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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队长一起轻轻点头。
“我们的未来究竟会怎么样,我无法向你们做出保证,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带领你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增加生存机率。”
李向商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着烁烁的光彩,更透着凝如山岳的坚强与稳定,他凝视着在场每一个人,沉声道:“恐惧,才是人类当中,传染性最强的疾病。但在同时,恐惧也是最容易被克制的疾病,你们这些队长,只要能展现出足够的坚强与稳定,就会成为身边每一个队员心里的中流砥柱,把可能会发生的骚乱,压制在萌芽状态!记住,如果我们自己先乱了,我们就真的完了!你们今天晚上,要做的工作还很多,散会!”
这场由李向商主导的军事会议,到这里结束了,几名队长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做出的表率,他们面对李向商,没有像平时面对上级一样,敬上军礼,而是用晚辈对待长辈的态度与礼节,深深弯下了自己的腰。
没有身临其境,又有谁能明白,他们这个动作背后,那没有说出来的感激与谢意?这些队长看向风影楼的目光中,更充满了羡慕,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李向商却依然坚持强行登陆,把他的命,和所有人绑在一起,不要说是中国,放眼整个世界,能做到这一步的上级,又能有几个?!
当这些男人中的男人,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腰后,他们霍然扭头,大踏步走向了各自的营地。在那里有着信任他们,只要他们一声令下,就会对任何强敌发起最猛烈进攻的部下,在今天夜里,那里更是他们每一个队长必须攻克,必须坚守,绝不能出现任何错误的阵地!
目送着几位队长消失在岛屿黑暗的阴影中后,李向商的视线,最后落到了依然静静坐在他对面的风影楼身上,“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什么建议吗?”
“有!”
风影楼道:“首先,我们必须把没有注射过天花疫苗,又是A型血的成员区分出来,对他们进行重点管理。”
李向商道:“为什么?”
“中国几乎没有在疾病与血型学科方面,投入任何研究,但是在世界领域,俄罗斯科学家通过反复实践,在‘共青团理报’上发表论文,认为蚊子喜欢叮咬A型血的人,是因为A型血的人,免疫力不足,尤其是面对天花病毒,A型血的人,先天免疫力几乎是零。”
听着风影楼的话,李向商的眉角微不可查的轻轻一跳,如果那些俄罗斯科学家没有信口开河的话,海岛上这一百八十六个职业军人中间,没有注射天花疫苗,又是A型血的队员,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那么,哪个群体,对天花病毒先天抗性较高?”
“是O型!”风影楼断然道:“O型血里面没有ab抗原,但是血清里同时拥有A抗原,和B抗原。自然产生的病毒还有微生物当中,很多都具有类似于ab抗原的结构,一旦进入O型血的人体,很快就会被判定为异物入侵,被血清抗体消灭。就是因为这样,在病毒猖獗的非洲,尤其是在那些医疗条件几乎为零的原始部落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O型血!”
坦率说,风影楼讲的这些东西,专业性实在太强,就连李向商这位校长,都有点如听天书的感觉,但是略略思索后,他却在点头。在最残酷的大自然当中,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竞争法则,当然同样适用于人类!
仅仅是出于好奇,李向商又问了一句,“那么其他血型的人,又有什么特点?”
风影楼迅速回答道:“B血型的人,很少得癌症;AB血型的人,拥有很高的机体免疫力,轻易不会生病。”
看着款款而谈的风影楼,李向商却轻轻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很久,他突然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柔声道:“你坐近一点。”
当风影楼走过来后,一个第五特殊部队的校长,一个第五特殊部队的学员,就这样背靠背,一起坐在了海滩上。
满天的繁星,在轻轻眨着眼睛,悄悄打量着这一对师徒,皎洁的月光,更在他们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彩,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两座亘古以来,就屹立在这里的石像,正在以过客般的姿态,静静观看着这一片芸芸众生当中的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在这样一片突然变得空旷而唯美的天与地之间,听着海浪轻轻扑打在岩石上,发出的哗啦声,嗅着徐徐吹来,带着潮湿气息的海风,一时间,两个人突然都有点痴了。
不知道这样安静地坐了多久,李向商终于再次开口了,“风影楼,你知道吗,现在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风影楼知道,李向商后悔的,绝对不会是他冒死登上海岛这件事,所以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在强敌随时会对我们中国使用核武,进行外科手术式高精度打击,就连第五特殊部队,都被迫和军工厂一起,迁入山区的情况下,第五特殊部队创始人,雷震校长一方面做好了率领全军,突袭敌人大本营的大战略,一方面,他又亲自主导,设定了‘鬼刺’训练计划。在那样一个铁与血混合,到处都是战争与死亡的疯狂时代,以赌上国家与民族命运为前提下,繁衍出来的‘鬼刺’训练,可以说比那个时代更疯狂十倍!”
李向商低声道:“你和战侠歌都获得了‘獠牙’称号,但是拿你们相对比,战侠歌就是一件威力强大的常规兵器,他可以在阳光下,毫无顾忌的把自己会的,懂的,精通的一切,全部都使得淋漓尽致,直至让自己成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万众欢呼,美女拥抱的英雄。可是‘鬼刺’训练,却把你变成了一件,一旦全力释放,必然会彻底毁灭目标的超级兵器。你花了整整七年时间,消耗了那么多心血,接受了那么多非人训练,最终却掌握了一项也许这一辈子,都只能封存在内心最深处,永远不能真正释放出来的‘屠龙术’这样对你,真的……很不公平!”
“校长,”风影楼也学着李向商的样子,轻轻昂起了头,但是他回答得却驴头不对马嘴:“我一直在想,如果在十五年前,我没有遇到雷洪飞大哥,没有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
“如果我一直在外面的社会中成长下来,我大概到现在,还是一个有点腼腆,看到女孩就会脸红的孩子。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我会小心守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除非得到外界的刺激,否则我永远不会想到去拓展,最终我会以一个普通得不通再普通的身份,悄无声息的死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要谢谢校长,是你们让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是你们让我知道,一个男人,原来可以活得这么精彩,可以活得这么忙碌而充实,可以用真心,去交到一大群,如此情投意合,让彼此生命再无遗憾的朋友!”
伸手抓起一把沙子,看着细细的沙粒透过自己手指的缝隙,一点点,一丝丝的流淌出来,风影楼的脸上满是幸福而满足的欢笑,他低声道:“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完成,我想带着龙建辉教官的遗憾,在鸟巢亲眼看着奥运会开幕式在北京召开,我想和所有人一起,在五星红旗扬起的时候,一起唱起我们的国歌;我更想陪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看着夕阳,慢慢的变老!我真的……好想活继续活下去啊!”
就在这个时候,海岛某一个角落,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间更掺杂着隐隐的厉喝。
风影楼和李向商几乎在声音传来的瞬间,就猛然跳起,用奔跑的速度,向声音的方向冲过去。不用问他们也知道,虽然有七名队长的全力管束,虽然他们都是受过最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但是骚乱,甚至是动乱,仍然产生了。
面对死亡,只有两种人不会再害怕,其中一种是疯子,一种是圣人。他们即不是疯子,也不是圣人,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牵挂有梦想的军人,他们当然会害怕,当然会有不甘。
第二十四章 烈火真金
两个混身都被海水浸透的士兵,身体微微发颤地站在沙滩上。
他们两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串用椰子壳,还有竹筒串起来的道具。这是职业军人在海上泅渡时,最常使用的原始飘浮物,他们已经在这些拥有坚固外壳,内部中空的物体上面钻出小孔,然后用软木塞紧。在海上泅渡时,如果遇到封锁线,他们可以把软木塞拔掉,把海水灌进去,然后带着这些工具进行水下潜泳。确定游过封锁带后,只要把里面的水倒出来,这些竹筒和椰子壳,自然就可以重新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漂浮力。
看着这两个士兵已经被海水浸透,迎着夜风正在轻轻发颤的身体,在场的人表情各异,但是却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有资格参加这场内部选拔赛的人,都是从全中国几百万陆军中,层层选拔出来的最优秀人才,又有谁看不出来,这两个士兵从队长嘴里,知道了当前的危机后,竟然打算连夜逃出这个也许到明天,就会被上级派出轰炸机,彻底抹平的海岛?!
如果不是他们的队长有强烈责任心,发现事情不对,立刻追出来,把两个已经跳进大海的部下,硬生生拎了回来,那三名中科院院士最担心的事情,很可能就会因为眼前这两名士兵,而变成了现实!
越来越多的人从营房里爬出来,走到海滩上。没人愿意说话,或者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对在自己面前慢慢聚集起来的人流,感受着这种千夫所视无疾自终的压力,两个被队长从海水里重新拎回来的士兵,终于明白,原来,冷漠而排斥的目光,真是可以杀人的!
亲手把两个队员抓回来的队长,声音很平静,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内心深处,已经濒临爆炸的怒火,“血狼,坦克,你们两个,干得可真不赖啊!”
两个士兵都低下了头,他们根本不敢和队长的目光对视。
“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学生,是我亲手教会了你们,如何在野外生存,如何在大海上,利用最简单的工具,穿越敌人封锁线。”
说到这里,队长抬起了手臂,指着远方中国舰队停泊的方向,厉声喝道:“可是我真没有想到,你们第一次真正赌上生命的实战,要面对的‘敌人’,竟然就是我们中国的军队!我更没有想到,你们在第一次实战中,就成为最可耻的逃兵!”
歉疚、委屈、不甘各种情绪,在“坦克”和“血狼”这两个士兵的脸上交替闪过,最终有一个人士兵,双膝一软,跪倒在队长面前。
但是另外一个士兵,却嘶声叫道:“坦克,不要下跪,我们又没有错!”
“噢?!”
听着这样的话,队长怒极反笑,他瞪着到现在依然还高高昂着头的部下,道:“好,不愧是我平时最看好的血狼,敢做敢当,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带着狼一样的狠劲!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们都没有错,那究竟是谁错了?”
血狼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他霍然抬手,指着刚刚分开人群,带着风影楼走过来的李向商,叫道:“就是他!”
不等李向商做出任何反应,血狼甩掉身上那一串用竹筒和椰子壳连成的漂浮物,脱掉身上的军装,把他的左臂,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在这个时候,整个海岛上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沙滩上,也有十几个人手里举着自制的火把,勉强照亮了海滩。虽然在海风的吹动下,火光忽明忽暗,但是以李向商还是一眼就看清楚了血狼左臂上,那颗黄豆大小的疤痕。
一九八二年出生,现在只有二十五岁的血狼,身上竟然也有天花疫苗!
“你不要以为,我也是家里出钱,帮改了户籍资料!”血狼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坦克,叫道:“他是一九八三年出生的,比我还要小上一岁,可是在他的身上,也同样注射过天花疫苗!我高高在上的少将大人,你不会想说,我们在参军入伍时,都虚报了年龄吧?!”
李向商轻轻皱起了眉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他错了。
发现风影楼他们身陷绝对险境,李向商焦急;听了三名中科院院士的话,知道他们的态度,竟然是想要把整个海岛上的人连带天花病毒一起抹除,李向商愤怒;自己的师弟金择喜站到了祖国与军队的对立面,展现出甚至已经超越自己的能力,李向商悲伤;到了海岛上,突然听到了薛宁波的爱情宣言,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一辈子并不寂寞,那两个轻吻,更让李向商终于品尝到了爱情的酸甜苦辣。在短短的几十个小时里,李向商就经历了如此众多的大悲大喜,尝遍了人生百味,他再沉稳,再睿智,情绪波动太大的情况下,他仍然犯了一个并不算小的错误!
上世八十年代初,世界红十字协会,宣布彻底消灭了天花病毒,从此人类不需要再给新生儿注射天花疫苗。这当然是全世界都要为之欢呼鼓舞的事情,但是当时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