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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且按兵不动,盯着石友三,再擒他一次,看看盛世才有何话说?”章雷震与赵铭谨坐到沙发上,很悠闲地看着舞池里的戴着稀奇古怪面具的男男女女在暗淡的灯光里晃动。
赵铭谨嘟着鲜红的嘴唇状似情人呢喃地凑到章雷震的耳根上,“我盯着石友三这家伙,你去会会大清的铭琪格格,她是不是也成了盛世才的桌上宾……”
章雷震故作吃惊地道:“这样会违反纪律,节外生枝的,可以吗?”
“完全可以。”赵铭谨浅笑盈盈,极是温婉。
“那——我去了。”章雷震站起来,两手轻扯了扯他的藏青色洋装,很优雅地踱着步,走到了郁郁寡欢的铭琪身边。
他向侍者要了两杯红酒,端了一杯,递到铭琪眼前,“这么迷人的美景,应该痛痛快快地畅饮,共谋一醉。”
章雷震故意以他的真声说出了此话。
铭琪心下剧震!
她本来是在监狱里的。虽然知道章雷震没死,可在监狱里,听那些狱警故意到处散布消息说,那个鬼见愁中了井内美芳的枪,已经葬身在雪山中了,她听在心里,亦是十分的难受。
虽然她知道,自己活命的机会很少,但她却很想多活一些恬淡的时日,看看鬼见愁活在阳光下的样子。她枯守在不见天的监室里,差不多是个半死的人了,可是,她没办法心静如水地等死。
昨天晚上,她正闷闷地空想着,就听监狱门“哐啷啷”地响,有人开了门进来,递给她一套晚礼服,要她换上,说是叫她参加什么大暴动纪念舞会。
铭琪不想换。可那个一脸胡子的人说,舞会里可能见到她想见的人。铭琪警惕地看了看眼前的人,觉得他有些面熟,好像是有一次跟川香樱子行动时,见过这个人。
那人自我介绍说,他叫英吉扎布,是专门来救她的。铭琪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人是阿玛精心培育的,文武全才,一直跟在蒙古德王的身边,经常会跟日本人联系……
铭琪知道这是一个局,可能与鬼见愁有关。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她就这么跟着英吉扎布到了英吉沙尔医院,坐在角落里想自己的心事……她想见又怕见鬼见愁,她希望他来又不希望他来。
鬼见愁还是来了。
铭琪语调冷冷地对章雷震道:“我没有心情喝酒,请先生另找别人吧,这里女人很多,她们渴望结识像先生这样风度翩翩的男人,你可以跟她们喝,怎么喝都行。”
临了,她又说了一句:“我不是你要找的女人。”铭琪希望章雷震快点走开,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英吉扎布凑了上来。
“先生真是好眼力,找到了灯火阑珊处最美的女士,交个朋友吧……鄙人韩东篱。”英吉扎布说着流利的汉语,很绅士地伸出手。他的汉语说得很地道,京味很足,而且,还能引经据典,汉学功夫颇是不浅。
章雷震伸手与英吉扎布握到了一起。英吉扎布的手劲很大,他好像是故意要跟章雷震较较力。可是,章雷震的手绵软,浑如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像是操枪弄炮之人。
“在下孟先知……韩先生文武全通,叫人十分佩服,不过,似韩先生这等文武全才,应驰骋沙场,倒不太适合在这等靡靡之乡,醉生梦死,学我们这般追逐铜臭,委顿于香风榴裙之间。”章雷震不动声色地道。
“如今这世道,倒是偎红倚翠的好,省得枪枪炮炮的,做了别人的炮灰。”英吉扎布慢条斯理,仍是对章雷震的身份起着疑心。
“大西域,眼看着就成了日本人的了,我听说,盛主席的骑兵团已经全面溃败了,日本人扶植的傀儡在忙着准备立国盛典了,这儿也无安全可言,非是久留之地。”章雷震像是故意显摆他的消息灵通。
英吉扎布点头道:“孟先生所言很有见地,真是相见恨晚。”
章雷震道:“闲言而已,贻笑大方了。”
铭琪听章雷震说到这里,方始明白了他的用意。章雷震亦是要借此机会给日本人设局。
待一曲终了,铭琪格格朝章雷震伸出手,“孟先生,赏个光吧。”
舞曲婉转,铭琪舞步娴熟地与章雷震旋在舞池里。
“试探你的人名叫英吉扎布,名义上是蒙古德王的人,其实,他是我阿玛的忠心部下,你不要过分为难他,等他受到几次挫败后,自然会打消匡复大清的念头。英吉扎布说,我姐姐也马上就来了……土肥原贤二担心井内美芳人生地不熟,又派我姐姐到喀什去,策动马仲英的三十六师起事……唉,说起来,这一切只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人的痴心妄想,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铭琪柔情依依地道。
章雷震随着舞曲的节奏,把铭琪带着,舞到了赵铭谨坐着的角落里,两人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你这么相信我,能胜得过英吉扎布?”
“我相信,英吉扎布不是你的对手,他虽然被人称作文武全才,可是他自负太莽撞了,不可能斗过你的老谋深算。”
“你说我老谋深算?”章雷震故意朝铭琪皱着鼻子。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斗过你。好多人会以为鬼见愁是个草莽汉子,绝不会想到你受过良好的教育,精通几国外语,从小就接受魔鬼训练。有时候,对待你的敌人,冷酷得像是地狱使者,但是,很多时候,你给人的感觉是一个生活在上层的扫地不伤蝼蚁命的绅士。”铭琪格格记忆恢复后,说话非常条理和精于判断。
赵铭谨道:“鄙人也深有同感。”
章雷震耸了耸肩:“我最不习惯的就是坐在这里当绅士。”
他的话音刚落,却听门口一阵嘈杂。只见一帮印度巡捕急闯进来,呼喊着要捉鬼见愁。
舞池中,有一个中年男人,掏出手枪对着上方的大灯开了一枪。
接着,四周亦响起枪声,几乎所有的照明灯皆被打灭,偌大的聚会厅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第108章 守株待兔
英吉扎布在黑暗中,非常及时地到了铭琪的身边,小声地问:“鬼见愁是不是在你身边,快,我送你们出去!”
黑暗中又有枪响!有人惨呼,又似乎,有人越窗而出,有人在用英语诅咒上帝,诅咒可恶的鬼见愁,还有人在不停地喊着谁谁的名字。
英吉扎布忙乱中摸到了章雷震的手,他异常激动地拉住了,道:“太好了,你真的是鬼见愁,走,咱们从暗道出去,这里我熟,我不会让日本特务伤到你一根汗毛!”
“韩先生认错人了,本人只是一名商人,做黄金和皮货生意,与鬼见愁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很想出去,可是,不想冒用鬼见愁这样血腥的名号,这样会毁了本人一生的清誉……韩先生还是把这位金铭小姐保护好,别让捣乱分子钻了空子。”章雷震于黑暗中,装作有些惊慌地道。
英吉扎布在暗中哭着脸……他有点箭出找不着靶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弄错了。眼前的这个文雅商人,好像并不知道舍知植里是“名人”,竟只知道舍知植里在社交场合使用的名字。
灯终于重新亮了,舞曲再度响起来,可是,已没有多少人还有兴趣跳舞。
赵铭谨从外面走进来,仍是不急不躁地坐回了原来坐过的沙发上。她趁章雷震转身跟侍者要饮品时,朝章雷震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石友三仍在这里未走。
英吉扎布一计未成,只好假装有事,带着铭琪离开了英吉沙尔医院。
章雷震很绅士地跟铭琪来了个西洋人的贴脸拥抱告别礼,约好改日一定登门造访,再睹金铭小姐的芳容。
章雷震以计回计,使暗中窥着他的日本特务们相信,舍知植里仍忠于大日本帝国,也使自己摆脱了与鬼见愁的联系,还顺带着传递了盛世才的部队遭受挫败的消息。
赵铭谨忽然看到石友三站起身往西通廊走。
她挽起章雷震的胳膊,跟章雷震耳语一句,两人遂顺着后廊的一排廊柱走进了西侧的走廊。二人刚至楼梯口,就见一个戴着面具穿着燕尾服的男人,跟石友三一起进了最尽头的房间。
赵铭谨低声道:“我们怎么办?”
“按兵不动,等。”章雷震拉着赵铭谨到楼梯口坐下,“咱们守株待兔吧,石友三如果真的是一只兔子,咱就拿他下酒,炖了他。”
“他要是趁机溜了怎么办?”赵铭谨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我鬼见愁技不如人……”刚说到这里,对面房间的门忽然开了,一男一女,搂着亲着,从里面走出来,你浓我浓地倚靠在墙壁上,吭吭哧哧地进行下三滥动作。
赵铭谨鄙夷地看了那对忘乎所以的男女一眼,冲章雷震一摆头:“一对流氓!无耻!”
章雷震嘬指于唇,示意赵铭谨不要出声。
“石友三,你出来,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给我出来!”走廊里突然响起一个女人怒不可遏的声音。
一个身穿红色旗袍颇有交际花风韵的女人,从走廊那头冲过来,左手里提着一个坤包,右手拿着一瓶红酒,东扭西晃的。
看到那对正亲昵着的男女,穿红色旗袍的交际花睁了睁一双醉眼,舞着那坤包,劈头盖脸地照那男人招呼上了。
踢里扑愣地一通乱打,一男两女纠缠在一起。
那交际花颇是能打,又是踢腿又是轮拳,嘴里还不住嘟噜:“石友三,你个王八羔子,你别以为化了妆,老娘就认不出你来了,你敢跟那婊子……合起伙来打我,你老娘……我今儿,就炸了这个淫窝……”
交际花说到做到,忽然掏出枪,“叭叭”打了两枪,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手雷,一拉引线,忽的一下就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闷响!
走廊的墙壁被炸开一个大洞,房间里的人不明缘由,打开门,呼呼隆隆地乱窜。石友三和那个穿燕尾服的男人也从房间里窜出来,顺着楼梯口,跑了出去。
章雷震一扯赵铭谨:“行动,跟上他们!”
他们刚起身,跑了几步,却见楼梯口却一下子挤满了人,前前后后地都给堵上了。
三四批的印度巡捕吹着哨子,蜂拥到事发地点。
赵铭谨眉头皱了一下,对章雷震道:“坏了,中计了。”她从腰间拔出枪,“快,我跟他们拼了,你瞅机会出去……”
章雷震赶紧把赵铭谨的枪掩住了,低声道:“来不及了,前后,都被堵上了,等等再说……”
一个大嗓门的巡捕高声喝道:“都给我听好了,我们要捉的是鬼见愁和逃犯石友三,以及他们的同党,无关人员请站出来,不要与他们同流合污。”
巡捕这一喊话,果然有不少人举着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卡片,纷纷走了出去。巡捕们检查后,放行了。
楼梯口的人越来越少。
穿红旗袍的交际花,好像醒酒了。转头朝章雷震和赵铭谨看了一眼,曼腰轻扭地走到巡捕跟前,“我是清白的,我看见了鬼见愁。”交际花突然伸手指着章雷震道。
章雷震心内一惊:眼下这情势,不是他在守株待兔了,倒成了瓮中捉鳖。他撇开赵铭谨,往前走了几步,大声道:“我检举,那女人是刚才打枪的捣乱分子,别让她跑了。”
一个黑脸巡捕见了章雷震,二话不说,卡卡就把手铐给铐上了,声色俱厉地道:“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带走!”
赵铭谨举起了手枪,对准了那个黑脸巡捕。
刚要搂扳机,却被身旁一个男人悄悄摁住了,那男人的西服上绣了三朵黑色郁金香。
“不要轻举妄动,跟我走!”
第109章 监狱斗智
章雷震住进了洋人的监狱。跟他一起住进来的还有石友三、穿红旗袍的交际花。
洋人很文明,没有用皮鞭招呼,更没用大刑。
石友三和那个交际花却很不幸。刚押进来,就被提审,连续提审两次,被打得皮开肉绽。回到监室里,狱警亦是拳打脚踢。石友三和他的交际花情妇杀猪一样地嚎叫。
天亮时分,狱警们消停了。
石友三隔着铁栅栏,跟章雷震套近乎:“兄弟,咱们是同病相怜啊,千万别承认你跟鬼见愁有牵连,洋巡捕们下狠心了,他们要把鬼见愁和他的组织连根拔起,一个也不放过!”
章雷震冷冰冰地看了石友三一眼,道:“老哥你真是世界上的第一大善人啊,都到这地步了,还悲天悯人,简直是活菩萨转世。”
章大少爷说话时,故意把手腕上的绿玉手环露了出来。
石友三瞅了一眼,心下怦怦乱跳。他见过这个东西,是井内美芳用来联系新疆特务的信物。不过,眼下,谁都不敢相信,只有有命逃回北平,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他明明看见井内美芳掉下悬崖了,她的信物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眼前……也许眼前的这个人真是鬼见愁。
石友三被押回迪化,本想跟盛世才套套旧日情谊,可是,盛世才铁面无私,并声言要开除奸公审大会,要把他跟舍知植里一起游街示众。石友三从头凉到脚了,只好数着分钟熬日子,任由死期一天天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