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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聂不凡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选了一件青灰色的衣服。
他也没有顾忌,直接就在床边换起来。
樊落斜靠在长椅上,默默地看着。
他褪下一身赤红,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衣领微敞,肌肤如玉,背部线条优美,随着手上的动作而起伏。
低垂的侧脸,微翘的睫毛,上扬的嘴唇,似乎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风情。
樊落脑中突然浮现昨夜在合欢图上看到的画面,交颈和眠,肢体缠绕,两男子之间也能尽享欢愉,只是其中一人的脸变成了他
樊落捂住唇,呼吸有些急促,身体有些发热,心脏也不规则地跳动起来。他一阵慌乱,忙转过头不敢再看聂不凡。
“国师,麻烦帮我系一下腰带。”聂不凡走过来,将手上长长的腰带递给樊落。
樊落接过来,见他张开双手,下巴微扬,一副等着服侍的模样。
他并未起身,就着坐姿绕过聂不凡的腰。聂不凡又靠近一步,方便他缠绕,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连呼吸声亦清晰可闻。
不经意低头,聂不凡发现樊落的耳朵竟然红了,他大感好玩,眼珠一转,恶作剧似的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热气。
樊落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正好与聂不凡四目相对,两人的嘴唇几乎碰到一起。
时间仿佛静止,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
“腰带系好了吗?”聂不凡小声问,打破了这份宁静。
“没有。”樊落眉目含情,魅色无边,嘴唇微微上翘,似在诱huo又似在邀请。
聂不凡认真看了半晌,突然严肃道:“国师,你有一双媚眼,实在不该暴殄天物,应该多出去逛逛,看天下有谁能抵挡得了你这样的凝视?”
“是吗?”樊落目光深沉,低着嗓音道,“至少,你就不受影响。”
聂不凡笑眼弯弯,回道:“因为我也很媚,看!”他将手指点在眼尾往上顶,顶出两条斜斜的眼线,看起来就像一只睡眼惺忪的猫。
樊落忍住笑意,逐渐恢复清明,迅速帮他系好腰带,起身拉开距离,说道:“行了,我们出门吧。”
“好。”聂不凡率先走出了房间,一脸朝气迎向晨光。
樊落伸手捂住胸口——刚才,他差点就吻上去了
“想去哪里?”坐上马车,樊落问。
聂不凡豪气干云地回答:“晏舜最大的赌场。”
“驳回!”樊落毫不客气地否决。
“那就最大的戏院。”
“驳回。”人多嘴杂,乌烟瘴气。
“最大的画舫。”
“驳回。”登徒浪子太多。
“最大的澡堂!”聂不凡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
“驳回。”一群人赤身裸体共处一室,共用澡水,成何体统?
聂不凡不满地质问:“那你说,晏舜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是能去的?”
樊落回道:“茶楼,雅舍,棋室,书院,你选一个。”
聂不凡瘫软:“国师,你未免太无趣了!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学你一样吃喝嫖赌?免了。”
“咱们也可以不嫖不赌啊!”聂不凡搭住樊落的肩,又提议道,“不如去郊游踏青?”
“带你出门已经是极限,出城绝对不行。”樊落可没忘记这家伙正打算利用他跑路。
聂不凡躺倒在毯子上,哀嚎道:“你太不仁道了!我要抗议。”
“抗议无效。”国师淡淡道,“既然你没主意,那就由我决定了。丘叔,去雅舍。”
车外一声吆喝,马车加速移动起来。
“雅舍是干嘛的?”聂不凡有气无力地问道。
“赏景,游湖,听曲,作画,写诗,下棋,钓鱼。”
原来就是一座综合型休闲会所。
雅舍位于城北一隅易于,环境清幽,景色宜人。
聂不凡随着樊落进入雅舍,立刻有长相清秀的童子相迎,将两人带进一座独立的院子。
跨进院子前,樊落的脚步顿了顿,视线朝某个方向扫了扫。从出门开始,就感觉有人在尾随。他心中明了,皇上肯定派了人在暗中保护聂不凡。
“今天雅舍来了些什么人?”樊落问侍童。
侍童恭敬道:“有鲁尚书家的兴源公子,翰林学士贺之书大人,以及几名新晋士子。”
樊落目光微沉,点头道:“知道了,去吧,这里没事了。”
侍童行礼而去。
这时,聂不凡从屋子里跑出来,一手拿着钓鱼竿,一手抓着一把铁签,兴奋道:“我们今天吃烧烤吧?先钓鱼,然后自己烧烤。”
樊落笑着点头。
两人各拿了一根鱼竿,走出院子,来到池塘边。
樊落喜静,钓鱼对他而言也是不错的消遣。只是他没想到聂不凡竟然也有安静的时候,虽然坐没坐相,但神态悠然,双眼半合,似乎很享受这种宁静。
他的心也跟着宁静了。
不过遗憾的是,两人运气不太好,钓了一上午也没钓上几条鱼。
樊落安慰道:“没事,待会让侍童给我们准备新鲜食材,一样可以烧烤。”
聂不凡倒没有沮丧,只是在湖面上四下扫视。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一团黑影从水里冒出来,正是娃娃!
果然,只要他走到什么地方,他的鸡就会跟到什么地方,平时躲躲藏藏鬼鬼祟祟,但想找的时候绝对一找一个准。
聂不凡扬手喊道:“娃娃,弄几条大鱼上来。”
樊落疑惑地向湖中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什么东西潜入水中,荡开一圈涟漪。
“那是什么?”樊落问。
“我的好伙伴。”聂不凡得意道。
樊落挑眉,没有再问。
不过片刻,靠近岸边的水面上一阵翻腾,然后一条鱼被用力抛出来。
樊落下意识接住,入手滑腻,感觉很怪异。
“厉害,接得真准。”聂不凡将水桶提过来,赞道。
樊落忙将鱼丢进桶中,用另一只手拿出手巾,刚准备擦手,又有一条鱼朝他飞来,他下意识接住——两只手都湿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水里接二连三地往出冒鱼,像认准目标一般,全朝着樊落射去。聂不凡很自觉地退开几步,一边看国师大人施展空中抓鱼绝技,一边拍手助威。十来条鱼,一条不漏,全进了桶,飞洒的水珠溅了两人一身。一向优雅的樊落,狼狈之余,比之平常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活气。
聂不凡对水中招手道:“够了,够了。”
水面咕哝一声,露出一个湿答答的鸡头,冲聂不凡眨了眨眼,随即又隐没了。
樊落指着鸡头消失的地方,半晌说不出话来。刚才不是他眼花吧?那是鸡?一只会潜水抓鱼的鸡?
聂不凡将渔具收拾好,意气风发对樊落道:“走,烤鱼去!”
“哦。”樊落又看了看湖面,有些神思恍惚地跟在他身后。
其实,有一只能战胜老虎的鸡在前,现在又出现一只会抓鱼的鸡也没什么好奇怪了吧?
两人刚离开不久,树后就探出一个人影,他朝两人离去方向看了看,然后迅速转身离去
☆、88 擒受之战(十二)
雅舍的奴仆将鱼清理好,并送上其他生肉、蔬菜和美酒,一切准备妥当,聂不凡和樊落两人只需要自己动手烧烤便可。
小火燃起,烤肉被烤嗞嗞作响,洒上各种佐料,香气立刻扑鼻而来。
樊落翻着手里的鱼,目光却盯着一脸馋相的聂不凡。
“嗯。”聂不凡将烤熟的鱼放在鼻尖闻了闻,满意道,“好香,可以吃了。”
吹吹气,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一边烫舌一边海吃,吃得心满意足,粗食野物也被他吃成人间美味。
樊落忍不住微笑,胃口大开,也准备动手开吃。
正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国师大人,不知你也到了雅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樊落收敛笑意,目光冷邃。
聂不凡一边吃,一边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衣着华丽的男子不请自入朝这边走来。
为首一人年约三十四五,一身牙白锦绣长袍,金簪束发,手执玉扇,腰垂圆玉红绳结,脚踏流云靴,身材魁梧,长相俊则俊矣,就是眼睛有点小,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个只有眉毛的奇特存在。
他身后的几人也穿得十分讲究,虽然没有无眼君风骚,但也不失名门贵胄特有的“骄”气。
“咦?这不是韦侍书吗?”无眼君笑得很亲切,“当日在围场,侍书三言两语便令希图国使者折服的事迹早已传遍朝野,如今有缘得见,果然俊雅脱俗,气度不凡。”
聂不凡就不懂了,他是怎么看出一身油渍的他“俊雅脱俗,气度不凡”的?
“鲁公子,今日本官与韦侍书小聚,不希望有人打扰,还请你自便。”樊落语气冷淡地逐客。
“出来游玩何必如此拘谨呢?人多不是更热闹吗?”无眼君完全无视樊落的疏离,自顾自地落座,其余人迟疑了一会,在无眼君的示意下,只得坐下。
樊落将手上的食物放下,正要起身离座,聂不凡搭住他的手臂,止住他的动作,小声道:“要走也是他们走,哪里轮到
吐出一根鱼骨头,聂不凡直直地望着他们。他暗自嘀咕,明明看不到这位无眼君的眼神,却感觉他的视线一直粘在樊落身上,透着几分邪色和不怀好意。难怪樊落不喜欢他,企图不要太明显啊!
无眼君见两人这个模样,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吩咐奴仆加菜,盘盘碟碟很快就将一张不大的桌子占满了。
“大家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吃。”无眼君大方地招呼,似乎完全将这当作自己的主场了。
其余人纷纷捧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无眼君拿起酒壶帮聂不凡和樊落斟满酒,举起酒杯道:“难得同桌而食,在下先干为敬。”
樊落冷哼一声,聂不凡继续吃鱼。
无眼君放下酒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一边去端肉脯。
聂不凡手一伸,准确地插住盘子里的肉脯,然后朝远处一扔,接着就见不远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飞出去的肉脯瞬间消失无踪。
其余人都没有注意这一幕,只有樊落不经意瞥见。
“韦侍书,你这是什么意思?”无眼君脸色微变。他可以不在意樊落的冷淡,但身边这位不过是个没有品阶的小小侍书,就算有圣宠,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凭什么如此明目张胆的找茬?
聂不凡很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手抽。”
手抽?手抽能抽得如此有轨迹?
无眼君嘴角抖动了几下,瞥了樊落一眼,忍下这口气,伸手去拿另一盘肉脯。
谁知聂不凡又故技重施,在他取用之前,先一步将肉块甩了出去。
无眼君一拍桌,怒道:“韦小宝,别以为我对你客客气气,你就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樊落闻言,目光凌厉如冰刀般地射向他。
无眼君一颤,底气弱了几分,但很快又傲气道:“国师大人,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国师兄,我们请了客吗?”聂不凡问道。
“没有。”樊落很肯定地回答。
于是聂不凡又转向无眼君,用很清楚明了的眼神看着他。
无眼君的脸色红黑交叠。
聂不凡暗想:原来这人的脸皮厚度还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比起他来差远了。
无眼君狠声道:“今天我非得让你们陪酒不可,我还不信了,事后有谁敢找我的麻烦!”
他手一扬,示意其余人过来助威。
聂不凡和樊落被几人围了起来。
无眼君拿起酒壶和酒杯,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邪笑道:“接下来,我让你谁喝谁就得喝!”
聂不凡软软地靠在樊落身上,对无眼君说:“你们这是想仗着人多强行施暴吗?”
无眼君得意道:“你要这么理解也行。若是现在给我赔罪,然后乖乖陪我喝几杯酒,我就不计较你们之前的无礼。”
“若我们不答应呢?”聂不凡懒懒问。
“那就别怪我用点非常手段。”无眼君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脸上露出极其猥琐的表情。
周围众人也发出了然于胸的笑声。
聂不凡悲悯地望着他们,叹道:“唉,看来今天不能善了了,待会挣扎起来,允许求救吗?”
“哈哈,在雅舍,谁敢管我们的事?你尽管求救。”
“好吧,我明白了。”聂不凡拿着筷子敲了敲,对着他们身后喊道,“伙计们,可以上了!”
无眼君等人下意识回头,立刻看到一大片鸡成合围之势出现在他们身后,有的站着,有的卧着,有的吊在树上,有的藏在土里,行动无声无息,细小的鸡眼中冒出精锐的光芒,杀气腾腾。
“咯咯!”为首的花姑娘一声令下,所有鸡都飞腾起来,朝着无眼君等人铺天盖地地扑来。
“啊啊”一阵阵尖叫相继传来。
无眼君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