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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叔孙贯决定蛰伏,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弃抵抗。
如果机会合适,叔孙贯并不介意当一回幕后推手,因为不管怎么说,新田赋法都严捐害了各大世家的利益,一旦新田赋法顺利推行,不仅意味着各大世家每年要向国库缴纳大量的粮赋,更意味着各大世家在楚国政坛上的失势,这才是叔孙贯最在意的。
叔孙贯已经看出来了,楚国变法,项庄其志不小,他这是要效法强秦最大限度地削弱世勋世卿也就是世家的影响力,然后最大程度地强化王权!各大世家如果不设法反抗,则早晚成为项庄手中的玩偶,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作为叔孙氏家主,叔孙贯当然不会听任这样的不利局面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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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县,西郊。
临近具区泽有一大片农田,这片农田是吴中张家的产业,张家不仅是桓家的姻亲,而且还有两个子弟在吴中县当小吏,俨然士族了。
仗着家族势力,张家在吴中西郊很是敛聚了不少田产。
不过今天,张家却遇到大麻烦了,护法校尉带兵上门了!
就在昨天,吴中县丞带人清丈西郊耕地,丈量到张家的田产时,却遭到了阻挠,闹到最后张家的恶仆甚至还把吴中县丞和十几个衙役给打了,吴中县丞大怒,当即一纸诉状将张家告到了护法校尉部,这不,子车师就带兵杀上门了。
田梗地头上,五十几个青衣家奴手持长木棍,结成了圆阵,在圆阵四周,则是两百多个杀气腾腾的楚兵。
子车师跨骑在马背上,以手中马鞭遥指着躲在家奴中间的张家家主喝道:“张问,本将军再说最后一次,马上放弃抵抗,让你的人放下兵器,然后协助吴中县丞清丈好土地,一切都还来得及,否则,本将军可就要杀人了!”
躲在家奴中间的张问闻言不禁有些害怕,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昨天晚上桓渊对众人说的那句话,需知江东士族可不是稽北宗族,更不是那些贱民能比,这个子车师虽然跋扈,难道还真敢公然杀戳江东士族不成?
而且,张家也没有退路了,因为清丈土地一旦开始,张家的产业至少要缩水六成多,因为一多半的田产都是张家巧取豪夺来的,根本就没有田契、地契,以前因为根本没必要,所以也没有伪造田契、地契,现在再想伪造却是来不及了。
当下张问硬梆梆地道:“士不纳粮,自古亦然,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敢败坏礼法、祸乱纲纪,老夫倒要瞧瞧,你们还真敢在这里杀人不成?”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老匹夫,子车师嘴角霎时绽起一丝狰狞的杀机,当下缓缓抽出腰间横刀,再高高举过了头顶,四周严阵以待的两百余名楚兵便纷纷拔出了环首刀,那一片锋利的刀刃在残阳的照耀下,霎时反射出了令人窒息的冷焰。
被围在中间的五十几个张家仆役顿时间骚动了起来,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声,五十几个人扔下手中兵器就想夺路逃跑,不过很不幸,他们这个时候才想起逃跑却是晚了,说时迟那时快,子车师高举过顶的横刀已经狠狠斩落。
“杀!”伴随着一阵嘹亮而又雄浑的大喝声,两百多楚兵早已经虎狼般扑向了夺路逃跑的五十几个张家仆役,霎那间,田梗地头便响起了无比凄厉的哀嚎呻吟声,两下甫一接触,五十几个张家仆役便纷纷倒在了血泊中。
自古变法,不流血是根本不可能的!
子车师已经下定决心,要借这五十几颗人头来给新法立威了!
不到片刻功夫,张家家主张问连同五十几个仆役就全部被斩杀当场,现场流下的鲜血几乎蓄满了整个田沟,还有那一颗颗眉目狰狞的人头,滚落在田间地头,那一具具无头尸,横七竖八躺满了一地,整个就是一座修罗地狱。
站在远处围观的百姓却有不少人大声叫好,张家平时为祸乡里,很是做了些欺男霸女的恶事,尤其是这五十几个恶奴,更是张家养的五十几只恶犬,为虎作伥,现在这些只恶犬终于让官兵给除了,大伙还不得拍手称快?
隐在人群中的不少士族却吓得脸都白了。
这个子车师,还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郐子手啊,五十几个口人,说杀便杀了,而且真的连张问一起杀了,张问虽然本人没有出仕,可他的两个儿子却都在吴中县衙供职,张家跟桓家更是姻亲,这可是有吴中颇有名望的士族啊。
子车师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些,甚至都没让人收拾现场的尸体,就吩咐吴中县丞开始清丈张家的土地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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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郡守府。
叔孙平匆匆走进书房,向正在翻阅《尚书》的叔孙贯禀报道:“父亲,子车师这郐子手杀人了,而且一口气杀了张家五十几口人,连张问老先生都杀了!”
“哦,是吗?”叔孙贯闻言先是一怔,遂即微笑道,“杀得好,呵!”
“啊?父亲,你这是……”叔孙平顿时闹了个满头雾水,子车师杀得好?
叔孙贯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吩咐叔孙平道:“平儿,你这便去一趟桓府,让桓渊马上前来见我,就说我就急事与他商议。”
“喏。”叔孙平揖了一揖,转身去了。
第281章 事态扩大
很快,桓渊就连夜赶到了郡守府,叔孙贯将桓渊让进了书房,两人在书房里密议了足足半个时辰,连叔孙贯的长子叔孙平也不知道两人都商量了些什么,只是后来离开时,桓渊却是昂着头离开的,似乎是得了什么彩头似的。
桓渊离开后,叔孙贯又连夜修书两卦,让叔孙平派人火速送往山阴、丹阳,当面呈交给会稽郡守伍起和丹阳太守屈懿,与此同时,返回府里的桓渊也派出了大量的家丁仆役,分别赶赴吴郡、会稽郡、丹阳郡治下各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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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项庄书房。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项庄却还没睡,亚父范增也是睡意全无,因为白天子车师刚刚在吴中西郊杀了五十几个人,甚至还包括公然抗法的张问,父子俩完全可以想象,吴中城内乃至整个吴郡的士族将会有所行动。
这个节骨眼上,两人都是睡不着了。
倏忽之间,项庄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当下头也不回地道:“出来吧!”
话音方落,项庄身后的阴影中便鬼魅般走出了一个全身包裹在黑巾中的矮瘦身影,那身影向着项庄、范增深深一揖,沉声道:“大王,老军师,半刻钟前,有大量家丁仆役骑乘快马离开桓府,同时还有两骑快马离开了郡守府。”
“桓府、郡守府?”范增道,“是桓渊、叔孙贯这两只老枭?!”
项庄皱了皱眉,道:“桓渊会有所行动原本就在意料之中,不过叔孙贯也会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叔孙氏掺和进去也没啥。”范增摆了摆手,杀机流露道,“为父还是那句话,变法革新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谁敢阻挠谁就是我们项氏的死敌,他就得死!在江东,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别跟项氏为敌,是虎你给老夫卧着,是龙,你也给老夫蟠着!”
项庄霍然起身,背负双手来回踱了几步,忽又抬头喝道:“呼延正德!”
宿卫王宫的天狼校尉呼延正德应声入内,抱拳大声应道:“大王有何吩咐?”
项庄沉声道:“马上派人,将令尹、上将军、百里军师还有毕书先生请来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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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阴县,郡守府。
看完叔孙贯、桓渊派人送来的书信,伍起气得须发皆张,在书房里连连咆哮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将世卿士族跟贱民相提并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妄杀士族,项庄小儿竟如此倒行逆施,他就不怕丧失人心吗?”
对于项庄,伍起原本就不喜欢,只是项他决定迎奉项庄,叔孙贯、屈懿以及其余十几家世卿都得了项庄的好处保持了缄默,他一个人再怎么反对也只是枉然,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伍起就认可了项庄,事实上,伍起对项庄从来就没什么好感。
现在,项庄一意孤行要在江东推行新田赋法,让世卿士族跟贱民一体纳赋,伍起对项庄就更没什么好感了。
“伍公,小声些,小声些。”
伍起大声咆哮,坐在下首的长史和功曹惊慌之下,赶紧提醒伍起注意点,两人不能不惊慌,需知伍起虽然是会稽郡的郡守,是一郡最高长官,可这只是史义上的,事实上,会稽郡除了伍起这个郡守,还有掌握一郡驻军的郡尉丁固。
这个丁固可是军中悍将,眼里就只有项王,从来就不把郡中官员放在眼里,郡守府的长史、功曹、掾吏等,若是犯到了丁固手里,打骂鞭笞那是常有的事,甚至连郡守伍起,也在市井之中被丁固公然训斥过两次。
伍起不忿,一纸诉状告到了项庄跟前,却根本不见任何下文。
尤其让伍起心气难平的是,项庄不仅没有下诏惩罚丁固,甚至连一句训斥都没有,而且也没派人前来山阴调查一下,这摆明了就是在护短,丁固由是越发嚣张,若不是这家伙只是个武夫,不通民法政事,只怕伍起早就被架空了。
这样的情形,在会稽郡治下各县也非常普遍,甚至整个江东五郡六十余县,除了周殷和高初这两个郡守,别的郡守、县令长全都受到了郡尉、县尉的严重制约、监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之间的矛盾正变得越来越尖锐。
出现这种局面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当初项庄之所以让世卿、士族出任各郡郡守、各县县令以及属官,全是出于政治上的妥协,是为了尽快平稳住局面,不得已采取的策略,所以又派了军中悍将悍卒出任郡尉、县尉以制衡世卿、士族的影响力。
现在,随着楚国周边局势的稳定,以及项庄权位的稳固,当时的妥协双方都越来越无法容忍这种局面了,项庄想要更加有效地控制各郡县,而世卿、士族也极力想要摆脱郡尉、县尉的束缚,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所以,这种政治妥协下的畸形格局早晚是要解决的,既便没有变法,项庄跟世卿、士族之间的矛盾也迟早会爆发,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
“慌什么?”伍起闷哼了一声,怒道,“有什么好怕的?”
长史、功曹尽皆噤声,伍起不怕丁固,他们却怕,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你们也不用害怕。”伍起冷然道,“老夫倒要瞧瞧,他丁固还真敢杀人不成?”
长史、功曹相视苦笑,当下同时起身向伍起作揖道:“伍公,卑职这便告辞了,明天还要早起处理公务呢。”
“处理公务?”伍起冷然道,“却是不必了。”
“啊?这……”长史、功曹面面相觑,不知道伍起所言何意。
伍起冷笑一声,又道:“如今项庄小儿的翅膀硬了,咱们世卿、士族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想把咱们踢开了,不过老夫倒要瞧瞧,若是缺了咱们世卿、士族的支持,仅凭他麾下的那些大头兵,怎么治理江东,怎么维系偌大一个国家?哼!”
长史、功曹闻言愕然,说道:“伍公的意思是说,不干了?”
“对,不干了!”伍起冷笑道,“从明天开始,老夫就生病了,会稽郡的一应大小事务全都由丁固那个匹夫去处理吧,老夫倒要瞧瞧,丁固那匹夫可能治理得了偌大一个郡!”说此一顿,伍起又道,“至于你们两个,生不生病你们自己看着办。”
长史、功曹再次对视一眼,连声道:“生,这个病必须得生!”
长史、功曹全都是聪明人,他们也已经看出来了,现如今世卿、士族正跟王权博弈,唯一的区别就在,士族冲在前面,世卿却隐在幕后,不过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都想迫使王权让步,授予地方郡守更大的治权。
对抗王权是个危险的举动,不管怎么说,项庄都牢牢地把持着军权。
不过,世卿、士族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项庄手握军权是不假,可他的军队只能帮他打仗,却不能帮他治理地方,项庄如果把世卿、士族得罪狠了,世卿、士族来个集体告病,楚国只怕就会出现全国性的政局混乱,项庄也得吃不了兜头走。
项庄是楚王,手里握着硬刀子,要想杀几颗人头的确很容易。
可世卿、士族手里边也握着软刀子,软刀子用好了,有时候也是能杀人的,项庄如果不想楚国政局混乱,如果不想亡国,他就得妥协,就得让步,而且这一次,就再不是像上次那样的妥协让步了,这次,楚王必须彻底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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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楚王宫。
“哈,生病了?!”项庄将案上一封公函狠狠投掷于地,怒道,“吴郡、丹阳、会稽三郡治下四十余县,三个郡守、四十六个县令,还有三百多个属官,一夜之间全部生病了?哈哈哈,这个病还真是生得够整齐的呀。”
老实说,项庄现在也很有些心惊肉跳。
一家伙病了三个郡守、四十六个县令,还有三百多个属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学里虽说聚集了两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