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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第7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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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垂
太原王垂,与范阳卢收友善,唐大历初,尝乘舟于淮浙往来。至石门驿旁,见一妇人於树下,容色殊丽,衣服甚华,负一锦囊。王卢相谓曰:〃妇人独息,妇囊可图耳。〃乃弥棹伺之,妇人果问曰:〃船何适?可容寄载否?妾夫病在嘉兴,今欲省之,足痛不能去。〃二人曰:〃虚舟且便可寄尔。〃妇人携囊而上,居船之首。又徐挑之,妇人正容曰:〃暂附何得不正耶?〃二人色炸。垂善鼓琴,以琴悦之。妇人美艳粲然,二人振荡,乃曰:〃娘子固善琴耶?〃妇人曰:〃少所习。〃王生拱琴以授,乃抚《轸泛弄》泠然。王生曰:〃未尝闻之,有以见文君之诚心矣。〃妇人笑曰:〃委相如之深也。〃遂稍亲合,其诙谐慧辨不可言,相视感悦,是夕与垂偶会船前。收稍被隔碍而深叹慕。夜深,收窃探囊中物,视之,满囊骷髅耳。收大骇,知是鬼矣,而无因达于垂。听其私狎甚缱绻。既而天明,妇人有故暂下,收告垂,垂大慑曰:〃计将安出?〃收曰:〃宜伏箦下。〃如其言。须臾妇人来问:〃王生安在?〃收绐之曰:〃适上岸矣。〃妇人甚剧,委收而迫垂,望之稍远,乃弃于岸。併棹倍行数十里外,不见来,夜藏船处闹。半夜后,妇人至,直入船,拽垂头。妇人四面有眼,腥秽甚,齿咬垂,垂困。二人大呼,众船皆助,遂失妇人。明日,得纸梳于席上,垂数月而卒。(出《通幽记》)
【译文】
太原人王垂和范阳人卢收是好朋友。唐大历初年,他们曾乘船在淮、浙间行走,到石门驿旁,看见一个妇人在树下,容貌非常美丽,衣服非常华美,背着一个锦囊。三垂、卢收互相说:〃妇人独自休息,妇人的包裹可以图谋。〃就停桨等她。妇人果然问:〃船往什么地方去?能否捎上我?我丈夫生病在嘉兴,现在想去探望他,脚疼不能走。〃二人说:〃空船方便,可以捎上你。〃妇人带着包裹上船,坐在船头。二人慢慢挑逗她,妇人正色道:〃暂时求助你们,怎么能不正经呢?〃二人脸色惭愧。王垂善于弹琴,用琴声取悦她。妇人美艳灿然。二人极其振奋,就说:〃娘子本来也会弹琴吗?〃妇人说:〃小时学过。〃王垂拱手把琴给她,妇人抚弄一曲《轸泛弄》。王垂说:〃不曾听到过,好象见到了卓文君的真情。〃妇人笑着说:〃凝聚着司马相如的深情。〃于是就稍稍亲热一点,谈吐和谐,聪慧、雄辨不可言表,互相感到高兴,这天晚上就和王垂苟合在船前。卢收稍被隔开,非常羡慕。夜深时,卢收偷偷拿妇人包裹中的东西看,满包全是骷髅,卢收非常害怕,知道妇人是鬼,但没有机会告诉王垂。听他的调情,非常缠绵。到了天亮,妇人因故暂时下船,卢收告诉了王垂。王垂非常恐怖说:〃有什么办法?〃卢收说:〃你藏在床下。〃王垂照他的话做了。一会儿。妇人回来了,问王垂在哪儿?卢收骗她说:〃刚才上岸去了。〃妇人反应很快,抛开卢收去追王垂。看她走得远一点,就把她丢到岸上,加快速度行船。走到几十里开外,不见妇人来。晚上停船在船多的地方。半夜后,妇人来了,直奔船上,拽王垂的头。妇人四面都有眼睛,腥秽之气强烈,咬着王垂。王垂被困,二人大声呼救,大家都过来帮助,妇人就逃走了。第二天,得到一个纸梳子在席上,王垂几个月后死了。


武丘寺
苏州武丘寺,山嵚崟,石林玲珑,楼雉叠起,绿云窈窕,入者忘归。大历初,寺僧夜见二白衣上楼,竟不下,寻之无所见。明日,峻高上见题三首,信鬼语也。其词曰:〃幽明虽异路,平昔添工文。欲知潜寐处,山北两孤坟。〃(其二示幽独居)。〃高松多悲风,潇潇清且哀。南山接幽陇,幽陇空崔嵬。白日徒煦煦,不照长夜台。谁知生者乐,魂魄安能回。况复念所亲,恸哭心肝摧。恸器更何言,哀哉复哀哉。〃(其三答处幽子)〃神仙不可学,形化空游魂。白日非我朝,青松围我门。虽复隔生死,犹知念子孙。何以遣悲惋,万物归其根。寄语世上人,莫厌临芳樽。〃庄上有墓林,古冢累累,其文尚存焉。(出《通幽记》)
【译文】
苏州武丘寺,在山间高耸着。石林精巧,楼台和城墙叠起,绿云环绕,进来的人都忘了回去。大历初年,寺里的僧人夜里见二个穿白衣服的人上楼,竟然没有下来,找他们没找到。第二天,高山上有题诗三首,都是鬼的语言。其词曰:〃幽明虽异路,平昔添工文。欲知潜寐处。山北两孤坟。〃(其二示幽独居)〃高松多悲风,萧萧清且哀。南山接幽陇,幽陇空崔嵬。白日徒煦煦,不照长夜台。谁知生者乐,魂魄安能回。况复念所亲,恸哭心肝摧。恸器更何言,哀哉复哀哉。〃(其三答处幽子)〃神仙不可学,形化空游魂。白日非我朝,青松围我门。虽复隔生死,犹知念子孙。何以遣悲惋,万物归其根。寄语世上人,莫厌临芳罇。〃庄上有个墓地,古墓累累,那几首诗还在那里。


李佐公
李佐公,大历中在卢州。有书吏王庾请假归。夜行郭外,忽值引驺呵避,书吏映大树窥之,且怪此无尊官也。导骑后一人紫衣,仪卫如大使。后有车一乘,方渡水,御者前曰:〃车軥索断。〃紫衣曰:〃检簿。〃遂见数吏检之曰:〃合取卢州某里张道妻脊筋修之。〃乃书吏之姨也。顷刻吏回,持两条白物各长数尺,乃渡水而去。至姨家,尚无恙。经宿患背痛,半日而卒。
【译文】
李佐公,大历年中在卢州。有个书吏叫王庾,请假回家,晚上在郊外行走,忽然遇到某个骑马的侍从大声呵避。书吏躲在枝后偷看,并且责怪这人不尊重官吏。见前导的后面,有一个身穿紫衣的人,仪仗排场好象节度使,后面有一辆车,正在渡河。驾车的人上前报告说:〃拉车的绳子断了。〃紫衣人说:〃查看簿子。〃就看见几名差吏查看簿子,说〃应该取来卢州某里张道的妻子脊背上的筋修理。〃那人是书吏的姨。一会儿的功夫,差吏回来了,手拿两条白色的东西,各长几尺,就渡水走了。书吏到他姨家,姨还没有病。过了一宿,发觉背痛。半天就死了。


窦裕
大历中有进士窦裕者,家寄淮海。下第将之成都,至洋州无疾卒。常与淮阴令吴兴沈生善,别有年矣。声尘两绝,莫知其适。沈生自淮海调补金堂令,至洋州舍于馆亭中。是夕,风月晴朗,夜将半。生独若有所亡,而不得其寝。俄见一白衣丈夫,自门步来,且吟且嗟,似有恨而不舒者。久之,今曰:〃家依楚水岸,身寄洋州馆。望月独相思,尘襟泪痕满。〃生见之,甚觉类窦裕,特起与语,未及,遂无见矣。乃叹曰:〃吾与窦君别久矣,定为鬼耶?〃明日驾而去,行未数里,有殡在路前。有识者曰:〃进士窦裕殡宫。〃生惊,即驰至馆,问馆吏,曰:〃有进士窦裕,自京游蜀,至此暴亡。太守命殡于馆南二里外,道左殡宫是也。〃即至奠拜泣而去。(出《宣室志》)
【译文】
大历年中,有个进士叫窦裕,寄居淮海,落榜后将去成都,走到洋州无疾而卒。窦裕常与淮阴县令吴兴人沈生友善,分别有一年了,互相断绝了消息,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沈生从淮海调补为金堂县令,到了洋州,住在馆亭中。这天晚上,风清月朗,快到半夜,沈生独坐若有所失,不能睡觉。一会儿见一穿白衣男子,从门外走进来,一边吟诵一边叹息,似有遗憾不能舒张的样子。过了很长时间,他吟诵着:〃家依楚水岸,身寄洋州馆。望月独相思,尘襟泪痕满。〃沈生看见他,觉得很象窦裕,特意起来和他交谈,没等起身,他就不见了。沈生就叹息着说:〃我和窦君分别很久了,难道碰见鬼了?〃第二天,驾车而去。没走几里路,有个灵柩停在前路。有认识的说:〃这是进士窦裕下葬之处。〃沈生大惊,就奔回馆亭问馆吏。馆吏说:〃有个进士窦裕,从京城到蜀地,走到这暴死。太守命令葬在馆南边二里之外,大道左边下葬的地方就是。〃沈生就到坟前哭祭一番而去。


商顺
丹阳商顺,娶吴郡张昶女。昶为京兆少尹,卒葬浐水东,去其别业十里。顺选集在长安,久之,张氏使奴入城迎商郎。顺日暮与俱往,奴盗饮极醉,与顺相失。不觉其城门已闭,无如之何,乃独前行。天渐昏黑,雨雪交下,且所(〃且所〃原作〃郎来〃,据明抄本改)驴甚蹇,迷路不知所之,但信驴所诣。计行十数里,而不得见村墅,转入深草,苦寒甚战。少顷,至一涧,涧南望见灯火。顺甚喜,行至,乃紫篱茅屋数间,扣门数百下方应,顺问曰:〃远客迷路,苦寒,暂欲寄宿。〃应曰:〃夜暗,雨雪如此,知君是何人。且所居狭陋,不堪止宿。〃固拒之,商郎乃问张尹庄去此几许,曰:〃近西南四五里,顺以路近可到。〃乃出涧,西南行十余里,不至庄。雨雪转甚,顺自审必死,既不可,行欲何之,乃系驴于桑下,倚树而坐。须臾,见一物,状若烛笼,光照数丈,直诣顺前,尺余而止。顺初甚惧,寻而问曰:〃得非张公神灵引导余乎?〃乃前拜曰:〃若是丈人,当示归路。〃视光中有小道,顺乃乘驴随之,稍近火移,恒在前尺余。行六七里,望见持火来迎,笼光遂灭。及火至,乃张氏守茔奴也。顺问何以知己来,奴云:〃适闻郎君大呼某,言商郎从东来,急往迎。如此再三,是以知之。〃遂宿奴庐中,明旦方去。(出《广异记》)
【译文】
丹阳人商顺,娶了吴郡张昶的女儿。张昶是京兆少尹,死后葬在浐水之东,离他家十里。商顺因选官而赴长安,时间长了,张氏让仆人进城迎接商郎。商顺在傍晚和仆人一起回来。仆人偷偷喝酒,醉了,和商顺失散了。不知不觉城门已经关闭,商顺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就独自前行。天渐渐黑了,雨雪交加,并且所骑之驴行动非常迟缓,又迷了路不知去哪儿,只是任驴走着。大约走了十几里,看不到村庄。辗转走到深草之处,苦寒更加剧烈。一会儿,到了一个山涧,看见涧南有灯火。商顺非常高兴,走到那里,有几间茅草屋。敲门几百下才有人答应。商顺说:〃我是远道来的客人,迷了路,非常冷,想暂时借住一宿。〃回答说:〃夜深了,雨雪这么大,谁知你是什么人?而且居处狭小简陋,不能借宿。〃拒绝商顺。商顺就问张尹庄离这多远?对方说:〃在靠近西南方四、五里。〃商顺以为路近可以赶到,就出了山涧,往西南方走了十几里,也没到庄子。雨雪转大,商顺自认为必死无疑,既然不能这样,走又能到什么地方呢?就把驴拴在桑树下,倚树而坐。一会儿看见一个东西,形状象灯笼,光照几丈远,直接走到商顺面前一尺多远的地方停住了。商顺最初非常害怕,过了一会儿才问:〃莫非是张公神灵来引导我吗?〃就上前拜谢说:〃若是丈人,请指示回家的路。〃见灯光下有条小道,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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