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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昨晚那个人好像是那个金先生!
她便慌了,急忙穿衣起身,想要到外头去买事后的避孕药去。不管有没有,防范万一才好。可是打开卧室门走出去,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了月明楼!
早晨的阳光金灿灿地落满月明楼的周身,英挺的男子坐在那团金光里显得更是光彩熠熠。他朝她笑,露出好看的牙齿,“醒了?”
尹若怔住,心里涌起侥幸,忍不住低低问,“小天,昨晚你……,你一直陪着我?”
月明楼启唇而笑,“当然。”
尹若紧紧抓着的手袋“啪嗒”一声落到地上,她的心也随之一同放下。她便笑着奔向他,“小天真的是你!小天,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你离开——小天,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月明楼向边上坐了坐,轻易挣脱开她的手臂,可是目光却是温柔地垂下来,仿佛爱怜地凝着她的脸,“好啊,我会陪着你的,寸步不离。”
之后的一个月,月明楼出入与H国商人的应酬都会带着尹若。虽然对外月明楼只说尹若是帮他做翻译,可是尹若心里却已是知足。这些场合里不可避免地还多次遇见过金先生,可是尹若学乖了,事先也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没再出什么大纰漏。
一个月后,月明楼真的邀请金先生来品尝尹若亲手做的紫菜包饭。结果尹若在处理海鲜食材的时候,竟然当场呕吐了出来……
月明楼亲自带着尹若去了医院。尹若原本说没事,可是是月明楼坚持要做全各个科室的检查,内科说没事又去肛肠,肛肠说没事他再带着她到了妇科……结果医生看着月明楼手里那一大叠单子就笑了,“年轻人,看把你给紧张的。何必跑这么多科室啊,到妇产科去就行了!”
妇产科大夫更是直接开单子让验尿,之后便简洁明快给出结论——尹若怀孕了。
医生冲月明楼说“恭喜啊”,月明楼当场也是笑得桃花飞过。
可是尹若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那晚隔日早晨醒来的噩梦般的直觉,一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她总是担心,如果那个晚上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小天,而是金先生,那该怎么办!
心里的这个阴影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大,可是她自己没机会去拿掉这个孩子,因为月明楼真的是快要做到了“寸步不离”!就算其它的时间里,月明楼也将她妈接到身边儿来;出行呢,月明楼更是派了他自己的司机老范开车接送!
外人眼里,她现在是锦衣玉食,进出前呼后拥,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越是这样的排场,小天对她越是超乎预期地好,就越让她心里乱成一团!
具体也说不清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可是她就是觉得:她想回到小天身边这件事,不该进行得这样顺利才是!
难道真的是因为杜兰溪跟月慕白一同出国了,所以小天才又回头发现了她的好?否则一向对她横眉冷对的他,怎么突然就这样转性了?
又或者,真的是他对七年前不能忘情?
可是这话她没办法向月明楼问出口,更没办法向任何人问出口啊!
只是,越是看见月明楼那份殷勤小心的样子,她的心就越是说不出的烦乱!
。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兰溪的肚子已经圆成了一颗球,形状上已经可以断定,即将瓜熟蒂落。
月慕白和所有人都紧张到了一级战备,可是兰溪却还是要坚持每天傍晚独自出外散步。
好在这是在国外,那边对于孕妇的态度跟国内有所不同,支持让孕妇在临产前还要多多走动;甚至生产后都是不坐月子的,所以兰溪的坚持便也得到了医生和席勒太太的支持。
月慕白纵然不放心,却也只能点头。
虽说月份还算是春天,可是迎面吹来的风已经是温热的,感受得到了夏天的气息。兰溪抚着肚子,缓缓在草地上坐下来。
她出来散步,是为了有助于分娩,其实也是每天需要这样一点独处的时间,来跟自己的宝宝说说心里话。
要感谢月慕白的宽厚,让她有了独自给孩子取名字的权利。只是她心里依旧小小的遗憾——如果这个名字能两个人一起来取,那该有多好。哪怕就是一边翻字典一边吵架,那也是幸福的啊。
仿佛感受到她的轻抚,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回应地碰肚皮,兰溪笑起来,含笑说,“嘿,医生说,再用不了几天,妈妈就会和你见面了。小家伙,妈妈很想知道你的长相,可是也有一点小小的担心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你顺利地来到人间。”
“还有……”兰溪难过地摇了摇头。
——还有,该如何跟小家伙解释,也许TA来到人间的第一眼,没机会看见自己的父亲。
蜘蛛最近打来的电话里总是支支吾吾,兰溪跟蜘蛛赌咒发誓了好几遍,蜘蛛才肯小心翼翼对她讲起在医院妇产科碰见月明楼和尹若的事,说尹若的肚子也很大,看样子也快到了临盆的时候。
蜘蛛还说——月明楼对尹若关怀备至,上下电梯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唯恐怕磕了碰了。
蜘蛛还说,她忍不住气愤,便跟踪他们一起上街去过,看见月明楼还陪着尹若一起逛婴童店,还亲手挑了许多件小孩子的衣裳——都很柔软,很漂亮……
兰溪听蜘蛛气愤的语气,总是努力大度地笑。这里与中国隔着半个地球呢,她如今已经是陪在月慕白身边的人,哪里还顾得上他干嘛了?——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可是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来,肚子却奇异地一拧!
兰溪一惊!
难道是孩子要提前到来了?
她转头四顾——这座阿尔卑斯山下的小镇地广人稀,这个时候又正是晚饭的时间,周遭无人可以求助!
兰溪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手抚着肚子,心里跟孩子说,“记住,你是我杜兰溪的孩子,你是蒲公英的孩子——所以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跟妈妈一样坚强!孩子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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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月夕花朝(儿童节彩蛋,砰砰!)
兰溪一边大口大口地吸气,努力保证大脑供氧,让自己也能冷静下来;一边搜索手机。
摸遍了周身却也没能找见手机——兰溪这才想起来,都说手机辐射对孩子不好,于是兰溪出来散步的时候便也没有带手机。
兰溪有些紧张起来,努力告诉自己冷静,然后举目四望。
以此地的距离来衡量,想要再安全无恙走回住处去,已经是不可能。此时比较可行的办法是,找电话——如果能找到路人,或者路边的商铺,能借用电话的话,相信一切还都有希望。
兰溪站起身来,大口呼吸着,小心地大步迈向公路去。这片树林她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从前开车从公路经过的时候,记得不远处有几间小型超市和饭馆;再不济再往远一点还有一间加油站嬖。
她只要能再坚持一下,坚持到那里,找到人和电话,那她和宝宝就都安全了。
兰溪一边向前疾行,一边跟跟肚子里的宝宝保持通话,她用尽力气让自己平静地与孩子交谈,“孩子,现在全靠,你了。你是妈妈身边,唯一的人;你一定要,给妈妈勇气和力量,咱们,咱们一起,一定要安全地找到电话,一定要……”
兰溪越走越疲惫,汗水湿透了衣衫,视野里的天地都模糊起来,树影缭乱,一起在她眼前旋转起来勒。
她知道她快要力竭,腿之间也湿湿而下——她努力想象那只是汗水,绝不会是羊水破了,绝不会……
汗,从每一个汗孔淋漓而出,兰溪周身很快就像被暴雨淋湿成落汤鸡一般。双/腿/之间的水意不减反增,在阿尔卑斯山山脚清透的空气里隐隐闻得见淡淡的腥气——兰溪紧走几步,一把扣住路边的树干。
事已至此,兰溪不再怕了,她甚至仰起头看了看天空,笑着拍了拍肚子,“嘿,小家伙,看来咱们两个是来不及走到医院去了。也好,那就在这里见面吧——喂我告诉你哦,这可是便宜你了,你不知道医院的白色有多让人紧张,医院的味道有多不好闻……”
肚子规律地疼痛起来,兰溪知道怕是开始宫缩了,孩子已经开始了来到人间的最后一段紧张的旅程——其实这也要谢谢月慕白,是他在后期陪着她一起看《子宫日记》,一起将几乎整个孕晚期到分娩的所有知识都摸索一遍。
月慕白说过,就算没有实战经验,至少在关键时刻还能纸上谈兵一下,不至于被突发情况吓得手足无措。
那一刻,兰溪在月慕白脸上看见更深的担忧——她明白,那是他在自责,因为他坐在轮椅上,双腿不良于行;他担心一旦她出现紧急情形,他怕自己没办法如健康时候一样,能轻松抱起她冲向医院……
兰溪大口大口地呼吸,心里轻轻地笑了。这下子月老师也不用担心了,就让所有的担心都由她自己一个人背负就好——原本,这场孕育与这个孩子,就都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
就算没有那个提供精子的男人,就算没有一个婚姻和家庭,她也一样会好好地将孩子生下来,好好地让TA快乐地长大。
其实并非没有动过拿掉这孩子的念头,就在月慕白的医院里,夜色里她坐在病房里,想着与病房相隔不远的地方就是妇产科的诊室。只需要她走过去,只需要那么一个简单的小处理——那个时候孩子还只是一个细胞,处理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那么她就解脱了。
不是她狠心不想要孩子,只是担心这孩子来得不合时宜。如果尹若真的是怀了月明楼的孩子,而月明楼又知道的话,那么她的孩子又算什么?
甚至还有将来——尹若这样的人,为了给她自己的孩子来争地位、争继承权等等,一定会对她杜兰溪的孩子无所不用其极……
既然这是个来得不合时宜的孩子,既然TA不受欢迎,或者说得不到生身父亲全部的爱——那么她宁愿不让孩子来到人间,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也遭受到小哲那样的可怜。
有一次她甚至都走进妇产科诊室里去了……可是后来,还是放弃了走出来。隔壁诊室,不知道是哪位妈妈,一直在放《亲亲我的宝贝》;那歌声被mix不同的版本,除了周华健的原唱,还有网友的各种翻唱,最萌的是一个小宝贝儿的版本——那孩子好像话还没能说全,因此演唱的时候句子断句都是磕绊的,可是却唱得那么情真意切。
那歌声让兰溪湿了眼睛,不自禁地去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会这样唱歌儿了,那该是多可爱的样子。原本想要放弃的念头就并不坚定,这一刻在那歌声面前就更溃不成军。
就算这个孩子来得不合时宜,就算这孩子可能得不到父亲全部的宠爱,可是TA还有她这个母亲啊——她自己一个人一样会给孩子一份幸福的生活,她能做到。
后来又去看小哲,清清楚楚看见那个孩子冷漠的面具之下其实藏着的那颗温热的心。兰溪便觉得,尽管小哲的处境让人生怜,但是这个世界真的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而变得更美好了几分。
既然孩子来了,也许这就是天意。不管TA来得是否正是时候,她也要将TA留下来。
兰溪咬着牙,找地上柔软的花絮和干草,聚集起来堆成柔软的床垫;然后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准备待会儿包裹小孩子用……
她精疲力竭地坐下来,将身子尽量后仰放松,然后抬头看碧蓝天空,说,“你知道么,现在的天空好蓝啊,蓝得就像是蓝水晶;哦不,还要更深一点,就像蓝宝石吧;“
“还有远处的阿尔卑斯山,哇,真的好漂亮啊。小家伙等你长大了,我们母子档一起来登到山顶行不行?因为那山顶银闪银闪的,我一直觉得它上头不该只是白雪,而说不定有银子,或者白金,甚至是钻石呢!——只有爬上去才能探个明白,到时候咱们娘俩儿可发财喽。”
疼痛一阵紧似一阵,频度也越来越密集,兰溪就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豁出老命似的疼……因为缺氧,以及超乎常人忍耐限度的疼痛,兰溪只觉眼前的视野模糊成了一片。就像哪个淘气的孩子画的画,不会画,便将所有的色彩都糊成一团……
不知怎地,这样一想便不由得想起了去年落下第一场雪时,莫名收到的那幅蜡笔画——开始觉得实在抽象看不懂,此时却忽地释然。或许那就是某个孩子,人生中第一次郑重其事画出来的画儿吧?也许那就是那个孩子眼中的世界,虽然轮廓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