻离开。”
你不是自称天子门人吗?
老子是长安城的主人,想和我摆谱,试试看?
一句话,让许多人一哄而散。这大恩佛寺,除了山门之外,尚有许多角门,小门。那些寻常百姓心道:我等只是来求得佛祖庇护,却不是来送死的。佛祖虽然利害,可是董杀神更可怕!
董俷占领长安五年,两次血腥屠杀,足以令长安人恐惧。
不过,还是有一批坚定的信徒,围在了法坛前面,毫无恐惧的看着董俷,和他手下的巨魔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