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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只是担心兰溪,却又不想打扰兰溪,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没办法再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兰溪,你怎么了?”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伸手捉住兰溪的手腕,急切去看她的眼睛。
兰溪千万小心藏着的泪,这一下子还是涌了出来。兰溪却最不想让月慕白看见这样的自己,于是赶紧伸手抹掉泪,用力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掌握中抽回来。用尽所有的力气让自己冷静,然后淡然摇了摇头,“没事。”
抬头望月慕白。长廊的灯色幽暗,只有窗外的月色明净,这样的光晕里看过去,眼前的男子仿佛又是那绝世的良人。
“月老师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兰溪笑,“该不会是有意尾随着我出来的吧?我记忆里的月老师绝不是听人墙角的人——啊,是我错了,眼前的这位先生不再是月老师,而是月总。”
“商人最善动心机,所以眼前的这位先生怎么会不无所不用其极呢?”兰溪的笑越发冷下去,“不管月总你刚刚听见了什么,又猜到了什么,不过我要提醒您一声,如果您敢用这些作为武器,来攻击总裁的话——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之前的疼,全都转移到他心上来了啊——月慕白不动声色地按紧自己的心区。
即便她刚刚这样难过,即便她此时这样需要人的抚慰,可是她还是这样第一时间只想着保护小楼,而不惜用她最后的力气来刺伤他。
月慕白深吸了口气,让兰溪意外地换了个话题,“……兰溪,我给你说个笑话听吧?”
。
“嗯?”
兰溪讶住,却不屑地甩首,“月总今晚果然好心情。只可惜我没有这个成人之美的心思。月总的笑话还是讲给别人去听吧,我失陪了。”
“兰溪!”
月慕白伸手扯住兰溪手肘,“我之前不是真心夸奖尹若的新衣。”
兰溪回眸,借着清白月光望月慕白的眼睛。
之前月慕白在她面前说尹若如何如何,她真的以为月慕白是跟尹若联手气她。却原来是误会了么?
月慕白挑唇笑了笑,“尹若穿的裙子是法国牌子,可是尹若却不懂法语,所以其实是闹了笑话。”
“哦?”兰溪轻问。
月慕白点头,“这个牌子刚进中国大陆市场,想来也许是经销商的伎俩,或者是国内消费者不了解这个牌子——其实它原本做的是孕妇装。国内高档时尚的孕妇装市场是个巨大的空白,这个牌子的孕妇装看起来丝毫没有中国传统中以为的孕妇装的肥大与草率,反倒比普通时装还要摩登。”
月慕白面上的笑容扩大,“尹若竟然将孕妇装当成了时装来穿,还特地穿到今晚的同学聚会上来显摆——这效果与皇帝的新衣实则有的一拼。
“真的?”兰溪挑眉望月慕白。
“真的。”
月慕白笑起来。这样从月光里看月慕白的笑容,柔和许多,也好看许多。他仿佛羞涩,伸出拳头来挡着嘴,眼神约略闪躲,却还是偷偷去望兰溪的眼睛。
“这个笑话,我方才不方便在人前说出来。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因为毕竟我是你们的老师……不过也没关系,别人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我能用这个笑话让你开心一下。”
兰溪了解,微微含笑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至少知道月慕白原来不是与尹若站在一条线上的,这让她心里好歹舒服了一点。
如果月慕白真的已经完全站在与她敌对的阵线上,怕是他也会借机与尹若联手吧?说到底,她终究不希望月慕白尽数染黑了他的衣袂。
“不管怎样,谢谢你月总。”兰溪转身走向包间的方向,“如果月总真的想要让我开心,那请也忘了刚刚看见和听见的一切。对谁也不要提起,拜托。”
。
回到包间,兰溪神色如常;不但如常,甚至比之前还积极了些,主动躬身去与身边的女同学攀谈闲聊。
看见兰溪这样,蜘蛛就也松了口气,转头给月明楼发短信,告诉他一切都好。
今晚的聚会,月明楼早就知道了。可是今晚约好了给“青花和月”拍新的专辑封套,脱不开身过来,于是早早暗自拜托了蜘蛛,让蜘蛛照顾着兰溪。尤其,别让兰溪被尹若给伤到。
说了一圈儿的话,班长朝兰溪和月慕白举起酒杯来,“哎,你们二位刚刚可是躲酒去了!我们刚都又走了两杯,就你们二位没在。来,可不能让你们逃了,补上,补上!”
月慕白大方端起酒杯,“好,没说的。”
兰溪却紧张地伸手遮了酒杯,“班长,我今晚不能喝了,饶了我吧。”
周围的几个男生就起哄,“杜兰溪,你今晚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啊,还是当年的杜兰溪吗?”
当年的杜兰溪喝酒也是从来都不含糊的,大不了就是喝醉了被抬回去呗。
“好像算到现在,杜兰溪你是一杯酒都没正经喝过的吧?”班长大笑,指着兰溪面前那杯还是满着的酒,“我看你眼前这杯酒压根儿就没动过!不行不行,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啊,今晚必须走一个!”
兰溪还是不喝,“班长,我今晚胃不舒服。我说真的啊,不是耍赖。你要是非让我喝,难道你看着我当场吐出来才行啊?”
月慕白无声伸手,从兰溪手中将酒杯接过去,两杯酒一起端着,笑望班长,“不如这样,我替兰溪都喝了。”
班长先愣了愣,随即大笑,“……月老师的爱护之心,原来从未曾改。”
兰溪也讶了讶,有心想要从月慕白的手中抢回酒杯去,月慕白却含笑转眸向她微笑,压低了声音,“兰溪,我能替你做事的机会已经不多。这一次就让我替了你吧。”他的语声轻柔,仿佛淡淡月色,笼着说不清的哀伤。兰溪心一软,便眼睁睁看着他仰头,将那两杯酒逐一仰头而尽。
餐桌上的气氛再度达到一个高/潮,大家的情绪越发高涨起来。
尹若的目光横过桌面来瞟着兰溪,兰溪感受到了,回眸去望她。兰溪明白尹若眼中的奚落所为何来。尹若的意思无非是:你杜兰溪口口声声说跟月慕白断绝了来往,可是眼下还不是任由人家月慕白替你解围?
兰溪不轻不重地白了那边一眼。不是她今晚故意玩儿暧/昧,而是这杯酒她是着实不能喝。而月慕白替她喝了这杯酒,也不算全然只是为她——从某些情由上来说,月慕白喝得也有道理。
兰溪的目光便自然地落在尹若的裙子上,忍不住想起方才月慕白与她说的笑话,兰溪便忍不住微微地笑出声儿来。
尹若那边便惊了,冷言横过桌面抛过来,“杜兰溪,你盯着我的裙子傻笑什么呀?难不成你也喜欢我这裙子,却苦笑自己的身/材穿不进吧?”
兰溪叹了口气。真的不想将月慕白的那个笑话给揭开的,可是眼前是尹若自找的。
兰溪便眨眼一笑,“没有。我就是在想,尹若你这么个‘小腰精’,怎么选了个腰身这么肥大的裙子。冷不丁看上去,不像个水桶,就像个孕妇了。”
尹若却也不示弱,莞尔一笑,“哟,兰溪你看出来了?”
33、我最美的梦,不过是握你在手心(4更2)
尹若笑,兰溪当然更要笑。
“嗯,我看出来了。恐怕不光是我看出来了,地球人也都看出来了。”
兰溪正一肚子的怒火没地方撒呢,这是尹若自己撞上枪口来。原本她只是想暗讽尹若一句,如果尹若自己忍了,她也绝不会穷追猛打;可是尹若这个反击的笑,让兰溪压不住了脾气。
蜘蛛都忍不住凑过来问,“兰溪你看出什么来了啊?你们俩,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兰溪便笑了,向蜘蛛解释,“是在说尹若的裙子啊。那裙子虽然是从法国运过来的,时尚又好看,不过可惜了却是件孕妇裙……嬖”
“尹若今晚竟然穿了件孕妇裙来聚会。想来真是高兴过了头,选裙子的眼光就出了差错吧。”
兰溪的话被桌上的女同学都听见,大家就都先是微惊,继而都笑起来。
尹若当年是班里的校花,不光是相貌生得美,她穿的戴的也都是要超出普通女生一截的,于是女生们心底未必没有暗中较劲的。今儿听说尹若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大丑,于是大家就都各怀心事地笑开烂。
兰溪隔着桌面冷冷回瞟尹若。
既然爹已经查清楚了,那些事情真的是小天帮她做的,那么就等于是尹若正式跟她摆开了战场的——虽然还在遗憾当年的情谊,虽然真的不愿意跟自己的姐妹儿这样两阵对决。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摆下了战场,那兰溪就绝不会退缩。
从今往后,她再不会给尹若面上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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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大家暗含各种心态的笑,尹若虽然面上黯了黯,却并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半点被压住气势的意思。她甚至回给兰溪越发得意而甜美的微笑,“……兰溪果然是我的好姐妹,就连我还没有向任何人公开的秘密,原来兰溪也都看出来了。”
“那我索性就也不瞒着了,就这么都告诉大家好了。借着今晚这个机会,既是给大家伙儿凑凑兴,也让大家替我高兴高兴。”
尹若微微侧了侧身,将自己的身形侧对着兰溪,她明明白白地朝兰溪轻轻拍了拍她的腹部——“各位兄弟姐妹,大家恭喜我吧。我要当妈妈了。”
“你说什么!”
兰溪只觉耳边轰隆一声,拍了桌子起身,遥遥冷对尹若的甜笑,“你把话说明白!你怎么就要当妈妈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桌上大家都惊了。就连月慕白这一刻也是面色倏然一白,惊讶地瞪向尹若。
还有善良泛滥的女同学们弯腰过去慰问尹若,“哎呀尹若,你不是说你不会在乎一纸婚书了么?你的意思是,难道想要当个未婚妈妈?还是不要这个孩子了吧,否则孩子生出来,岂不是要你跟着一起受委屈?”
“是啊,爱情是爱情,也许可以不在乎一纸婚书;可是有了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私生子的名声可不是好背的,总得要替孩子着想啊!”
众声纷繁,尹若却兀自淡然而笑。看上去,倒真像一朵插在污泥上的莲,整的濯清涟而不妖的模样。
“大家的关心,我都明白。谢谢大家……对于这个孩子,我早已经想得明白。”尹若静静含笑,“私生子的名声虽然不好背,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是否是带着爱来到这个人间;如果他能拥有他爸爸最深的疼爱,那么就算没有婚生的身份倒也无所谓了。”
尹若说着瞟向兰溪,“有些婚生子,却也未必能得到家庭的温暖,空守着一个名分,又有什么用呢?我孩子的爸爸就是看透了这些,所以干脆不在乎这个了。兰溪,你说,是不是啊?”
兰溪知道尹若在暗示她什么,她只觉全身的血都一下子冲到头顶去,有些站立不稳,身子轻轻摇晃。蜘蛛一把攥住她手腕,低声说,“兰溪,她是故意气你呢,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尹若继续跟其他女同学说话,“……再说了,按着咱们国家的法律,非婚生子跟婚生子女拥有一样的权利呢。继承权都是一样的,等将来一样可以分得自己的那一份,所以我又何必在乎有没有那一纸婚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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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死死瞪着尹若那张得意的笑脸。
整个房间好像都寂静无声,桌上所有人都不存在了,整个房间只剩下她跟尹若两个人,据桌相对。
兰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的声音。如果是从前,她一定直接跳上桌面去,巴掌抡圆了甩到尹若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上去,打她丫的,让她丫的还敢那么得意有挑衅地笑!
可是此时,她不能……
她只能仰起了头,用力用力地呼吸。像是濒死的鱼,拼力咽下每一口氧气。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问,“你凭什么就敢说,是他的孩子?”
周遭虚白,只有桌子对面的尹若一张脸生动而多彩,她朝兰溪笑得更甜,“当然是凭真实喽。”
她说着轻蔑地笑,仿佛对着旁人说话,“这都什么时代了,难道还有人会怀疑别人会随便弄个孩子来当要挟么?现在是随便弄根头发,找个烟头都能去验DNA的,还会有人傻到要让别人抓小辫子么?”
尹若转着晶亮的眸子来瞟兰溪,“兰溪,你是不是跟蜘蛛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看了太多蜘蛛推荐给你的言情小说,然后就拿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当真理了?你还真的向我问出来这样幼稚的问题啊……”
尹若眸子转若万花筒里的花玻璃,让兰溪一时都分不清,她眼睛里的颜色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兰溪,就算你会笨到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来,难道你以为我也跟你一样笨到会真弄出个假孩子来么?我今天既然敢这样公开宣布,那我自然就是有真凭实据的。即便到孩子生出来,也绝对不会出错。”
兰溪身子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尹若既然都敢这样说了,看来她担心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过了——是她在骗自己,以为小天他虽然将尹若放在自己同一座大厦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