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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者。”
“用一种把世界上现有的各种统治和剥夺都集于你个人一身的方式拯救世界?”
“恩……你太尖刻了,可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些道理,它甚至使我明白了长久以来一直困惑着我的问题——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和所有的统治者与剥夺者骨子里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是,你想连他们也一起统治和剥夺!”
“精彩!但是,现在当你和世界终于认识到这一点时,已经为时太晚了。因为我离这个目标还差一步之遥,而你们距离阻止这点、还差——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一一十万八千里!”
“这个结论你下早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让话题再回到原地上来——让我们试试看?”
“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李汉说着拉过浅沼的手放在驾驶盘上,“你开车;我先来。”
两人在高速行驶的汽车上飞快调换了座位。
“这有点像你们中国人演的飞车杂技,很刺激是不是?”浅沼打趣道。
李汉没接话,他从衣袋中摸出记事本,在上面草草写了点什么。
“那是什么?”浅沼一边开车,一边扫了眼李汉的记事本。
“选关顺序。你瞧,我们把十个点分别用A—I表示,起始点用0表示;本来可以有二十种进入法,但有了最后两点限制,就只能有一种正确的走法了;这就是:一、从0点起步到C点;二、从0点起步到G点;三、从C点起步到H点;四、从G点起步到B点;五、从H点起步到F点;六、从B点起步到D点;七、从F点起步到A点;八、从D点起步到I点;九、从A点起步到E点。然后从E点回到0点退出……”
“照这么说,那就还该有一种走法。”
“为什么?”
“把你说的这顺序倒过来逆向进入;不是也可以么?”
“他妈的,我倒把这一点给忘了。不过,让你这么一说,麻烦也来了。这两种进入的办法肯定只能有一种合乎这帮家伙设定的程序,问题是,哪—种?”
“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我看咱们只能投硬币来决定了。”
“没有什么百分之五十。要么百分之百的对,要么百分之百的错。”
“那你想怎么样?”
“你想想看,跟我们通话那家伙是个自大狂,这种人总是喜欢标新立异,处处想显得与众不同。所以,—我想他更会选择你所说的逆向进入法。”
“万一我错了呢?那可是百分之百的错呵。”
“那也只能把宝押在这上面了。”
“好吧,我也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北京
总参谋长助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何达将军俯身案头,细细审视着玻璃台板下那张五万分之一的慕尼黑市区图。从维雄他们那架伊尔一96—300型运输机一起飞,他就开始研究这张地图。现在他差不多已经熟悉了这座城市的所有街区和主要街道。当然最熟悉的还是康诺里大街72号,以及和它连通的每一条街巷。
这是他们可能找到李汉的唯一所在。
有人敲门。
来人是一名上尉。
上尉发现将军的目光向他扫来时,尽管一如既往的沉静,但仍然可以感受到一种期冀。他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自己带来的是坏消息:
特别行动分队已进入慕市。在康诺里大街72号没能找到李汉。那里看来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枪战。枪战的结果是留下七具尸体,其中有一具女尸。已经仔细检查过,这里面没有李汉。他在枪战中得以脱身或被俘的可能性都不排除。但不管哪种可能性,都使小队的下一步行动变得很艰难。因为除了五万分之一的慕尼黑市区图,他们几乎对所有情况都所知甚少,而对事情的进展更是一无所知。
除了从案头上拾起身,坐回到转椅上,将军几乎没有任何其它表示,但上尉还是感觉到了某种深切的焦虑。因为他刚才获悉这一消息时,也是这种感觉。
“现在他们在哪里?”将军突然发问。
“还在康诺里72号,一边寻呼李汉的移动电话,一边作短暂休整。”
“立刻指示他们,不要在康诺里72号久留。尽可能寻找枪战的目击者了解情况,然后,把小队分成几个小组到一切有可能的相关地点展开搜索,同时在移动中继续呼叫李汉。”
“是!”
上尉转身欲走,又被将军叫住。
“要他们把一台移动话机始终开着,随时与北京保持联系。告诉他们,我二十四小时在这里等候消息!”
这是上尉头一次听到将军抬高声量说话。
慕尼黑
眼看着那个名叫“龙”的勇士站在巨大的海星背上,从A点起跳,隔过D点,落在F点上后,巴克就预感到事情不妙。因为他知道,这正是他和汉斯设定的唯一正确走法的第一步。
“咱们这回算是遇上真正的玩家了。”汉斯的语气听上去简直像是在幸灾乐祸。
巴克包斜了汉斯一眼,恶狠狠地骂道:“这些黄脸下流坯!”
汉斯能从这咒骂中感觉到巴克的心情越来越阴沉,便改口道:
“也许只是巧合,我们为什么不接着看看这家伙怎么闯关?”
F点这一关是“穿越食肉沼泽”。
一望无际的苔薛类植被像柔软的绒毯覆盖着沼地。绿色葱笼得让人禁不住诱惑。而在它的下面、一种名叫“卟卟”的半植物半动物食肉怪,正打着沉重的蔚声在酣睡。每隔十五秒钟,它就会由柔软的植被变成绿毛蓬松的怪物,一簇接一簇地从泥浆中直立起来,一边发出阵阵恐怖的低吼,一边张开大口四下寻找每一样可以吞噬的食物。五秒钟后,便又一个个倒头睡去,复原为起伏诱人的植被。
“嗨,李,我想透露给你一个秘密,有兴趣吗?”巴克对着话机说道。
“随你的便。”李汉漫应了一声。
“这一关其实并不难闯。你的麻烦只在于,它的密钥与美国内华达州某地的遗传生物工程实验室连接在十一起。只要在最后一刻出了差错,哪怕是极其微小的差错,你都会亲手打开生物武器库的大门,从里面放出迄今为止我们闻所未闻的怪异物种,而包括你我在内的人类面对它将束手无策。
怎样,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谢谢你提醒。不过,当我还是中尉时,就接受过心理战训练。我也想向你透露一个秘密,那就是我现在心理状态非常稳定。”
“呃……既然如此,我祝你好运。”
“龙”出现在沼地的边缘。
他没有马上贸然踏进沼地,而是先驻足观望。待沼地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食肉怪把所有的招数都表演过一番后,他大喝一声,让自己像一股疾风似地旋转起来,然后就势往地上一滚,进入了表面平缓的沼地。几乎就在这时,沼地开始了它可怕的变异。平缓的沼地渐渐变得凹凸不平,葛然间,一个个绿毛蓬松的怪物蠕动着脊背轰然站起,一只换血盆大口像巨大的石榴一样绽裂开来,想要把“龙”生吞下去。就在“龙”郎将落入一个怪物的巨口中时,他猛地腾身而起,越上了这怪物的脑袋。然后,他箭步如飞,从一个怪物的头顶跳到另一个的头顶,其间几次因一些飞来飞去的小怪物干扰,险些失足落入泥淖,但都一次次化险为夷。直到一个个怪物筋疲力尽,整个沼地复归平静后;
他才来到一方被纵横分割成许多小格的大水塘前。
“龙”站在水塘边。
他点数着塘中的小方格。纵列十二个方格;横排也是十二个。他好像对此有些不解。
巴克和汉斯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把目光重新转到屏幕上。
这时,他们看到“龙”又一次腾身而起,跳进了水塘中,然后他从一个方格中跃出来,又投进另一个方格,随着他的跳进跃出这些方格中依次出现了l13、l16、125、128等不同的数字。当整个水塘的所有方格都被数字填满后,屏幕的右下角打出一行字:
跳跃超基母十二阶幻方,其纵、横、对角线上十二个格中的填数之和均为870。
巴克和汉斯面面相觑。
游戏继续进行。“龙”在接下来的游戏中遇到的是更加莫名其妙的半植物半动物食肉怪。但对他来说,这一关已没有什么难点无法攻破了。只不过是几头怪兽变成几十头怪兽,十二阶幻方变成十三阶、十九阶,域位幻方变成奇阶幻方罢了。所有这一切,他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一一破解了出来。
最后当他来到食肉沼泽的边缘时,已经解完了全部四道幻方题。
但是,他仍然走不出沼地。因为他看来还没找到解开这一关最后的密钥。
巴克轻轻吁了口气,在转椅上坐了下来,“你是不是高估了我们的对手?”他问汉斯。
汉斯没有回答巴克,一直盯着屏幕的两眼忽然瞪得滚圆:“你瞧,他妈的他们把它解出来了!”
巴克腾地从转椅上跳起来,他清楚地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数字:
870110520563439
这正是十二阶、十三阶、十六阶、十九阶四个幻方填数之和的总和。
巴克颓然坐回到了转椅上。
“龙”闯过E关后,李汉又跟浅沼把座位调换了过来,初战告捷使在一旁观战的浅沼心痒难耐,“李,让我也试试。”
李汉知道浅沼干这个一点不比自己差,唯一担心的是他别一得意,把婵还困在对方手里这茬儿给忘了。
但李汉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浅沼操作电脑远比驾驶汽车来得机敏和小心。何况你根本就无法预知婵的命运系在哪一关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让她丧命。
还没等边开车边观战的李汉看清楚怎么回事,浅沼已经操纵着“龙”勇士连续闯过了I和A这两关。
I关的名称是“潜泅毒湖”。不诸水性的“龙”必须先治服一条潜伏在湖底深处的千年大鲵,然后藏身其中,才能在水下自由巡行,猎杀十二只不时把头伸出湖面,向空中喷吐毒气的大小瞻赊。这当然只是游戏本身,而这一关游戏的关键在于当“龙”猎杀十二只毒瞻时,每次都必须一刀见血,不能有半点闪失。
任何失误的结果,都会导致美国、俄国,甚至伊拉克这些国家的化学武器工厂毒气外泄,使当地那些此刻对危险茫然不知的无辜居留如群蚁般被成片毒杀。尽管“龙”在闯这一关时小心翼翼,但还是出了点小小的纰漏:有两只小瞻赊没能被他一刀杀死,结果是肯定导致了某地有一两处工厂毒气外泄,不知会让谁横遭此惨祸。
想到这一点,浅沼的太阳穴一阵阵发紧。
所幸的是紧接着它的下一关,“龙”没有再出现差错。
A关,就是巴克向李汉举例说明时提到的“森林毒蘑”这一关。暴雨后,遮天蔽日的森林中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蘑菇。“龙”的使命是必须采尽林中所有的蘑菇,不能有一只遗漏。否则,遗漏的蘑菇会疯狂生长,长到根本无法采摘的程度时,就会砰然爆裂,从中冒出一股耀眼的火焰,熊熊大火顷刻间就会把整个森林焚毁,届时林中无一生命可以幸免,包括“龙”。虽然‘龙”又有好几次差点漏采丛林深处的蘑菇,但都被浅沼眼疾手快地补救了过来。只是在他来到一扇带门钉的山洞大门前时,才稍许耽搁了一点时间。因为这一关的密钥毫无提示,只能猜测。
就在李汉差点又要把驾驶盘塞到浅沼手上时,浅沼忽然两眼一亮,脱口喊道:“我知道了!”随即在键盘上敲击出了一组数字:
0305020407090对了。屏幕上显示出PASS(过关)的字样。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组奇怪的数字?”
“这很简单,‘龙’一开始采到的是三个绿蘑菇,然后是五个红的,—两个蓝的,四个白的,七个粉的,最后是九个黑的。和起来就是352479。但我注意到山洞的大门上有十三个门钉,其它七个空位就只能是这七个零了。”
“好样的,难怪全世界都管你们叫日本鬼子!”
浅沼的脸上漾起得意之色,“李;你从这几关游戏中发现了什么没有?”
“每一关游戏并不难,甚至常常是故弄玄虚。真正的难度在于最后的密钥,前面的游戏把你搞得眼花缭乱后,实际上它跟前边的一切毫不相干。”
“哈,李,你简直跟我一样了不起!”
“但没有人叫我们中国鬼子。”
“因为中国人更鬼。”
由于连战皆捷而兴奋的李汉和浅沼,没有注意到“波尔舍”与后面追车的距离正在又一次悄悄地缩小,更不会想到从一辆灰色的“宝马”车里,塞勒尔正偷偷举起一支步兵反坦克肩射导弹瞄准了他们的后车窗……
历史常常会被一个小小的意外彻底改写。这时候如果不是一个从彼得堡跑到慕尼黑来旅游的小伙子,醉酒后歪歪斜斜地把一辆租来的“甲壳虫”横着开过马路,正好从“波尔舍”和“宝马”车之间的空档穿插而过,把为塞勒尔驾车的司机惊吓得猛打了一把方向,才避免了一起看上去势在难免的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