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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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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可到后堂廊上,应该能看到他们。小婢这边还有事情,所以就不招呼贵客,请先生自便。”

“小鸾啊,友学又搞出了什么美味?”

“嘻嘻,公子前些日子,教了小婢一个三套鸭的菜肴。贵客既然来了,正好可以品尝一番。

昨日公子还让人采摘了梅子,说是要用来煮酒。

他和堂兄坐船打渔,不晓得能有什么收获。酒在后廊已经备好,陈先生自便。”

“三套鸭?”

陈群看了一眼步鸾,又扭头看了看两个青年。

“这三套鸭,又有什么讲究?”

所谓君子远庖厨,陈群三人进厨房,那是万万不可能。

不过心里又有些好奇,所以忍不住开口询问。

“昨日夏侯大哥猎来了几只鸽子,伯道大哥捉了两只野鸭,堂兄买来了一只家鸭。将鸽子藏于野鸭腹中,再将野鸭藏于家鸭腹中,这就是三套鸭的来历……嘻嘻,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陈群的眼睛,更亮了!

而两个青年则是面面相觑,同时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这道菜肴。

步鸾又跑进厨房忙碌,陈群则带着两个青年,脱下脚上木屐,迈步走进正堂。正堂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副坐榻,一张书案。旁边摆放着几张蒲席,是用来待客,商议事情的地方。

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一片漆屏。

黑底白字,写的正是那篇《陋室铭》。看文字,飞白轻扫,丝缕浑然,甚得蔡邕飞白书之神韵。

“这是……”

“文章是友学所做,字却是子山所书。”

说到这里,陈群不禁摇了摇头,“友学的学问倒是不错,只是他那字四平八稳,实在是……”

两个青年闻听,顿时笑了。

站在漆屏前,又品头论足一番。

三人便穿过小门,来到了后廊之上。

所谓的后院,其实就是一片空地。没有任何装饰,只用鹅卵石,铺成了一条小径,一直延续到江边。

江畔,用青竹搭建成了一座简易的码头。

后廊上,一个红泥小火炉映入三人眼帘,那火炉中盛着火炭,上面还摆放着一个陶制的水盆,水盆中有一个酒壶。还没等坐下来,那沁人肺腑的酒香就飘过来,令三人不由得垂涎。

坐在后廊上的圆桌旁,向江水眺望。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叶扁舟,正停泊在江中。

隔着那一层轻雾,所以也无法看清楚船上的情形。但从那轻雾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少女歌声,却让陈群三人又不禁一阵感慨。

“宝坚、季弼,有何感受?”

两个青年相视,不由得笑了起来。

“长文,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若我二人对曹友学怀有恶意,断然不会随你前来。

当初谣言四起时,我与季弼也未出声,你又何苦为难我二人呢?不过,观此景,曹友学当非庸俗之人。我记得他今年不过十五,小小年纪能有此宠辱不惊之胸怀,他日前程不可估量。”

宝坚笑着回答。

而季弼则点点头,“观其住所,当知其人心性。曹友学,雅人也!”

在东汉末年,能被冠以‘雅’之名,那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两人这一番话出口,陈群也不由得笑了。

三人坐在后廊上,喝着温温的梅子酒,看着那停泊在轻雾中,若隐若现的小舟,不免又是一番感触。从远处,传来军营的刁斗声息。想必是郝昭操演人马结束,正准备收整人手……

江面上的那一叶扁舟,在这时候也动了!

在丝缕轻雾中穿行,给人一种自仙境中来的奇妙感受。

片刻后,那扁舟停靠在了码头上。一个布衣木簪的少女,从船上跳下来。

紧跟着就看到步骘和曹朋,各自披着一件蓑衣,头戴雨笠,登上码头。两个人,手中各拎着一只木桶,行走间,可以看到桶中水花飞溅,似乎有鱼儿在里面翻腾。曹朋和步骘,都是一身单薄襜褕,上身一件灰色短衫,下身一条灰色长裤。那裤腿被高高挽起,赤着足,沿着鹅卵石小径走过来。一边走,两人还一边说笑,那种奇妙感受,令人难以用言语形容。

陈群站起身来,“看样子,他们收获颇丰。”

两个青年也含笑起立,目视两个渔翁打扮的人,越走越近。

“贤弟,你再不回来,你这酒可要被我们喝完了!”

陈群大声招呼。

曹朋一怔,抬头看去。

“兄长,你们怎么来了?”

“嘿嘿,闻得有佳肴出,为兄是不请自来。”

步骘忍不住哈哈大笑,“陈长文确生了一只好鼻子……”

郭寰把扁舟系在码头上,从后面一路小跑追上来。恰好听到步骘这一句话,忍不住噗嗤笑了。

她这一笑,却百媚横生。

与先前步鸾那种温婉柔媚的姿色相比,郭寰给人以另一种韵味。

一个生在吴侬软语的水乡,一个长在苦寒浩瀚的边塞。两种不同的风韵,此刻却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边。两个青年不由得心生羡慕,看着曹朋的目光,也有了几分不同寻常之色。

这少年,真名士!

两人心里,顿时生出感慨。

“小寰,你笑什么?”

郭寰和陈群也熟了,所以笑嘻嘻道:“前日子山先生嗅屋中有异味,后来从后厨里找到了一只硕鼠。公子笑言从此家中无需养犬。只因子山先生长了一只好鼻子。今日,又赠与陈先生。”

陈群闻听,脸顿时垮了下来。

步骘这是说他,长了一只狗鼻子啊……

两个青年也不禁哑然失笑。

人说曹友学狂傲目中无人,可观此模样,却也是个有趣少年,何来狂傲之说?

“友学,今日有何收获?”

陈群连忙岔开了话题,以掩饰尴尬。

曹朋走到门廊下,把木桶放在地上。桶中一只鲢鱼,正扑腾的厉害,水花四溅。

“你要做鱼生?”

“欸,鱼生已吃的厌了,今日且来一道一鱼三吃。”

“哦?”

陈群顿时来了精神,“这一鱼三吃,又是怎生讲究?”

“这个,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步鸾从后厨跑来,和郭寰一人拎起一个木桶,往厨房走去。

两个小女儿一路嬉笑,相处的非常融洽。而步骘则褪下蓑衣,一屁股坐在门廊上,喝了一口酒,惬意长吁一声。

“才饮长江水,又吃鲢鱼头,生于广陵,何其幸哉?”

“咦,此何人所言?”

“呵呵,还能有谁,自然是友学方才在舟上所言。”

陈群三人闻听,不由得抚掌叫好。

“对了,我来为你引介……这两位,是我的好友。”陈群笑罢,拉着曹朋坐下。

他手指生就一部美髯的青年,“此徐宣徐宝坚。说起来,你二人渊源颇深,他可是道地海西人。”

“啊,原来是徐先生。”

曹朋连忙搭手行礼,徐宣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回礼。

“这位呢,就是陈矫陈季弼,东阳人……呵呵,他祖上,乃堂邑侯陈婴。东阳陈氏,也是本地少有望族。”

陈婴,也是楚汉之交时期的俊才。

曾做过楚怀王熊心的上柱国,后来投奔刘邦,被封为堂邑侯。

东阳陈氏的历史,甚至比广陵陈氏还要久远。而且二者间,还有很深的联系。广陵陈氏说穿了,就是从东阳陈氏分出来的分支。不过由于广陵陈氏人才辈出,渐渐的压过东阳陈氏一头。

这两个人,如今是广陵郡纲纪。

曹朋吃惊不小,忙躬身行礼。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公子,公子……我们来了。”

听声音,似乎是夏侯兰。

曹朋站起来,“是子幽伯道他们来了……子山先生,你们暂且安坐。我去迎一下,顺便教一教小鸾这一鱼如何三吃。宝坚先生和季弼先生来的正好,今日江水流春去欲尽,正可一醉方休。”

第169章 风云再起

雨停了。

三月份的雨,总是这样,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江面上的轻雾已经散去,但见天边落下映红了江水,江水与天空一色,野鸭列队浮游在江上。

后廊圆桌上,杯盘狼藉。

徐宣和陈矫已经倒在门廊上睡着了,而夏侯兰几人更是憨态可掬的趴在桌上,口涎流淌……

都醉了!

原本,夏侯兰等人存着想要灌倒曹朋的心思,所以上来便推杯换盏。

而徐宣和陈矫,则是看曹朋脸发红,于是忙上前落井下石。其实大家并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灌倒曹朋,出出丑而已。哪知道曹朋属于那种喝一杯脸会红,喝一百杯也一样的主儿。梅子酒的度数不高,但是后劲儿极大。几坛子老酒入腹,夏侯兰几个人也纷纷倒下。

曹朋熏熏然,靠在廊柱之上。

看着眼前美景,忍不住赞了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如今明明是春天,何来秋水之说?”

陈群没有喝多,因为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参与其中。

三套鸭吃的他心花怒放,拆烩鲢鱼头更令他口齿留香。鲜嫩的鱼生陪着佐料下酒,鱼骨熬制鱼汤,配上一块鲜嫩的豆腐,更是滋味浓浓。如此美味当前,他哪里有那精神和人拼酒?

不过,即便陈群没有喝酒,亦不免熏熏然。

梅酒已经冷却,但喝起来似乎更爽快。

他坐在廊上,笑呵呵的纠正道:“若是春水共长天一色,更妥当一些。”

“落霞与孤鹜齐飞,春水共长天一色?”

曹朋暗自嘀咕了一声,感觉着似乎有一些别扭。

“春水,不好吧。”

“有何不好?”

“这春水和前面的景色,似乎略显不符。”

“此话怎讲?”

“落霞,孤鹜,有寂寥之意。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可如果配上春水,不免前后不符。”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本出自滕王阁序。

曹朋是记不得滕王阁序的内容了,除了这一句之外,只隐约记得,王勃做滕王阁序,应是在秋天。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原句极为妥帖动人。

而现在如果改成了春水,只怕会令这后世名句,减色许多。

本是随口吟诵,哪知道会使得陈群计较起来。曹朋也无可奈何,只好想尽办法,来抱住‘秋水’之名。可问题是,如今是暮春,用‘秋水’二字,总是和当前时令有一些不太契合。

“不若,江水共长天一色?”

“还是秋水好。”

“可秋水与当前,不太合适。”

“反正我就是认为秋水好,就是秋水与长天一色。”

曹朋实在是不忍心再去篡改名篇。把陋室铭里的‘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改成了‘阳城元礼居,平舆仲举亭’,已经觉得有些过分。但毕竟这个时候,诸葛亮还没有出山……所以,改一下,也情非得已。但如果在把‘秋水共长天一色’改换了,他实在不能接受。

讨论,十个曹朋,也非陈群对手。

但他可以无赖……

果然,他这么一耍无赖,陈群也就懒得再去计较。

秋水就秋水吧,反正是曹朋自己所做,与他也没什么关联。

只是不清楚,在数百年后,还会不会有一个叫做王勃的人,在那片千古名篇《滕王阁序》中,用这一句话呢?

曹朋,不免忐忑。

……

天渐渐暗下来。

王买和郝昭最先醒酒,喝了一碗早就备好的江鲜米粥之后,便匆匆赶回军营。他二人身为营中主将,自然不可能久离军营。临走的时候,又把夏侯兰叫醒,让夏侯兰洗漱了一下之后,这才离去。夏侯兰清醒了一会儿,喝了一碗粥,也告辞离去。临走时,他又帮着曹朋把徐宣陈矫和步骘三人扛进了厢房,安置妥当。

步鸾和郭寰,还在收拾那满桌的狼藉。

江面上起了风,从茅屋的窗口拂过,卷起轻纱飘飞。

陈群和曹朋则坐在书房里,看着夜色中的江水,聊起了闲话。

“看起来,曹公已下定决心,夺回徐州了。”

“啊?”

陈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曹朋一怔。

“曹公突然攻打穰县,恐怕是下定决心,之后就要夺取徐州。”

“何以见得?”

“曹公对徐州,早已虎视眈眈。

只是先前由于种种原因,所以未能得手。而今,袁术经去年一战,退守于淮南,已无威胁。曹公如今奉天子以令诸侯,坐拥四州之地,遥控关中。其势愈发强盛,与袁绍难有回旋……此前曹公接连退让,就是因为袁术尚有威胁的缘故。现在袁术一败,荆襄和徐州已成他心腹大患。此次攻伐穰县,其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而后能全力与吕布决一雌雄吧。”

曹朋不禁默然!

他身为穿越众,当然知道,曹操会攻伐吕布。

而吕布之前的行为,更给了曹操足够的借口……

只是他没有想到,陈群居然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果不愧是三国时期的牛人,这份大局观,恐怕才是真正的大局观。曹朋不知道该如何来应对,于是只笑了笑,却没有接陈群的话。

陈群也笑了……

“以前,我常听人说,曹公思谋深邃。

但说句实在话,我并不是特别相信。所以,曹公进驻豫州的时候,我与家父逃至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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