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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步入电梯,他侧首问。
“还得回公司一趟,忘了东西。”我挠了挠头。
“低级错误。”穆彦皮笑肉不笑。
我回头瞪他。
狭窄的电梯里,熟悉的一幕忽然涌上来。
靠着电梯壁,不知是下降的失重感,还是因为什么,轻飘飘似乎要飞起来。
原来真正喜悦的时候,嘴角会怎么也忍不住地往上翘。
抬眼看穆彦,表情似乎也一样。
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离开自己最熟悉的城市,放下从前的江湖,连同本已得心应手的资源人脉全都放下,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不再依靠别处的财雄势大,从一个小小的公司,一个人重新开始。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空白起点,没有任何可依托的平台。
他回应我的注视,在这狭小空间,目光深远静谧,从未在他眼里见过这样的笃稳、明晰和一往无前的沉静。
我轻声问:“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他明白我的意思,坦然回答:“接到你上一个电话之后。”
我低下目光:“要是那天没打那个电话呢?”
他想了想:“不知道,也许还是会。”
静默片刻,他又自嘲地笑:“这就叫——山不过来,我过去。”
电梯叮一声,给这句话加上清脆的感叹号,门打开。
时间已很晚,穆彦坚持陪我回公司取文件,不肯让我一个人上去。
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位于一片入夜就死寂无人的商务区。这栋崭新写字楼新建不久,入驻率还低。我们租下了半层,另半层空荡荡的,大半夜里走过确实恕R酝影喑诺悖加型孪喟槔肟墙裢碚娴囊桓鋈松侠床恢裁醋涛丁�
穆彦走在我身旁,没有说话,平稳脚步声仿佛一下下合着心跳,莫名让人安稳。
走进办公室,灯光里外雪亮,他饶有兴味打量这一小间属于我的分寸阵地。
“你这里是迪斯尼?”
放在桌上的水晶小皇冠镇纸,是调职时行政部同事送的;旁边维尼熊大头陶盆里,是方方给我的一株仙人掌;HELLO KITTY相框里是威震天的照片……我不理睬穆彦的取笑,走到桌后,低头翻找文件。
他一点不见外,拿起威震天的照片端详:“过几天康杰要带着悦悦过来,要不要把你家肥猫一起捎上?”
“好啊!”我听得这话倒是求之不得,不过又一愣,“康杰也来这边?”
“他带狗过来,人不留下。”
“那他不再跟你一起做事了?”
“他干嘛要一辈子跟着别人,新去处已经找好,我推荐的职位不会比从前差。”
我为方方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
文件找到了,我抽出来放进夹子里:“好了,走吧。”
穆彦没有回应。
我转过头,见他目不转睛,出神地看着桌子一角。
顺着他目光看去。
是那只被当做烟灰缸的咖啡杯。
我愣住。
火辣辣的热意从耳后烧到脸颊。想抢来藏起已来不及了,他分明认出了那个杯子。
我心慌意乱,假装没看到他目光所向,拿起包说:“走吧。”
我催促他,低头绕过桌子,绕过他身边。
臂弯一紧,挽住手臂的力量拽我跌入身后怀抱。
他的胸膛温暖坚定,传来急促有力心跳。
“这杯子是我的。”他像个孩子在大声宣告。
“是你的。”我承认。
“现在还是我的?”他在我耳边问。
热的呼吸,软的唇,强烈而阳刚的男子气息。
我说不出话来,目眩心悸,耳中轰然回荡着他的声音,急促心跳令人窒息,我张嘴喘息,却在这一刻被他倏然侵入唇间。随即而来的天旋地转,让我站不住脚,缠绵凶狠的吻,仿佛要将呼吸也吞没。
这就是情动的气息吗?
像深林里苔痕与松木的香气,像酿到最好时节的醇酒骤然揭开封泥。
我好像飘起来,失去重量,没有羁绊,自由飘摇在风里,飘摇了许久,恍惚中被一根线牵回这只携我一路走过的手里,悬停在这个庇护过我的怀抱。
耳边回荡着他的问题,如风声过境。
现在还是他的吗?
这杯子,这情愫,这最初的仰慕。
我闭上眼睛笑。
我在自己的川流上行走,走过我的时光,我的路。
仰慕过的人,向往过的梦,无关谁的离去与给予。
一切,终是我们自己的。
——END——
【后记】
当穆彦辞职离去,安澜也与纪远尧告别,远赴另一个开始,每个人各走各路,即使重逢也是多年后的惘然——这,更接近生活的原样,也许是现实中的结局。
但在故事里,我们可以把冰冷变成温暖,把离别变成重逢。
生活已经足够坚硬,就在故事里保留一份温暖希冀吧。
诚如读者所言:“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路人与过客”,“安澜终于在一曲将尽时找回最初的舞伴”,“我们不是都已经在这人生的路上全速前进了吗”……是的,坚硬的过程,是为了抵达温暖的彼岸。
在2010年伊始,将这本书送给每一个在川流上行走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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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番外(一)老纪篇
聚光灯打在眼前,光线强烈,看不清台下远远近近模糊的脸,掌声如预想中一样,热烈而节制。这掌声里包含多少真诚赞美,又包含多少嫉妒恭维,安澜并不在乎,此刻她从容不迫,正享受着聚焦与瞩目。
她站在发言台上,代表主办方致欢迎辞,神采飞扬,眉目剔透,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无暇可击。偌大的场子,炫目的灯光,她独自站在那里,在光环的最中央,像裹着闪闪发光的铠甲,毫无疑问,又一个金刚女战将——
他笑了,心绪在平静笑容底下翻涌,想起了那时候的她。
那时跟在穆彦身后,总爱脸红的女孩,每每低头的姿态就像一种叫虞美人草的植物,单薄鲜妍,有幼细绒毛的花蕾从茎端垂下。
一晃几年,眼前的她依然鲜妍,不再单薄。
今夜由她策划执行的这场慈善公关活动在星光熠熠中启幕,比预料中更成功。
此刻她正在目光汇聚的中心娓娓陈词,这样的场面,显然她已驾轻就熟。
这个丫头,像被施了魔法的植物,飞速生长。
每一次见她开出新的花朵,即使早有预见,仍然令他惊喜。
这是他亲手栽培下的“植株”,亲手浇水,亲眼看她抽芽、茁壮、绽放、灿烂……像将军看着士兵,像父亲看着孩子,像小孩看着从自己手心掉落的明亮珠子,是骄傲,欢欣也是失落。
他眯了眼,看她在又一轮掌声里结束致辞,目光投来,向他微笑欠身。
到他致辞了,他才是今夜真正的主人。
她清晰报上“纪远尧先生”几个字,听来格外柔软。
他起身,走向发言台,走向她,灯光迷蒙了周遭。
她迎着他的视线,笑容明朗。
当他走到发言台前,她退后,如以往,如习惯,悄悄隐入他的影子里,作他光环的陪衬。
以纪远尧的分量,原本不必特地来这一趟,用不着亲自为今晚宴会捧场。
徐瑛心里很清楚。
夹在中间位置,一头是上司,一头是下属,徐瑛这个总经理多少有些尴尬。
因周竞明缺席,她坐在了安澜与纪远尧座位中间。
徐瑛望着发言台上一前一后并立的两个人,目光停留在安澜身上,良久移不开。
站在性别角度,她更欣赏安澜,对这个下属的好感,远胜过对她的上司。
营销总监周竞明的位置早已被安澜这小女子逼得岌岌可危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无论周竞明还是徐瑛,一开始都没料到安澜的成长如此迅猛,到底是在当年“黄金组合”的纪穆手里带出来的人,一班知根知底的老人儿都赞安澜尽得真传。
徐瑛想,恐怕不用多久,自己也面临和周竞明一样的命运,不是安澜也会是别人——优胜劣汰,新人总要取代老人,职场有职场的新陈代谢,再正常不过。自己已经四十多岁,离职业生涯的巅峰已经近了,往前还能走多远,心中有数。年轻时也不乏机遇,不乏好运,却没遇到捷径可走。一步步下苦工拼出来,多耗费了若干时间,去日不可追。
看看身边的安澜,徐瑛不得不承认心头偶或涌出的那一丝涩味,是嫉妒。
嫉妒她的年轻,也嫉妒她有更平坦的路可走。
不能说是捷径,那对安澜并不公平,她的才干与敬业谁都看在眼里。
风言风语早有耳闻,被破格委以重任的年轻女下属,与单身又富有魅力的男上司,自然什么样的八卦都会有人揣测。徐瑛并不相信那些传言,她敬重纪远尧的睿智,也了解安澜的品性。
可作为女人,徐瑛并不迟钝。
若说眼前这两个人仅仅只有工作交情,实在没有说服力。
这是个各显神通的世道,谁又有资格审判别人的高尚与卑劣,徐瑛在心底叹了一声,收回审视的目光,脸上笑容不改。
宴会结束已近午夜。
逐一送走嘉宾,纪远尧与徐瑛也先后走了。
安澜留下来亲自监督撤场。
表面风光落幕之后,仍要巨细靡遗,善始善终——这是她的习惯,从某人身上一脉相承而来。
全部检点完毕,让同事都先走了,整晚的神采奕奕在这一刻弃她而去,疲倦压垮两肩。
坐在后排角落的座位,悄悄脱下高跟鞋,安澜弯身揉着酸痛的脚腕,手机顺势从包里滑出来,摔在地毯上。她捡起来,看了眼屏幕,深夜已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
高跟鞋蹬掉在椅下,仪态已不重要,安澜靠着椅子,出神了好一阵,手机还捏在手里。
恍惚间觉察到什么,转头看去,原来还有一个人没离开,静静坐在斜后方座位,陪着她发呆。
安澜怔住,忘了穿回鞋子。
看到她发现他,纪远尧没说话,只是微笑。
“你怎么回来了?”安澜太意外,看见他与徐瑛一起离开,还以为他先走了。
“今晚还没机会和你聊聊天。”他看上去有点疲倦,语气却是愉快的。
“明早你又不急着走。”
“下午不就走了。”
“那也还有一整天呢。”
“哎。”纪远尧叹气,“人走茶凉,岂有此理,连敷衍都不肯了。”
“什么话!”安澜笑出声,瞪他一眼,“要凉也不用凉三年。”
她现在是完全不怕他了,时不时还揶揄几句,损上几句。
他无奈,想想这话也小有些沧桑,“三年,居然过得这么快。”
她只是笑,拿起外套走到他身边,隔一个座位坐下,仰脸问,“有没有表扬?”
“十分漂亮。”他慷慨开口,四个字既认可了工作,也赞美了人。
“谢谢。”她大方收下,笑弯了眼睛。
他看着她,久违的默契轻松,像旧时光又回来。
于是问,“最近都好吗?”
她明白他想问谁,爽快回答,“他嘛,还是当他的空中飞人,工作狂,又出差了。”
纪远尧点头,“那你呢?”
安澜笑笑,“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不用整天黏黏腻腻,挺好的。”
“好来好去,就是不肯安定。”他摇头笑,“等喝喜酒的人,等得脖子也长了。”
“又来了。”她不满地哼了声,“自己不结婚,还到处催人结婚。”
“孤家寡人,就看看别人美满,也算过瘾。”
他笑得无所谓的样子。
她的笑容却因这句话而淡去。
“没想过要停下来吗?”他突然转了话头,这样问她。
安澜听得一怔,“停下来,为什么要停下来?”
纪远尧看着她,“我对你说过,一段很长的路,如果决定走下去,中途不停,一早就要做好走很远的准备。”
“当然,我记得。”
安澜仰起脸,眼里有幽深光彩,仿佛是他当日这一句话丢下的火星,从未熄灭。
他眼里也有了不同寻常的郑重,甚至是严厉,像要一直盯到她心里去。
她太了解他,当这种目光出现,就代表他的身份又切换回去,又成了那个六亲不认的“船长”。当他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时,她便不那么惊讶了。
“我这次来,是为两件事,一是这个晚宴,二是因为周竞明。”纪远尧平缓地说,同时审视着她的反应,“周竞明一周前已向公司提出辞呈。”
毕竟是她的顶头上司,周竞明有了去意,安澜是第一个觉察到的,只是没想到他去向坚决,决定做得这样快,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能说周的离开是她期盼的结果,但这一天迟早到来,她成竹在胸。
“竞明在这个团队也有不短的时间,现在他要离开,我很惋惜,也尊重他的选择。” 纪远尧目光复杂地看着安澜,看着自己一手浇灌起来的细小花朵,已有了尖刺,已能在丛林里开拓她自己的地盘,压倒老藤,独占一枝风光。
周竞明只比她多占几年资历的优势,论才干是不如的,论潜力更处下风,论人脉则不必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