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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处级副局长都行,可是我希望这次你做做工作,网开一面,老范的职就别降
他的了。
于庭杰说,一个团政委,要求不降职,还要实职,我从哪里去给你们搞这个实
职啊?
岑立昊就开动脑筋,口若悬河地历数范辰光的种种优秀,说这个同志工作有魄
力,善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是难得的领导人才。
于庭杰说,既然这好那好像一朵花,你们怎么不留着自己用啊?
一句话,又把岑立昊将在那里,最后只好说,这个同志能力确实不差,就是不
太适应部队工作,但是在地方,他那一套风风火火的路数还是可以大显身手的
,洗剑山防洪大坝不就是他组织加固的吗,干得多漂亮啊!
辛中原也说,当年在范辰光的婚礼上,你于书记可是当着88师许多干部的面
表态,像范辰光这样的,有多少接收多少。
于庭杰说,是啊,我是说过,问题是要求也不能太离谱了吧?我们彰原市的干
部有的一个职务干到退休,你凭什么一职都不降?还要实职,真是太过分了。
好说歹说,软缠硬磨,再加上翟志耘从下而上地斡旋了一把,过了半个月,于
庭杰总算松动了,给岑立昊打电话说,88师给彰原市做出了不少贡献,这个
范辰光我们就要了,先安排在工商局,当党组书记兼第一副局长,正处实职行
不行?
岑立昊开始还有点嘀咕,怕老范继续刁难,岂料跟范辰光一通气,范辰光喜出
望外,说,行啊,老岑,你把我当垃圾甩了,没准把我甩到聚宝盆里了。那咱
们就各走各的道吧,我去!
直到此时,黄阿平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催办手续,生怕夜长梦多。岂料
范辰光比他还积极,手续还没办全,就到彰原市工商局上班去了。这一去,还
真的趟出了一条阳关大道,仅仅过了九个月,就取代了局长,坐上了彰原市工
商局局长兼党组书记的位置,坐骑换成宝马,只要在街上遇到岑立昊的三菱越
野车,呼啦一下就超了过去,威风得一塌糊涂。这是后话。
第十二章
一
翌年冬天,经集团军批准,88师组织了一场全师全员全装备的战役演习,即“
2·17”演习,背景是在陆军航空兵的支援下,夺取蓝军三二六旅守备的凤凰
岭,以检验88师作为陆军地面部队在高技术条件下的应急机动作战能力,按
照“拉得出,走得动,打得赢”的要求,这次演习的重点是“机动”,从最根本的
基础上寻找薄弱环节。
这次“2·17”演习,杜朝本本来也想参加,但在常委会进行分工的时候,杜朝
本的名字被岑立昊圈掉了。岑立昊说:我看老杜就算了,作为一个团长,他带
不了一个团,作为一个副参谋长,他带不了机关。他去干什么?还要消耗一个
警卫员、一个司机。还要人照顾他。
岑立昊这样说,也是给其他首长和部门领导听的,那就是大家要自律了,如果
不称职,那是没有一点回旋余地的,在他岑立昊这里,绝对没有通融照顾一说
。
辛中原当时觉得岑立昊的话不妥,但在常委会上不便提醒,也就含含糊糊地附
和了一下,杜朝本因此就丧失了参加演习的资格。
当天晚上,杜朝本到红楼一号去向岑立昊请求任务,岑立昊又不客气地把他说
了一通:老杜,你自己给自己找个位置,你看哪里合适你去指挥?
杜朝本哭丧着脸说:师长,你把我一棍子打死了。我现在简直就成了草包,这
叫我在88师怎么抬头嘛?
岑立昊说:老杜,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为了提高对科技练兵的认识,正反典
型我都要抓,而且抓住就不松。你要是真想工作,那你就彻底地牺牲一次,先
当好不称职的典型,磨炼也好,屈辱也罢,你承受住。再当好由不称职到称职
的典型。你现在的处境丝毫不影响你将来的发展,前提是你必须完成这个转变
。
杜朝本说:转变也得有个过程,师长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岑立昊丝毫不为之所动,笑笑说:如果就因为这点挫折你就走上绝路,那就说
明你的心理素质太差了,奇#書*網收集整理更不能让你带兵打仗了。
杜朝本说:我好歹也是读过指挥学院的,带一个步兵连总行吧?
岑立昊说:行是行啊,但我们不能那样做。你是个正团职军官,无论是政治上
还是生活上,国家法定你享受正团职待遇。我要是让你当连长,那就是犯法。
杜朝本说:岑师长,你对我是一点希望都不抱了?那我只有转业了。
岑立昊没有正面回答杜朝本的问题,说:老杜,积四十年人生经验,我总结出
一个重要的立身之道,那就是不要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一个人的能力有
大有小,机遇呢,也有早有迟。我认为你是不适合军队的,尤其是不适合当一
个军事指挥员。我倒是建议你不要一棵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广阔天地
大有作为啊。
杜朝本蔫了,在红楼一号的客厅里坐了十多分钟,岑立昊就是不松口。杜朝本
彻底绝望了,吃力地站起身来,无精打采地向岑立昊打了个招呼:岑师长,我
走了。
按照计划,演习分为两大部分,一是由车辆组成的机械化群沿一号公路昼伏夜
行,战术意图是从侧翼向凤凰山方向佯动,造成大部队开进的态势,隐性意图
是检验装备在恶劣气候和道路条件下的机动能力;二是主战部(分)队冒雪徒
步,沿几条乡间小道进行五百里奔袭,战术意图是秘密接近战区,达成出其不
意效果,隐性意图是检验和锻炼部队在高寒气候下的野战生存能力。
演习开始第一天,岑立昊随267团行动。他要求所有的军官不许乘车,一律
徒步。他也像战士们一样,背着背包,肩膀上扛着一支冲锋枪,脚上是长筒解
放鞋。还没走出十公里,裤腿就被雪水浸湿至膝盖,但是他没有感到寒冷,全
身上下反而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脸上也火辣辣地发烫。
在岑立昊的印象中,88师在近十几年来,每次搞演习都是战战兢兢的,翻几
台车跑几发弹丢几件东西还在其次,要是死几个人那就把纰漏捅大了,你所有
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哪怕你一次演习把你的战斗力提高了十个百分点也是白
搭,你的部队建设、思想政治工作等等,将全部由“事故”二字一票否决。如此
,辛中原和刘英博不主张把演习动作搞大,也就似乎可以理解了,这也是保护
岑立昊的良苦用心。
岑立昊的观点是,军队是暴力集团,动辄千军万马,出点事故在所难免,也似
乎不应该看得太重。我们应该严密组织,尽量避免事故发生,但不应该因噎废
食,因为担心出事就把部队永远置于四平八稳的状态,和平时期因为怕出事而
不能有所作为,在战争中只会出大事,大到溃不成军全军覆没。
在常委会意见十分不统一的情况下,岑立昊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先后同集团军
章思博军长、岳江南政委和军区钟盛英参谋长通了电话,请求、恳求乃至于哀
求,终于促成了这次演习。他就是要看看,88师的军官战争准备到底有多充
分,到底能不能经得起检验,到底会暴露出多少问题,而这些问题,就是他下
一步致力解决的突破口。
267团团长邢毓乐从后面追上来向岑立昊报告:前面就是一号集结地域卧龙
山了,在那里将同炮团会师宿营,明天白天在四十公里的盘山公路上并驾齐驱
。
二
炮团政委高三明正处在一个非常时期。去年范辰光转业的时候就有传闻,他要
出任师副政委,但是拖了五六个月之后,又从军区下来一个处长,把副政委的
位置占了,只干了三个月,又回到军区当副部长去了,生生地把高三明耽误了
一年。
军区下来的那位“象征派”副政委离开之后,师常委又开了会,辛中原亲自往集
团军章思博军长和岳江南政委那里提意见,说一个师的副政委,就这么儿戏般
的让上面的人挂虚名,部队很有意见。章军长和岳政委听了只是苦笑,表示理
解,也表示要考虑基层干部的实际情况。据说最近88师和集团军两级党委又
向军区打了报告,不出意外的话,估计一两个月,就可以到师里工作了,这一
点对高三明很重要,他也是当了五六年团政委的人了,再不提起来,不是转业
,就是交流到地方武装部去,而高三明现在还不想离开88师。如此,这次演
习,能不能保证齐装满员安全无事故,就成了高三明前进路上的一个很重要的
筹码。
倒霉的是,就在“2·17”演习即将拉开序幕的时候,他的痔疮病犯了,这种病
说大不大,俗话说十男九痔,大家或多或少都可能有一点,但高三明的痔疮病
似乎比别人的层次高,痛起来割心,走起来流血。本来他可以申请留守,但他
是个老政委了,已经陪过了两任团长,无论进退去留,这个时候他不能退却,
这还不仅是因为有了一个要提升的消息,而在于团长是新的,关键时刻,他得
把担子担起来。
炮团部队拖泥带水地赶到指定的宿营地黄村之后,高三明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
散架了。比起团里其他首长,他付出的代价更大,艰难地挪到一个肮脏的民用
厕所,脱下裤子一看,里面已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高三明没吭气,自己处理
了一下,又咬紧牙关回到临时住处。本来他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但考虑到明天
还要行军,只好硬着头皮,就着咸萝卜啃了一个馒头。丁铁让炊事员特意给他
炖的鸡,他一口也没有吃,只是喝了点汤。那只鸡当然不能倒掉,被丁铁和李
副政委等人分而食之。高三明喝了点鸡汤,觉得有了点元气,嘱咐卫生队来了
一名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又把政治处主任王志远叫来问了问部队思想情况,交
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准备躺下了。
正在这时,作训股刘参谋火速来报——
岑立昊师长已经赶到本团九连,正在大发脾气,要团长和政委跑步去见。
九连宿营地点在刘老庄,离团部驻地有两公里多,丁铁知道高三明“有情况”,
想调救护车来用一下,被高三明制止了。高三明说:岑师长正在火头上,命令
清清楚楚,要我们跑步去,这时候要是把救护车开过去,还不是雪上加霜?不
要紧,我能坚持。
王志远说:政委确实不能跑了,要不你留下,我跟团长去向师长说明情况。
高三明笑笑说:哪有那么严重啊?这是打仗,轻伤不下火线,重伤还不哭不叫
呢。我这个当政委的就那么草包?我去,你和参谋长管好部队,赶紧向各连通
报,别让岑师长又挑出毛病了。
丁铁知道,政委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他跑步赶到刘老庄,急中生智,让刘参
谋赶紧到指挥连找两个体格健壮的战士,轮流背着政委,向刘老庄开进。
高三明觉得不妥,但这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就默许了。
几个人气喘吁吁一路小跑,快到刘老庄的时候,丁铁让战士放下高三明,然后
由他搀扶着继续前进。
到了九连的宿营点,老远便看见岑师长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不动地
等待他们,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
在岑立昊的面前,摆放着几只行军盆,饭菜已经凉了,基本上没动。待丁铁和
高三明跑到近处,敬礼的手还没有放下来,一只铝盆便连饭带菜摔倒他们的脚
下,汤汤水水溅了二位团首长满腿都是。
丁铁和高三明原地立正,傻掉了。面对雷霆震怒的岑立昊,高三明挺身而出站
在了前面:师长,我们不知道错在哪里,请首长明示。
岑立昊站起身来。冷笑一声:不知道错在哪里?那只能说明你们官僚无知!熊
连长,你把你们的饭盛两碗来,让你们团长政委饱饱口福。
丁铁立正说:报告师长,我们已经吃过饭了。
岑立昊又是一声冷笑:吃过饭了?谁让你们吃过饭的?告诉我,你们吃的是什
么?
丁铁一听师长问这个,暗暗叫苦不迭,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就那几口鸡肉
,恐怕要惹大祸。但是,在岑师长面前是说不得假话的。丁铁头皮一硬,说:
我们吃的基本上也是野战伙食。
岑立昊站起身来,一步一踱,走近丁铁和高三明:什么叫基本上?我看你们这
两张油嘴,就知道你们今天晚上又是吃香喝辣。你们说说,是不是?
丁铁心里大叫冤枉,可这冤枉哪怕浑身长嘴也是说不清楚的。丁铁满脸苦相,
磕磕巴巴地说:报告师长,我们……我是吃了几块鸡肉,因为……可是……
岑立昊厉声喝道:可是什么!我还认为你这个新上任的团长一定有较高的自律
素质,可是你让我失望了。上次我给你的《将苑》,你读了吗?
丁铁老老实实地回答: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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