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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 作者:徐大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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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小安走过去,问:“看到什么?” 
        “有人监视我们。”李军说。 
        刑警们没见到人,可是李军坚持说有人监视。 
        “好,大家警惕点。”海小安吩咐,“小王把你们一天调查的情况整理出来,晚上梅局来听汇报。李军,你们组的情况梅局重点听。” 
        75 
        张扬一言不发,审讯他的警察三天没写一个字的口供。 
        “你就这样地耗着,不准备讲话是吧?”警察结束一天的审讯,最后问他一句,还是等于没问。 
        张扬仍旧不开口。 
        “带下去。” 
        警察带走张扬。 
        负责此案的警察向梅国栋汇报,说张扬不配合,什么也不说。 
        “从外围入手。”梅国栋指示:找受害矿主调查张扬罪行。 
        拘押在看守所的张扬回到监房,灰白的眼底充满血色,他认为一天里他胜利了。从另一个意义上讲,警察一无所获,他胜利了。 
        当然,张扬知道自己的结局。 
        成为罂粟沟黑帮老大那一时刻起,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走上黑道纯属偶然,他用自己的职权搭救过一个矿主。矿主叫王坚,他私自雇用女矿工,被张扬查获。 
        “张科长,你能放弟兄一马吗?”王坚将一鼓囊囊档案袋放在张扬面前,“弟兄一辈子忘不了你。” 
        张扬闻到档案袋里的钞票味道。 
        盘山市政府严禁雇用女工下井挖煤,一经发现处以罚款和停产整顿,严重违规的吊销经营许可证也说不定。 
        “张哥,能网开一面吗?”王坚眼睛说话:肯帮忙,钱是你的啦。 
        张扬喜欢车,买帕萨特需要钱。 
        后来,张扬如愿以偿开上了帕萨特。 
        不久,王坚精力不放在挖煤上,当起地头蛇。 
        “王坚打喷嚏,罂粟沟就感冒。”有人形象地说。 
      第十七章母心远去(4) 
        王坚称霸罂粟沟矿区时,张扬经常被邀请,王坚的手下的人都随着老大王坚管张扬叫扬哥。 
        扬哥浸渍浓厚江湖味道的第二年,王坚死于黑道火并,王坚手捂着脱出体外的肠子,临死之前恳求张扬:“扬哥,你救救弟兄们吧!” 
        “扬哥!” 
        “扬哥!” 
        剩下的弟兄齐刷刷地跪在张扬面前。 
        那一时刻,张扬眼睛雨后树叶一样湿了,他一一扶起众弟兄。 
        张扬做起大哥,统领十几号的弟兄,打败敌手,重新独霸罂粟沟矿区。公安部门打黑,他使用了金蝉脱壳计。 
        “黑子,这次警方打黑声势很大,我们躲不过去。”张扬对刚拉进团伙的四黑子说。 
        “咋办,扬哥?” 
        “会下象棋吗?”张扬问。 
        “会走几步,下不好。”四黑子说。 
        “知道丢车保帅吗?” 
        “为保护老帅不给将死,把车……”四黑子这个笨蛋,没觉出张扬话里的含意,认真地讲象棋。 
        “你是车。”张扬说。 
        “我是车?扬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警方扫黑,没成果不行,我们得交出一个人去。” 
        四黑子略有察觉地望着张扬。 
        “只能委屈你了。” 
        “我?”四黑子惴惴不安。 
        “你去坐牢,也不会坐太久,风头过去,我捞你出来。”张扬说。 
        四黑子有些犹疑。 
        张扬安排四黑子去坐牢,一箭双雕。一方面使自己躲过这场灾难,二是考验一下四黑子的忠诚。 
        四黑子手下有那么几个乌合之众,靠着矿山派出所长暗中撑腰,在张扬搜刮过的小煤窑重一次茬,再收一次钱。张扬发觉后,摸清了四黑子的底细,没用暴力征服他,采取收编的手段,把四黑子拉过来。 

        “四黑子有反骨。”心腹提醒张扬,“这样人反边(不服管教)。” 
        四黑子长着个犯忌的头型,奔儿娄瓦块也罢了,后脑勺凸出,当地人称为反骨。 
        “黑子,你别勉强。”张扬说。 
        “扬哥,我去。”四黑子说。 
        盘山扫黑以打掉四黑子为首的横行罂粟沟矿区的黑恶势力告捷,四黑子涉黑判刑入狱七年。四黑子只在大墙里呆了三年,张扬很本事,捞他出来,刘宝库当矿长组建护矿队,任命四黑子做护矿队长。 

        “也会有人捞我。”张扬顽抗到底,也不是心血来潮,警察找不出更多的犯罪证据,耐心等待海建设捞他出去。 
        在张扬看来,海建设将不遗余力地救他出去。原因很简单,鬼脸砬子是海建设的,既不能出事又不能暴露自己官员开矿的真相。卐井透水,是他指挥瞒报的,杀掉唯一幸存者郭德学和李作明,都是自己和海建设共同策划的。 

        “摆平……”张扬认为凭海建设的实力,能摆平此事,化险为夷也就是早晚的事。 
        信念像一枚钉子,将张扬牢牢地钉住。他决心一字口供也没有,坐等着出去。但是,他的心里仍旧阴霾不散,四黑子摇来晃去的,给警察逮去就麻烦。 
        “走错了一步。” 
        张扬想四黑子就后悔,四黑子知道的事太多,早该动手处理掉他,留下了后患。自己出不去,话传不出去,处理不了四黑子。 
        张扬在看守所里想四黑子,到矿区调查的警察听矿主提到同一个名字。“四黑子,张扬手下有个干将叫四黑子。”身受其害的矿长说,“每次都是他来收钱。” 
        “哪个四黑子?”警察问。 
        “罂粟沟只一个四黑子。”矿长说,“奔儿娄瓦块的四黑子。” 
        “是不是鬼脸砬子煤矿上那个四黑子。”警察再三甄别。 
        “是他。”矿长肯定地说。 
        76 
        一审判处宋雅杰死刑。 
        “宋雅杰,你上诉吗?”法官问。 
        “我不上诉。”宋雅杰说。 
        法警将宋雅杰带进死囚牢房,关押住在单独的房间里。 
        “我要求见女儿一面。”她提出最后的要求。 
        宋雅杰的要求得到批准。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法警问。 
        “丛众。” 
        “怎么联系她?” 
      第十七章母心远去(5) 
        “问市刑警支队的海小安,他知道。” 
        警察找到丛众,把宋雅杰一审被判死刑的消息告诉她,然后说:“你母亲要求见你,丛众,你见吗?” 
        “见。”丛众毫不犹豫地说。 
        海小全陪着丛众去见宋雅杰,这次会面,对于她们母女是生离死别。此次是最后一面。 
        面前的母亲和丛众想象虽然说不上相差异甚远,但是有些差异。那斑马一样图案的囚服,白色的杠杠闪着寒光如锋刃割碎心中美好的母亲,幻想中的母亲形象不完整了。 

        “众儿。”宋雅杰轻唤女儿的名字。 
        丛众听那呼唤声如从遥远的天外飘来的那般缥缈,她的嘴唇颤抖,不知自己到底答应没有。 
        “众儿!”宋雅杰再次呼唤,并伸出一只手。 
        丛众伸手给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她感觉出被一只颤抖的手攥着,那只手很凉。 
        “妈!”丛众终于呼喊出声音。 
        宋雅杰顿时哽咽了。 
        “妈!”丛众跪蹲下去,头放在母亲的双膝上,“妈妈!” 
        海小全头转向墙极力地仰着,或许怕泪流出来。 
        会见有时间限制,我们不得不把时空扩大,给生离死别的母女一些感情交流的时间。悲伤、惊喜、亲近、不舍……百感交集。 
        “他没见到你,同我一起想念你多年,为有朝一日找到你,送你一笔钱才来罂粟沟挖煤。”宋雅杰说郭德学,对女儿说,“他是个心肠很好的人。” 
        “找到他了吗?”丛众问。 
        “警察说他死了,可我觉得他没死,昨晚还托梦给我,说他在一块大石头下压着,叫我去救他。” 
        “妈,人只会做梦,不会托梦。” 
        “我真亮地听他喊我……”宋雅杰说梦,她说,“鬼脸砬子煤矿,矿名多不吉利啊!” 
        “记住,郭德学是你真正的继父。”宋雅杰叮嘱。 
        “那丛捍东呢?”丛众问。 
        宋雅杰愣然,这个名字似乎很陌生,看得出她十分不愿提到这个人。尽管女儿随了他的姓,那毕竟是很过去的事了,姓什么都是个符号,姓什么无所谓。她说:“全当没这个人。” 

        “可我姓丛……” 
        “众儿,我当时给你起名字时,他还没变坏,应该说没重新变坏。哦,不说他了,说你的众,三人结晶了你。” 
        丛众是三人的结晶,宋雅杰给女儿起的名字没侵权,客观无私。 
        “到了这种时候,人世间对我没有秘密。唉,人活着的时候,这个秘密那个秘密,还不是几件衣服遮盖臭肚皮(皮囊)。”宋雅杰死到临头大彻大悟,她说,“那句话怎么说的?鸟要死了,叫的声音……” 

        一个村妇篡改了词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给改成鸟要死了,叫的声音也什么什么。 
        宋雅杰要说海家,这时母女俩不约而同地想到在场的海小全,先前他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小全。”丛众叫他过来。 
        “他是?”宋雅杰问。 
        “我的朋友,就是更亲密的那种。”丛众介绍得很拗口。 
        “噢,我明白啦,你恋爱的人。”宋雅杰为女儿有男朋友高兴,能够在她即将离去时带来看上一眼,从心里向外涌泉一样高兴,她连连说,“好,太好了。众儿你长大了,都有男朋友啦。” 

        海小全有些羞涩。 
        “妈,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你没说,我哪里知道哇。” 
        “姓海,大海的海。” 
        “海?”宋雅杰疑惑,自语,“不会那么巧吧?” 
        “他叫海小全,父亲海建设……”丛众说。 
        四周的墙壁突然旋转起来,宋雅杰拍了下额头,她想阻止脑袋停住,事实上也是头脑在旋转。 
        “妈,你不必担心,小全也是抱养的。”丛众猜透母亲在想什么,为她解惑。 
        “吓我一跳啊!”宋雅杰悬吊的心落下来,她问,“你亲生父亲不是海建设?” 
        “我生父姓庄。”海小全说。 
        宋雅杰猛然在她记忆的硬盘上点击出一个姓庄的人,郭德学电话里说过,有一个姓庄的人对自己很好,他带他们下井,他是头儿。她对女儿说:“你继父说过有一个姓庄的人和他一起下井挖煤。” 

      第十七章母心远去(6) 
        海小全没有寻找生父的打算,因此没在意听宋雅杰说什么。 
        “小全,妈说有一个姓庄的……”丛众说。 
        “众,”她的话给海小全打断,提醒丛众,“那个东西……” 
        “会见的时间到。”法警第五次看表,每一次推迟五分钟,他破例到了极限。 
        丛众拿出一只苹果,送到母亲嘴边,说:“妈,吃。” 
        宋雅杰咬口经过警察允许的苹果,她说:“众儿吃一口。” 
        于是,出现这样场面:宋雅杰咬一口,丛众咬一口,母亲咬一口,女儿咬一口,母女交替咬苹果……在民间,苹果象征平安,此刻的苹果寓意深刻了……平安上路。 

        “众儿,妈走啦!”宋雅杰的声音悲怆而苍凉,咽下最后一口苹果。 
        丛众直跪面朝法警带走母亲的方向,海小全膝盖发软,跪在她的身后。 
        “众儿,去罂粟沟找找你继父。”宋雅杰猛然转回头,喊着说,“一定去找找他啊!” 
        丛众给母亲磕头。 
        77 
        梅国栋在专案组呆了两个小时后离开,海小安开车送他回市区。 
        “张扬不肯开口。”梅国栋说,“他以为用此办法来对付,我们就没办法。” 
        “他涉黑的证据不是拿到了吗?”海小安问。 
        “铁证如山。”梅国栋说,“我们基本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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