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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得总裁归-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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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月慕白去甾。

月慕白自从回到公司来之后,很少亲自处理事情,也极少在会议上发言。他将一切都放手地交给兰溪,兰溪做出的决定他从来不曾质疑。

如果是兰溪遇到难处了,他才会委婉地提点两句;如果是有人对兰溪不满了,他才会请人家进他的办公室来聊聊。每每,聊完了之后那人出去,便又是对兰溪恭恭敬敬的了。

受伤后重回公司来的月慕白,已经敛尽了从前跟月明楼对峙的棱角,倒是变成了公司的和事老一般,又恢复了他当年从容优雅的模样挽。

于是此时,在座与月明楼意见相左的经理们是既希望月慕白能够阻止月明楼这荒唐的决定,另外一方面却又都担心月慕白已经敛尽了棱角,怕是说不出什么有锋芒的话来了。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月慕白的面上,兰溪便有些紧张,躬身过去低声问着月慕白,“有没有累?不然我先送你回办公室休息吧。这个会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月慕白笑,“好,都听你的。”

兰溪推着轮椅送月慕白回办公室,走廊里静静的,会议室的大门将里头的声音完美地遮拦住。兰溪抬头望走廊尽头,天台的大门透过氤氲的光,兰溪压着心跳,轻轻地问,“你同意总裁的意见么?”

月慕白仿佛轻轻叹了口气,“兰溪,其实我个人不反对小楼的意见。可是我们月集团是个大公司,这么多年真正推动着公司发展的动力,不仅仅是领头人一个人的力量——公司的发展,必须是群体的力量与智慧。”

月慕白缓缓地说,“兰溪你明白么,小楼的个人意见有时候真的是不错的,可是他若是想要执行到底,就要冒着与整个公司的管理层作对的风险。就算到最后,结局证明他是对的,但是结局总是一瞬间,而之前煎熬的过程却是更长的时间——在这个过程里,小楼因为坚持己见,就有可能跟整个管理层离心离德,到后来就算真的是证明他对了,可是他却已经因为这件事将自己推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

“锋芒太过的性子,对于一个创业期的年轻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一个已经进入成熟期的大集团公司来说,却可能只是一根骨刺。”

兰溪握紧轮椅的把手,“我明白了。”

兰溪回到会议室,坐下来,面对所有的经理,深吸了口气,“我来说说我的意见吧:总裁,我不同意你的意见。”



“看来杜副总还是站在月总一边了。”

会议结束之后,最先得知消息的总裁办员工们已经私下里议论了起来。

“那也是应该的吧,毕竟杜副总现在是月总的妻子,她自然跟月总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相对总裁办同事们的意见,小汪倒是更在意月明楼会后的反应。如果是从前的月明楼,他一定会摔了门出来;可是今天,他竟然是平静的,甚至嘴角还若隐若现地噙了一丝微笑的。这便更诡异了。

小汪借着给月明楼签文件的机会,小心翼翼问,“总裁,您没事儿吧?不然我给你泡杯浓茶,消消火气?”

“我哪儿有火气啊?”月明楼转着鼠标,玩儿着电脑桌面。他把小花儿的照片给做成动态的桌面了,鼠标一动,小花儿的眼睛鼻子嘴就跟着抖动,甭提多卡通了。

小汪又仔细看了月明楼的神色半晌,终究还是确定总裁好像真的没生气。可是小汪还是不放心,“总裁,杜副总可是当着所有经理的面子不给您面子啊。她难道这是摆明立场,站在月总那边了?”

一听小汪都这么撕破了脸皮明白地出来欠儿来了,月明楼这才放开了鼠标,让不停抖动的小花儿休息会儿,“汪小洋,你皮痒了?”

小汪赶紧笑着躲闪开,“没。总裁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

小汪原本以为月明楼还得收拾他两下的,结果却见月明楼只是坐直了身子,目光放远,连面上的笑容都点点散去,仿佛沉进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中去。小汪就有点傻,低声叫着,“总裁,总裁?”

“没事。”月明楼起身,手插着裤袋走出办公室门,“听着点我五叔办公室那边的动静,有事的话赶紧告诉我。我出去玩儿去。”



小汪得了命令,便更小心翼翼听着月慕白办公室里的动静。可是那扇门里,非但没有什么大的声音,反倒似乎连正常的动静都没有了,静得让人心悸。

兰溪从散会了之后便一直没怎么说话,只埋头于自己的工作里。月集团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总有些缝隙的地方,容得一些员工闲话。那些闲话也都传进兰溪自己的耳朵里了,她自己跟自己有些难受。

月慕白翻着一本画册,已经抬头看了她几次。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兰溪,你心里有话就说出来吧。”

兰溪垂着眼帘,“月老师,您还要瞒我多久?”

月慕白手中的画册轰然坠地。那是大十六开铜版纸印刷的画册,印刷精美、色彩艳丽,可是这样地落到地面去,却不合时宜地弄出那么大的噪声。

可是月慕白却都顾不上,只苍白着一张脸问兰溪,“兰溪,你说什么?”

兰溪难过地摇头,“月老师,您想起了从前了,是不是?您想起了就在公司里,就在那间办公室里,您曾经跟总裁两相对峙的事情。”

“兰溪……”月慕白手指微颤着,凝紧兰溪,仿佛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兰溪努力地让自己冷静,“我宁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对公司的放不下,才会让您坚持回到公司来;而在公司的时间里,也是因为我的照顾不周,才会让您被公司的气氛一点一点融入,所以才会撬动了记忆的吧?”

月慕白平静下来,弯腰伸手自己拾起了跌在地上的画册。苍白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画册上的灰尘,将它好好地放回手边的书架,“……兰溪,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觉的?”

他没否认。

兰溪握紧笔杆,心中千头万绪。

月慕白却自己笑了,“兰溪你上次提到月亮湾,其实就是在刺探我,是不是?我对大哥的怨恨,以及我跟小楼的矛盾,一切的开启都是在月亮湾。你在我眼前提起月亮湾,如果我真的是什么多想不起来的话,那我只会平静如常;可是一旦我有任何反弹的举动,你就可以知道其实我心里是什么都知道的。”

兰溪一颤。原本以为自己掩藏得小心,却原来还是什么都没能瞒过他的眼睛。

月慕白笑,笑得很苦,摇了摇头,“我那一刻就感知到了你的意思,所以我才说要将公司还给小楼,只要你;其实我当时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后悔了。我以为我的回答很好了,应该不会让你起疑,却忘了——此时的兰溪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杜兰溪。”

“兰溪你长大了,这几年的生死考验、公司事务的锻炼,尤其是成为母亲之后,你学会了冷静地思考、耐心的守候。所以我自以为那句话回答得已经很好,可是我还是知道我错了——其实我最好的反应,不是坐出这种自以为很好的回答,而是干脆什么都不回答。”

月慕白垂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指,它们在阳光里不受他控制地轻轻颤抖着,“兰溪,对不起。我不想说我是无心骗你——我是用了心的。我怕你知道,我不想你就此离开。”

兰溪用力地呼吸。

今天她小心询问月慕白的意见,其实就是要为自己的猜测做最后的定论。月慕白还是不同意月明楼的意见的,可是他却小心翼翼掩藏着,自己不肯说出来,却要拐弯抹角地示意给兰溪,让兰溪来替他表达出来——兰溪就知道,他是早已醒来,却继续装作依旧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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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14、手镯的语言(2更2)

“兰溪,其实真正让我醒来的事情,不是月亮湾的记忆,而是——你手上的那个镯子。”

兰溪被惊得一震,目光垂落到手腕上去,那一只紫色艳丽的翡翠手镯,此时在阳光照射下,光华流转。

“兰溪,我记得我大嫂也有一对很漂亮的翡翠手镯。她后来是日日都戴在手腕上的,因为那是她跟我大哥的定情之物。只可惜后来出了车祸,我大嫂到走那天手上还是戴着这对镯子,结果就一只镯子摔碎了,只剩下一只。”

月慕白仿佛自顾自说着,并不抬眼看兰溪。他讲的原本是他自己家的事情,都是他自己记忆里的故事。

“一对的镯子是个好意头,成双成对、白头到老,可是后来就剩下一只了,落了单,好意头就也都成了句谶语似的不吉利了。于是这镯子就被我母亲收起来,不准人再动。甾”

兰溪心尖跳了跳。

这只落了单的、仿佛成了诅咒一般的镯子,后来却被老太太郑明娥送给陈璐了,而且是作为正式的生日礼物!

兰溪不由得想起某日路过书房门口,隐约听见郑明娥老太太说什么“这是个报应”。原来,说的就是这个么挽?

将这样一个镯子送给陈璐当生日礼物,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祝福,反倒是诅咒,诅咒陈璐这辈子得不到知心的爱侣,是不是?

而后来事情的发展也的确是如此。陈璐那样喜欢月明楼,为了他不惜进入月集团当一个众人眼中钉一样的小助理;后来又眼睁睁在自己的生日会上,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当众揭发自己的生身父亲……

这镯子的身上若是真的烙印着什么诅咒,那么它是真的应验了。

月慕白看着兰溪的面色苍白,苦涩一笑,“就因为对那镯子的印象实在是太深,所以我怎么会是认不出来的?就算你将它染了色,可是我还是认得出来的。兰溪你忘了我是画画的么,我的眼睛是最善于穿透色彩的变化,看见物体的真实情态的。”

兰溪颤抖起来。

那个晚上月明楼到屋顶的小花园里去,就那么伶仃地站在几杆修竹旁。天上的白月光照下来,将他的影子在地面拉长,原本强健的男子,影子却是那么伶仃。

他站在那里没心没肺地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扯起,说他小时候跟他母亲时常在竹子的土壤里头玩儿藏宝的游戏。说那土壤里头藏着的,都是他们母子想要送给对方的礼物。

彼时陈志才的官司尚未最后宣判,那时候的她也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法庭上将要发生什么事,她只是听着他的讲述,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回应,于是只能循着本能装作没听懂。

后来他替她爹顶了罪入狱而去——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落泪,她就在家里所有人都睡熟了的凌晨,自己爬上这无人的小花园来哭。漫天的星光一闪一闪,仿佛全都是谁的泪珠。

她就想起了他的话,刨开竹子下头的土,看见他用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镯子。

这镯子她也见过,从前郑明娥将它送给陈璐的那天,她就在场,还曾经为了这镯子难过了好一场——也是那天他吊儿郎当地对他祖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一刻她才明白,他说从前跟他母亲的那个故事,为的是什么;她也才明白,法庭宣判那天,他怎么会那么奇奇怪怪地替陈志才又顶下了几桩指控。

这些看似做得容易,实则对于他来说该有多难。他原本是性如烈火的人,这一生最大的放不下就是父母的命案,他这一生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杀害他父母的人——可是他为了重新得回这只手镯,宁愿放陈志才一马;他为了能让她收着这只手镯,他又宁肯替她爹顶了罪。

做了这些事,就等于要自己对不起父母的在天之灵,他做出这一决定的那一刻,定然疼得不啻将他自己凌迟了吧?

那晚兰溪抱着这只手镯,坐在温玉颜亲手建造的这个小花园里,无声地哭了整夜。她不是一颗一颗默默地流泪,而是以嚎哭的姿态,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于是再想遮掩别人的眼睛,她还是不能不将这镯子戴在腕上,否则便觉得对不住他。可是月家人却都是认得这只镯子的,她又不敢造次,恰好在电视上看鉴宝的节目,知道如今翡翠造假的技术早已发展到登峰造极,那看似极其清透坚硬的石头也是可以被染色的——她心上一动,便找了玉器铺子,将这手镯染了色。

染色的时候她还几番犹豫,很舍不得改了它的本色。那玉器铺子的老板看出来了,便温言劝慰,说染色的究竟是染色的,不是本色,所以染在这镯子上的颜色,慢慢是会消退的。可能几年,最长不过十几年,那伪色就会褪尽了。

老板的话说的无心,她却听出深味来:其实这世上的事情也是如此。有些事也许有伪装,也许要遮掩,但是时光是最清澈的水,总能将一切虚饰荡涤尽,露出本来的颜色来。

她终于打开心结,放心地将镯子交给了老板。

后来她手上就出现了这一只紫色的翡翠镯子,她去探监的时候也特地戴了去。不管他能不能看明白,她总归不想白费了他这一片心。

古人说得好:一片冰心在玉壶。心与玉,总是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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