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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倩雯沿着走廊走回自己办公室去,耳边还回响着月明楼当年对她说过的话:“商场上只有胜负,没有全身而退。我要的只是赢,我不在乎自己付出的代价。”
外人都以为月明楼被举报案件绊住,公司大权旁落在月慕白的手里,于是月明楼在瑞典这件事上注定也要失败——却没人能猜透月明楼的心思:他是将自己囚起来,迷惑住所有人的眼光;然后暗度陈仓,用他自己的暂时自由与权力为代价,护卫着那个项目顺利签约。
这世上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与得失,只有他真的不在乎。所以注定了,是他赢。
。
在瑞典哪里可以吃到中国人能吃得顺口,却又还是地道的瑞典菜?
结果月明楼带着兰溪去了一间中国人开的中餐馆!
兰溪就忍不住笑骂,“我跑瑞典来,还来吃中餐。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啊?”
月明楼耸肩只笑。等到菜都端上来,兰溪品尝了之后才笑了——原来这间中餐馆的老板,已经是第三代的移民。他虽然面孔还是中国人,也能说中文,可是却是在瑞典出生和长大的,于是他烹调出来的“中国菜”,早已压根儿都是瑞典味儿了。
所以这些菜是中国人能吃得顺口的“地道瑞典菜”!
兰溪边吃边笑,只能服了他的鸡贼。
两人吃完饭结账,老板瞥了一眼月明楼的皮夹,看见里头兰溪的照片儿便笑了,“刚刚这位小妹还说不是你的女朋友。看,被我抓到罪证喽!你们就是男女朋友!”
月明楼登时笑得长眉轻扬,抓过兰溪的手就挤眉弄眼地点头,“老板好眼光!她就是我女朋友!”
兰溪囧死了。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如许,不过还从未在外人面前公开确定过关系与称谓,更何况是在这样异国的街头。兰溪便用力摆手,“老板您真的误会啦!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月明楼很没面子,咬了咬牙,便伸手从兰溪的口袋里也抓出兰溪的钱包来。将钱包翻开,挥舞给老板看,“她是害羞呢。看,她钱包里的照片也是我!”
可不就是他么?就是当初他跟克林斯曼的那张合影。
看着两人钱包里的照片,老板笑得开心,“恭贺二位,早点办喜事哦!”
从中餐馆出来,月明楼还在笑,像个顽童似的将两个钱包并排放在一起,看看他钱夹里的她,又再看看她钱包里的他。
兰溪脸红,劈手将钱包给抢回来,“你干什么啊?真是的。”那老板连喜事都说出来了,什么跟什么嘛!她现在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月明楼就笑起来,牵着她的手立在灯影下,“诶,回国的话,公开吧?”
“贺云的阻碍不存在了,陈璐的事情也解决了,是时候了。”
“你说什么啊!”兰溪小小跳脚,“谁说要真的跟你内个什么啦!”
心里自然是欣喜的,可是想到未来,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担忧。没错,贺云和陈璐的阻碍都不在了,可是还有尹若呢……
月明楼耸着肩踮着后脚跟儿,一副不赞同地瞟着她,“……别忘了我今儿中午一没吃药,二没戴套,而且——爆发得很深……”
“哎呀你!”兰溪跳起来去捂他的嘴。拜托,这是大马路啊!
他促狭大笑,“笨。这是瑞典,他们听不懂中文的!”
“那你也别胡说啊。”兰溪红了脸,掩住他的嘴。
他就势捉过兰溪的手指来,一根一根地吻,“诶,我说的可是真的。说不定现在,你这里已经……”他故意去看她的小肚子。
“别白痴了行不行!”兰溪气得笑骂,“这才几个小时!都什么时代了,还瞎说。”
他就跳脚乐,“行,那现在就回酒店去。我保准连着做你72个小时,直到足够小蝌蚪着床了行不行!”
“你又胡说八道了!”兰溪羞得无地自容。
“我是说真的。”他正色起来,抓着她的手,“其实成为我月明楼的女朋友,根本就不像外界说的那样,是什么钓了金龟婿;反倒对你来说要面对许许多多的压力。有你家人的,有公司同事的,还有我的家庭的,甚至是整个社会的……所以啊杜兰溪,不是你飞上枝头,其实是我在高攀你。”
“是我要高攀你,想要借助你的勇敢,想要让你来保护我、陪伴我,来一起面对那些。”他一根一根地绞着她的手指,“我一个人真的很累,我需要你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帮我。”
兰溪鼻子被他说得一酸,“……我怕我真的能力不够。你也总说我笨啊,我是真的很笨,我怕我不但帮不到你,反倒有可能成为猪一样的队友……”
月明楼被她逗笑,伸手按住她的鼻头,真的做了个猪鼻子的模样,“别怕,你就真的是个小猪,也是最可爱的小香猪。”说着还邪/恶垂首在她耳边,“果然跟小香猪一样丰ru肥tun……就连高/潮时候皮肤的颜色,也都跟小香猪一样粉嫩粉嫩的……”
“你又没正经的!”兰溪踢他。
两人牵手走向酒店去,路过一条一条街,看夜色里流光溢彩。路过药店,兰溪踢他,让他去帮她买事后避孕药。她语言不通,没办法去买。
月明楼便笑起来,沙哑呢哝,“不急着现在买。等做完今晚的,一起再吃药也不迟……我还要肆无忌惮爆发,全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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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看见月慕白、月明楼、杜兰溪三个人一同走出机场闸口来,来接站的丁雨、小汪和老范狐疑互望了一眼,便也连忙掩住惊讶,迎上前去。
一向好脾气的月慕白这一刻却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鼻梁上卡着的茶色太阳镜将他的神色完美地掩饰住,让人看不出他的喜乐。但是熟悉月慕白性子的丁雨、小汪和老范,谁能不明白,月总这样的面无情绪便已是最明白的情绪。尤其他金抿着的唇角,更是泄露了他心里的恼怒。
丁雨忍不住在心底轻轻叹息了声。
原本以为接机来,会看见他意气风发的脸。毕竟这一仗刚刚胜利打完,回来便会得到董事会的正式认可,是多年来心愿达成的美好时刻——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带着这样一副神情走出闸口来。
丁雨不由得再望了一眼月明楼。他这样不开心的缘故,定然就是因为总裁吧?就连丁雨也全然没有想到,总裁竟然从检察院那边说出来就出来了,而且还去了瑞典……这一切,全然无人知晓嫜。
按说,此时的总裁应该是失败者,是应该面上消沉的,可是总裁此时却开心得像个大孩子。推着小汪,让小汪去帮月慕白提行李去;又挡住老范的手,说哪儿有年轻人自己不拎箱子,却让老人家动老胳膊老腿的?
到后来人家一只手提着两个箱子,另外还能闲出一只手来,从身后将一直有点紧张地低头含胸如同虾米似的走路的杜兰溪给扯出来,不顾杜兰溪的躲闪和挣扎,就那么自自然然地当着他们的面——牵住了杜兰溪的手。
作为总裁身边最近的人,即便总裁和杜兰溪自己都尽力掩饰着,可是丁雨、小汪和老范却也早就看出来那两人的关系了。可是有关系不等于会公开,就像总裁身边来来去去走过的那六个女友,就像这个商场上哪个总裁身边还没有几个女人的锟?
可是现在总裁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就在机场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牵住了杜兰溪的手——丁雨便明白,总裁这是打算公开了。
丁雨震惊之下赶紧去看月慕白。她明白月慕白何以这样的情绪不佳,显然她现在才看出来的事情,月慕白怕是早在瑞典的时候就已经明白。
赢得了事业,却失去了杜兰溪……所以他才这样落寞,全然笑不出来吧?
。
丁雨是愣住,而且以她的年纪和身份不好乱开玩笑;其实此时三个人中,原本那个最适合此时出言插科打诨一下的人是小汪。
可是小汪今天却也没笑出来——他只是悄然凝望着丁雨,而丁雨的目光,一直只落在月慕白身上。
倒是老范是真心地高兴,看着月明楼跟兰溪牵着的手,便笑得合不拢嘴。有年纪的人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搓着手望着他们笑,讷讷地重复,“好啊,太好了……”
听老范这么一说,兰溪就更是羞到无地自容,赶紧想将手从月明楼的手里抽回来,却被月明楼给死死扯住;仿佛为了绝了她想逃跑的念头,还将手指都穿进她指间去,十指紧紧缠绕。
。
月明楼与兰溪上了老范的车,小汪迟疑了下,还是钻到了那辆车的副驾驶去。丁雨跟月慕白上了月慕白的车。
与月慕白并肩坐着,丁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幸亏今天是带了两台车来,否则还真是要免不掉尴尬了。
今天是个响晴的好天气,道路两边的树影婆娑落下,错落地筛进车窗来,照得月慕白的面颊一明一暗。丁雨知道一直这么沉默着总不是事儿,便轻咳了声说,“月总,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累了吧?不然我先送您回去休息,公司的事情明早再处理也不迟。”
“没事。”月慕白淡淡答。
丁雨怒里想说一点让他安心的话,“月总不必担心。董事会这边,基本的意向已经不会出错:总裁这边毕竟还背着行贿的负面消息,董事们也担心如果继续由他来主事的话,会影响到公司的商誉……所以月总,这一局的结局已经没有悬念。”
“丁雨,这些年辛苦你了。”月慕白终于转过头来,定睛望丁雨,“这几年我以退为进,让外界都以为我是闲云野鹤……公司内部的事物,多亏有你及时的通报,与谨慎的盯着。”
丁雨笑了。几年来的努力,终于换得他一声感谢。对她而言,却已经足够。
丁雨摇头,“月总您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没有您和荆南,我丁雨现在可能还打拼在社会底层。我时常看着我们小区外头那些小商贩,如果当初没有你们的帮忙让我进入月集团的话,也许那其中的某个小店每天从早忙到晚的中年女子,就是我。”
月慕白倒是摇头,“其实就算丁雨你是当个体商贩,你也能做得很出色。”
丁雨却笑着摇头,“也许经济收入上也不少吧,但是却要从早忙到晚,就会顾不上自己的孩子。我不是怕自己辛苦,我是怕小哲会因为我而丢脸。月总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都已经被家长灌输进许多的功利心思,他同学的家长是炸油条的,收入其实比我还要好,可是却有其他同学嫌弃她,说她身上一闻就都是油腥味儿……那孩子哭着回家去,说再也不要上学了。”
人心世态,也许不能单纯用一个“对”或者“错”来界定,但是大人世界里的这些东西却要一个稚龄的孩子来背负,的确太过沉重。月慕白听着便紧抿唇角,面上藏不住痛苦的表情。
他是想到了小哲。
每一个孩子来到这世间都应该是同样幸福的,不该有孩子要为长辈们犯的错来背负一世的痛楚。
“丁雨,小哲他……”月慕白挣扎。
“你放心。”丁雨垂眸轻笑,“他就是我的孩子,我亲生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轻慢他,我会拼了我的命去保护他。我会尽我所能给他一切最好的。”
月慕白转头来望她,“那你自己呢?岂能让你耽误了自己的青春?”丁雨又笑,“月总不必过虑。这都是什么时代了,独身妈妈带着孩子不结婚,原本就是女强人们在世人眼中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不会苦着我自己,该有的感情我也不会拒绝。月总你放心,以我的年纪与阅历,我知道该做什么才能对我和孩子都好。”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保护着小哲,唯一的坚持是要让小哲姓月——月明哲,这个名字是月慕白亲自给取的,她很喜欢。明哲,明智而能洞察事理,希望小哲长大后能成为明智睿哲的人;可是同时明哲也是明哲保身,希望孩子能够在身世的纷纭里,能保全下来,不要被长辈的恩怨所影响。
。
从瑞典飞回国,十个小时的飞行,回到公司后早已是人去楼空。大家都下班回家去了,兰溪只是将带回来的公事简单向丁雨汇报了下,按着公司的规定走完了相关的程序。丁雨便含笑点头,“兰溪辛苦了,下班吧。”
月明楼那边,是月老爷子亲自打电话来,让月明楼和月慕白都必须回大宅去吃饭。兰溪便没让月明楼送,独自走向公车站去。
这个时间下班,想要看不见尹若的紫菜包饭店是不可能的。兰溪隔着马路遥望那间主色调为橘黄色的小店,看着门口温暖而精致的灯光,想着门内那精致的人儿,努力漠视内心一直涌动着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