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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他薰香兜子拿下,以防备他在半道上看见少妇长女,有采花之情。他没有薰香兜子,自然费一点手段。遇见节烈的,难免刀伤人命的,或者他不敢前去,那就减很多的麻烦。古事今说,今事古比。在大街之上,有甚么样的喧哗,有甚么热闹之事,女子不能出去观瞧。外面的人是甚么样的人全有,恐怕有异外之情,本身的名誉不好听。女子应当守住了家规,名姓要紧。
闲言少叙,当时俊章说:“春芳,你就去吧,将各项买回,你可小心柴宇,别把他们带到山口来,将应用的百宝囊,军刀物件,夜行衣包等,通盘带好。”下了山,他四个人送出山口,春芳在一路之上,不敢稍停,这天来到火龙观。天色已晚,二更已过,站在东界墙以外,四下观瞧,并无一人。长腰挂界墙,飘腿就下来啦,到了鹤轩,廊子底下一站,在东里间窗户下一立,听屋中有人说话。丁春芳心中所思,这个小孩我听着声音耳熟,好像兖州府西门外,杜家河口的小畜生杜林。要是杜林呀,可是小畜生的报应循环。这才答言说道:“道兄,您不是说您徒弟死了吗?这是跟何人说话?”老道说:“这也不是哪路宾朋,与我夏得贵栽赃,我与他何仇何恨,在我庙外东界墙,断道劫人。这不是给我惹祸招灾吗?”丁春芳说:“道兄,我可没进您那屋啦,里面说话的这个小孩,太已耳熟,好像混海龙杜林。道兄,我可告诉您,黄家弟兄已随普铎到山东何家口找何玉报仇。现下已然完了事,回了西川银花沟啦。他们入都交铠之人,可是全回何家口啦,那个何斌,不是好惹的,会友熊鲁清,跟他们久在一处。他出主意,聘请山东水陆的老少达官,要杀奔西川银花沟,眼下在何家口请人哪,那石禄起誓,我可没进去看去。我在外听这个说话的语声,可是小辈杜林的语声。”老道说道:“贤弟,你这是胡说起来啦,那小辈杜林,也不是我说,我借给他一点胆子,他也不敢呀!不是说,他们若是来到我这庙中,我是火化其尸。这个小孩奶音还没退啦,你可别诬赖好人。”杜林在屋中一听,连忙说道:“道爷,这外边说话的是谁呀?”老道说:“是我拜弟丁春芳。”杜林说:“您让他进来瞧一瞧,人一个样的长像,一样的骨格,一样面目的人很多,便把他叫进来,千万别瞧错了,瞧差了。道爷,他一进来我一瞧,别是扎驴肚子砍驴头的那个人来了吧?”老道这么一听,也有理。遂说:“丁春芳你进来瞧一瞧。”春芳当时挑帘子往里来到里屋。杜林说:“师父,那个人可也这么高,砍我驴的与他差不多。”丁春芳说:“杜林小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寻啊?”丁春芳一看正是杜林,遂说道:“道兄呀,这个小孩正是杜林。”杜林说:“师父,我说咱们爷俩个无缘,您一死儿的说有缘。”老道说:“徒儿,你自管放心。他把唇齿说破,舌尖说焦,也是前功枉费。他说你是杜林,你就是杜林吗?”杜林说:“我就瞒怨阎王爷,怎么给我这么一个面貌,怎么会跟他的仇人长得一般无二呢?也算是我的命该如此,我们家中无德,三门守我这么一个人。您还叫我给您当徒弟啦,我看他大半是砍驴脑袋的。”说话之间,他用眼一看,老道用手直摸剑把,冲丁春芳直咬牙拧眉毛,又听老道说:“丁贤弟,你可要瞧明白啦,骨格相貌,言语动作,世间有的是长得一个样,你可看明白了?这是我投缘对劲的门人弟子。在我门前做买卖之人,我要把这小子拿住,必定斩成肉酱。丁贤弟,我与你前二年,你要拿薰香,我没给你,难道说,你还要记恨前仇吗?你所做所为的事情,屡次三番与贫道栽赃,还有不透风的篱芭吗?随我方近左右的村庄住户,你到里面有云雨之情,妇女若是节烈,不允此事,你亮刀斩杀,你走后决不该留下我夏得贵的暗记。”丁春芳说:“道兄,您听谁的言讲?”老道说:“你认识穿红的,我认识挂绿的。”春芳说:“道兄您那样说可不成,您必须把那人的名姓给我。”老道说:“丁贤弟,你要是素日跟我没仇,我收这个小孩,你不能在这里直给破坏。”丁春芳说:“您收徒弟我不管,您必须把给咱们拴对的那人是谁,说了出来。”夏得贵说:“你可知道给绿林打盘子?再者说,要是一个人跟我说,我决不信。向来我不受人指使,我姓夏的一生,没惧怕过谁。你要把他二人找了来,我给你们三个人对质一下子。”丁春芳说:“我找他二人,我知道他们两人是谁呀?”老道说:“斜骨六子刘六,癞蛤蟆张顺。”丁春芳一听,遂说道:“道兄,他二人有能为阴我,我也有手段去阴他。我们三个人,到时候再算,见了面我若不要他的残喘性命,我不叫丁春芳。先把他二人抛开,这个小孩可是杜林。”老道说:“你瞧他是杜林,何为凭据呢?”丁春芳说:“您把他大衣服脱下来,他里面围着夜行衣包,短把刀啦。”老道说:“春芳,他里面要没有夜行衣啦?”丁春芳说:“他要是没有夜行衣包,您亮宝剑将我斩杀,那是我二眸子该挖。”杜林心中暗想,我鲁大叔是高人,身上江湖的物件,一样没有,满放到何家口。我身旁配戴一样,遇见此人,我命休矣。我今天要不把你小子的人头要了下来,我不叫混海龙杜林。老道说:“小杜梨,你把大衣脱下来,叫他瞧一瞧。”杜林说:“我不脱呢?”老道说:“你把衣掌脱下来,叫他得看看。”杜林说:“我穿着他还瞧不见吗?必得我脱下来,他才能看见吗?”老道说:“他说你这个大衣里面,藏着夜行衣包。”杜林说:“这个夜行衣包我可没有,我还不知道穿这个衣服犯物,我要知道我决不穿。我们学伴穿着就没事,怎么惟独是我就有事呢?您叫他把夜行衣包拿来,我得看一看。”老道说:“丁贤弟,你把夜行衣包拿来,叫他瞧一瞧。”丁春芳便将抄包打开,杜林一看那夜行衣是深瓦灰色的。”杜林说:“师父,这个就叫夜行衣呀?”老道说:“对啦,这个就是夜行衣。”杜林说:“我娘给我作衣服,甚么色的全有,就是没有这个颜色的。”
丁春芳将夜行衣包好,此时杜林就将大衣脱了下来,说道:“师父,您叫他瞧一瞧,夜行衣在那里哪?”老道接过来,交与丁春芳。丁春芳伸手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单衣服。遂说道:“道兄,您叫他把裤子脱下来,他里面也许裹着。”老道一瞧小杜林颜色不改,遂说:“徒儿你脱下来,叫他瞧一瞧。实在没有,为师亮剑斩杀他的人头。”杜林说:“师父,您把我送家走吧。怪不得我们村里人说有小孩别往和尚老道庙里送,一送就算一辈子的人啦,僧道不能娶妻生子。老老道,小老道,老少和尚,他们没事竟脱裤子玩。”老道说:“徒儿住口。丁春芳,你怎么瞧他是杜林呢?”丁春芳说:“我跟您说,他是杜林,他一定是杜林,那小孩的胆子可大啦,他们上五门,个个全是横人。那杜林与咱们莲花党为仇作对,您就叫他把上下身全脱下来,他那里头,一定围着夜行衣包啦。”老道说:“你就把裤子脱下来吧。”杜林这才将衣裤鞋袜子,满全脱下来,赤身露体,上下无根线线。丁春芳伸手取过来一找,并无夜行衣。杜林一看,说道:“师父哇,我不埋怨别人,先怨恨阎王爷,怎么给我这么一个骨格?叫我长得跟那个一个样呢?姓丁的你可千万别瞧错啦。”丁春芳说:“杜林,你要把皮剥啦,我能认识你的骨头,绝对错不了。”杜林说:“师父,我叫您把我送家走,您不送。如今他来啦,您说我是甚么杜不杜的、林不林的。”丁春芳说:“道兄,这不是他把衣服脱下来啦吗?您把小辈用绳缚二臂,挂在明柱之上,拷打贼匪似的水盆鞭子拿来,这么一打他,若打不出来真情实话,您再亮实剑将他尸头两分,要不是他,那算我二眸子该挖,误赖好人。我死在九泉之下,情屈命不屈,是我没长眼珠子。”杜林说:“师父,这要是真拿鞭一抽打我,那时我疼痛难忍,不是杜林,我也得说是杜林。姓丁的,你跟那个姓杜的有多大仇恨呀?打得我屈打成招,我一说我是杜林来,我得死在这里,我真不认得那个杜林呀!那不我两个人见过一面,还不用提有交情有认识,替他死了也不冤呀!师父啊,今天反正我脱不了这一顿打。”
书中暗表,杜林来到火龙观盗弩,他是变嗓音,不用本人的声儿,他是骄舌说话,所以老道不信。书说现在,杜林说:“师父呀,总算是我们家门不幸,才遇见此事。那杜林若是来啦,那我可就白挨这一顿打。这个姓丁的可就伤了德啦。”老道说:“小杜梨,你满打是杜林,你全能说不是,我老道实在看你骨格相貌有缘。这个姓丁的是我的朋友哇,他还能大的过我师父去?就是我师父李玄清来,打破头心全不成。为师我打你十鞭子已过,你咬住牙关吧。只要十下子打完,那时我亮宝剑斩杀丁春芳,与我投缘的徒弟报仇雪恨。”老道叫人取过绒绳,一翻腕子就把水手的脑袋给套上啦,一揪绳子,水手就是一个爬虎儿,过去又给他一个大嘴巴。老道说:“你撕下半批软帘去。”水手爬起上前将帘子撕下一块,交给老道。老道便将杜林捆好二臂,然后又用绳子挂了。挂在明柱之上,又叫水手取来打徒弟那个水盆鞭子过来。此时杜林一看,那水盆中的鞭子,足有核桃粗细,鞭梢与把儿,细不了多少。遂说道:“师父呀,我要挨这个一顿打呀,我不承认杜林,我得活活的被您打死。”说完,仰天叫道:“我伯父大娘,我叔父婶娘,三门你们守我一个人,我两个姐姐是脸朝外的人。没想到我小杜梨,在这里受一顿。我长这么大,连一手指头全没挨过。今日我不幸,真要把我打的屈打成招,那可冤苦了我啦。”此时夏得贵脱了大衣,毛腰拿起皮鞭子来说:“小杜梨,你就咬住了牙关吧。”丁春芳说:“道兄,您慢着,您打可不成,那得我打。拿绳您还舍不得啦。”老道一有气说:“好吧,你打。”杜林说:“师父您可别叫打他,他打我不到十下,我死过去,他就跑啦,我白挨这一顿打。”那杜林一看老道的情形,实在跟自己不错,不由心中所思,好丁春芳,我要不把你人头弄在这里,我不叫杜林。丁春芳说:“道兄,小弟我说的这个话,是金石的良言,不入您的逆耳。他要不是杜林,能有这一片话吗?道兄您把我的绒绳解下来,这边拴上我的腿,那一边拴在床腿上,十鞭子已过,您就亮宝剑斩杀我的人头,不算您欺生,算我看错啦,死者不冤。”杜林说:“师父您可别上他的当,他那绒绳可全糟啦,一揪就折。他跑啦,我白挨这一顿打。”丁春芳说:“道兄您把丝绦解下来,跟我的绒绳撮到一处,那还不结实吗?夏得贵一听也对,这才将白丝绦解了下来,跟他的绒绳拧到一处,有核桃粗,便将丁春芳的腿拴在床腿上。杜林道:“师父,您可别受他鬼计多端。”丁春芳说:“道兄,您可跟他有缘?我看透他啦,我打他一百鞭子,要问不出来真情实话,我不姓丁。”杜林说:“师父,他那里可有刀哇,他把我打死过去,用刀一拉绳他跑啦,我不是白挨这一顿打吗?”丁春芳说:“道兄,我把这口刀给您。”
说话他把刀拉出,递与老道。他又说:“道兄,您看着我不过十下,要打不出他的实话来,您尽管亮军刀杀我。”说完他伸手拿起皮鞭子,他一看杜林是贴骨的干腱子。杜林心里说:小辈,我若不把你人头要下来,我不叫杜林。自己一咬牙,横了心啦。丁春芳说:“杜林,你是飞蛾投火,尔可想起前次之仇,你打我那一瓦,打我一瓦还不可恨,当时你冲散我的姻缘,真真可恼。”说完他扬鞭子便打,刷的一声,那大腿的肉,就给打掉了一块,鲜血长流。杜林嗷的一声,头就搭拉下来啦。老道一看说:“丁贤弟,你好狠啦。你倒是看准了是他不是呀?他要是杜林呀,这里把他一捆上,他就辱骂你我啦。”老道拿着刀,站在旁看着。丁春芳二鞭子,又往下打来。杜林心说:小子你打吧,我是豁出去啦。那丁春芳三鞭子刚要往下再打,忽听外边有人说话,说:“老道喂,你别打人家,你家杜小太爷我在这里啦。你看明白再打人家,我在这里瞧了半天啦。那一个小孩别着急,待我给你报那两鞭之仇。小子你出来,我在背后跟下你来啦,专为拿你。”丁春芳刚要转身跑,老道一长腰,将他踢倒,用脚蹬住。丁春芳道:“道兄且慢,”老道哪听那一套?伸手抓住发髻,举刀一落,噗哧一声,尸首两分,将刀扎在死尸之上。回到屋中,摘下青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