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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乡战-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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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地送了性命。这时从坟地东北角传来骤起的枪声,他知道那是李茂生和小贾开始向石屋包抄。现在必须尽快将石屋包围。他率这边的队伍向前推进,匪徒疯狂地扫射着,一阵阵火光把坟场照得雪亮,不时有人被击中倒地,不论死伤都无法顾及。队伍一个坟丘一个坟丘地占领,丢弃,再占领再丢弃。手榴弹已开始发生威力,爆炸火光中看见匪徒开始后退,向石屋近处的坟丘后退。李茂生那边也在向石屋压迫,渐渐形成一个半圆形包围圈,他只是不解匪徒为什么要固守坟地,而不向海边夺路窜逃。要尽快将敌包围,迫使投降,一定要迫使敌人投降。战斗已接近白热化,火光闪闪,枪声、手榴弹爆炸声连成一片。匪徒终于支撑不住,弃了坟地奔向石屋顽守,从石屋顶上伸出枪口,把弹雨泼上坟地。这时,易远方方才看清,原来石屋并没有屋顶,只有四面露天的石墙,这是一座完美的工事。匪徒居高临下地射击,队伍被狙在坟地难以再向石屋靠近。他突然感觉到队伍的攻势减弱,枪声渐渐稀疏,他脑中迅速闪过一个不祥的阴影:队伍耗尽了弹药。弹药本来便不充足,而战斗开始时又没关照大家注意节省,以至出现这种在战斗中最为可怕的处境。他拼命地向石屋射击,万万不能使敌人有所察觉,否则将不堪设想。他恐怖地射击着,忘记了一切。这时李茂生从左侧向他靠近,后面跟着贾金余。“必须马上结束战斗,”李茂生靠近他便气喘喘地说,“子弹打光了,不赶紧结束战斗要大祸临头!”他当然十分清楚,只要匪徒发现队伍没有了弹药,就会大摇大摆走出来杀人,就像黄大麻子血洗小黄庄那样。易远方突然醒悟,匪徒固守抵抗的目的或许就是为耗尽队伍的弹药,因为只有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才有可能杀人、逃跑。“赶快集中所有的手榴弹!”李茂生又说。坟地里的枪声几乎完全停止了,这是最危急的关头。手榴弹集中起来,总共才不过十几颗。最有效的使用就必须在敌人冲出石屋前把手榴弹投进石屋内,如此才能转危为安。易远方挑选了十几个人,由他带领向匪徒盘踞的石屋投掷手榴弹。他们匍匐前进,寻找可以准确投掷的地点。这时匪徒也停止了射击,似乎在思索面对的有些怪异的局势。易远方在烟尘弥漫的昏暗中向前爬去,蛇样地越过一座座柔软可人的坟丘。整个坟场死一般的沉寂,使人心惊肉跳无所适从的沉寂。“他们没子弹啦!”黑暗中突然爆出一声森人的嚎叫,“杀出去呀——”“弟兄们杀出去呀——”这时易远方从容站起身来,挥臂将手榴弹掷出。他的投掷动作非常规范,就像在训练场上的训练投掷那样。投出后,他没有卧倒,只是定定的望着前方那座白色小石屋。他听见了手榴弹响彻天地的爆炸声,与此同时看见石屋上面升起一个红色屋顶……

12

若干年后参加过这场坟地战事的人依然惶惑地记得当时小石屋被烈火吞噬时出现的怪异:在劈劈啪啪的燃烧中人们听见从石屋墙内传出久而不息的低声碎语,偶尔还有几声咳嗽和笑声。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清晰时有人竟就分辨出哪是李裕川哪是李朵哪是吕福良,又好像在谈论着同一件事,因为声音中不断重复着这么一句话:“如此而已,如此而已……”没人肯相信在这般强烈的爆炸中会再有活着的人。为慎重起见,又从匪徒的尸体上搜寻到一批手榴弹手雷投掷进去,爆炸迭起,火势猛增,说笑声依然。人们又搬起石块向里面掷去,然而声音有增无减,叫人毛骨悚然。后来终于有人记起先前对付李金鞭鬼魂的手段,从村里取来纸钱对着石屋烧了,里面的喧闹声才渐渐消失。

易远方不相信会有这种怪异事情,对人们采取的措施却不干涉。然而在天亮后打扫战场时,他自己却发现一件天大的奇事:他没有找到黄大麻子的尸首,查遍石屋、坟场及追击途中都没有发现黄大麻子的尸首。甚至所有毙命的匪徒中没有一张麻脸,而那时他分明无疑地看见了一张麻脸,他对着那张麻脸开了头一枪,而如今却没有麻脸,他惊愕不已。

朝阳照耀着千姿百态的死者。

袁升火、李恩宽还有另外九名民兵静静地卧在麦地边,很快便要把他们抬回村子去,在接受了村人隆重而沉痛的悼念之后将被安葬于烈士墓地。

石屋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匪徒们包括李裕川、吕福良和赵祖辉的儿子赵吉星在内的三十六具尸体。

还有李朵。

易远方默对着她。她死在她父亲李裕川的怀抱中,人们好容易才把这父女的尸体分开来。此刻她平卧在地上,面孔对着天空。易远方看到她的颈部被血染红,弹片从后颈打进,从前面穿出。血流在她白色的学生旗袍上留下一道喇叭花状的艳红。

李朵身边卧着小婉——疯女人小婉。她的身旁站立着眼神呆痴的卜正举。易远方已经知道了小婉的死因:当匪徒刚刚走进村子时,卜正举和被他看管的人在村西狭沟里也听到村子的骚动声。这时小婉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随即跳出沟去,在黑暗的旷野中边跑边叫。卜正举迅猛追去将小婉抱住,并用手捂住小婉的嘴,小婉疯劲愈增,极力挣脱、反抗,咬他的手。卜正举不敢松手,捂得更紧。后来小婉渐渐不动不咬了,卜正举松手发现她已死去。卜正举当场昏厥过去。当陈努力把卜正举和小婉背回沟里,发现小婉的背后被血湿透。经严厉盘问,孙永安的老婆告发了小婉的婆婆赵杨氏:刚才赵杨氏在暗处用针向小婉猛刺过去,小婉才尖叫逃走。原来赵杨氏已从偷潜进村的吕福良嘴里得知她的儿子赵吉星也要随还乡团进村,把她接走。她希望儿子能知道她此时的下落,于是便施展起这刁钻狠毒的手段。陈努力就把她堵了嘴扔进沟内的一座枯井里。她的计谋使她比儿子更早些下了地狱。卜正举苏醒后战斗已经结束,晨曦映白了原野。他背着小婉在野地里不停地走,谁也不清楚他为何要这般不停地走。后来他在石屋旁找到了易远方,他放声大哭起来,说是他杀死了小婉。哭过,他要求允许他把小婉带回家乡安葬。易远方答应了他的要求。

当英烈们的遗体被护送回村后,石屋旁已挖掘开一个巨大的墓坑,这里是匪徒们的最后归宿。

易远方没有让李朵在这里下葬。他让小贾找来一副担架,两人把李朵抬上,离开了这片坟场。

他们把她抬到胭脂河边……

他们让她在这里伴着桃花长眠了……

·10·

尤凤伟作品

不要问为什么

1

“操他妈!”李树棋停下锄,抬头向天空望望,骂了句。

刚进五月,日头就火辣辣的毒,烤着在地里作活的男人和女人。

风还是五月的,刮过来就使人感到凉爽爽,只是刮来的时候不多,许是怯于日头的淫威。

田野上不时飘扬着一支怪里怪气的歌词:

早晨起来出了大门口

头朝上脚朝下腚在后头

走三步退三步等于没走

伸出手不多不少十个指头……

这从老辈子传下来的歌调像一只幽灵,不知从哪儿来,不知到哪儿去,在田野上游荡,弄得庄稼人心里怅怅的,哭笑不得。

“操他妈!狗臭屁!”李树棋又骂了句,这次不是骂日头。

他心里比别的庄稼人更烦。他不安本分,从乡村出去当兵尔后又回到乡村的人大都不安本分。

他时常向西面那座威武大山望去,久久地凝望,却不是看山,是看在山下公路上奔驰的车辆。他在部队是驾驶兵,开了五年解放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最终还是回到了这圆圆的天空下。属于他的还是当兵前所拥有的三间房三亩地和一个要他奉养的爹。

三亩地不够他一个整劳力作。

他不知向西望了多久,又把视线转向南面地里,那是他看得多的另一个地方:地邻李树生和他的新媳妇冯美丽。冯美丽像她的名字,长得很俊秀苗条。李树棋并不多看她,而是看她的男人。好花插在牛粪上,冯美丽嫁的是个瘸子。李树棋养成一种癖好:看李树生在田垅里前进时像舢板一摇一晃的身子。其实并没有恶意,他和他俩口子相处得还可以。他只是愿看他这副有趣的身态,如同他愿看汽车奔跑一样。

地里的玉米长得半腰高了,肥满的叶子筑成一片海。一阵风过,浪涛滚滚,他觉得李树生此时更像漂在海涛中的一条船。

他想笑,却没有笑。

他看到那条“船”停止了摇摆,随后便听到一声吆:“树棋,天晌了。”

“嗯,天晌了。”他应了声,抬头向头顶望望,天是晌了。

一阵马达轰鸣又把他的视线引向西方,公路上行驶着一辆红色客车。这是国营班车,每天这时候从山下经过。

李树棋目送着直到变成一个红点消失在青黛色的山脚下。

李树生两口已来到地头上,冯美丽从一只柳条篮里拿出饭菜,摆在田埂上。

冯美丽向李树棋望望,喊道:“树棋兄弟,过来一块儿吃吧!”

李树棋挥挥手,抬声说:“谢了,我爹一会儿就送来了。”

请过了,谢过了,礼数到了,就两便了。

李树生和他的媳妇冯美丽默默地吃着饭,都不说话。日头从头顶照下来,冯美丽的脸泛着玉样的光亮。

他俩的婚姻般配吗?有人说是,有人说否。各有各的理。

李树生的爹是本乡乡长,在乡间这也算不小的官了。但平心而论,冯美丽并非为此屈就。李树生取胜靠的是他的一点小狡黠。相亲那天照例在集上,男方的姨女方的姑把他们带到约定地点,李树生先到,推着一辆自行车,穿戴模样都过得去。冯美丽看了一眼没有反感。分手时李树生跳上车子,一溜下崖远去了,不显一丝瘸相。李树生事先看好的地形,也事先做了演习,演习有成功有失败,有一次往车上跳时跌下来差点截气。但关键时刻他成功了,这就是运气,或者说是天意。

在农村,婚姻就是这么一锤定音,婚前双方往往就见这一面,下一次见面就该在洞房里。

然而在洞房里李树生表现很不佳,此时要靠硬功夫,而不是靠运气。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还是无济于事。他踏不上那座门槛,只能两眼凶凶地盯着喘息,他头一次明白那一桩是人生最倒楣的事。他后悔事先也该找个什么人演习演习,却没有,结果露了马脚。

冯美丽想过离婚,却始终没有提出。她听说即使她提了,乡长也不会让人批。

李树生只得面对现实,人不是他的,老婆还是他的。炕上派不上用场,就在地里派用场。本地人多地少,婚后的女人多不下地,李树生率先改革旧观念,让老婆跟他一起下地。冯美丽并不计较,日复一日地在地里劳动。

只有在夜里李树生才彻底地放她的工。两人一人一个被筒,笔直地在炕上排列着,像一双摆在供桌上的木筷,纹丝不动。

正午的日头也似乎纹丝不动,炙烤着两个默默吃饭的人。李树生从头上摘下草帽在胸前扇着,他不及他老婆耐热。

“没烟抽了,树生,给我支烟。”李树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向李树生讨烟。

“我不吸烟,你忘了?”李树生抬头向他望望。

“哦,忘了。”李树棋笑笑,“还是你行啊,吃喝嫖赌样样不沾边儿。”

也许是这个“嫖”字使李树生敏感起来,一阵红脸,不由朝冯美丽瞟了一眼,随之低下头,轻轻咳了声。

显然那个字同样也使冯美丽有些窘迫,但她尽力掩盖着自己的神态,埋头吃饭。

李树棋却没在意这些,继续骂骂咧咧地说下去:“他妈的,人倒楣喝凉水也塞牙缝,昨晚差点把家底输光了。”

李树生问:“树棋,你赔钱了?”

李树棋无可奈何地笑笑:“阔小姐开窑子,不图钱图个痛快。你没见李兴华那狗操的在他厂门口贴的那份集资告示,说要乡亲们投资为股,扩大厂里的生产,每百元为一股,预计每股年终可分利是股金的两倍,有厚利可图,所以人人都想投,没有钱就赌。他们知道我有几个复员费,非拉我去不可。罢罢罢,赌就赌,该死该活鸟朝上。”

李树生摇摇头:“我看李兴华的酒厂不保险,早晚得出事,我劝你还是别入他的股。”

“入个毬,复员费全输了还入个毬!昨晚赌红了眼,幸亏没老婆,要有老婆怕把老婆也押上了。”

冯美丽笑笑:“瞧你说的,有老婆真能押老婆?”

“绝不客气。”

冯美丽又吃吃地笑。

李树棋:“所以也没人敢嫁给我这号的,听说女人嫁人都希望有个安全感,我看嫂子就很安全,树生绝不会把你押出去。”说罢,大笑一阵。

冯美丽却不再笑,抿嘴不语。

李树生说:“树棋,以后别再赌了,划不来呢。”

李树棋:“怕啥,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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