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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在现阶段,项庄还只能对敌对的宗族势力下手,至于那些被拉拢的、暂时孤立的宗族势力,眼下还是以安抚利用为主,甚至放任他们有限地坐大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譬如说现在,项庄要将上百个敌对的宗族势力强行迁走,就必须取得其他宗族势力的默许,那么作为交换,项庄也势必得默许这些宗族势力瓜分那些被迁走的宗族留下的田地、房屋等财产,这其实就是一场交易,否则人家凭啥听你的?
如今的项庄,对于拉拢一派、孤立一派、打压一派的政治伎俩已经耍得非常纯熟了,尉缭老军师若是泉下有知,也该含笑瞑目了吧。
老辣的政治手腕很快就给项庄带来了其他的意外好处。
就在项庄准备离开山阴的前天晚上,他的临时行辕里忽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姓屈,名不才,不过此屈非彼屈,这个屈不才是山阴县一个小宗族的子弟,而且还是庶出,不过善于经商,很是积累了不少财富。
“小人屈不才,参见大王!”见了项庄,屈不才赶紧大礼参拜。
“屈不才?”项庄好整以暇地望看来人,淡然道“快起来吧。”
“谢大王。”屈不才再辑,然后起身恭恭敬敬地侍立于侧,老实说,屈不才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得到大王的召见。
项庄若有所思道:“你刚从东瓯回来?”
“回禀大羔小人大半个月前贩了两船生丝前往东既国,昨天才刚刚返回山阴。”
“哦,你往东殴贩了两船生丝?”项庄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做生丝生意的?”
“呃,倒也不是,小人并不是专做生丝生意,别的像茶叶、陶器、木器、布匹甚至是铁器什么的,小人都在做。”
项庄点了点头,又道:“在东配时,你看到东妩军正在集结?”
不才点了点头,道“东殴王奴雏摇下了诏令,各乡出壮丁百人至五百人,各县出壮丁千人至五千人,小人离开东配国时,东瓯城内至少已经集结了不下万人!还有,东配王正让他的丞相四处筹集钱粮,小人的两船生丝都被征用了。”
项庄皱了皱眉,又道:“你可知道,东既国能征集多少壮丁?”
“这个可真不好说。”屈不才面露为难之色,好半晌后才道“不过,以小人估计,东眠国的人口总在三十万左右,召集五万壮丁应该不在话下。”
“五万壮丁?!”项庄略略吃了一惊,道“会不会要跟闽越国打仗?”
“东眠国跟闽越国系出同宗,不过关系一向不好,打仗是常有的事。”屈不才点头,旋即又摇头道“不过东瓯王这次大规模地召集壮丁,应该不是要跟冉越国打仗,因为东配国准备的粮草都是往北边送的,小人担心他们要对大楚不利,所以才紧着赶来禀报。”
“很好,屈不才,你做得很好。”项庄摸了摸唇角的胡子,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屈不才不但善于经商,还善于观察、长于分析,天生就是个搞情报的好手,是不是可以帮他在各国铺展商路,然后利用商路搜集情报?
见项庄沉吟不语,屈不才不禁有些心中打鼓,心忖别怀疑自己是在谎报军情邀功吧?当下屈不才又战战兢兢地道:“大王,小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大王若是不相信,尽可以派人前往东既国核实。”
“不必了,寡人信你。”项庄微微一顿,又道“屈不才,你想不想把生意做大?”
“想,当然想,小人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将生意做遍天下每个角落,积累起比陶朱公还要多得多的财富……。”屈不才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句,遂即心头一惊,讷讷地道“大王,小人也就是说说,说说而已,呵呵。”
项庄不禁莞尔,这个屈不才,显然是担心自己凯觎他的财富才会改口,这却是小看他项庄了,当下项庄道:“屈不才,你不用担心寡人会凯觎你的财富,恰恰相反,寡人还要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在中原各国铺展商路,不过……”
屈不才先是两眼一亮,遂即又是心头一跳,竖起了耳朵。
项庄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得帮寡人做一件事,那就是搜集中原各国的情报,然后暗中送回江东,怎么样?愿不愿意跟寡人做这笔交易?”
屈不才眼珠一转,遂即伏倒在地:“能为大王效劳,是小人的福份。”
“起来吧”项庄微笑肃手,又道“你先回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找你,届时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向来人提出来,去吧。”
“小人告退。”屈不才再拜,然后起身告辞。
屈不才前脚刚走,呼延正德就匆匆而入,作揖禀报道:“大王,百里军师来了!”
话音方落,百里贤已经匆匆走进了行辕,向项庄作揖见礼道:“大王,江北有变!”
“哦?”项庄回了礼,又肃手请百里贤入席就座,一边说道“子良,出什么事了?”
百里贤甩了甩衣袖,洒然入席,答道:“臣于数日前接到蒙殛将军急报,说是盘踞九江郡的周殷、靳箭、李左车都在暗中集结军队,意图不明!”
“嗯?”项庄凛然道“周殷、靳靛、李左车也在集结军队?!”
“怎么?”百要贤愕然道“大王,还有别家也在集结军队不成?”
项庄点子点头,凛然道:“寡人刚刚得到消息,东瓯王奴摊摇也在集结大军!”
“东瓯王奴摊摇?!”百里贤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悚然道“大王,这么说来,此事绝不简单,搞不好就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除了周殷、靳靛、李左车和东眠王奴雏摇,只怕衡山王吴苗、淮南王英布和闽越王奴无诸也在集结军队!”
“十有八九。
”项庄点了点头,沉声道“这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哪!”
“山雨欲来风满楼?”百里贤点了点头,又道“大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大楚就必须尽早筹戈,了,否则,等这几路诸侯同时打上门来,则刚刚打压下去的敌对势力也必定会掀风作浪,届时我军可就要陷入内外交困、八方受敌的绝境之中了。”
项庄点了点头,又扭头喝道:“呼延,晋襄,快把地图呈上来!”
“喏!”呼延正德、晋襄轰然应诺,遂即将一方屏风搬进大厅,又展开一方地图在屏风上悬挂了起来。
项庄、百里贤当即起身站到了屏风前。
百里贤指着地图道:“大王,江东周边的诸侯之中,威胁最大的莫过于淮南王英布,淮南大军自广陵郡南渡乌江,不出十日便能兵临吴中城下!威胁最小的则是闽越王奴无诸,闽越大军要想进入江东,少说也得三个月,而且还得途经会稽郡南的大末县。”
“衡山王吴苗也不能小觑。”项庄拍了拍地图,沉声道“吴苗坐拥衡山、庐江两郡,幅员千里,人口百万,带甲不下二十万,梅剑更是世之名将,一旦衡山军倾力来袭,非寡人亲提大军前往,只怕是很难抵挡得住啊。”
第226章 灭国之战
项庄道:“看来有人针对咱们大楚编织了一张大网哪!”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说道:“大王,看来有人心虚了,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咱们大楚强大起来后,势必会对周边的势力用兵,大王的雄心可不仅仅只是当个楚王,而是要当将来大楚帝国的皇帝的,不是吗?”
项庄摆了摆手,道:“子良,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百里贤沉吟了片刻,道:“大王,周边各路诸侯虽然来势汹汹,可他们距离江东的距离却不尽相同,因此很难形成真正的合击之势,因此,各个击破并非难事,臣以为,应该集中优势兵力首先击破其中一到两路诸侯。”
“那么,又该拿谁先开刀?”百里贤的意见跟项庄可谓不谋而合,作为一个穿越者,项庄可是接触过后世某位伟人的战略思想,那位伟人的经典语录就是,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伸出五指去戳人,肯定不如握成拳头有力量!
百里贤道:“按说应该首先拿英布开刀,因为淮南军对江东的威胁最大”
说此一顿,百里贤又道:“不过,英布坐拥薛、洒水、东海三郡,幅员几千里,带甲几十万,急切间要想迅速重创淮南军难度很大,要想灭亡淮南国更是绝无可能,所以,对于英布军,臣以为还是应该以防御为主。”
项庄道:“你的意思是,拿吴苗军开刀?”
“对,就是吴苗军!”百里贤道,“吴苗军的威胁仅次于英布军,绝非周殷、靳象、李左车所能比,如果大王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吴苗军,再以大将挡住英布军,则周殷、靳能、李左车他们绝不敢贸然过江。”
“击破吴苗军?”项庄摸了摸唇角的胡子,忽然道,“为什么不索性灭了衡山国?”
“嗯,灭了衡山国?”百里贤手中的羽扇所然一顿,莫名地道,“大王的意思是,联合临江国对衡山国下死手?一举灭其国?”
项庄道:“如果临江王愿意出兵,为什么不呢?”
百里贤沉吟片刻后道:“可是大王想过没有,如果要灭亡衡山国,仅仅只是击破衡山军恐怕是不够的,至少也要攻破衡山国的国都邦邑,可这样一来,我大楚精兵势必得深入衡山国之腹地,劳师远征之下一旦无法速战速决,局面有可能会失控。
百里贤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如果项庄带着楚军主力深入衡山国腹地,没有三五个月的时间,别想全身而退,可这么长的时间,周边各路诸侯早已兵临吴中城下,如此一来,楚军立刻就会陷入进退维谷、内外交困的绝境之中。
更可怕的是,一旦各路诸侯兵临吴中城下,则好不容易才平靖下来的江东局面立刻就会再次失控,项冠的残部绝对会趁机造反,会稽郡的宗族势力,既便是那些已经倒向项庄的宗族多半也会反戈一击,甚至连原本支持项沱的士族也可能倒戈。
这样的局面并非没有出现过,当初周勃、灌婴大军过江时,就有不少士族暗中投靠了汉军,只不过项沱过江之后,这些士族很快又再次反戈,重新投入了楚国的怀抱,所以,除了根基深厚的老世族,这些士族、宗族眼里都只有利益。
项庄一时间也是难以取舍,如果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灭掉衡山国,无疑可以极大地震慑周边的敌对势力,此战之后,周边的敌对势力只怕就没几个敢于挑衅楚军了,项庄也就可以放开手脚整顿江东的军政大局了。
眼下的江东,只是表面上平静。
其实在平静的水面底下,仍是暗流汹涌,项庄要想真正平靖江东,没有三五年的时间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尤其是耕读战体系的推行,更是个长期而又艰巨的工程,卫鞍在秦国推行变革花了将近二十年时间,项庄也绝不可能一踌而就。
楚国要想大力变革,要想推行耕读战体系,没有一个稳定的周边环境是断然不行的,从这一点来考虑,灭掉衡山国以立威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眼下江东初定,项庄与世族、士族以及宗族之间刚刚达成政治妥协,大局不错,正好可以一鼓作气对外用兵,可是一旦变革开始施行,耕读战体系也随之推开,则各方势力之间就会展开激烈的博弈,届时,楚国就无力对外用兵了。
可是,正如百里贤所担心的,此战一旦无法速战速决,一旦楚军主力在衡山国陷入了苦战,那么英布、周殷、靳漱、李左车、奴无诸、奴摇之流是绝不会错失良机的,届时各路诸侯兵临吴中城下,楚国的江东根基也就完了。
好半晌后,项庄才道:“子良,先回吴中再说。
百里贤默默点头,他也知道这个抉择对于项庄、对于大楚来说都很重要,所以,这个抉择绝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番邑,衡山军大营。
梅剑正在副将庚胜、军师庚望的簇拥下巡视全营。
秦末时,早在梅蹋刚刚举兵造反时,庚胜、庚望兄弟还是啸聚山林的盗匪,兄弟俩闻听梅敛的大名,举六千精壮前来投奔,梅剑大喜过望立时将兄弟俩引为自己亲信,兄弟俩也没有辜负梅敛的期望,成了梅钥的左臂右膀。
后来各路叛军攻入咸阳,秦帝国灭亡,项羽分封天下,梅铅虽然功高,却因为是吴苗的部将,只封了十万户侯,这让庚胜、庚望兄弟两很不服气,因为魏豹、藏荼、张耳之流的功劳完全无法跟梅剑相比,却一个个都封了王。
不过现在,梅敛终于又盼来了封王的机会,大约一个多月前,汉王诏令下到了衡山国,上谕:楚国无道,项庄昏聩,倒行逆施,以致江东黎庶陷于倒悬,今召天下诸侯群起击之,以先下江东者为楚王!
此时的衡山国,径山王吴苗已经病入膏盲,一应国事都由太子吴臣暂理,不过吴臣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哪里又懂得什么军政大事?因此,衡山国的军政事务其实全都把恃在国相吴忠和上将军梅剑的手里。
国相吴忠虽然是吴苗族叔,却是汉王刘邦的亲信,说起来,吴忠其实没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