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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宁点点头,吴娜这才惊喜地叫道:“先生,你不知道你走这几年,上周家为她们姐妹求亲的人有多少。美貌自不必说,那姐姐周彤女红厨艺,学识也很出众,加上温婉如水善解人意,是做妻子最合适的人选了。先生能娶到周彤,以后可是有福享了!以后,我可得常来叨扰,蹭饭吃了!”
张扬瘪瘪嘴道:“同样是女孩子,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吴娜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不悦地嗔道:“是!我是除了骑马打仗舞枪弄棒,不会洗衣不会做饭,不会伺候人,什么也不会总成了吧?”
张扬马上看着吴娜疑惑道:“你师傅童渊除了你,还有别的女弟子吗?就是说你有师姐师妹什么的吗?”
吴娜很纳闷,可还是答道:“没有,我师父一生除了我这个让他最自豪的女弟子,其他的都是我的师兄!”
张扬这才点点头说道:“既然你没有师姐师妹,听说也没有师娘,你又从不洗衣,那你在山上学艺这些年,是你师傅帮你洗衣服,还是你的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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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被暗算雪夜奔逃
吴娜一听顿时眼睛都绿了,还没等她咆哮出来,就见钱宁好笑地向她摆摆手让她注意点形象。
吴娜愤愤不平地坐下来,钱宁看着这对男女冤家,笑着问道:“你们先生都要成婚了,你们两个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啊?到时候我可是要去喝你们喜酒的!”
张扬一听大喜,忙凑过去答道:“快了快了,等先生您的婚事办了,我们就办,只要不抢了先生您的风头就成!”
而吴娜狠狠地用眼睛剜了张扬一眼,忙对着钱宁解释道:“别听他胡说,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呢!”
“谁说的,自家先生又不是别人,害什么羞嘛。你不好意思说,那我就替你说了。先生,其实该做的我们什么都做过了,就差最后一道程序没走了——啊!”张扬还没说完,就被吴娜自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一脚。
钱宁看着打打闹闹的一对晚辈,感觉很欣慰,自己有了归属,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子也有了“爱人”,这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马上钱宁就想到了马上他就要设计擒拿她了,不知道到时候会是怎样尴尬的场面。看着如今还温情浓郁的场面,钱宁都不忍心打破,可是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啊。这是自己替管亥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虽然用自己的弟子作为功劳,换取自己的解脱,换取管亥放他和周彤姐妹归乡,让钱宁很内疚。可是爱人和弟子只见非要选一个的话,他最终会选择爱人!
钱宁轻松温暖的心境,顷刻间就被这些思绪搅得荡然无存。
钱宁深吸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僵硬的面容,虽然装出很随意的样子,但声音却是装不出的郑重:“颖儿,今后吴家堡的出路归属,你想好了吗?”
吴娜一愣,但听钱宁说的郑重,她也不由地收起了笑脸,沉思了片刻,这才有些怅然地苦笑道:“吴家几百年来浮浮沉沉,几经大起大落,多次险些亡了族灭了姓。等到吴家堡崛起,爹爹又燃起了光宗耀祖,恢复祖上荣耀的斗志。可乱世之中,一介土匪武装想成大事谈何容易?加上这一辈子弟多是才干平庸之辈,将吴家堡交与他们爹爹实在不放心。而我又是女儿身,延续不了吴家姓氏香火……只能顺应天下大势,看一步走一步了。”
钱宁点点头,表示理解吴娜的无奈,然后说道:“那——你对今后天下的大势又有什么看法?随便说说而已。”
吴娜想了想,端起酒盏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慢慢说道:“如今的大汉朝,就像一棵烂到了根子上的大树,虽然蝼蚁丛生,可外表看起来还是枝叶繁茂的。”
钱宁和张扬都点点头,吴娜继续说道:“开始是外戚专权,任意废立皇帝。等到皇帝借助宦官势力搬到梁冀重掌大权后,又放纵宦官干政、祸乱朝纲。然后是党锢之乱,士族和宦官势力相互攻讦势同水火,今天你陷害我,明日就是我诬陷你,而皇帝偏听偏信,因为他的一时喜恶,多少无辜之人、多少贤能大才被灭族——也包括我们吴家——”
吴娜说道伤心处不免眼睛一酸,继续道:“再到后来,皇帝贪图享乐,上行下效,天下间十官九贪,百姓被收刮的食不果腹还不肯罢休。吏治腐烂到了如此地步,所以才搞的天下反抗此起彼伏,然后就是张角三兄弟的太平道起义。虽然黄巾军一度受挫,但不得不承认,是太平道葬送了大汉王朝!”
钱宁转过头,看了张扬一眼,笑着说道:“既然如一是汉室宗亲,又是惊才绝艳的少年才俊,不知你对黄巾军有何看法?”
张扬被钱宁夸赞的有些脸红,还是想了想说道:“官逼民反,这是自然之道,无可厚非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黄巾起义组织严密,能在消息败露之时号令天下三十六方道徒同时起义,并能在最开始差点儿一举里应外合攻克了大汉王朝的都城洛阳,已经相当了得了,比起当初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黄巾军进步了太多!”
钱宁笑着点点头,示意张扬继续。
张扬接着说道:“不过,起义进展到了后来,随着前期那些黄巾骨干的陆续阵亡,一批批新的不纯的血液掺杂进来,黄巾军的纪律明显败坏了很多。黄巾军从最开始的推翻暴政追求美好生活的正义之师,变成了某些人攫取利益、维持个人奢靡生活的工具。而且,黄巾军不仅抗击官军,祸害无辜百姓也是毫不手软。他们就像黑压压的蝗虫,所到之处皆成废墟。粮食吃光,财物抢光,东西烧光。**掳掠也是无所不精!等祸害够了,这才带着一大群因为他们变得一无所有妻离子散的难民,继续迁徙往下一地,接着祸害——”
钱宁皱了皱眉头,说道:“并非每一支黄巾军都是这样的。”
张扬点点头道:“我也承认,就如我吴家堡如今的先锋大将廖化,就曾为黄巾,可是他始终能保证手下弟兄对百姓秋毫无犯——不过,后来当了半年土匪,可也大多劫财不杀人的——但黄巾军作为一支农民军,局限性太大,变质的可能性也太大。只要是上面掌舵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那么就算起初再如何纯洁的黄巾军,也会很快变成一群嗜血如狂的畜生!”
钱宁沉声道:“那朝廷做的孽不是更多,那些所谓的大族诸侯们又好多少?”
张扬抿嘴点点头:“是,朝廷也很可恶。不过我想说的是,一支军队,若是上层没有一个雄才大略的主公,身边没有一群德才兼备的智谋贤才,背后没有一大群巨贾大族显赫门阀的支持,社会上没有好的名声,明面上能让拥有巨大潜力的士族官绅拥戴的身份,想成就大业简直是痴心妄想!而,黄巾军上面那些要素,一个都不具备。没有胸怀如山河般广阔、目光长远、果决英民的领头人,连读书人都少也就谈不上什么德才兼备的大才相佐,更没有大族巨贾愿意跟这些过街老鼠有任何瓜葛,一群泥腿子也没有能让天下士族官身拥戴的身份——他们一无所有,拿什么去成就大业?就靠那群连饭都吃不饱,连刀枪都不能人手一把的叫花子?!”
钱宁脸部肌肉哆嗦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张扬好久,这才欣赏地点点头道:“如一见识果然不凡,分析的偏辟入理,发人深省……不过,若是有人愿意改变这一切,比如整顿军务,使得黄巾军军纪严明不得扰民;比如礼贤下士招揽人才;比如想方设法获得一个显赫的祖宗,想出一个好的口号……这样一来,黄巾军还有成事的可能吗?”
“难!想让那些目不识丁的粗汉子变成这样的明主,实在比登天还难!一句话,黄巾军葬送了大汉王朝,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张扬肯定地说道。
“那吴家堡能成大事否?”钱宁定定地看着张扬问道。
“能!”
“何以肯定?!”
“武将、主公、谋臣,加上严明的纪律,显赫的身份,再加上披霜露斩荆棘的艰苦奋斗,大事可期!”
“喔?煊赫身份何来?”
“兵圣后人如何?”
“不够,何况吴起其人虽是天才,却人品太差,杀妻求将,背叛祖国。何况时间太过久远,如何能凝聚人心?”
“我——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论辈分我还是如今的皇帝的皇叔,这个身份够不够?!”
钱宁怔怔地看了意气风发的张扬片刻,才点着头笑道:“这个够了,够了——喔,这酒凉了,我去厨房温一温,你们先吃着啊!”
说完,钱宁就笑着将那半凉的酒壶端着,出了门。
“刚才你太放肆了,一点儿也不给先生留面子,你没看见他有些不高兴了。”等钱宁出了门,吴娜这才轻轻地对张扬嗔怪道。
张扬不以为意地笑道:“我骂黄巾军,干他何事。他一介读书人,竟然肯为黄巾军辩解,真是难得!”
而钱宁到了厨房,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那时候有纸的,而且工艺已经很高了,只是很多人还习惯性用竹简,不要骂我不懂历史!),犹豫了一下,叹气道:“颖儿,不要怪老师……如一,你这个汉室宗亲我也要给主公送去了,你们夫妻也好团聚啊!”
说完,钱宁将纸包对准酒壶的口子,将一包白色的药粉倒了进去。
片刻之后,钱宁微笑着端着一壶冒着热气的烫酒进了来,刚走进来就笑道:“我见将士们冻得难受,就送了些酒过去,让他们吃了暖暖身子,所以耽搁了些时间——来,咱们继续边饮边聊!”
钱宁亲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给张扬、吴娜各自添了一杯酒。
“先生,你怎么了?我看你手有些发抖啊,肯定是穿的太单薄了给冻得,快些把我这件黑大衣给披上吧!”张扬见到钱宁给吴娜和他斟酒时止不住地发抖,壶嘴倾斜酒水撒了一桌子,忙解下自己身上那件黑色棉衣给钱宁披上,露出了里面月白的长衫。
钱宁一惊,生怕被他看出破绽,忙笑道:“是啊,年纪大了身上的火气不旺盛,就不挨冻。刚出一趟门,就冻得不行——”说着,他就道了声谢,然后将张扬递过来的棉衣披在身上。
众人坐定,钱宁还没等开口,就只听张扬突然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说道:“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出去一趟啊。”
然后离开坐席,拔腿就跑。钱宁心中一挑,以为是张扬看出破绽了,可是想想埋伏在院子里墙角梅花树下干草堆下的人,这才稍稍放心。
“颖儿,如一既然是汉室宗亲,为何却成了吴家堡的座上宾?”钱宁看着吴娜将那杯被他放了药的酒一饮而尽,问道。
提起张扬的来历,吴娜不免一阵好笑,没好气地说道:“这说来就话长了——”
然后吴娜将当日她如何领军袭击那伙黄巾军,当时张扬如何鸡蛋碰石头,拿着单刀跟骑兵拼命,如何落得家破人亡,如何出家剃度却没有寺庙肯收留。再到她下令杀了重伤者,他是如何气愤如何反驳,两人优势如何斗嘴。再到后来请他讲故事说评书,再到如何贴画像退管亥十万大军,再到如何用五百人马充当五千兵马等等。
看着徒儿喋喋不休地说着张扬的每一件事,时而恨得咬牙切齿,时而露出女儿家腼腆的笑容,时而没好气地摇头叹气,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了。
“颖儿,看来你真的喜欢上他了……也好,这小子看起来很机灵,不迂腐知道变通,也很有学识能耐。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有些油嘴滑舌,还有些好色,不过至少在我见到的这么多年轻人中,他算是出类拔萃的了。而且跟着这样一个能体贴你,你不高兴可以逗你开心的男人,日子也不会过得很闷啊。”钱宁温和地笑着对吴娜说道。
吴娜不只是羞涩的,还是酒喝多了上脸,玉面绯红:“先生,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的……他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钱宁看着羞涩的徒儿,呵呵一笑:“口是心非!……”
然后就见他脸色突然变得郑重起来:“人一辈子,最重要的除了父母兄弟,就是能和你相伴一生的那个人了。能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生儿育女,最后死的时候有个人守候在你身旁……这才是幸福的生活啊……糊涂了一辈子,此刻才明白这个道理。而为了这个幸福,我要做一些让自己内疚的事,可能会有人恨我一辈子,但我不会后悔……我这一生一无所有,只想在死之前,好好地爱一回,和我心爱的人结伴余生,有一个让我心有所属累了可以好好休息的家。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想了,也没有力气想了……”
“先生……您——”吴娜不解地看着钱宁,迷惑地问道。
钱宁深深地看着吴娜,慈爱地笑道:“这一次先生要对我自己的学生说对不起了,不过管亥虽然没有大能耐,可是却很有心胸,你在他那里会有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