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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时辰来休整!杀千刀的张飞……”曹洪心中愤懑无比,直向仰天狂吼。
“传令,骑军即刻加入攻击,冲张飞的侧后!”再也等不下去,曹洪猛回头冲号角兵吼叫道。
……
“传令,风骑第二曲缠斗曹军骑兵,第三曲绕过主战场,背后攻击敌骑军!”
“传令,风骑第一曲、铁骑出击,加入主战场,一举击破曹洪!”
第一百三十一章(下)
“杀!”
战斗已至白热化的地步,双方的士卒全都红了眼。他们已不仅仅是为胜利而战,更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拼搏。
一批批人倒下,又一批批地冲上。士兵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口中满是粗言污语地招呼敌人。
天地之间,弥漫着无穷无尽的死亡气息。苍天在哭泣,原先一碧如洗的天空,已被灰蒙蒙的云层所覆盖;大地在哭泣,漫天飞舞的烟尘,正是那遮蔽哀伤的丝巾……
……
“小狗,给老子滚开,老子要的是张飞……”曹洪面色狰狞到极点,手中大刀挥舞如风,一刀猛似一刀地劈向王平。
“铛铛……”每接一刀,王平就后退一步,脸色也变的难看一分。在力气上,王平本就处于下风,再加上是以徒步对乘骑,经验上也大有不如……
接战后不足十合,王平已经招架艰难,偏偏他的性格又极为坚韧,宁吃亏也绝不服软,仍然死死缠住曹洪……
“死开!”曹洪已被眼前的楞小子缠得怒火中烧,狂吼一声后,招式更加猛烈。
又接下异常狂猛的一击后,王平终忍不住胸口的气血翻腾,鲜血脱口喷出,手上的动作立时慢了下来。
曹洪毫不手软,奋力挥刀自上而下斜向斩出。
“子均,闪开些!”断喝声中,一柄断矛疾飞向曹洪的胸腔处,迫使他不得不回刀自救。
文聘飞马疾驰而至,左手探出,一把拽起王平的胳臂,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奋力甩到了身后。
王平双脚落地,连退了几步,手中环首刀猛插入地,才面前稳住了身体,“多谢文将军相救!”
“子均,还撑得住么?”文聘横马怒视曹洪,头也不回地说道。
“撑得住!”王平压制下伤势,咬牙回道。
“曹洪交给我,你带人继续往里攻……”见曹洪已策马疾冲上来,文聘一边挺刀相迎,一边对王平交代道,“小心些,子均!”
“诺!”王平应诺一声,轻檫嘴角的血迹,拄地的环首刀忽然挑斩而出,刺入一名意欲偷袭的曹兵腹部。
猛烈地一击后,曹洪和文聘同时退却了几步。
“老子要杀张飞,给我滚开,否则先宰了你!”曹洪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张着獠牙交错的大口怒视文聘。
“曹匹夫,先过了文某,再找我家将军吧!”文聘毫不示弱地反讥道。
“你找死!”曹洪怒不可遏地狂攻上去。
……
奔驰的骑兵狂潮惊涛拍岸,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交错间激打出千层浪花。
“子丹,你带一队人去支援洪叔,我来挡住风骑军!”寻了个机会,曹休大声对族弟招呼道。
“你去支援,我来阻敌!”曹真一甩头,急切地回道。
按照曹洪的命令,曹休、曹真本应率领骑军绕驰至西面,攻击荆州军的侧后,以此缓解大军的压力。
但没想到,刚一赶到西面战场就被一部风骑军给紧紧地缠住了,随后又是另一部风骑军从背后赶到。两部风骑军一前一后的夹击,让曹休、曹真应付得异常吃力。
“不要罗嗦了,快去!”曹休眼睛一瞪,怒喝道。
曹真稍一犹豫,无奈地应道:“文烈,你自己小心!”
“快去!”曹休头也不转,引着一部骑兵猛冲向敌军。
“三、四曲的,跟我来!”拨转战马,曹真大刀高举,厉声高呼道。
……
赵云率领的风骑军,和马岱庞德的西凉铁骑,如同两把锐利无比的镰刀,在敌军阵中一遍遍地横扫。
第一曲的风骑兵完全地放弃了自己的骑射绝技,手持锋利的马刀,发疯似的猛力劈砍。
凉州铁骑的攻击则更加地狂猛霸道,直如燎原的烈火,将一切障碍物烧成灰烬。
无数的曹军士兵,被奔驰的战马撞飞,又如破败的树叶般飘落下来。
战马的铁蹄下满是破烂的血肉,以及与泥土混合起来的脑浆。
……
“死战,死战,死战……”乐进斩杀了一个又一个敌兵,浑身上下如同血染,雄壮的怒吼不住自他口中传出。
直属乐进辖下的3、4000曹军,成了抗击荆州军最为坚韧的力量。他们奋力阻挡着东面黄忠的大军,奋力抵抗着风骑军和铁骑的冲突……
这些人,都是跟随乐进南征北战的老部下,历次战事中可说无往而不利。月前涅阳那一战中,曹军伤亡过半,但这部曹军楞是全身而退……
伤亡的人数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胆怯退避,他们生生挺起了五万曹军的脊梁。
然而,其他部曲的曹军却渐渐不支,败像逐渐地呈现出来……
从昨日下午一直到现在,9个时辰,曹军就几乎是不停地在行军、厮杀,期间零零碎碎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两个时辰。更痛苦的是,夜间最容易困倦疲劳那几个时辰,几乎就没有脱离过敌方的骚扰。
身与心的疲乏,已经达到了顶点。开战之初的紧张,稍稍让人忽略了疲乏,但随着战事的逐渐深入,被暂时掩盖的疲劳更加猛烈地爆发了出来。
手臂绵软无力,两腿甚至在打颤,动作变得迟缓,脑子开始犯糊……
曹军将士的死伤变得越来越严重,防守的阵型开始散乱、崩溃,庞大的“龟壳”被敲得支离破碎……
整支曹军,已如同一匹背负了极重负担的骡马,处于全盘崩溃的边缘,只差那最后一根稻草……
……
凌统策马在我身后走来走去,轻微的叹气声几乎没有停息过。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出那副抓耳挠腮的急切模样。
到目前为止,我自己还没有加入战场。陪伴着我的,是凌统所统领的2000无前飞军。这是预备队,也是我准备用来压垮曹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收回远眺的目光,我转头对凌统说道:“公绩,不要急,有你上去的机会!”
凌统立刻停止了来回走动,策马上前几步,靠到我跟前,搓着双手,嘿笑说道:“将军,让我上吧,再等下去,连喝汤的机会都没了!”
“你的身体不要紧了?”我笑着反问道。
昨日与曹彰的一战,凌统小受了点内伤。
“不要紧了!”凌统眼中一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示强壮“将军,能让末将上了么?”
正待点头应允,突然间,一个异样的细微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将军,怎么了?”凌统见我没了回音,诧异地问道。
“有骑军从南面赶过来……”我眉头微蹙,沉声回道。
“骑军?”凌统愕然说道,“我军的骑兵已经全在这里了,难道是曹军的骑兵……”
凌统说的并不完全正确——其实还有狼锋的数百骑正在负责收拢鲜卑骑兵。
但是,正朝这边赶来的骑军不下千骑,基本已排除了是狼锋的可能性。
不多时,一骑斥候的赶到,证实了我的猜测——正朝这边赶来的,是牵招的那一部骑军。
昨日傍晚时分,牵招已被赵云逐出了宛城,加上其麾下鲜卑骑兵出现哗变,我原本以为他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这时候能赶来,实在有些出乎了意料……
“公绩,跟我攻上去,一举击溃曹洪!”不再犹豫,我当机立断地对凌统下令道。
“诺!”凌统兴奋地高举手中大刀,狂呼一声,“吹号,跟上将军,杀!”
乌骓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异常强劲地扫入战场。
“有我无敌!”手中一矛,将一名曹军军司马的咽喉贯穿后,我将串着尸体的蛇矛高高挑起,厉声怒吼道。炸雷般的吼声,回荡在战场上空,憾动人心。
“有我无敌!”片刻后,神情激动的将士高昂头颅,用尽全身的力气,放声狂吼起来。
一声声的狂吼中,战力似乎成倍地膨胀。
面对突然增加的压力,曹军的抵抗意志终于开始瓦解,少部士兵失魂落魄地弃战而退……
随后,引起了连锁的反应,溃逃的人群迅速扩大……
……
“谁敢擅退,立斩不赦!”奋力一刀,劈退文聘后,曹洪声色俱厉地怒喝道,“来人,吹号,收拢军势!”
乐进等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但败势已经无可逆转。
……
望着前方规模庞大的混战战场,牵招心中一阵骇然,而己方兵马呈现的败势更令人震愕。
“杀!”断喝一声,长枪凌空虚刺,牵招引领本部骑军疾速冲入战场,意图能挽回战局。
……
“呜~~!”杀意盎然的狼嚎声中,一队鲜卑骑兵自西南方向疾速奔驰而来。
……
一滴雨珠从空中落下,随后是第二、第三……直至演变成倾盆大雨。
“劈里啪啦!”战场瞬间被大雨和朦胧的水雾所吞噬。
曹军的撤退号角全面响起,剩余的军卒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北面狂奔起来。
……
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血水的混合物,我厉声对号角兵喝令道:“传令,骑军自左右两翼抄击,步卒尾随追赶。
一定要击灭敌军!”
第一百三十二章(上)
雨越来越大,仿佛一盆盆水从天上倒下来似的,密集的雨线让人的视野变的模糊。天空中隐隐地响起声声闷雷,老天似乎看不过人间的惨烈杀戮,发出了警告的低吼。
原先干燥的地面,早已成一片泥泞,数万人的狂奔践踏,更带起飞泥无数。
“啪嗒~!”“啪嗒~!”“啪嗒~!”
你逃我追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脚底生滑,身体失去平衡后,横七竖八地撂倒在地,嘴里、眼里、鼻里溅满了泥水,刀枪剑戟、头盔箭囊被扔得到处都是。
时不时地,还会有战马失蹄,巨大的马躯如山倾一般轰然栽倒……
自天降大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荆州军对曹军的追击成为一场全然的“混乱”之战。
……
策马矗立在一座土丘上,我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晚春的大雨仍然透出几分凉意。刚刚经历过一番厮杀,热腾的身体突然被这阵寒雨一激,感觉有些不舒服,相信其他的士卒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长时间地淋雨,对身体健康不是件好事……
摇头拒绝了亲卫送上的雨蓑,我抬手放在额前,以遮挡沿着铁盔滑落的雨水,眼睛远远地眺望着前方。
非但步卒的追击变得举步惟艰,骑军也同样如此,不适宜再追下去了……
就当曹洪走鸿运了,老天居然帮了他的大忙,否则此战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
不过,此战的战略意图基本也已达成,能收手了!
“传令,全军停止追击,清理战场后,即刻撤向宛城!”打定注意后,我转头对亲兵下令道。
……
“呜~~呜~~!”号角声悠长地回荡在天地之间,与风雷相和,与雨孱相随。
“杀!”马岱暴喝一声,天狼枪以雷霆万均之势疾刺入一名曹军小校的后脑勺中,霎那间,整个头颅如同西瓜般炸裂开来,红的、白的液体溅得马岱满身都是,但很快,雨水又将一切洗得干干净净。
“军主,收兵了!”庞德策马飞驰了过来,他的骑术超群绝伦,远非常人可比,即使在这样泥泞的地面上,骑行的速度也丝毫不减。
“恩……”单手提枪,另一手在脸面上狠狠地抹了一把,马岱闷应了一声,随即抬头看了看天,略显恼怒地骂道,“贼老天,偏偏在这时候来了场大雨。”
“军主不必在意,曹洪那厮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总有一天要拿他的头去祭奠老军主!”
“估计风骑军也没能擒住曹洪……”马岱很有些不甘地朝北面瞪了一眼,“算了,回去!”
片刻后,马岱、庞德二人同时厉声长啸起来,奔驰追敌的铁骑士兵很快都停下了步伐,掉头朝马岱所在处聚拢过去。
逐渐地,风骑军停止了追击,步卒也停了下来……
……
一个时辰后,我与赵云、马岱、庞德等人领着骑军先行撤入了宛城。黄忠、文聘则统率步卒押解着俘虏和缴获物资在后跟进。
宛城在今日凌晨寅时左右正式落入我军之手。被曹操留下驻守城池的兵马只有寥寥两千人,其中还不乏负伤的士卒,曹操和大军的撤离,让留守士卒斗志全无,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抵抗。
向宠领3000军卒一个试探性的攻击,就成功地攻占了东城楼,随后乘势夺取整个城池。
夺取宛城的同时,向宠还给我献上了两个意外之喜:被生擒的“荆州刺史”刘先和另一个让我痛恨到极点的人物——原襄阳郡新城令、现南阳典农从事申仪。
……
“……刘先叛贼是主动要求留守宛城的。”向宠指着厅下五花大绑,双膝跪地的刘先,轻声对我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