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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遵爹爹之命。”小孩给秦氏老诰命磕完头,又给罗春见礼。
一场风波平息之后,还得继续比武!可是罗通一下场,不管说什么客气话,再也没人要求上场了。为什么?都是四十六友的后代,谁能来夺这个帅印呢?这样,元帅就归了小英雄罗通。殿下把帅印交给他之后,命令立即派兵前往北国救驾。罗通当下设帐挂帅派将,他派出的二路伐北先锋官的正印先锋是秦琼的儿子秦怀玉,副先锋是程铁牛、尉迟宝怀、尉迟宝庆和王瑛。派出的押粮运草官是苏麟、苏凤。这两个小伙子心里挺不高兴。军中的总督军是程咬金,协助他的是苏定方。然后在京中提兵二十万,大同府提兵二十万,共四十万人马,立即启程,殿下李治率文武大臣送到十里长亭。分手之后,人马大队浩浩荡荡直奔北国牧羊城。
二路元帅罗通,是个帅才,胆大心细,有时候也爱钻个牛角尖。一路之上他老琢磨演武场上苏凤的那一剑是有意要刺死他的。并由此想到家里祠堂上那两幅画,射死祖父和父亲的那个红袍金戟将怎么那么象苏定方啊?觉得这里边肯定有文章。
这天晚上扎下连营之后,罗通坐在大帐内,吩咐把先锋官程铁牛找来。没多长时间,程铁牛来到了帅帐,挑帘笼直接往里走:“哎,兄弟,这么晚了你找哥哥我来有什么事吗?”
罗通心想,程铁牛心直口快,我呀,也得开门见山:“哥哥,我问您,您的老叔我的老爹爹罗成,究竟是怎么死的?哥哥您知道不知道?”
“嗯!这个……”程铁牛一听坏了,怎么问起我这件事来了?知道我也不能说呀!老爹爹告诉过我,谁要是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那要全家问斩,祸灭九族啊!
别看程铁牛心直口快,这事上他可不敢随便说。不说是不说,可他毕竟还缺个心眼儿,他往程咬金身上推:“哎,我说兄弟呀,这个事你别问我呀,得问老辈的!老叔的事,得去问我爹,他老人家什么事情都知道。回见吧,兄弟,我走了。”说完这句话,程铁牛转身就走。
罗通一听,这事可也对,他也是个小孩,能知道什么,问问我四伯父。就让兵卒把程咬金找来。程咬金来到帅帐,罗通忙站起来,给四伯父见礼!
程咬金摆着手说:“行了,行了,不用见礼了,你是元帅,何必这么客气,来坐坐坐!”
罗通坐下道:“伯父,我想找您打听点事,这件事只有您知道!”
“啊——说说什么事吧!”
“伯父,我的爹爹、您的老兄弟,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我的祖父您那老干爹又是怎么死的?我想别人不知道,四伯父您一定会知道的!”
程咬金一听这个,心里可敲开鼓了,知道不?当然知道。可知道也不能说呀!真要是说出来,那罗通还能不给他爹爹报仇啊!那大老苏就够呛啊,我也对不起人呀!人家是保国的忠良,正人君子!“哎,这个——罗通啊,这件事你没问问你祖母吗?”
“伯父,我祖母说,我祖父和我爹爹都是得病死的。”
“啊,对了,他们都是得病死的。”
“不,伯父,这里边一定有隐情,您快把实情告诉我吧!”
程咬金心说,告诉你实情?那还了得!“孩儿呀,别胡思乱想的,你爷爷和你爹是得病死的,不会错的!”说到这他一捂肚子:“罗通啊,这得病人人都难免啊!就说我吧,今儿晚上吃多了,要拉稀。对不起,回头见吧,我得上茅房!”程咬金说完转身就跑。程咬金以为他机灵,可小罗通比他还机灵。早看出大老程是故意搪塞。心想,你跑吧!早晚有你说的一天。
第二天晚上,罗通又把卢国公请来了。“伯父,昨天的话咱们还没唠完,我的祖父和我的老爹爹究竟是怎么死的,四伯父,您还没告诉我呢!”
“哎,哎这个——”程咬金一捂肚子:“哟,到时候就来劲儿,你看又疼上了,孩儿呀,我还得去拉稀,咱们回见吧!”程咬金又跑了。
第三天晚上,罗通心想说什么今天也得把真情问出来。我呀,这回这么办。“来呀,把卢国公给我请来!”程咬金又来了,这回他一进门就捂肚子。罗通微微一笑:“四伯父,又要拉稀是不?”
“谁说不是呢,这玩意儿叫五更泻。”好嘛!五更泻挪到定更天来啦!
罗通忍住笑:“四伯父,今儿晚上咱谈点别的,您先别上厕所,我呀,昨天晚上作了一个梦,您给我圆圆。”
一听说谈梦,程咬金肚子不疼了。“孩儿呀,作什么梦啦?”
“梦见我的老爹爹您的老兄弟了。”
“啊?碰见你爹了?”
“是啊,我爹找我来了。”
“找你干什么?”
“他说让我给他报仇,他说他死得冤枉。罗家只有我这么一条后代,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要是不给他报仇的话,他跟我没完。我就说了,我给您报仇行啊,但是谁是咱的仇人,您死在谁的手里了?我爹让我问您,他说问你四伯父去,他什么都知道。我又说了,四伯父不告诉我呀!他说四伯父如果不告诉你,我就在今天晚上三更天去抓他去。”
程咬金这一听,什么,我老兄弟要来抓我了?脑袋不由得“嗡”地一下子。
“伯父,您得告诉我呀!我的祖父跟我那老爹爹到底死在谁的手里了?”
“哎,这个——”程咬金慢慢冷静下来。别看他是晕大爷儿,他可是粗中有细呀!他惯于跟别人说瞎话,出些小点子,怎么会上他人的当!他挑眼皮看了看罗通,心想你别跟我来这套,这事儿我常干!噢,你用话一诈我,我就说了,这玩艺儿你跟别人耍去,程咬金瞅着罗通,干脆来个一言不发。
这时候罗通把脸往下一沉:“四伯父,您可要明白,军令如山倒,不管亲不亲。现在我罗通是元帅,您可是我手下的将军,现在我命令你说!”
程咬金一愣:这小辣椒啊,怎么跟我来这一手哇?命令?命令我也不说。
就在这时,只见罗通眼珠子一瞪,朝肋下一伸手“嘎嘣”,抽出了宝剑:“不说,我宰了你!”
话到剑到,把大老程脸都吓白了:“哎,快收起来,收起来!别动这玩艺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罗通一声冷笑:“这是军令,谁跟你闹着玩?”
程咬金一看,罗通可真翻脸了。看来这个小辣椒真能说得出做得出,干脆,我说实话吧!说了违犯了二主的旨意是个死,我要不说,现在可就得丧命。我呀,先说了吧,多活一天是一天!“我说罗通哎,我跟你说了实话,你可不能把我卖出去!我可告诉你呀:这件事,主公有过口旨,秦元帅下过命令,任何人不许往外说,哪个人要是走漏了风声,他全家可就得遭斩,祸灭九族,连他的祖坟都得挖出来扬成灰呀!你能不能给我保密,不向外讲?”
“四伯父,您要是真的跟我说了实话,我至死也不能把您给露出去!”
“不露呀?不露好嘞!那我就告诉你。”程咬金未曾说话眼圈发红,这眼泪“唰啦”就掉下来了,提起老兄弟他心里头难受啊!一挤眼儿,“卜嘟儿”下来一对,又一挤,“卜嘟儿”又下来一对儿,眼泪霎时间就掉下了五十四对儿一百单八个。大英雄难受可又不敢哭出声来,怕外面听见哪!只能抽抽搭搭地说:“罗通啊!我那老兄弟他死得可冤枉哪!”
“啊,伯父,您别难受,慢慢说。”'。。'
“罗通你不知道啊!杀你老爹爹害死你祖父的并非旁人,乃是红袍金戟将苏定方啊!当初你爹爹投唐之时,曾经枪挑三方:梁定方、蔡建方、杜明方,又打败了苏定方。苏定方明打不过,便用计谋把你爹爹引到了河涧府的淤泥河,我那老兄弟马蹄陷到淤泥之内,拔不出来,苏定方这时传将令乱箭齐发,将你老爹爹射死。我的老兄弟他死得惨哪!”
小英雄罗通听完这番话,心如刀割一般,原来自己认了仇人作父亲了。当着程咬金的面儿不便发作,只得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四伯父,话已说明,您请回帐休息去吧,没您的事了。”
“哎,我说孩儿呀,想当初苏、罗两家是各保其主,战场上哪能不伤人!现在大老苏也归唐了,你们两家也结了亲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别总记着这件事儿,更不能难为大老苏,听见没有?”
“四伯父,您放心走吧!”
“哎,好!”
程咬金回归营房之后,罗通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前思后想,这件事应当怎么办呢?杀人偿命,替父报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这红袍金戟将苏定方可不同寻常人。他如今已归顺大唐,是一个保国的忠良,尤其对我们罗家已经认了干亲,待我祖母非常孝顺,那真是比亲娘都好啊!待我罗通可以说是超过了他的两个亲生儿子苏麟、苏凤,从小就非常疼爱我,没少教我学文练武。他也是我的恩人。常言道,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真要是把他治死了,我罗通恩将仇报,可就成了小人之辈啊。有心把这件事压下去既往不咎,又一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有仇不报是匹夫之辈。罗家就我这么一条后代根苗了,我要不报仇,日后九泉之下何以去见我的先人?小英雄反复思索,最后拿定主意:一定要给老爹爹报仇。错,我就错他一次吧!
错?罗通是真想错了!而且绝不是错这么一次,乃是终生的大错。怎么说呢?当大帅的得有广阔的胸襟,遇事不能只考虑个人的恩怨,而要以大局为重。如今大敌当前,竟想以势压人,公报私仇,这错还小吗?罗通是个英雄,但是这件事却暴露他心胸狭窄,鸡肠鸭腹。
罗通一念之差,决定报先祖之仇,可这仇怎么报呢?在苏定方身上一点错儿都没有,抓不着错儿我怎么能杀他呢?还是找程铁牛,不一会,程铁牛来到。“哥哥,今天我要给你的老叔、我的老爹爹报仇。”
“啊?报仇?”
“是呀!你老叔怎么死的,我全知道了。”
“是谁告诉你的?”
“是你爹!”
“嘿嘿,我就说咱爹什么都知道嘛!”程铁牛洋洋得意,他还拿这当好事呢!
“哥哥,我现在找你来是想商量一下这仇怎么报。”
“苏老头是好人,我看拉倒得了!”
“拉倒?你说的倒轻巧,父仇不报,还算什么儿子?”
“可也对,将来我爹叫人杀了,我也得报仇。”
“哥哥,这就对啦!咱们得给苏定方找点错儿好杀了他。哥哥你今天晚上别睡觉,到各个帐篷对各位将军去说,今天晚上三更我要点鼓聚将,让大家别误卯。然后,再到苏定方大帐外去监视他,看苏烈脱衣睡觉之后,就给我送信。这是军令,你若走漏半点消息,我要你的脑袋!”
老程家爷们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程铁牛虽说不太赞同,可也没想到不干,就如此做了。
半夜时分,“咕噜咕噜……”聚将鼓一响,各营将官都等着哪,立即拨马匹来到帅帐。罗通坐在了大帐正当中,“来呀,点卯!”
“是!”
有人拿过点名册子,点头卯,众将俱到,唯独苏定方没来。二卯点过,三卯点完,就在这时候,大帐的外头马挂銮铃响,“吁——吁——”,老英雄苏定方慌慌张张来了。他甩镫离鞍下坐骑,见外头马匹俱全,心想坏了,我迟到了。赶紧来到帅帐里头,用眼睛往四周围一扫,大家全都到齐。老爷子赶紧跪倒叩头:“参见元帅!”
罗通把脸一沉:“老千岁!我问问你,军中的纪律你可知晓?头卯未到应当如何?”
“啊?”苏定方一听,自己是误了卯了:“元帅,头卯不到应打四十。”
“啊,那二卯未到呢?”
“插剑游营。”
“那要三卯未到呢?”
这一句话吓得老英雄苏定方鬓角上的汗珠子“唰啦”就下来了,浑身上下如同筛糠:“元帅,三卯未到枭首示众。”
“老千岁,您往这儿瞧!”他用手往台子上一指:“您现在已经是三卯未到了。”
苏定方赶紧叩头:“元帅呀!您能不能开恩原谅我一次啊!我因年迈、鞍马劳累,睡得太沉,适才从梦中惊醒,有人告诉我元帅点鼓聚将,我赶紧穿衣赶来,结果是误了卯了。”
罗通微微一笑,立即站起,紧走几步来到苏定方的跟前,双手搀扶:“老人家,您说哪里去了,您看别人误了卯我可以处置于他,唯独您老人家保唐有功,从北国闯连营来到西京长安搬兵,一路之上辛辛苦苦,偶有误卯,也是情有可原。老人家不必害怕,快快请坐!”接着他又对下人吩咐,“去,赶紧准备一碗人参大补汤给老将军压惊!”
这几句话感动得苏定方差点掉下泪来。罗通又对大家说:“众将官,今天晚上偶然聚将,我是想做一次操练。如今操练已毕,大家回去休息去吧!”众人起身告辞。
从打这次误卯以后,苏定方睡觉的时候再也不敢脱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