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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顿时明白,必是汉军跟来的奸细,不由将对儿子徐盖的满腔愤怒,转到这二人身上,反手便横扫向二人腰间。
徐晃所料不假,这二人便是蜀汉军的中两员少年猛将,文鸯、傅俭。李兰身怕徐盖独自前来规劝其父,有所不便,遂令二人乔装改扮,跟在徐盖左右护卫,果然在这关键时刻救下他一条性命。徐晃乃是当世猛将,又是含恨而发,巨斧在他手中使得是虎虎生威风,左右心腹见其被二人围攻,也都赶来相助。虽然汉军在外围占有绝对的优势,但在这一小片范围之内,无疑魏军却是将二人团团围住。
好在那文、傅二人都是少年英雄,所谓初生牛犊不惧虎,虽在魏军重围之中,仍旧各挺钢鞭为战。徐盖先是长跪在地,苦苦相劝,但见双方交战不休,既担心其父又失,又担心伤了这两位李兰身前的红人,只得起身道:“父亲,您若再不住手。过得片刻,李将军大举进攻了。”
“好。”徐晃本在与文鸯交战,听到徐盖说话,便又弃了对手,纵马过来,大声道:“那我便先宰了你这孽障。”文鸯却哪里肯舍?乘着徐晃不备,一鞭扫在其坐骑腿上。文鸯这一鞭是何等力道?那马腿当场被钢鞭打断,徐晃也从马上跌落下来,徐盖惟恐其父受伤,急忙上前搀扶而起,问道:“大人可安好?”关切真情,显露无疑。
徐晃却一掌将他推开,骂道:“滚开些。”徐盖还待说话,忽又听得外面杀声大作,知道是约定时间已至,李兰不见众人回去,便下令进攻了。汉军人数岂止十倍于魏军,而且新占上党,士气如虹,魏军自是难以抵挡,不多时便突破防线,杀到徐晃周围。徐晃仍旧喝令部下死战,却哪里能挡得住这潮水一般涌来的汉军。
徐盖见大势已去,复上前道:“父亲,何苦再让弟兄们做这无谓的牺牲?”徐晃看了看他,又复看了看四周陷入绝境的将士,怒道:“堂堂大魏儿郎,岂都如你一般贪生怕死?”徐盖却跪抱住其父双腿,道:“父亲纵使不为这些弟兄着想,怎也不想想晋阳嗷嗷待哺的幼孙?这些将士哪个没有父母妻儿?父亲怎能为一己之名……”
“你胡说什么?”徐晃平生以忠义自诩,只有一腔的忠心,倒头来自己的儿子不仅投敌,而且说出这样的言语,早已是怒发上冲冠,一脚踹开徐盖,喝骂道:“我岂是哪沽名钓誉之辈?”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周围心腹将士发出的声声惨叫,却如钢针一般,扎在徐晃的心间。突然之间,徐晃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远处城墙上的“李”字大旗还在迎风飘扬,似乎是在预言大魏即将败亡的将来……
第十六卷 第二百九十七章
徐晃没有死,但却生不如死,威镇天下的堂堂武将,现在却只能躺在床塌之上,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一代良将落得这样的结果,李兰的心中也不好受,但李兰明白,如果徐晃还是清醒的,还能看到自己的孩儿投降敌国,看到曹魏的江山土崩瓦解,必定比死还难受。这样的结局在旁人看来,徐晃是不幸的,但又何尝不是大幸?
李兰没有失言,将徐晃送回洛阳疗养之后,便兑现了与徐盖的诺言,将所有该封赏的官爵,一样也没有省下。有了这样的一个向导,李兰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平定了整个并州。与此同时,东吴北上的大军,也攻入了青、兖二州,曹植不得不再一次将曹魏的都城北迁到冀州。曹魏的十数万大军连战之下,减员十分严重,曹植又只好下令征兵,所谓征兵,便是强拉壮丁。曹魏本来国中已是怨声载道,现在又抽丁入伍,自然激起不少地方民变。先是一县,而后是一郡,再后来便遥遥与蜀汉,或者东吴相呼应,此起彼伏,使得中原大地再此陷入乱战之中。
在这样的一片大好形势之下,蜀汉的大将军李兰,却又带着大军回到洛阳,并且传出重病的消息。东吴的孙权知道李兰不是盏省油的灯,也猜不透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只好又派遣使者到洛阳探望。这名使者恰恰又是东吴的新贵宠臣诸葛恪。
一路上诸葛恪可谓是马不停蹄,不论李兰是真病,还是装病,他都急于想知道内情。刚到洛阳,诸葛恪便马上求见李兰。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许多,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进了大将军府。而李兰的气色也比诸葛恪预想的好很多,只看了一眼,就几乎可以断定,李兰是在装病。可是以诸葛恪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能揭穿李兰的谎言,只好说了一大堆的客套话,然后告辞出来。
诸葛恪前脚进入馆驿,后脚严鹏就跟了进来。两人都曾代表本国出使,相互之间极为熟识,也无须太多客道,便各自落座。严鹏知道诸葛恪探病是假,打探消息是真,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大人可看出我家将军病情如何?”诸葛恪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一问,乃笑道:“既然大将军说是病了,那便定是病了。”
严鹏哈哈大笑,道:“大人说的是,我家将军确实病了。只是这病乃心病,非寻常药石所能治。”诸葛恪听他说的奇怪,顿时心念直转,开口道:“李将军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能有何不如意之事?”说到这里却又突然禁口,猛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严鹏锐利的眼光也似乎看到了诸葛恪的心里,含笑道:“大人是聪明人,下官也不必把话讲得过于明白。只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坐起来也是相当的辛苦。此次吴侯能派贵使前来探病,大将军十分感激,也要派下官随大人返回吴下,当面向吴侯致谢。”
诸葛恪是何等样的人物,稍加点拨便能明白。李兰独揽蜀汉大权,但毕竟名分上只是臣子,曹魏灭亡,天下大定之后,这大将军的位置坐起来倒也确实辛苦。既然辛苦,那么就是想换个位置,至于换哪个位置?诸葛恪心里自然十分有数,当即笑道:“大人能与下官同行,下官深感荣幸。”
严鹏知道诸葛恪已经有些明白,复轻拍两掌,但见门外进来两名下人,抬着一只大的木箱。“大人这是何意?”诸葛恪话音刚落,木箱已经打开,只见里面珠光宝气,堆放的全是些让世人为之疯狂的珍宝。诸葛恪身在官宦之家,又倍受孙权恩宠,见过的奇珍异宝也不在少数,可是看到这箱子里面的宝贝,却仍旧心中砰砰直跳。
严鹏看到诸葛恪目光之中的贪婪,轻咳一声,道:“大人,诸葛大人。”诸葛恪顿觉失态,急忙正色道:“大人这是何意?”严鹏遂笑道:“我家将军知大人在吴侯面前说话甚有分量,所以希望大人……”话未说话,诸葛恪却先道:“下官虽然不才,却不能做下那卖主求荣之事。”
“大人这是哪里话?”严鹏急忙道:“大人满腔忠义,我家将军早有耳闻,怎会自取其辱?区区薄礼只是希望大人能劝言吴侯……”说到此处却是稍稍一顿,转而问道:“大人可知吴侯此刻心中最想做的是何事?”诸葛恪不意他有此一问,微微摇头,暗道:我身为臣下尚且不知,难道你这外人还能知道么?
严鹏哈哈一笑,只附耳在诸葛恪耳边细语几句,诸葛恪顿时神色大变,分不清究竟是欢喜,还是气恼。末了,严鹏又道:“大人若能进言此事,非但吴侯感念大人之功,便是我家将军也不能忘大人之德。”诸葛恪又是不解,问道:“这事却又与大将军何干?”问处之后,方又恍然大悟,随即笑道:“大将军果然好心计。只是不知大将军何以料定下官会劝言吴侯?”严鹏也跟着笑道:“此皆大欢喜之事,大人又不是傻子,怎会不愿意?”诸葛恪神色微微一变,随即又笑道:“正是,正是。”
在笑声之后,严鹏匆匆告辞,赶往大将军府。书房里,李兰正在练字,头也不抬,便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严鹏行礼答道:“诸葛恪极为动心,必能按将军之意行事。”李兰点了点头,复道:“那你回去准备吧,明日随诸葛恪前去吴中。”
严鹏告退之后,吕容又推门而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上前为李兰研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兰竟然也有了练字的习惯,而翻来覆去只写着一个“疆”字。“是打算向孙权动手了么?”吕容本不想问,也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李兰点了点头,仍旧一笔一画地写着。吕容又问道:“以前你极力避战,现在却一心求战,为何?”李兰又写完一个“疆”字,弃笔道:“以战止战,难道我还真要让子子孙孙都生活在战乱之中么?”
“不是。”吕容直直地望着李兰双眼,道:“你心中必然还有其他的苦衷。”李兰哈哈一笑,移开目光,道:“哪里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苦衷?你下去吧,我还有些事要考虑。”吕容虽然明明知道李兰心中有事,却也无可奈何,缓缓走出房间。
李兰又复提笔,只写了一个“疆”字,便又重重掷笔在地,跌坐在木椅上,口中喃喃细语。声音极为细小,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遇土将死。”……
第十六卷 第二百九十八章
建业的吴王殿内,传出一阵阵大声的争吵。殿中只有四人,端坐在王位上的孙权,默立在旁边的张昭,以及争得面红耳赤的陆逊与诸葛恪。“够了。”孙权终于忍耐不住,开口喝止两人的争吵,转问张昭道:“老大人一直不发一言,现在可否说句话?”这三人中,陆逊、张昭是东吴重臣,而诸葛恪乃是孙权新宠,所以重大之事,孙权都是召集三人一起商议。偏偏陆逊与诸葛恪的意见相反,争执不休,孙权只好转问张昭。
张昭闭目站在那里,确实有些老态龙钟,但睁开眼睛之后,却又显得还是那样精神。看了看满面殷切的孙权,又看了看一脸怒容的陆逊,张昭只是在心里重重叹息一声,缓缓道:“事关重大,主公还请三思。”话虽然说的极其委婉,但无疑是在帮着陆逊,并不同意诸葛恪的意见。只可惜孙权打心眼里是站在诸葛恪一边,听到张昭这样说,顿时脸色一沉,道:“时候已经不早,你们暂且退下。”
陆逊、张昭施礼而退,只有诸葛恪站着不肯离开。陆逊看着他不走,也想跟着留下,张昭却暗中一扯他的衣袖,示意离开。陆逊只好狠狠瞪了诸葛恪一眼,方才随张昭一起下去。孙权也看了看不肯离开的诸葛恪,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诸葛恪复上前两步,答道:“主公可是犹豫了?”
孙权点了点头,道:“他二人乃国之重臣,既然都反对,孤也不好坚持己见。再说……”瞟了诸葛恪一眼,继续道:“再说李兰劝孤进位,只怕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诸葛恪也跟着道:“李兰确实不安好心。”
诸葛恪带着蜀汉使者回吴之后,便秘密请求孙权能顺应天意民心,登极继位。孙权虽然早有此心,但却不敢草率行事,召集陆逊、张昭二人商议。奈何这两人都不能体谅孙权之心,陆逊更是坚决反对,声言此乃李兰诡谋。孙权此刻来问诸葛恪,满以为他会否认李兰的用心,却不想诸葛恪竟然一口承认,不由微恼,道:“既然李兰不怀好意,你怎么还一味地劝孤进位,莫不是……”
“主公息怒。”诸葛恪不慌不忙地道:“李兰虽然居心叵测,但却并不是对主公。”孙权“哦?”了一声,道:“你且说说。”诸葛恪不答反问道:“李兰此病乃是心病,眼看曹魏将败,主公可知他心中此刻最想的是什么?”孙权眼中精光闪烁,略带几分欢喜地道:“莫非他想……”诸葛恪点了点头,道:“正是。李兰为汉室江山劳心劳力数十载,而今两都兴复,得占半壁江山,难道他真肯将这些都交给刘氏么?”
“不错,不错。”孙权含笑点头,道:“此人志向高远,又岂是久居人下之辈。他派人来劝孤进位,也不过是想换取孤的支持。”这道理诸葛恪早就想明白,现在见孙权也明白了,于是笑道:“主公英明。”
孙权更是哈哈大笑,皇帝的宝座是那么的具有诱惑力,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自己想要位登九五,李兰又怎么可能甘心一世向刘禅称臣?原本以为李兰会有什么阴谋,现在孙权却是放心了许多,笑了片刻,又想起陆逊,不由道:“虽然如此,可子布、伯言二人仍旧反对,孤……”
“主公。”诸葛恪急忙道:“此非常之事,主公一人决断即可,何需在意此二人之言?想当年曹操大军压境,张子布也曾劝主公归降曹操,若非主公英明决断,怎有今日?”孙权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子布行事未免过于小心谨慎,畏首畏尾。”诸葛恪见孙权点头,心中一喜,复又道:“至于陆将军,下官以为他是怀有私心。”
“这话从何说起?”孙权虽然素来有些不信任陆逊,但也只是在心中猜忌,听到诸葛恪当面说出来,难免故意道:“伯言一心为公,汝不可乱言。”诸葛恪当即拜伏在地,道:“主公有所不知,市井之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