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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失落、逃避、愧疚,也有家人的颜面尽失吧。
如果是为了雅文,他可以百分之百保证,厉俐不是她,厉俐不会离开。她缠绕在他生命里,已经生了根。如果离开,最先死去的会是她自己。他不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他,不能失去。他真的想得很清楚,要娶她。
“不是因为这个。”大姐慢慢的说着,她眼里仍然有一些激动,“虽然我们不喜欢你和外国人结婚,但是只要对方是好人,我们不反对。爸爸妈妈当初能同意你和雅文在一起,也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反对厉俐?春节我回国的时候,你们不是都支持吗?”他转向父母,“儿子确实不孝,而立之年早过了,还没有成家。这次,真的想结婚了,我是认真的,厉俐是个好人,她和雅文不同,我要娶她。”
“我们知道,”父亲开口了,声音里竟然有些不舍,“虽然只见了一面,能看出那孩子不坏,她叫你妈妈的样子,让人可怜。她那样身世的女孩子,很不容易。”
听到父亲一席话,东奎更迷惑了,眼前的三人和昨晚的一切是完全的翻盘,他们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起身,更近的跪在双亲面前,“那就同意我们结婚吧,这次回来,我们就是打算结婚的。结婚以后,她可以来韩国,她愿意在这里生活。”他们曾经谈过结婚以后的打算,她只要跟着他,不在乎在哪。
她,没有根基,愿意随着他。他想多在父母身边陪伴,毕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她欣然同意。她,是个恋家的人,只是没有家让她恋,所以因为未来,她愿意放弃事业,放弃她在中国的一切。她,和雅文完全不同。
“我们回韩国定居,首尔也好,釜山也好。”
她让人心疼,从始至终只提了一个要求,每年回去忌拜,一年看一次母亲。他不可能反对的,即使她不说,他也会带她回去。
他们已经计划好了一切,飞到了父母身边。而现在,本该接纳她的家庭,又把她远远推开。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她,受的煎熬已经够多了。她除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大姐的手轻轻抚在他背后,有些不忍,“奎,你和她,是不可能了。”不管如何掩饰,他们都不舍得再看到他伤心,两年前他追到中国时的失落,他们没有人忘记。
好不容易开心的回来了,想安定下来了,却出了这样的意外,谁也没料到,但是每个人做出决定都很矛盾。
商量到最后,决定只能这样。
生活会是意外痛苦的。当你最绝望时,会得到意外的幸福,而一切近乎完美的时候,厄运也会悄然降临。南映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走的匆忙,她以为从此无依,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东奎的母亲,她收容了她,也养育了她,像亲生母亲一样。
生活就是这样。东奎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女孩,他们的无法选择的现实也来了。
南映和父母,一时谁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他们计划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在帮东奎。但是,为了这个大家庭,他们只能这么做,替他做出选择。
“到底为了什么?”他的气息尽量压抑,但是实在很难,活在糊涂里,活在恐惧里。他们到底反对什么?他不想舍了家庭选她,但是没有退路,他只能……
“慧明在美国给你生了个孩子。”一直安静的母亲突然开口,结束了他的疑问和大家的挣扎,那答案回荡在这间小小的供室里,四个人听到了,李家的先考先妣也都听到了。供桌前的香案上,那支坚韧的供香,烧到一半,突然折断了。
“我们必须让那个孩子进门。”父亲,最终宣布了家庭的决定。
……
第三十二章谁比谁伤
他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不愿意相信。
四年以前的那段感情,已经在他生活里彻底消失,什么也没有剩下。
怎么可能,留下了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他的孩子!
他抓住南映的手,看着大姐眼里的真实,父母面容上,写着太过明显的无奈。他们想要那个孩子,因为那是他的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孙子。
但是,怎么可能。他和慧明分得干干净净的四年,那么理性的分手,怎么会留下一个孩子!
“不可能。”他不相信,无论如何无法相信。“不可能。我和她,不会有孩子。”他想起身走开,他不相信听到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他们为了阻止他和厉俐在一起的谎言。
“奎,是真的。”南映已经起身,拉开了供间的拉门。
光线,一下子涌了进来。
他回身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南珠,还有她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女孩。
他傻了,完全傻了。
看着那个梳着辫子的小女孩的一瞬间。
……
厉俐是被空姐扶下飞机的。他们想把她留在机场的医务室休息一下,但是她坚持离开,马上离开,谁也拦不住。
她抱着自己的小皮包,摇摇晃晃的出了关,她什么行李也没有,什么也没剩,一刻也不需要耽误。
在经过机场商店的时候,她走了进去,买了一大罐黑咖啡。
上了出租车,她说出了西京花园的地址。
她要取回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她最后剩下的东西。
她不能把那些,留在他的家里。
靠在车上,她的难受在不断加剧。深夜的北京,机场高速一路幽冥般的大道,照的是一条不归路。她,心里反而平静了很多。哭,也算哭了,融在杯里的咖啡中那些泪,吞咽在自己腹中。她知道,自己的眼泪,已经没有滋味,如同她的生活。
在他的公寓,她停留的时间很短。拿了她的东西,留下了不属于她的东西。离开的时间,她只在门廊站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地撞上了他公寓的大门。
这扇门,在身后永远关闭了,永远永远关闭了。
她趴在电梯冰冷的门前,手里紧紧抱着妈妈的那盏台灯,瑟瑟发抖。
妈妈,她什么也没有了。
她,最终什么也没有了。
……
东奎成了神社里的困兽,他无法当着那个孩子失控。他冲出了供间,走到了外间的花园里。他,不想面对这些。
南映跟了出来,一路追着他,她知道,他又受伤了,伤过一次,又是一次。他要离开,远远逃开。
但是现在,他不能逃,他,已经是个父亲了,一个三岁女孩的父亲。
“东奎”,南映想拉住他,但是他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下,继续往花园里大步走,“东奎!东奎!”南映的声音哽咽了,她看到东奎停了下来。“接受吧!”
“我不相信!”他的背影落寞而狼狈,“我绝不相信!”他咆哮着,想继续走下去,离开这些真相,离开这个真相。
他,从来没有如此想回到厉俐身边,那种安全的感觉,被她抱在怀里,感受她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
“她已经知道了!”南映突然大声叫出了心里的秘密,他们策划了很久,策划了一切,就是不给他们任何一个退路。为了家庭,他们没有选择。
他的背影剧烈的振颤了一下,他听到了南映的话,比刚刚听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感到更震惊,更恐惧。
为了那个三岁的孩子,他们选择了拆散他们。
东奎冲回到南映身旁,抓住她的手,“你们太自私了!”他眼睛里有嗜血的光,“你们知不知道,她会死的!你们知不知道!”他大声地咆哮着,惊起了花园中栖息的雏鸟。纷纷飞离巢穴,寻求安慰。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有手足间的情感,“什么时候的事!”
“现在!”南映有些怕了,看着东奎的眼神,有些怕了,他,要疯了吗?
“你们,没有一个人替她想一下,她会死的。”他甩开南映的手,“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南真呢?”他发问的声音异常冰冷,这个家庭团圆的日子里,小妹妹始终没有出现。这个真相揭露的日子里,独独缺少了妹妹。他应该猜到,他不应该疏忽,把她一个人留在旅社。
“爸妈让她去厉俐那里了,你出发的时候。”南映没打算隐瞒,这个计划,这个家庭里的所有人都参加了,只除了蒙在鼓里的他。
快速向神社门口走,他,浑身的神经都崩了起来。
厉俐已经知道了,已经知道了。
她,会怎么样,她,还会等着他吗?
“如果她出事……”他回过头,看着南映,还有远处站在供间门口的父母和南珠,“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没我这个兄弟吧。”
……
夜过半,司机送她到了那个小区,看着她蹒跚着勉强从车里走出去,消失在夜色里。她,没有拿找她的零钱,她做过的位子上,还留下了好几张他没见过的异国钱币。
出租车走了,她站在她们三个人的公寓面前,抬头看五楼自己的窗户,夜半的黑暗里,那里似乎依然沉睡着三个充满朝气的女孩,憧憬着生活。
她们有时一起做饭吃饭、有时一起聊天,有的人交了男朋友,有的人分手低落,有时候迎接子恒,有时候等待常昆。
那是个曾经充满快乐和依恋的公寓房间。后来,三个人变成了两个,老天收走了晴美和孩子。木莲投靠了归宿,她也是。
但是,现在她回来了。仅仅几个月之后,又回到了这里,她出发的地方。
老天,也要收走她了吗?
打开房门的时候,她有一些害怕。面对这个房子,三个敞开的房门,那里珍藏的都是美好的记忆,而她,已经不再有任何美好。
她,除了一颗残破的心,什么也没有了。
她,也会被收走了吧?去见妈妈,或者,去见晴美。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瘫软的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俯下身子倒在地上,她静静的被最深的黑夜包围。
……
他冲进旅社的卧室,只一眼就知道,他晚了。
客厅里的那些饭菜可能是假象,她的旅行包可能是假象,但是软塌上的那个手机,只可能是真相。
她离开了,不准备面对他,不准备面对一切真相,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留下了那个手机。
在整整一年里,那个手机没有离开过她。
即使她在医院里,因为外伤深陷病榻的时候,那手机也一直在她枕边。
现在,手机还在,汉拿山还在。
而她,已经离开了。
她只拿走了她的手提包,除此以外,什么也没带走。
她,躲起来了,在太悲伤的时候,太绝望的时候,她,从来只能选择躲起来舔伤口。
她,没有勇气面对,即使是他,她也不想面对。
东奎跑出旅社,开着车直奔神社。
最远的距离,是在身边如同陌生人,但是她不会留在这里,她没那么坚强,不会留在他身边作陌生人。
爱的深,恨的也切骨。
昨晚在旅社,进门时母亲要走了他的护照和证件。
不知道是为了那个孩子,还是为了厉俐。
总之他的家人,已经做好了分开他们的一切准备。
……
她在梦里,见到了妈妈,见到了晴美,晴美怀里有一个孩子。
她该喜欢那个孩子的,她会是那个孩子的干妈,把他抱在怀里。
但是,她却突然把晴美送过来的孩子狠狠摔在地上,看着那婴儿放声哭泣。
那悲哀的哭声,竟然让她快乐。
她,原来是恨孩子的。只是不是晴美带走的那个,而是东奎带来的那个。
她想走过去,扼住那个孩子的喉咙。
但是,当她把孩子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她下不去手,她狠不下心。
那只是个小生命,无辜的小生命。
他什么也没做过,只是来到了世间。他想享受父母的疼爱,温暖的家庭,他,要有漫长的人生走。
而她的,二十七年,似乎就要划上句号。
她,怎么可以杀死一个孩子,怎么可以剥夺他生的权力。她已经体会了十五年缺失亲人的滋味,怎么可以再从一个孩子那里抢夺属于他的那份温暖。
她,不能和她抢,她,也抢不过她。
东奎,是她的父亲,她,延续了他的血脉,一辈子也分开。
她看见自己怀里的婴儿,是个漂亮的女孩,有他一样棕黑的眼眸,柔顺的发丝。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女儿。
他,和别人的女儿。
厉俐突然睁开眼睛,挣扎着起身,没走到洗手间,就吐出了昨天中午在旅社吃的那几口东西,混着她的浓缩咖啡,吐了出来。
她,不能抢,她,从来没抢过。
她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这世界,从来是别人剥夺她的东西。
她,已经习惯了。
恶心的酸水,苦涩的胆汁,她笑着抹去唇角的污秽,勉强坐稳。举起手,她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指。
那里,再也没有任何戒指,没有任何承诺。
颈上除了汗,什么也没有。她的耳垂上,留着一滴干涸的血渍,拔掉那两颗耳钉的时候,她想让自己疼。
是的,她现在,就想让自己疼,疼到死,疼到无法再疼。
因为,她知道,这是报复他,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