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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许远航身边时。许淖云冷冷地说:“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个地方一步!你和你的公司见鬼去吧!”
钟艾被许淖云拖着走,一路脚步踉跄。她回头看了许远航一眼,只见老人家捂着心口艰难地倚住墙壁。邢秘书正在低头给他拿药。她朝着他嗫嚅了一句“对不起”,一转眼,许淖云拉着她拐弯下了楼,她就见不到老爷子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许淖云肯定不会再帮老爷子。两个儿子是畜生,一个儿子又那么恨他。钟艾觉得许远航真的很可怜,纵使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却享受不到普通人都能有的天伦之乐。也不知道他的心脏能不能承受今天这样的打击……
许淖云怒气冲冲地上了车,还没等钟艾坐稳。他就一脚油门踩了出去,钟艾差点撞到头。他脑门上青筋暴露,牙关似乎快咬碎了,车也开得飞快,吓得钟艾脸色煞白。
她以为他至少会问一下她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很害怕,至少会安慰她一下。可是他一直咬牙沉默着。那种暴怒的神情。似乎是在无言地惩罚她。钟艾心里很难过,她一直委屈地忍耐着。
在路上狂飙了半个小时,许淖云没有慢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钟艾终于忍不住问:“你能说句话吗?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你神经病啊!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许淖云暴吼起来。
钟艾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又生气又委屈。眼泪涌了出来:“你不是生我的气,干嘛要吼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本来都想走了,你非要留在那!觉得那一屋子人渣很好玩是吧!”他继续吼道。
钟艾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嘴唇也微微颤抖着,她看着他那暴怒而无情的侧脸,终于失望至极地说:“你停车!我要下车!”
许淖云紧紧咬着牙,还在路上狂飙。
“你停车!你听到没有!我要下车!”钟艾歇斯底里地边哭边喊,“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许淖云拐弯、靠边、急刹,把车停在了路边。钟艾打开门下车,刚站到地上,他的车又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钟艾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边,这一带还没有开发。除了偶尔经过的小车,路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看着他离去时卷起的尘土,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不要她了。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许暮云碰过的东西,他就是不要。
可是她是人,又不是电子词典,怎么能说扔就扔。就算他再生气、再情有可原,她也不能原谅他对她如此无情!
是的,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爱她这样的话,再好的女人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件可心的玩意,他根本没有把她当做人来看,他心里从来没有她。
钟艾一边拖着高跟鞋慢慢走,一边委屈得泣不成声。走了几分钟,她听到前路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抬头一看,那辆豪华版宾利又折回来了。
他把车停在她身边,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眉头紧皱着,拉起她的手低声说:“上车!”
钟艾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他竟然还敢命令她!
他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关在他双臂的牢笼中动弹不得,浑身的愤恨无法发泄,便一张口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她发誓自己绝不松口,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她所有的委屈、愤怒、恐惧,她要他感同身受!她的牙齿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可是他哼都不哼一声,更紧地抱住她。
钟艾咬累了,慢慢松开口,把头靠在许淖云肩膀上嚎啕大哭。
他让她哭。等她从嚎啕转为呜咽时,他捧起她的脸,用手和袖子擦去她的眼泪。幸好她从来不画浓妆,不然这么个哭法。一定会弄成一张可怕的大花脸。
被泪水冲刷过的脸如同雨后初荷。只是她的眼睛、鼻头、嘴唇都红红肿肿的,身体还随着抽泣微微颤抖。他的心疼取代了愤怒,低下头怜爱地吻她。
她仰头接受他的安慰,手却不甘心地在他身上乱捶乱打。
混蛋!混账东西!世界上最可恨的臭男人!
她在他怀里,就像一只小兽面对狮子。还击是那么无力。她终于放弃抵抗了。疲惫地靠在他怀里,接受他的亲吻和安慰。
良久,他放开她。轻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哭过喊过,她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了。
他沉下脸低着头:“去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
车子慢慢开进市中心,又转入了迷宫似的老城区。一路上他还是没说话,可是这一次,沉默不再是对她的惩罚,而是某种让人安心的默契。
他时不时回过脸来看看她,似乎想知道她还是不是在哭、情绪恢复稳定了没有。她强撑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看着他,好像是被他捡回来的小狗。
车在一个单位大院的宿舍区停下,四周都是上世纪80年代那种红砖楼。小区花池里种着小葱韭菜,各户人家的阳台上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红蓝内裤、床单、袜子、咸鱼、小孩的尿布……
“你以前住这里?”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委屈。
“嗯。”他温柔地拉过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
一路上似乎遇到不少熟人。有人好奇地看着他,他就冲他们点点头算作打招呼。也有人认出了他,一个穿着背心的大伯声如洪钟地喊:“淖云!回来看看啊?”
许淖云点点头说:“欸,回来看看。”
那位大伯看了钟艾一眼。笑着问:“这是你媳妇?”
许淖云说:“还不是,是我女朋友。”他又回头对钟艾说:“这是李伯伯,是我们家的老邻居。”
钟艾很有礼貌地冲那位伯伯点点头,嘴甜甜地说:“李伯伯好。”
那大伯被她这么一喊,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说:“你们先看着!先看着!中午来我们家吃饭啊!”
许淖云应了一声,便拉着钟艾继续往里面走。
钟艾觉得,自从踏进个小区,许淖云的气质就变了。不再像平时那样高高在上、难以接近,在这里,就算是对一个趿着拖鞋的老伯,他都是彬彬有礼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你在江海市长大的啊?”钟艾问。
“是啊。”他淡淡地说着,拉着她钻进了一个小单元。
“这里跟我老家很像。我爸妈也是国营大厂的,我爸是厂里的副总工程师,我妈是厂子弟小学的老师。”钟艾说。
他回头对着她淡淡一笑,说:“怪不得你这么聪明。”
他似乎是第一次对她露出这种温和的笑,也是第一次带着赞许说她聪明。站在暗暗的楼道里,他的脸也笼上了温柔的暗影,她朝他靠近,搂着他的胳膊,脚步轻轻地落在脆弱的楼板上。
上到三楼,他从兜里拿出钥匙。那一串钥匙许淖云每天都带在身边,钟艾以前还觉得奇怪,因为他现在住的豪宅用的都是电子钥匙,这种老旧的铜钥匙也不知道是开什么用的,原来竟然是老家的房门钥匙。
打开房门,一间小小的客厅展现在她眼前。阳光从朝南的窗户打进来,空气中飞舞着无数细小的尘屑。跟钟艾的想象不同,这间早已无人居住的房子收拾得非常整洁,沙发上、桌子上一点灰尘也没有。
第106章 一念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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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许淖云走进房间,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凉爽的风穿过窗外的白兰花树吹了进来,带来了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钟艾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沙发、餐桌、电视机柜,无一不是她小时候的经典样式,却保存得十分完好,看来主人十分爱惜东西。她好像走进了自己的童年,又好像是到小朋友家里做客,冲着许淖云笑着说:“这房子真好!我喜欢这里!”
许淖云看着她没说话。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她偏着头问。
“从记事起到高中毕业,一直住在这里。”许淖云淡淡地说。
“一直没有搬家?”钟艾有些疑惑,明明许远航二十年前就已经把生意做得很大了。
“嗯。”许淖云淡淡地说,“因为我妈跟你一样,不喜欢花男人的钱。”
钟艾愣了一下,心里忽然一阵暖融融的,就连脸也微微发热了。她转过身去假装参观房子,又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干净?你经常回来收拾?”
“我很久才回来看一次。平时有个阿姨每星期来帮忙收拾。”他看着她淡淡地说。
钟艾莞尔一笑,自顾自地走进房间去参观。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稍大的房间摆着一张双人床,钟艾知道这一定是许淖云妈妈的房间,便退了出来;旁边一间小一点的,里面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素色床单,一张书桌,桌上还有台灯。
她走到书桌旁,粗糙的木纹书桌纤尘不染,玻璃板下没有压任何照片。她细细地看去,发现小小的一个角落刻着一行字:“天高人为峰。”笔迹看上去很笨拙稚嫩,也不知道是他几岁刻的。
钟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许淖云走过来问:“笑什么?”钟艾指着那行字说:“好傻。原来你也有这种傻气的阶段。”
许淖云有些恼。赶她往外走,说:“别瞎看了。”
钟艾转头笑道:“那是你几岁刻的?”
“……*岁的时候吧。”他纠结了一会,还是回答了她。
她好喜欢看他这种尴尬害羞的样子,拉着他的手笑着说:“*岁的时候会刻‘天高人为峰’,看来你挺早熟的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会写‘书山有路勤为径’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他看着她天真灿烂的笑脸。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钟艾心想,从小学到高中,寒窗苦读十二年。他一直趴在这张书桌上,却没有留下任何心迹,除了那方小小的格言。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那么内敛,这到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自己像这么大的时候是怎么度过的?有父母的疼爱,整天跟院子里的小朋友们玩在一起,好像每天都无忧无虑。那时候她唯一的烦恼,就是每天上学放学路上总是会遇到他,而他总是会跑过来揪她的辫子。她那时候真的很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欺负她,明明他跟其他女孩讲话都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
“在想什么?”许淖云别扭地皱着眉。他总觉得她的思路似乎飘到了某个令他尴尬的地方。
钟艾微微一笑,说:“没想什么啊!”她轻飘飘地一转身。又转进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是他家的厨房。
许淖云站在阳光铺洒的客厅里,脑中翻滚着许多事。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和妈妈就一直住在这里。他妈妈是厂里一名普通的女技术员,因为漂亮、也因为那件事,她一直是被别人议论的焦点。许远航发财以后,曾经提出过给他们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可是他妈妈坚决拒绝了。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她一直坚持在厂里上班、坚持住在这里。
他的整个童年加上青春期,都是在苦苦的压抑中度过的。如果他不是许远航的私生子,如果许远航没有娶那样家世显赫的官小姐做太太,那么他尽管屈辱,却不会承受这么大的压力。陈雪到他们家来闹过,居委会和厂里上门调节过,他已经觉得无地自容了;许朝云和许暮云还隔三差五地跑到他学校里去把他羞辱一番,他那时候除了跟他们打、然后被他们打,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他经常带着满脸淤青回到家,母亲看到他,只是平静地帮他擦洗伤口,然后轻声说:“以后别打架了。”
他在所有人眼中都低人一等。在小区里,邻居们觉得他是私生子,经常对着他和妈妈指指戳戳;在学校里,嫉妒他成绩好的小孩对他吐口水,骂他是野种;许朝云和许暮云不管心情好还是不好,经常跑来把他揍一顿。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出人头地,比许远航更成功、比陈家更显赫,他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洗刷自己的耻辱,把他的妈妈从无边的苦海中救出来。
他上大学以后,就通过编写计算机程序赚到钱了。才上大二,他写的程序就被电脑公司看上,一次就赚了七八万块。那时候房子还很便宜,他第一时间就拿钱付了首期,买了一套新房子,从这里搬了出去。他还记得搬家时,母亲那种既欣喜自豪又依依不舍的表情……
从那以后,他才觉得自己找回尊严了。大学毕业,他拿到了美国名校的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在阳光灿烂的加州,他认识了郭浩,他们一起写程序、去硅谷的公司打工,他开始学会追求女孩,毫无心理负担地谈恋爱。回国之后,他和郭浩拿着在美国写出的软件和争取到的第一笔风投资金创业,公司越做越大、他越来越成功,年少时经历的事他已经不再去想了。他自信甚至自傲,对人冷漠、不留情面。但是所有人似乎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谁叫他这么优秀,天才无论脾气再坏,总是可以被原谅。就连他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