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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夫上校,想都没想过的天文数字。
他既害怕又动心。五分钟后,动心战胜了害怕。
“我可以试栽,”库巴索夫上校说,“您要的货我手里就有,但是先生您知道,对这类货的看管和警戒严格到何种程度。”
“这我知道,”艾哈德接话,“我出的价里面包括了这些内容。”
“是啊是啊,先生您是个明白人,不过在我把货弄到手交给您,您在把款付给我之前,我拿什么去打通所有的关节呢?”库巴索夫上校憨厚的大眼睛里开始闪烁俄罗斯人的狡鲒。
艾哈德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回头向站在他身后的跟班丢过一个眼神,那人马上心领神会,随手打开一直带在身边的小提箱,取出两擦崭新的一百元美钞,放在库巴索夫的面前。
库巴索夫的瞳孔顿时放大了,但他马上又把视线从钱上挪开。
“不,先生,我要旧钞,”库巴索夫再次显示出熊的智慧。
看来这小子精于做小本买卖,艾哈德鄙夷地想。
“好吧,拿旧的给他。”
艾哈德的跟班收回新钱,又把两擦旧钞从桌上推给库巴索夫。
库巴索夫憨笑着,十分老练地把两捆钞票放进了他随身带来的提包中,然后,他面色庄重地告诉他的顾主:
虽然俄军已经控制了克里米亚半岛的局势,但新罗西斯克还是离乌克兰太近了,加之近日来乌克兰游击队活动得狠猖撅,他管辖的军火仓库已接到上面通知,要求他们尽快做好转移核弹的准备。据说,这是在美国人强烈呼吁后做出的决定,因为美国人对俄罗斯的部分核武器处在临战地域十分担心。
“看来这倒是个机会。”艾哈德慢悠悠地说。
“这是唯一的机会。”库巴索夫强调说。
“上校先生,我想最后问一句,您有把握吗?”艾哈德问。
“百分之五十,先生,我只能说,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库巴索夫答。
“上校,我不喜欢把百分比这样的概念与把握连在——起使用。在我看来,如果成,就是百分之百;如果不成,就是百分之零。没有什么百分之五十,连百分之九十九都没有!”
在看到对方收起钱以后,艾哈德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口气讲话了。
库巴索夫望着突然声色俱厉的艾哈德,一时有些不适应,“那么,那么,先生,我就按百分之百,为您努力吧。”
他变得磕磕巴巴起来。
“这就对了,上校先生,您是军人,您当然知道一句来自东方的军事格言——”艾哈德不往下说了,他看着库巴索夫。
库巴索夫涨红着脸,“您是说,军中无戏言?”
“看来您的确是个军人。”艾哈德站起身来,向总统套房的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库巴索夫,“您看我的人什么时候来接货?”
库巴索夫略一思索,答道:“可以等我用电话通知您吗?”
艾哈德眨眨眼,“也好,到时候你就说三朵金蔷薇在某月某日某时准时开放,我就知道了。”
“您的船不用进港,最好停在公海上,我让我的运输艇把货给您送去,我亲自押送,你看怎么样?”
“OK!”
在艾哈德眼里,这时的库巴索夫上校已经成了他穿着俄罗斯军服的另一位跟班,既然是跟班,在交待完要他去办的事情之后,主人也就与他没什么话好说了。艾哈德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把薇拉·玛特维耶娃带到“撒哈拉王子”号的床上去。
香港 20O0年1月13日
每次都是这样。开始时她总有一个小小的拒绝动作,她下意识地把头歪到一边,但他却更快地在那边接住了她,她跑不了了,她束手就擒,但缺乏热度,不过这种状态不会很长,片刻之后,她就对这一吻有了反应,所不同的是,今天这一回,吻得如此之久,如此之深,床头柜上的那只小闹表的秒针,差不多跑了整整十圈。这期间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在发生变化,温软,潮润,欲望的轮廓在渐渐显现,在二十根手指的探寻、抚摸、缠绕和揉搓中显现,衣物像多余的潮水不知不觉中都已退去,光滑的礁石露出水面,有着起伏诱人的曲线的礁石,比水更柔软的礁石,他的手像一阵和风从这礁石上轻拂而过,所到之处,感觉到的是微微的颤栗,一切都在无言中进行,好像在依照一个看不见的程序,只在那片神秘的三角区隔着丝质内裤隐约显现时,他的目光和指尖出现了刹那间的暴乱,但很快就被她脸上似有若无的微笑制止了,化解了,那双目紧闭的微笑平静如水,于是一叶扁舟压着成片的海藻无声地滑向深海;寂静,也许是太寂静了,他的注意力开始分散,他的眼前浮现出早上在机场与何达将军握别的情景,那种依然若失的情绪到现在还这么强烈,水变深了,船底的水草明显减少,船体在水面上更快地向前滑行,只有他能感觉到这种失落感并不仅仅来自一个方向,猎人在密林中追逐一只带箭伤的野兽,忽然间失去了目标时,也会有这种失落感,船的速度开始减慢,眼看着要停下来,她的眼睛微微睁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于是船又向前滑去,可那两个Hackel两个海客,会去了哪里,什么东西使他们几乎在同一时刻突然消失,不再出现,而船,再一次停下了,她的眼睛完全睁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离题太远,吻,是这种时候最好的掩饰,他吻她的眼睛,他用吻关上了那两扇窗户后,发现自己又回来了,这次回得很急,船的速度在明显加快,他听到了渐渐涌来的潮声,那是海的喘息,没多久,每一声喘息的间隔就明显缩短,涌浪更快地摇荡着船身,他开始出现晕眩,一股激流涌来,旋涡形成了,船头顺着旋流向下扎去,更深,更深,整个海和天空都在跟着他和她一起旋转,突然,从海底,从她的肺腔中传出一声怒喊,我要你#####他伏在她耳边说,我就在这儿就在这儿,你全拿去,但她仍然在喊,我要你,她的全身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弓弦,越拉越紧、眼看着就会绷断,突然,箭射出去了,弓弦一下子松弛下来,渐渐恢复原状,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涨潮的喧哗骚动变成了退潮的哺哺低语,他依旧伏在她的耳边,那一声惊心动魄的怒喊到此刻还余音未消,但现在他听到的却是与刚才的一切毫不相干的话,毫不相干到他怀疑有一个女巫附身在她体内,借她的嘴在说这些话,那个红衣大主教戴上了皇冠,皇冠上却飘来一块乌云,这不知从何说起的话让人费解也让人扫兴,过了很长时间,所有的衣服都重新回到身上时,他才猛然想起他们在事情开始前刚刚看过电视,其中有一条新闻,是圣巴斯蒂安·社米埃红衣大主教非正式访问联合国总部,那个红衣大主教面色红润,笑容和善,看上去有一股子仙风道骨。
后来,他们坐在床边,背对背,谁都不看谁。
再后来,婵说,我要到澳门去几天。
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就是想去。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看情况吧。
看什么情况?
就是看情况。
从没这么别扭过。谁都不再说话。
婵走后,有人敲门。李汉开门一看,是嘉琪。
他的妻子。
………………………
第十一章
香港 2OO0年1月13一14日
你可以算出半年的时间有多少天、多少小时甚至多少秒,可你算不出半年里,心和心之间拉开的距离有多大。这是半年后李过第一眼看到嘉琪时的感觉。
“你没有去接我。”嘉琪的话里听不出是责问还是抱怨。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
“可你的门上贴着条子。”
他急忙打开门看,果然有张纸条,上面写着你老婆今晚9时15分抵港,航班号A一2004。是他办公室的人写的。
让他纳闷的是他居然没看到。
但她一定是看到了,难怪她要去澳门。
他面色难堪地回到屋里,一时无言以对。
嘉琪倒没有穷根究底的意思,只顾打开行李箱,往外挑拣给丈夫带的东西。领带,又是领带。衬衣,还是衬衣;然后是两盒—次性内裤。最后是—本书— 《飞行陆战》,这是李汉在电话中特意嘱咐她带来的。
李汉拿起书,随手翻着,有些心不在焉。
嘉琪可以感到这一点,她只是什么都不说,她从提箱中翻出自己的内衣,走进了盟洗间。
李汉坐在台灯前发楞。他轻乔敲击着电脑监视屏的外壳,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一连串下意识的动作。工作指示灯亮了,电脑巳经开机。他想到了浅沼宏。
他按浅沼宏留给他的号码摁动了电话键。
电话接通了。
“Hello!是哪一位?”电话边传来的英语里带着浓重的日本口音。
“是浅沼先生?”
“我是浅沼,是李汉先生吗?”这是李汉第一次听到浅沼的声音。和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但这却是真实的浅沼。比他想象的要更年轻一点的浅沼。
“可以打开你的机器吗?”
“有什么话电话中说不方便吗?”电话那边反问。
“奥,倒没什么不方便,只是我这边电话声音不好。”
李汉随口编了个理由。其实,他是实在不敢对日本人的英语表示恭维。
“好吧。”浅沼有些遗憾的挂上电话。
一分钟后,里含的监视屏上显示出,浅沼来了──现在可以说了。
他的书面英语显然要比口语强的多。
那件事到底发生了。
不幸言中。
我感到奇怪。?
对不起,十分钟后我再告诉你。
是嘉琪从盥洗间里走了出来。她刚刚洗过澡,一头可以拿去做广告的长发湿漉漉地垂散在肩上,把她穿着睡袍的背上洇湿了一大片。李汉注意到妻子的睡袍是粉黄色半透明的,没有带胸罩,也没有穿内裤,每一条曲线在睡袍后隐约可见。三十多岁的人了,她的身条儿还是那么好,几乎和结婚前一样,三次习惯性流产都没能毁坏了它。
但是… “你先睡吧,我还得加个夜班。”望着嘉琪有所期待的目光,李汉冷冷地递过去这句话。
失望的神情在嘉琪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便被她收了起来。李汉知道,她是个自控力很强的女人,可他就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也会有失控的时候?
“好吧,我先睡了,你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嘉琪脸上甚至露出了淡谈的笑意,她没再看李汉,转过身去开始铺床。
李汉松了口气。一颗不知为什么悬起的心刚刚要放下,马上又被急促的电话铃声给吊了起来。
嘉琪就手拿起电话,“喂,哪一位?”
电话那边无人应答。
嘉琪再问。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
“一定是她。”李汉想。
嘉琪分明能感觉出什么来,但她却若无其事,“怪了,大概是串线。”
李汉有些感激眼前这个女人的这种处事方式。
“恐怕是串线,这种事常有。”
“管它呢,”嘉琪放下电话,“那我先睡了。”
李汉知道她不会真的睡过去,但他想不出比装聋作哑更好的办法来摆脱眼下的尴尬。
他干脆回到台灯前,再次打开了电脑。
浅沼还在那边等他。
抱歉,久等了遇到了商烦?
没什么,私事哈!
是否注意到那两个海客失踪是的,很奇怪有线索吗无两人同时消失,是默契还是巧合据观察他们并无来往假设印度军官已上战场假设德国人死于车祸瞧,答案有了我在开玩笑但很合理还是找出真正的答案吧同意,少校。晚安再见,中校。关机浅沼走了,屏幕上剩下一片寂静的蓝色。李汉盯看那片蓝色发起呆来。后来是什么时候关灯上的床,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能感觉到躺在身边的妻子并没有真正睡着,看来这装聋作哑还得继续下去,他把仰面朝天的姿势改为侧卧:肯对着妻子。
快一年了,他以为他差不多已经忘掉了那件事。起码不再去想它。现在当一个叫嘉琪的女人来到他身边时,记忆又复活了。这时他才知道他根本没有办法像给录相带消磁一样,抹去这段记忆。
对那个夜晚的回忆能在他心里割出血来。
回忆一次出一次血。
现在,在已经结痂的地方,又开始向外渗出血珠…
那天晚上他乘坐的航班直到午夜才在北京落地。回到家时,整座塔楼已没有一星灯光,当然也不会有电梯。他气喘吁吁地爬上二十四层也就是塔楼的顶层,掏出钥匙悄悄打开了自家房门。他没有告诉嘉琪他今天回来,他想给她——个意外的惊喜。
他绝没想到另一意外正在等他。
他把手提箱放在门廊里,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时,他听到了往常只有他和嘉琪在一起时才有的那种动静。
他像遭了雷击似的定定地立在那里。
他先是听到了一个女人像长叹一样的喘息,这声音他非常熟悉,不,太熟悉了。接着,他听到了—个男人急切的低语,说的什么他听不清,但他完全猜出来,这已经不能让他吃惊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