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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极冷。那村女冷笑道:“是么,你倒是跳啊?”那男子一赌气,竟然当真涌身跳了下去。那村女这才吃惊,急忙冲到河边,那男子落水之后,竟然没有再露出头来。
那村女大惊,哭道:“我其实是相信你的,只不过想试试你罢了。你怎么就真的跳了,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也不想活了。”忽然之间,水声一响,那男子从河边水草丛中探出头来,笑道:“放心好了,为了你,我又怎么舍得去死呢?”那村女又笑又骂,将那男子拉上岸,两人说说笑笑,径自去了。
阿颖见这一男一女言归于好、并肩而去的亲密神态,不觉心中一动,不禁偷偷向石双城看去,却见他远远站在桥的另一头,仍是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叹了口气,心道:“其实石大哥对我是挺好的,只是他不该害得阿薰姑娘没了爹,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想到这里,一赌气又往前行。
两人走到一处小镇时,快到中午,阳光照在官道两旁的田野上,暧洋洋地,一扫晨曦时的阴霾气息。
石双城是铁了心,心道:“不管你理不理我,我就这样一直跟着,看你怎么办?”
阿颖也铁了心,心道:“你既然要跟来,那就跟着吧,我就是不理你,看你怎么办?”
这个镇子颇为热闹,镇中有许多商铺,又有许多杂耍、唱曲的,阿颖也无心理会,正走之际,忽听前面一间茶肆中传来胡琴声,曲调凄宛,意境幽远,与众不同。
阿颖不禁放慢脚步,向茶肆中看去,却见一个布衣老者,衣襟上有几块补丁。面容沧桑,低垂眉头,膝上架着一付胡琴,一手按弦,一手执弓,随着曲调高低变化而来回拉动。
阿颖细听曲调,不禁一怔,失声道:“昭君怨?”这是一支古曲,描绘汉时昭君出塞的情形。想当年大汉朝不堪连年征战,只得与匈奴结亲求和,宫女王嫱赐为昭君公主,下嫁单于。王嫱自知出塞之后,再无归国之期,于途中作“昭君怨”,曲中极尽悲怨凄婉。那老者用胡琴拉出这样的曲调,怎不动人心魄?
那老者听得有人说破曲名,不由得一怔,放下琴弦,上下打量阿颖几眼,道:“这位姑娘年级轻轻,也知道昭君怨这支曲子?”阿颖道:“王昭君为了汉家天下,舍却自身一人,换来两国数十年和平。她一念之仁,可以说救活了千千万万的生命,如此悲悯心肠,委实可钦可敬。”
那老者一呆,万没料到阿颖一个年轻姑娘,却说得出这番话来,不由得感慨万分,叹道:“世人说起昭君出塞来,都只是一个怨字。唯有姑娘,才真正识得昭君娘娘的一片大仁大义之心。这位姑娘,看来你不但识得琴曲,更懂得为人的道理。”
阿颖微笑道:“不敢,小女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忽然茶肆中有人说道:“姑娘,你会听曲,会不会看画啊?”阿颖一怔,扭头看去,却见是一个茶客,头上戴着偌大斗笠,却看不清面目。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放到桌上。阿颖好奇心起,便走了过去,那人将画展开了,却是一幅仕女小像,阿颖不禁啊了一声,那幅小像竟然似极了阿薰的母亲!再往下看,落款果然是“铁笔丹青”四个字。阿颖一呆之下,奇道:“阁下是谁,怎么会有此画?”那人一声冷笑,忽然飞快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横在阿颖颈前,向茶肆外喝道:“姓石的,你背叛师门,又打伤了阴司鬼使,以为可以一走了之么?”
阿颖大惊,这才知道又遇到了地藏门中的人物。只是这人并未见过,不知是谁。
石双城一直守在茶肆外面,忽见变故突生,急忙冲了进来,手按剑柄,生怕阿颖被他所伤,却不敢轻举妄动,喝道:“赤尾蝎,你想怎么样?”
赤尾蝎其实只是地藏门中的二流角色,武功并不如何高明,冷笑道:“石双城,不愧是天下第一杀手,当真好逍遥自在啊。你居然自恃剑术了得,大摇大摆,四处招摇,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既是如此,不如做个人情,将你的项上人头送给我吧?”
石双城哈哈一笑,说道:“赤尾蝎,几年没见,当真出息了,好汉子!哼,以你这样的角色,居然也敢向我叫阵了,看来地藏门中,当真是藏龙卧虎。我倒想把这个人情送给你,只不过,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了?”说着,向前踏进半步。
赤尾蝎脸色大变,喝道:“站住!我知道寒铁剑在七步之内,出剑如电,从不失手!听好了,我赤尾蝎倒也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要向你挑战。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做出欺师灭祖之事,何况又害得阴司鬼使身受重伤。他与我半师半友,情份非比寻常。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你,为他报仇。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杀了你的女人,让你抱憾终生!”
石双城心头一惊,知道赤尾蝎倒不是虚言恫吓,他知道武功不及自己,说不定当真会向阿颖下手。当下喝道:“你胡说什么?这位姑娘与我非亲非故,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她与此事无关,你放了她,有种的,尽管冲着我来就是。”
赤尾蝎用力扯住阿颖的手臂,匕首在空中虚刺两下,又抵在阿颖雪白的颈前,喝道:“姓石的,你若是不想让这位姑娘替你送命,就把剑放下。若是不然,我立刻就杀了她!”
石双城见他神情紧张,已是急红了眼,当下缓缓取出寒铁剑,放到地上,退开一步,道:“你放开这位姑娘,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啊。”
但赤尾蝎素来畏惧他,怎敢轻易动手?喝道:“我要你跪下,不然,我就杀了这女人。”
石双城面色一变,要知他纵横江湖多年,从来都是傲视群雄,何曾向人低头?今日为了阿颖,已然弃剑,要知一个剑客视剑如生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佩剑从不离手。剑尚且不能放,更何况屈膝下跪,那是死一百回、一千回也绝不会去做的。
石双城冷冷地道:“赤尾蝎,你若要杀我,这就动手吧,只要你放了那位姑娘,我答应你,我绝不还手。但你若要我跪下,那却万万不能。”说着双手放在背后,缓缓转过身子,背对赤尾蝎,说道:“寒铁剑一诺千金,难道你不知道么?”
赤尾蝎点了点头,道:“不错,江湖上都说寒铁剑如何如何了得,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一点,我倒是相信的。那好,我便放了这位姑娘,只不过,你若是还手,那又如何?”
石双城一呀牙,说道:“若是我有违此誓言,叫我石双城千秋万代,世世为奴!”赤尾蝎见他发下重誓,知道以石双城这样一个成名剑客,许下毒誓,那是绝不会反悔的。于是冷笑一声,道:“很好,姓石的,既然是你背叛师门在先,就别怪我不讲同门之谊了。”当下伸手推开阿颖,提起匕首,吸一口气,直往石双城后心刺去。
石双城虽是背对着他,但对他的一举一动却听得清楚,知道他当真放开阿颖,同时向自己动了手。他仰头向天,微微一笑,心道:“今生我杀了许多人,虽然有的该杀,但想必也有许多不该杀,我又怎能分辨得来?不如就这样做个了断吧。”于是将眼一闭,含笑待毙。
阿颖被推出几步,险些撞倒,她扶在一张桌上站稳,转过身来,见石双城一动不动,显然当真想一命换一命,不做反抗,不禁大惊,叫道:“石大哥,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向前扑去,想要去拦阻赤尾蝎。但赤尾蝎出手何等之快,她又怎么赶得及?
突然之间,只见两条人影纵横,剑光交错。那两人出手之时,本是一左一右,但剑过之后,却左右易位,同时出招,同时收剑,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招过后,剑已入鞘,但剑光却兀自未消。
赤尾蝎的匕首刺出,刚要挨到石双城背心,忽觉有两道剑光从身前掠过,他一呆之下,只觉忽然手上无力,那柄匕道嗒的一声,摔落在地。跟着神智一阵恍忽,低头向自身一看,却见胸口衣襟上,成十字形裂开,慢慢有血水涌出,原来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那剑光所伤。他实是惊讶万分,向那两人看去,但眼中已是模模糊糊,只说了一句:“你、你们是谁?”便倒地身亡。
几乎就在同时,阿颖扑到石双城跟前,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哭道:“石大哥,你真的、真的愿意为了我,牺牲自己性命?”
石双城感到阿颖的秀发垂在自己后颈,有些莫名的舒服,又痒痒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由得呆了。他原以为必死无疑,不料却仍在人世,只是阿颖抱着自己,又有些晕晕乎乎,不禁喃喃地道:“我是在哪里,难道是在阴曹地府么?可是,地狱里又怎么会这样?”
阿颖嗔道:“你没死,是我跟你说话,难道,你想让我也到黄泉路上去陪你么?”石双城叹道:“原来我没死,唉,我做错了那么多事,当真该死。”
阿颖忽然发觉自己抱着他,不禁面红过耳,急忙放手,低头无语。
石双城转过身来,见赤尾蝎死于地上,不由得长叹一声,道:“地藏门中又损折一人,这笔账,自是又再算到我的头上。哼,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什么差别?”又向阿颖问道:“是谁杀了他?”阿颖一怔,略一犹豫,说道:“我、我不知道。”
石双城向赤尾蝎胸前伤口看了一眼,道:“从这两道剑伤来看,出手又准又快,难得的是虽是两人出剑,却几乎同时伤到对手。配合得如此默契,倒像那晚古庙中遇到的岩氏兄弟。只是倒也奇了,这两个御前侍卫,怎会那么巧,总是跟我们在一起?”
阿颖眼珠一转,道:“只怕是这两个侍卫也要回京,因此在这里遇到了。他们出手相助,也算做了件好事。”
石双城虽是满腹疑团,但想岩氏兄弟出手救人,总是好意,也就放到一边,不去想他了。
镇中茶肆中出了人命,终究是件大事。二人不想惹上麻烦,当即动身离开小镇。
石双城见阿颖步行了许多路,怕她受累,雇了一辆双辕马车,让她坐了上去,自己却斜坐在车辕上相陪。两人误会冰消,一路谈笑而行,只觉风光无限,唯愿道路再远一些,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抬望眼,只见白云蓝天,蓝得清澈明净,一尘不染。马车摇摇晃晃,阿颖一夜未眠,不知不觉,靠在石双城肩上,竟尔沉沉睡去。石双城侧脸看她,见她长长的睫毛低垂,樱唇微闭,便在睡梦中,也透着清灵甜美。鼻中微闻她身上淡淡幽香,不觉心中一荡。情不自禁,伸手揽住她的手臂。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已到金陵城下。
石双城伸手拍了拍阿颖肩膀,说道:“快醒醒,已到京都了。”阿颖这才迷迷糊糊醒转,叹道:“到了么,怎么这样快?哎呀,我怎么。”忽见自己枕在石双城肩上,身子几乎就躺在他怀里,登时羞得小脸通红。石双城这才想起自己还揽着她的手臂,也不禁脸一红,急忙缩回手。阿颖悄悄看了他一眼,只觉心如鹿撞,呼吸加速。
两人急忙正襟危坐,过了一会儿,忽然又觉得这样子有些好笑。阿颖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十四章 捕雀蝉在后
途中风光无限,只觉时间飞快流逝,一转眼间,便已到了南朝的京都金陵城。阿颖下了车,道:“我想下来走走,在车里气闷得紧。”石双城打发了车夫,和阿颖并肩入城。
金陵乃是当时天下最繁华之地,自是与别处不同。街市人如潮涌,各种店铺鳞次栉比。阿颖对城中十分熟悉,带着石双城在人群中穿行,又到市集中吃了一些小吃。天色渐晚,阿颖却兀自兴犹未尽。
两人说说笑笑,不觉走到十字街上。阿颖忽然站住,脸上显出忧伤神色,向石双城看了一眼,低头不语。
石双城问道:“阿颖,怎么了?”
阿颖不答,忽道:“石大哥,你以后会想着我么?还是从此之后,便永远把我忘记?”石双城一怔,道:“阿颖,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的。无论将来怎样,我们都会是忘俗的朋友。”
阿颖点点头,泪眼泫然,叹道:“石大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咱们这就别过,后会有期。”
石双城与她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却一见如故,不知如何,心底颇有眷恋之意,忽听得她说便要分别,不禁茫然若失。
阿颖心中不忍,走出几步,忽然回眸一笑,说道:“石大哥,若是有缘,总有一天,咱们在烟雨亭前再见!”
石双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阿颖强忍泪水,微笑道:“再见了,石大哥。”石双城挥了挥手,道:“再见。”
阿颖在十字路口,向北而行。待到阿颖的身影渐渐远了,石双城这才叹了口气,回转身,向南而去。
石双城出了城,在城南找了一间客店住下。只觉腹